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薩日的黃金馬車墜落之後,玉石階梯之上,那些投來的目光也少了許多。


    大家都開始了專心走路,而沒有看這邊了。


    也正常。


    現在這氣氛,有點古怪了。


    這種時候,按理說國師就在上麵看著才對,而在金玉大殿門口,國師最疼愛的小兒子摔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本來以為,國師肯定會出手的,再不濟,也會現身說兩句。


    但是,現在的金玉大殿中卻什麽動靜都沒有……安靜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怎麽回事?


    一時之間,眾人實在是搞不太清楚狀況,於是隻能本著不做事就不會做錯的想法,默默低頭,隻管趕路。


    ……


    於蒼此時也在趕路。


    薩日,就算是薩絕最疼愛的孩子,現在也隻不過隻有六級而已。


    作為國師的小兒子,他更不可能隨隨便便突破,薩絕手中掌握著整個長生帳的資源,是肯定會將其的兩個係數提高到不能再高,才會允許薩日突破七級的。


    而既然還是六級,那就沒辦法在於蒼這裏翻出什麽浪花。


    於蒼甚至都不需要針對薩日,隻需要稍稍催動帝心,就能讓那些戰馬反叛,從而令薩日出醜。


    這也說明,馬車這種東西,確實是舊時代的東西了。


    要是薩日開著圖騰車,那於蒼指定沒什麽辦法。


    而他做的這麽張揚,一方麵是為了維護臉麵,另一方麵……


    於蒼抬起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金玉大殿,眼神不由得稍稍眯起。


    自然是為了看看大王庭的反應!


    薩絕……你真的死了嗎?


    他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雖然,早上見到的薩絕腦袋,一定不可能有假,這一點他反複確認過,不會出問題。但如今大王庭的狀態,實在是不像薩絕已死的樣子。


    而現在,薩日從天空中墜落,薩絕卻仍然沒有出手,甚至薩禪這個大哥也沒有出麵。


    莫非,薩絕真的死了……


    ……不管了。


    於蒼眼神一定。


    不管如何,如今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法釋在早上和自己分別過後,就直接去了靈光山頂,開始為他的計劃進行一係列準備了,要不了多久,靈光山上的鍾聲就會響起。


    明天才是誦經日,但法釋故意提前了一天,就是想給其他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到時候,隱藏在大王庭中的各路勢力定然會出動,大王庭的混亂已成定局。


    自己隻要在那個時候幫忙添一把火,那麽就能趁機去尋找帝可汗的下落,並且……吸引荒蕪教派對自己出手!


    毫無疑問,從自己邁入大王庭的那一刻起,荒蕪教派肯定早就想對自己出手了,隻是薩絕和俞夫人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才將時間一拖再拖,也給了他夜探皇陵和大牢的機會。


    如今這兩位都因為各自的原因下線,那麽暗中的荒蕪教派再無等待的理由。


    從之前的了解來看,荒蕪教派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估計會盡量活捉,保證自己不死。但教派的“上司”荒神,可是實打實地對自己產生了殺心。


    要是荒蕪教派能抓到自己也就算了,荒神或許可以等教派把自己折磨一頓後再出手殺掉自己,但是……假如教派拿不下自己,那麽荒神肯定忍不住,自己下場!


    畢竟,他現在身邊連個神話都沒有,還身處長生帳之中……這麽好的機會,就算是荒神,估計也找不到第二次了。


    所以,必須要能頂住荒蕪教派的攻勢!


    從溫陽那裏得知,現在在大王庭中的鎮國級禁卡師……有六個!


