“來人啊,將這家夥給我吊起來!”


    “扒光了吊起來!”


    “在他身上給我寫上,豬狗不如,欺壓良善!”


    “幹什麽呢,沒聽到幾位兄長的話語呢,趕緊動手啊!”


    在一陣耳光之後,那已經徹底被抽得頭暈目眩,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的黃永昌還沒等他自己回過神來,就再次聽到了這些話語。


    心中頓時就是一陣驚慌,然後...


    “你們不可如此!我舅父乃是昌黎縣都尉!


    你們今日若是敢如此對我,小心我舅父...小心我舅父...”


    那黃永昌此時已經徹底慌了手腳,看到那些滿臉凶狠來到自己麵前的仆從們,他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為了不讓自己真的被那般對待,他隻能如同往常一樣,將自己那在昌黎縣“勢力龐大“的舅父給搬出來。


    雖然他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的舅父...現在恐怕是救不了自己了!


    果然,在他那瘋狂嚎叫的時候,卻看到了這些剛剛對他十分無禮的家夥在用一種無比好笑的表情看著他。


    那模樣,簡直是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你們...你們.….“黃永昌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之後,那說話的語氣都開始有些顫抖了起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們想要幹什麽.….”


    “幹什麽?“作為永陵侯府中獨苗苗的甘述此時直接就站了出來。


    他看著周圍的這些達官顯貴之子,知道這些人之中的絕大多數日後恐怕不會在仕途上有所發展的。


    但如今仍然是他的一次機會!


    一次可以改變自己處境的機會....


    因此在眾人還在為這黃永昌的那些話恥笑的時候,他卻是直接站了起來,準備好好利用這黃永昌來改變下這群人對自己的看法!


    “小子.….“那甘述此時直接走到了黃永昌的麵前,然後帶著那標誌性的笑容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脖領子,同時將自己的嘴巴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今日你既然這般說了,那我等若是隻對你出手,豈不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你既然覺得你那舅父能夠救你,咱們今日...就去你那舅父麵前看一看,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在我等手中將你救下來!”


    伴隨著那甘述的話語,一道巨大的力道直接就踩在了那黃永昌的腿彎處。


    然後眾人隻聽到““哢嚓“的一聲脆響,然後就剩下那黃家小子的慘叫之聲了。


    看著被甘述身後的仆從一腳踹斷了腿的黃永昌,這京城而來的紈絝們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仿佛將一個人的腿生生打斷,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家常便飯一樣。


    甚至....哪怕這個人的舅父是一縣之地的縣尉也是一樣,對於他們來說,宛若螻蟻...


    此時甘述不顧這黃永昌的慘叫和痛哭流涕,掐著他的後脖領子就將他直接拖走,那慘叫的聲音也是快速傳遞了出去。


    不僅如此,這從京城而來的其他紈絝們哪裏會讓這麽有意思的事情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在看了看身旁的驛站大門,再看了看那漸行漸遠的永陵侯府少侯,最後..


    “走,將這群家夥都給帶上,咱們也去看看那甘述到底準備做點什麽!”


    “走走走,快走!”


    伴隨著那一陣陣的呼喊聲,這驛站的大門都沒有打開,就再次陷入了寂靜。


    留下的隻有一地的狼藉,還有那呼呼作響的篝火餘燼....


    “小陶...這就是你第一封信要送給那永陵侯府的原因麽?”


    就在這驛站的門前再次陷入寂靜的時候,那驛站之中唯一的閣樓二層,一扇打開了半麵的窗戶也被人隨之關上。


    同時那在驛站之中“休養身體“的劉陶也直接一撩自己的長袍,就坐了下去。


    而他的身邊此時還跟隨著他的“狗頭軍師”馮紞....


    當然,如今這寬闊的二樓廳堂,也就隻有他們倆個人罷了,外麵有那文鴦等人親自駐守周圍,以防止有人窺探。


    劉陶在聽到了這馮紞的話語之後,嘴角也是微微扯動,露出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出來。


    “嗯....的確是如此,今日這件事情確實是在我的算計之中!”


    “哦?”那馮紞聽到了這劉陶如此話語,也是忍不住微微驚訝起來,“小陶..”


    “你要不要換個稱呼,這兩個字從你的嘴裏出現,我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劉陶再次忍不住打斷了那馮紞的話語,看著麵前這個麵白無須,身材勻稱,麵容姣好的發小兄弟。


    這劉陶很不想這般說,但是...


    這小腰,這身段,這膚色,這輕聲細語...嚇嚇嚇,都什麽玩意!


    之前他還沒有太大的想法,但是隨著這段時間見到的新玩意,還有從那位太孫口中聽到的消息。


    他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總感覺這...很怪異。


    劉陶此時的臉色是止不住的陰沉起來,屁股也不由的往旁邊挪了挪,仿佛是想要盡可能的離這馮紞遠—些才好。


    而此時的馮紞看著異常古怪的劉陶也是忍不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家夥這段時間是怎麽回事。


    他們之間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默契,雖然還是和之前一樣關係莫逆,甚至是無話不談。


    但....這家夥為何總感覺有一種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想法?馮紞甚至覺得自己這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不過...雖然不明白劉陶這是怎麽回事,不過還是直接輕咳一聲,覺得自己要體諒他的想法。“既然你不喜歡我如此稱呼你,那不如...”


    “不如什麽?”


    “不如你我還是如小時候一樣,互相稱呼對方的小名可好?”


    “嗯?“劉陶聽到這話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愣,他的腦海此時已經刮起來了一陣陣的狂風驟雨,努力回憶著們兩個人小時候..


    不過劉陶也不知道是在女人的肚皮上太久了,還是時間太長了,他愣是想不起來了。


    “你這家夥還有小名?”


    “這...其實乳名是沒有的,你從小就叫我阿紞...”


    “阿紞...嗯也好,阿紞請坐!“劉陶果斷的承認了這個說辭,同時等待著這阿紞叫自己一聲“阿陶“出來..


    “既然狗蛋兒你都如此說了..”


    “.....”劉陶此時看著那一臉真誠看著自己的馮紞。


    以他這段時間對這個家夥的了解,就他剛剛這個表情,這個家夥絕對不是在糊弄自己。


    可是....


    “狗蛋兒....哪家京兆尹的弟弟會叫狗蛋兒!


    什麽就狗蛋兒!


    狗有蛋兒麽!


    呸!呸!呸!呸!”


    當劉陶聽到了這一聲“狗蛋兒之後,自己整個人都呆滯了,他是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有這麽一個神奇的名字。


    同時也理解了為何自己會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


    畢竟...這種記憶他一定會讓自己忘記的!必須忘記!


    “罷了,你還是叫我...嗯...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帶著幾分陰沉之色的劉陶再次改口,然後不等這同樣露出來笑容的馮紞說話,就直接朝著他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這一次那甘述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永陵侯府的少侯爺...小陶你很看重他啊...”


    “算不上什麽看重不看重,隻不過在離開京城之前,家裏麵那個親哥哥專門叮囑過我一句話而已。”


    “什麽話?”


    “讓我離這個家夥遠一點,以免日後他的事情發了,我再被他連累了!”


    “.....“這一次反倒是輪到那馮紞被這句話給驚住了,看著麵前的發小,那馮紞是真沒忍住笑出了聲。


    “怎麽....這有什麽可笑的?”


    “無事...隻是想到了京城的令兄長若是知道了你如此叛逆,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麽感受。


    或許...會被你活活氣出個好歹來?”


    “那倒不至於,家兄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命硬!”


    “..哈哈哈哈哈.….“馮紞聽到自家兄弟這話之後,也是真心忍不住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一陣歡笑之後,這馮紞也趕緊繼續說起了正事。


    “不過劉陶啊...令兄雖然有時候做事情不順你心意,但不得不說令兄能夠在朝堂多年而屹立不倒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其眼光之卓絕更是在這朝中,乃至天下都是值得稱道的。


    今日...罷了,既然令兄都說了這甘述日後恐怕會有磨難,你若是繼續和他深交的話恐怕會..…”


    “我又不傻,怎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劉陶此時卻是直接冷笑一聲,然後打斷了那馮紞的話語。


    緊跟著帶著幾分不屑的神色和他輕聲說道。


    “這甘述想要帶著永陵侯府解甲歸田,從此換一個平穩出身,換一個活法。


    這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他選擇的道路卻是有些上不得台麵的,因此他想要和我相交也不過就是想要借助我家老頭子那京兆尹的官位罷了。


    他想要在京城做些事情,老頭子看出來了他的想法,其實我也看出來了。


    但是...就算是我等繼續如此防備,他難道就不會對我家有什麽想法了?