    這個數量已經很誇張了。


    禁卡這種不穩定的體係,掌握很簡單,但是精通卻很難。


    能修煉到鎮國這個等級還不死的,就算荒蕪教派也沒有多少。


    但,六個鎮國,已經是十分恐怖的陣容了……要是太雛還在,那麽固然不難,隻是現在……


    於蒼一路向上,現在,他隻希望,法釋的準備時間能夠盡量長一些……起碼,拖到太雛回歸。


    ——踏。


    思索之間,他們已經登上了玉石階梯的最頂端,置身於金玉大殿的門前。


    大殿之中的空間很大,此時,兩側已經擺滿了蒲團,顯然,那裏就是比武大會的觀眾席。


    剛才已經有不少人在於蒼之前進入了金玉大殿,隻是,奇怪的是,現在的大殿之中……許多人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於蒼的視線一直向著大殿之中看去,便又能見到一條階梯拔地而起,在階梯的盡頭,有一個金王座。


    金王座上,坐著一道身影。


    見到那道身影,於蒼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是……


    他很確定,這人的樣子,他在來到大王庭之前,便已經在畫像上見過了無數次。


    帝可汗,樓天人!


    那個已經被他們認為是死去的獵族神話!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


    莫非,是因為薩絕身死,所以帝可汗才脫困了嗎?


    噗通!


    於蒼的手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那是一個鎮國,在上階梯的時候,他還臉帶笑意,就算是薩日從天空中摔落,也不過是輕笑了一聲。


    而現在,在登上階梯,見到王座上那道身影的一瞬間。


    這位鎮國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樣,猛地跪在了地上,冷汗一瞬間就侵透了他的後背,他身上的每一條肌肉都開始瑟瑟發抖,顯然已經害怕到了極致。


    但即便如此,這人仍然一句聲音都不敢發出,隻是將腦袋死死埋在地上,仿佛一個縮頭烏龜一般。


    於蒼:“……”、


    他總算是知道,大殿之中,跪倒的那一片人都是怎麽來的了。


    顯然,他們都是被突然出現的帝可汗嚇的。


    眾所周知,國師薩絕掌管長生帳已久,那些不服從他統治的,早就已經被屠門滅族。稍微強大一點的,才可以像那氏部族那樣,遠走起義,做叛軍。


    那氏部族的那俊已經失去了參加王庭比武大會的資格,其他的叛軍也不用多說。所以毫無疑問,現在出現在大王庭之中的,都是倒向了國師的人,也就是說……


    背叛了樓家,背叛了帝可汗!


    這樣的人,見到了樓天人,會心虛、恐懼,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這可是一位真正的神話!


    鎮國在他麵前,隻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於蒼深吸一口氣。


    這是好事。


    樓天人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其和帝長安還是有一點交情的,起碼能說的上話。就算不念舊情,也絕對是荒蕪教派的敵人。


    隻要……


    就在這時。


    於蒼忽然發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他轉過頭,就看到——


    樓延在他身邊,看著他,眼神中充滿驚恐!


    他死死咬著下嘴唇,以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見到於蒼看過來,他顫抖著搖頭,眼神中的驚恐幾乎凝成了實質。


    嗯?


    於蒼的眼睛稍稍睜大,這一刻,他明白了樓延的意思。


    王座上的,不是樓天人!


    在得知樓延意思的刹那,於蒼瞬間毛骨悚然!


    樓延是樓天人最小的孩子,他這麽說,自然是有道理的……


    這大殿之中的其他鎮國,可能感知都有誤,但是,能讓樓延認不出來……那這個樓天人絕對有問題!


    那,不是樓天人,還能是誰?


    頓時,一個猜測已經在於蒼的心底昭然若揭。


    於蒼握住了樓延的手,輕輕拍了拍,讓他不要驚慌。


    而後抬起頭,再看向金王座的時候,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此時,那“樓天人”斜斜倚靠著靠背,一隻手撐著側臉,一隻手放在扶手之上,他看著腳下跪倒一片的人,也看著站著的於蒼一行,表情說不出的玩味。


    當於蒼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正好落在於蒼身上。


    樓天人向著於蒼輕輕揚了揚腦袋。


    見此,於蒼眼神稍稍波動,但沒有回避樓天人的目光,隻是一拱手:


    “炎國於蒼……向可汗問好。”


    按理說,應該由秋近冬來和可汗交涉。


    但是既然和可汗對上了視線,那麽於蒼也不會怯場。


    而麵對於蒼的問好,帝可汗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見到這個反應,於蒼和秋近冬對視一眼,也沒有說什麽,徑直步入金玉大殿之中,找到了屬於他們的蒲團,就地坐好。


    秋近冬投來探尋的視線,於蒼沉默片刻,而後伸出手掌,用靈子在掌心構劃出四個發光的字:


    “不是真的”


    秋近冬眉頭皺起,而後點了點頭,擺正視線,眼神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於蒼,也開始思索了起來。


    那王座上的樓天人沒有散發出任何氣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有情報說,那金王座,天下間隻有樓天人一個人能坐,除了他,任何人上去都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樓天人的身體,定然不會有假……也就是說,有人奪舍了樓天人!