    事情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若是我等不吃這一碗敬酒,難道非要等他將罰酒端起來?


    還是說,這明明很好的事情,我這紈絝子弟卻突然和那永陵侯府的少侯爺翻了臉麵讓大家都下不來台,給那老頭子在朝中樹幾個強敵出來?


    沒必要...著實是沒必要的!”


    看著那一臉淡然,隨意擺手輕笑模樣的劉陶,那一旁的馮紞也是忍不住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是知道自家的這個發小雖然做事情有些荒唐,但腦子卻是明白的。


    但他是真沒想到這家夥腦子這般的明白。


    “所以...小陶你這一次將這甘述請來是為了自己能夠脫身?”


    “那是自然!“劉陶的頭顱此時高高抬起,神情非常自豪,“這自古以來便隻有千日做賊的,哪裏有千人防賊的說法?


    與其日日小心提防這個家夥會不會對自己突然出手從而換來一個不好的結果。


    不如給他另外謀求一個出路!


    他永陵侯府雖然在邊疆威望不小,但是在京城之中影視大不如前了。


    之前甘寧將軍還在的時候尚且還好。


    但這些年你也看到了,甘寧將軍走得早,甘氏一脈那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加上當年他們出身有些問題,所以在這京師如今一直是實力薄弱,甚至可以說壓根就沒有什麽勢力。


    若非是機緣巧合他甘述認識了我這個京兆尹家的紈絝子弟,他現在恐怕還在想著怎麽在京城立足呢。


    但....這家夥是個心機深沉的,在我身邊伺候了幾年,當了幾年的冤大頭,如今卻是想要連本帶利的那回去了。


    這可不行!”


    劉陶說到這裏的時候,那眼神已經是越發的閃爍了,再次緩緩起身來到了那窗邊。


    透過那並不嚴實的窗戶縫隙,看向了那未知的遠方,此時的天空仿佛已經有了一抹魚肚白出現。


    “你想要借助這件事情...擺脫那甘述?”


    “不僅僅是要擺脫這位永陵侯府的少侯,更重要的是讓他去充當這把刀子!


    他知道我不想和他有所牽連,但是他已經將自己的事情做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得不發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他就必須要走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


    而這一次西北之行,看似是一群紈絝在這西北胡鬧,可這又何嚐不是一次拉攏關係的絕佳機會?


    若是他能夠趁此機會和那些人走到一起,縱然不能在這朝堂之上為他們永陵侯府爭取到什麽好處。


    卻也可以讓他的那點破生意在這京師之中站穩腳跟。


    等到他將所有人都拉下水了,難不成還擔心這些人的家中長者不聞不問?


    這是機會,他甘述無法放棄的機會。


    可同樣的,這天底下哪裏有白得的好處,想要讓這些人接受這個永陵侯府的少侯。


    那麽就要有足夠的表示才行!”


    “原來如此.“馮紞此時聽著那劉陶說完之後這才徹底恍然了過來,“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摻和進去...


    不過說來也對,這西北之地不但野蠻,而且正是風口浪尖兒之上。


    你雖然貴為京兆尹之弟,但是在這旋渦之中也是自身難保的。


    有他甘述在前麵為你衝鋒陷陣...你倒是可以坐享其成的。”


    劉陶的話讓身邊的馮紞露出來了一個笑容,然後便轉身離開。


    很快,再次回來的馮紞手中也多了一套能夠將自己全身都遮掩住的鬥篷罩衣,然後還朝著那劉陶眨了眨眼睛。


    “這麽好看的一出大戲,你作為始作俑者...如何能夠在這裏幹等著?


    不如你我現在去看看如何?”


    “....其實我不在養傷來著....”


    “哎!“馮紞一看就知道了這劉陶的心思,“前幾日我已經問過城中的那些大夫了,你這身子還是太虛弱了。


    必須多多動彈才是,正好如今閑來無事,你陪我去府衙逛—逛....”


    “嗯...你說的有道理!“劉陶此時自然是從善如流,一邊穿戴自己的那套鬥篷罩衣,另一邊還朝著一旁的馮紞問了起來。


    “話說,你這是問的哪家的大夫,若是咱們被發現了終歸是要有個說辭的才是。”


    “放心,這是昌黎縣城西孫大夫說的!”


    “孫大夫?這城西不是昌黎縣的馬市麽,怎麽還有個醫館?


    不過說來也對...這南來北往的商人,難免有個傷痛災禍,也是需要個大夫鎮著。


    想來他既然能夠立足於那馬市之中,定然也是一個對外傷頗有研究的醫者。


    日後看看他醫術如何,若是可以便將他收了,這身邊多個醫者終歸還是好的。”


    “嗯嗯....那孫大夫的醫術你大可放心,他乃是這昌黎縣第一名醫。


    我已經讓他留在了這驛站之中了,讓他隨時備命就是了。


    這孫大夫最善於給牛馬接生,在此道上浸淫許久!


    據說如今他還在寫書立傳!”


    “嗯.….著醫書以傳世,看來是個不錯...嗯?“劉陶猛然回過神來,然後看著麵前的馮紞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給牛馬接生?他著的是個什麽書?”


    “嗯....母豬的產後嗬護!”


    當劉陶和那馮紞來到這昌黎縣府衙的時候,這裏已經...安靜了!


    數百名私兵和健碩的奴仆直接將整條街都給靜了。


    這附近三條街的百姓全都被他們從睡夢之中給叫了起來,一個個帶著一臉驚恐之色被他們聚集到了這裏。


    若非是他們發現這周圍隱隱約約還有那守城的兵馬在維持秩序,恐怕還以為這昌黎縣是被哪支匪徒給攻破了呢!


    怎麽就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接下來,這些驚魂未定的百姓,臉上的驚訝之色就徹底消散不下去了。


    此時的府衙麵前不僅僅有著無數的百姓,更是有著對峙僵持的雙方,一方是昌黎縣百姓所熟悉的昌黎縣府衙之中的衙役還有部分守軍。


    以及那一臉怒火中燒模樣的縣中都尉。


    而另一邊則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外來人...


    為啥百姓會覺得他們是百來人?這衣著華麗,滿口官話的若不是外來人,難不成還是山裏人?


    雙方在府衙門前對峙,那模樣當真是有些駭人的,嚇得這群被迫吃瓜...這些被驚擾而來的百姓也是大氣兒都不敢喘的。


    眼看著這百姓們都已經被聚集到了這裏之後,那永陵侯府的少侯甘述也終於開始了他的表演。


    “哪個是昌黎縣的都尉?”


    伴隨著那甘述的一聲怒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昌黎縣的都尉黃廷鬆的身上。


    仿佛都在看他會如何反應。


    而此時的黃廷鬆,他的臉色也是相當不好看。


    這群人都把自家的外甥給扒光了掛旗杆子上了,哪裏還能不知道這就是針對他來的?


    可...


    此時的黃廷鬆是真心恨不得將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扒皮抽筋剁成肉餡,但想到自家的老將軍托人告誡自己的話語。


    他隻能努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憤怒,不敢真正和對方撕破臉麵。


    尤其是,在這明顯是撕破臉麵也打不過的情況下,那更是隻能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裏麵吞。


    “諸位...諸位公子,小人就是這昌黎縣的都..”


    “放肆!“那甘述此時不等那黃廷鬆將話說完,直接就是一聲暴喝將他的話語打斷,然後帶著一臉的冷笑朝著他繼續訓斥了起來。


    “我乃北疆白馬軍虎牙校尉甘述,什麽公子,哪裏有你家公子!


    你這老匹夫,自己內心齷齪不堪,竟然也敢如此說我等!


    你該當何罪!”


    “我.....我...“那黃廷鬆此時看著麵前朝著自己咆哮不斷的甘述,一時間愣是被他罵得無言以對了。


    倒不是說著甘述說得多麽有道理,而是這甘述在他眼中就和有病一樣。


    自己不過就是強忍著怒氣打了一個招呼而已,怎麽就突然成了..怎麽就突然那成了內心齷齪之輩了?


    自己做什麽了就內心齷齪?


    我綽!


    心中火氣再次升騰而起的黃廷鬆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些人你忍不住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同時再次用了幾次深呼吸這才讓自己的心情冷靜了下來。


    可這一次,他仍然是沒有來得及說話,就再次被那甘述給搶先一步....


    “今日我身為北疆白馬軍的虎牙校尉,有理由懷疑你故意克扣我等北疆之地的糧草輜重。


    從而怠慢了我軍中的戰機。


    今日本校尉前來西北,就是為了徹查此事,以免讓朝中受損。


    你這皮膚速速讓開,且讓我等去將你的住處搜上一搜,看看證據在哪裏!”