    這個人,除了薩絕,於蒼想不出第二個。


    怪不得,大王庭到現在還沒亂。


    薩絕仍然在向著他的勢力發號施令,隻不過,這命令是從樓天人的口中發出的。


    而……既然如此。


    那麽,他們最開始的目的,也已經實現了。


    樓天人的狀態已經可以確認……死了。


    那……今天的大王庭,還能亂起來嗎?


    於蒼眼神眯起。


    有這樣一個神話坐鎮,荒蕪教派還怎麽興風作浪?


    就連那些被他找來的殺生軍,估計在看到樓天人的一瞬間,就會直接臣服了吧……


    獵族的製度是很落後,但也不可否認,在這種製度中,隻要樓天人出麵,那麽就是定海神針!


    哪怕,這個樓天人是個冒牌貨。


    不……從薩絕用樓天人的身體坐在金王座上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是冒牌貨了。


    樓家血脈,有佛國權限,這就是實打實的樓天人!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薩絕對於樓延的態度很曖昧……好像對樓延很上心,但就算死了也沒關係的樣子。


    原來,他早就得到了樓延的替代品!


    所以,樓延作為一份籌碼,對於薩絕來說本來就沒有什麽價值!之前給於蒼他們一種很想要的錯覺,估計隻是誘導罷了。


    既然如此,那麽法釋……恐怕危險了。


    法釋既然刺殺了薩絕,那麽就代表著薩絕已經知悉了法釋的大概謀劃。


    沒準,現在法釋已經死在了去靈光山的路上。


    對此,於蒼也做不到什麽……不過還好,他和法釋本來就是在虛與委蛇,頂多能算得上互惠互利,並且法釋此人的手段,他也不喜歡。


    死了,就死了吧。


    那麽現在……不對。


    於蒼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忽然,他心中一動,抬頭看去,樓天人仍然坐在那金王座之上,視線隨意落在大殿之中,隨著他視線掃過,那些人俱都是瑟瑟發動。


    於蒼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又重新低下了頭。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王座上的樓天人,是中年人模樣,但是眼角的皺紋已經很顯眼了。


    薩絕奪舍了樓天人的肉體,但,這幅肉體依舊麵臨腐朽。


    樓天人的壽命本來就已經走到了盡頭,這一點,為其治療的薩絕一定知道!而這種情況不會因為薩絕的奪舍而好轉,反而會更加惡化。


    所以,理論上講,薩絕甚至有可能剛剛進入樓天人的身體,就因為難以遏製軀體的衰老而直接死掉!


    那可是一具神話級肉體的衰老,身體的各個部位同時步入死亡時迸發出的力量,絕對不是薩絕能夠把控的!


    薩絕一直以來的行動也證明了這一點。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奪舍,那他早幹嘛去了?


    他一定還在等待什麽時機的到來,等待一個可以改寫這幅肉體壽命的時機!


    所以,法釋的刺殺應該還是成功了,這讓薩絕不得不提前開始他的計劃,進入樓天人!


    這大殿中跪著的,全都是薩絕的人,要是早就知道薩絕奪舍了樓天人,他們還這麽慌做什麽。


    還不原地開香檳。


    而且從剛才開始,麵對這跪了一地的獵族人,薩絕幾乎一動不動,就連於蒼的問好,薩絕也是輕描淡寫,沒有開口。


    這固然可以理解為薩絕對他們這些人的不屑。


    但……假如是他不能呢?


    也就是說,現在的薩絕,並非想象中的那樣無敵!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於蒼仔細思索。


    假如不是薩絕走投無路。


    那麽也就是說……他等待的那個時機,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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