    ....放肆!”


    一直苦苦忍耐的黃廷鬆這一刻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看著麵前的甘述直接就朝著對方怒聲喝罵了過去。


    “你駐守北疆的兵馬和我西北之地有什麽幹係。


    如今又不是戰事,你等軍糧輜重乃是朝廷征調,與我西北又有什麽幹係。


    你軍糧短缺自去找朝廷詢問,為何要來我這裏胡說八道。


    我告訴你,這裏是昌黎縣,不是...”


    “你剛剛說....朝廷克扣我北疆諸路兵馬的軍糧輜重?”


    “我....我從來未曾..”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誹謗朝廷!”


    “誹謗朝廷?“黃廷鬆被這突如其來的罪名給弄得為之一愣,“你莫要胡言亂語,我何時誹謗朝廷了?”


    “你剛剛明明說我北疆兵馬的糧草輜重調度之事都是朝廷負責,若是出現了問題,那便是朝廷的問題。


    你敢說,剛剛你不是這個意思?”


    “這...這自然是...但你...”


    “還是你說今日是我這個白馬軍的虎牙校尉在胡言亂語,我北疆的糧草輜重從來未曾有所損失過?


    你若是如此汙蔑本校尉,今日你必須要給本校尉一個交代,否則...你我斷然不可就此不明不白的結束!”


    ....….“黃廷鬆看著麵前那個胡攪蠻纏的家夥,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非要說的話,那得叫做絳紫!


    “你..你這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你們北疆的糧草輜重,我身為昌黎縣的都尉,我上哪裏知道去!”


    “不知道就閉嘴,如此在這裏橫加阻攔,你是何等道理!”


    伴隨著甘述再次一聲“霸道“的怒罵,他竟然直接帶著人就朝著那府衙衝了過去。


    此時這黃廷鬆已經看出來了,他們這群人就是專門過來找事兒的,但即便是如此那他也絕對不能將這大門讓開。


    不為了別的,因為他很清楚若是這個口子被打開了,那麽...


    後麵的事情就真的是沒法了!


    天知道這群紈絝瘋子們會在這府衙之中翻出來什麽東西,天知道自己會被他們抓住什麽把柄?


    真要是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到底有沒有克扣北疆的糧草輜重...呸呸呸...


    他去哪裏克扣北疆的糧草輜重?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門如果就這麽被打開了,那麽下一刻他可能就真的要準備寫點遺言留給家中的姐妹了。


    “老夫不管爾等是誰,今日這昌黎縣府衙,絕對不是你們可以胡鬧的地方!”


    已經徹底想明白的黃廷鬆此時直接就是一個跨步再度攔在了對方的麵前,然後擺出來了寸步不讓的模樣。


    —隻手已經伸向了那最前麵的甘述,準備將他直接推回去。


    而他身邊的衙役和士卒,雖然對如今的情況還是滿心的茫然,但是他們很清楚在這昌黎縣是誰給自己飯吃。


    所以在那黃廷鬆開口之後,這些人也是立刻就衝了出來,然後站在了那黃廷鬆的身後,擺出來了一副要拚死阻攔的模樣..


    “刺啦~”


    可就在所有人都擔心這衝突爆發之後,那甘述不知道如何收場的時候,意外卻是再次出現了。


    伴隨著一聲布帛碎裂的聲音,那剛剛和黃廷鬆有所“接觸”的甘述此時卻是帶著一臉震驚的模樣踉蹌後退。


    不僅如此,他胸口...外麵的衣服還被直接撕下來了好大一塊。


    不僅如此,就在剛剛那聲音出現的一刹那,甘述身後的兩名老卒護衛也是同一時間將自己的衣服直接撕裂。


    不僅如此,那黃廷鬆伸出去阻攔甘述的手,此時也突然握住了一把匕首。


    “哐啷”—聲,那匕首應聲落地,而那黃廷鬆的臉色也是瞬間大變了起來。


    看著麵前那同樣“裝“出來一臉震驚之色的甘述,這黃廷鬆整個人都忍不住開始顫抖了。


    他為什麽會震驚呢?


    因為他知道麵前的那個家夥就是裝出來的模樣!


    可他又為什麽知道甘述這個家夥是在裝的呢?


    因為...


    “老夫剛剛沒有碰到你...老夫根本就沒有碰到你...你冤枉老夫!”黃廷鬆此時看著那甘述的模樣哪裏還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臉色頓時大變的同時,朝著對方也開始了怒吼,似乎想要為自己解釋一二。


    可是...他實在是太小看這甘述...


    “他太高估那個家夥的德行了已經。這個家夥今日可不是過來講道理的。”


    此時在人群之中的劉陶已經默默地將自己身上那格外紮眼的玄黑鬥篷罩衣給脫下來了。


    他此時那真是看著麵前的局麵露出來了滿臉的冷笑,仿佛已經看出來,猜出來了這甘述接下來的動作一樣。


    果然,那黃廷鬆的話音都還沒落下,那甘述就已經忍不住發出冷哼之聲了。


    “黃都尉這是什麽意思?


    本校尉不過是奉命來這裏低調打探消息罷了,你若是不願意直接告訴我等就是!


    最不濟你告訴我等也就可以了,可你今日這是什麽?


    對我等動手?”


    “你胡扯!“黃廷鬆聽到這話那直接就是怒罵了起來,“我等什麽時候...”


    “今日人證物證俱在!“甘述直接冷笑了一聲,然後朝著對方就是直接伸手一指過去...


    “爾等還在等什麽!這等惡賊如今就在我等的麵前,他無故阻攔我等,那定然是奸佞之輩。


    諸位兄弟,衝過去!”


    伴隨著這句話,那甘述率先發動了衝鋒,而他身後的永陵侯府私兵那更是緊隨其後,直接衝殺了過去,將那些黃廷鬆身邊的衙役和守軍摁在了地上。


    至於其他的紈絝,雖然覺得這甘述此時做事還是有些...嗯...不嚴謹!


    不過理由已經找了出來,他們如何能夠放過這次機會?


    伴隨著一陣喧囂,那讓這昌黎縣百姓銘記終生的“府衙攻擊案“就這麽發生在了他們所有人的麵前。


    這群“暴徒“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點克製,甚至沒有半點想要隱瞞的意思。


    就這麽隨隨便便找了一個讓他們聽著都非常可笑的理由,然後在他們的麵前將他們的縣衙給直接“攻破“了。


    這—幕,讓他們所有人都瞬間銘記於心!


    而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那甘述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突然出現在了這黃廷鬆的身邊,緊跟著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後腰上,將他直接掀翻在地。


    緊跟著,一雙雙大腳就這麽從他的臉上,身上踩踏而過,讓他發出一陣陣的慘叫。


    當然...慘叫的聲音也慢慢消失不見。


    而在他神誌還清醒的那最後一段時間裏,他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我這借口是有些拙劣,但隻要你死了....就沒有人能夠反駁我了!”


    昌黎縣的縣衙被攻破,昌黎縣都尉黃廷鬆更是直接被踐踏而死!


    至於那跟隨著昌黎縣縣尉黃廷鬆一起阻攔這些紈絝子弟的衙役和守軍也是損失慘重。


    雖然隻是不小心死了兩個,但絕大部分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然後被那些私兵和健仆給控製了起來。


    可謂是狼狽至極。


    而這一次的事情在這些紈絝子弟的手中可謂是沒有什麽可稱道的。


    一個區區從九品下的都尉,不過就是剛剛跨越了官吏之間鴻溝的小小都尉,那算是個屁!


    別說這西北之地就不受那朝廷的喜歡,就算是殺得是個中原之地的都尉,那禦史台也不過就是吵吵兩句罷了。


    但凡他們敢沒完沒了....真當他們幾家的長輩,不敢在朝堂之中上演全武行?


    到時候那群耍嘴皮子的躺下幾個恐怕也是不值當的....


    但就是這件小事...對於這並不算多大的昌黎縣來說,可是一件足以撼所有人的事情。


    當這些人衝入府衙的那一刻,這昌黎縣其他的許多屬官和將校們就立刻生出來了幾分惶恐之情!


    他們不知道這群紈絝想要做什麽,但是他們知道這昌黎縣之中可不是什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聖人治下。


    在這裏,有著平靜和安穩的表麵,但是同樣有著難以啟齒的肮髒和黑暗。


    那些東西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存在,若是換做平時也就罷了,但是今日讓這群紈絝衝進去了。


    真要是落到了他們手中,然後讓他們看出來了什麽東西....


    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同了!


    可是....


    “唐公,如今我等聚集在這裏,可不是為了在這裏長籲短歎的。


    你乃是這昌黎縣柱石,如今這縣衙之中出現了動蕩,你倒是給我等一個說辭啊!”


    “就是,唐公你的獨子損命,我等知道唐公你的心中悲憤,但如今.….我等還是要以大事為重啊!”


    “今日黃都尉已經命喪縣衙之前,若是唐公再如此這般頹廢。


    那我昌黎縣...可就真的沒有出路了!”


    此時那昌黎縣縣丞唐懷恩的府邸之中,因為喪子之痛而一直在府中休養身體的唐懷恩再次被一群同僚給“請”了出來。


    然後還不等他說什麽話,就直接聽到了這些同僚你一言我一語的“發泄”之言。


    看這架勢,好像是要將他直接瓜分了一樣...


    “咳咳咳咳.….“唐懷恩看著眾人越說越興奮之後,也是趕緊一陣咳嗽,終於是讓所有人的嘴巴都閉上了。


    當然,也讓他們將自己的目光注視了過來。


    等到這些人終於開始安靜了之後,那唐懷恩也終於可以說話了。


    不過這第一句話就是讓所有人都大為吃驚的。


    “老夫...老夫這段時間一直在府邸之中靜養,實在是不知道這外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剛剛聽到諸位...這般驚慌,甚至還有那縣衙被人攻破了。


    這莫不是老夫還未曾睡醒?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我大漢之中?笑話,諸位簡直是在和老夫說笑話...”


    那唐懷恩這話一說出來,這昌黎縣的眾多官員立刻就變了臉色。


    正所謂,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裏在玩什麽聊齋就真沒意思了。


    唐懷恩!


    那可是他們昌黎縣的縣城,當年一手架空了三個縣令的存在,雖然現在死了兒子,可又不是年老體衰不能生了?


    再者說,就算是不能生了,為了一個兒子就讓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可能麽?


    大家都和這唐懷恩共事許多年了,這自然是不會不知道這個老家夥的性格,別說他如今隻是在府邸之中休養。


    就算是當年...他被軟禁在了府邸之中,在外人眼中宛若砧板上的魚肉,那最後都能夠反敗為勝將上一任縣令直接送到馬賊的手中去。


    如今....他和自己說這個,那不是胡鬧麽!


    眾人的臉色陰沉,好幾人都是想要說點什麽,最終看著麵前的唐懷恩,卻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


    至於那唐懷恩,在帶著幾分笑容說出來這些話語之後,也是不再多囉嗦什麽,而是將一旁的茶盞端了起來。


    開始了慢悠悠的飲茶品茗。


    這麽一副模樣,更是讓眾人的臉色都忍不住變了。


    “老爺...“就在眾人忍不住想要再次站起來的時候,一旁的老仆卻又是找準了機會搶先一步來到了那唐懷恩的麵前。


    “嗯?”


    “之前醫者交代過,老爺的身子太虛弱了,需要靜養才行。


    今日老爺已經端坐太久了,得回去了!”


    “這...“唐懷恩聽到這話之後也是忍不住臉色有了幾分變化,“這...諸位同僚剛剛來到這裏和老夫交談。


    你這人怎麽如此不懂事情?


    這休息休息,老夫休息的已經夠長了!”


    “老爺!“那老仆此時直接跪在了那廳堂的中央,朝著那唐懷恩就痛哭了起來,“老仆知道這大事重要。


    但是...老仆不是什麽官員,也不知道那些事情,老仆就知道老主人的身體最為重要。


    若是老主人的身體不行了,那我唐家...老仆百死...也不能贖罪啊!”


    老仆說完之後就直接一個響頭磕在了地上,然後那模樣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而這周圍的那些昌黎縣的官員,此時看到這一幕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


    一個個在麵麵相覷之後,也不再死賴著不走,而是直接朝著那唐懷恩就是躬身行禮,並且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還有那信帛都送到了他的麵前。


    看著依次離開的同僚們,那唐懷恩臉上的慍色也是緩緩消散,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的臉色也已經恢複了正常。


    “起來吧...今日還真是辛苦你了。”


    “能夠為老爺效力,是老仆的榮幸。“那老仆此時也再次站到了那唐懷恩的身邊,同時將所有的信帛收攏,“這信....”


    “都一把火燒了吧,沒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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