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就連你聽到了事實依舊這麽想,那麽其他人又怎麽敢呢。


    有的時候,看事情就是要用非常的眼光去看。


    許家和黃家之間的那些聯係,在一般的眼光中,那是非常高正常的行為。


    那是因為你們從一開始就在心中堅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許家不會和黃家沆瀣一氣,不會做出對這個國家有害的事情。


    但如果這就是事實呢,你們卻看不到聽不到了!”


    桑窯冷笑一聲,大口灌了兩口酒,又吃了兩口菜。


    “前輩,晚輩信你!”柳新突然開口,讓正在大口吃菜的桑窯停下了筷子。


    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柳新,而柳新則是一臉認真,不似作偽。


    “老夫就暫且信你一回。”


    桑窯收回筷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然後繼續說道:


    “許家和黃家之間的事情,我是沒有證據去證明的,我說的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看法。


    浙江巡撫,黃崇某是黃胤芳長子。浙江省都指揮使和仲衡,當初是黃胤芳大力提拔起來的,當初也是上過北方戰場和北蠻人拚過刀子的,後來黃胤芳致仕,他也被調到了浙江擔任都指揮使。


    其實以他的資曆,早就可以提拔,但是因為黃胤芳的關係,旭陽帝不能這麽做。


    浙江巡撫之地,算是黃家大本營,被黃胤芳打造的如同鐵桶一隻!


    而其餘三省也差不到哪裏去。


    福建省巡撫欒居靜,欒家乃是福建省大族,但家族之中近十年與黃家結親,幾乎都要成一家人了。


    而福建省都指揮使黃之武是個沒腦子的武夫,一心隻求武道境界,黃家借欒家的手不知道給他塞了多少修煉的天材地寶,甚至有傳聞說,黃家曾經贈送黃之武一件精絕兵器!


    南贛省巡撫艾學尹和欒居靜的情況相差無幾,艾家同樣是南贛省大族。


    而南贛省都指揮使康從征也是黃家大力提拔起來的。


    廣東省巡撫史茂海,廣東省大族,則是許家親信。史家和許家世代聯姻,早就是一體的了。


    廣東省都指揮使遲文經,也是廣東省大族,家族勢力也在湖廣巡撫內有一定的力量,同樣是和許家交好的勢力。


    而許家則是廣東省最大的家族。”


    頓了頓,桑窯又喝了一酒。


    “小友,這下子你可知道這黃家在南海諸省的力量有多強了吧。


    幾乎這四個省,包括五軍都督府南軍,其實都在黃家的掌控之中。


    而錦衣衛和東廠的力量在這裏又能夠起到多少作用呢?


    而你所關心的錦衣衛,在旭陽帝登基之後的這十一年中,隻換過兩位錦衣衛僉事,一位指揮同知。


    而且這三人還不是調回帝都,而是調離錦衣衛,去了其他地方衛所,或者幹脆進了五軍都督府。


    而這三人則是東廠提督米雨鬆安排的密探!”


    “也就是說如今的南海四省,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是黃家的一言堂!”


    “倒也用不著這麽悲觀。南方的這些士族啊,能力很強,但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說到這裏的時候,六郎終於把這第三壇子酒給喝空了。


    柳新不著痕跡的將身前的那壇酒非常自然的遞給了六郎。


    六郎隻是笑了笑,接過酒壇子,就喝了一口。


    “按照錦衣衛的配置,南海四省,共有四位指揮同知,四位指揮僉事,二十四位千戶,共計二十四個衛所。


    但在這些人中,黃家在乎的,或者說整個南海氏族在乎的就隻有其中的八人。


    千戶及以下,不是他們的招攬目標。


    這就是我說的南海氏族們最大的弱點。


    那就是他們太高傲了。


    對於那些實力較弱的他們根本就看不上,你根本不會花力氣,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力氣去招攬。


    也就造成了中低層的這些力量不太受南海士族的影響。


    當然這也隻是相對而言,像這些千戶基本上也都靠著上麵的錦衣衛僉事,同知照拂。


    雖然南海士族不會對他們進行招攬,但不代表他們的上官不會對他們進行招攬。


    隻不過兩者之間的招攬力度是有區別的,手段也是各異。”


    “那前輩,如果我想從廣東省的錦衣衛這裏下手的話,您是否有好的推薦?”


    “那可是許家的地盤。”


    六郎搖了搖頭,歎口氣道。


    “許家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整個正陽,除了皇家,他就是第一層次的。


    現在如日中天的吳國公,秦國公聯手或許才能夠和許家抗衡。


    言盡於此,你自己好生揣摩。”


    六郎看似是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但柳新卻一直都在腦中不斷的思考。


    他想起了六郎之前說過的話。


    遲家的力量,還滲透到了湖廣巡撫來……


    柳新在腦中仔細盤算著自己曾經在聖宗以及在錦衣衛時,看過的那些關於南海這裏的情報。


    很快就抓到了一點什麽,但僅靠以前獲得的那些信息,這個點並不是那麽的清晰。


    需要一把助力。


    “前輩,能和我說說遲家的情況麽?”


    六郎喝著酒突然嗆了一下,然後放下酒壇子看向了柳新。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啊。


    好小子啊。”


    六郎誇了兩句之後繼續道:


    “這壇子酒喝完我也該走了。你呢也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你要不要試著換一個問題?”


    “不用了前輩,我就隻有這最後一個問題了。”


    柳新頗有些堅持地道。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回答小友這個問題吧。


    雲南大山之中的星宿派,和廣東遲家有一些關係,遲家老祖曾是星宿派弟子。


    而湖廣巡撫內,許多官府高官喜歡求取丹藥。


    星宿派前身便是道教一個分支,開宗祖師擅長煉丹,現在當然最擅長的是毒丹,不過一些延年益壽的丹藥也是不缺的。


    加上雲南大山之內雖然貧瘠,但卻有數不清的天材地寶,是一處寶地,藥材數之不盡。


    這些高官喜歡這些丹藥,星宿派也能夠提供,遲家便在十幾年前開始著手,成為了中間的掮客。


    而遲家也因此打開了湖廣巡撫,在這裏培植了一個勢力,正好也在這武昌城附近。”


    “還請前輩賜教!”


    “掌管此地黑市的,你可知道是哪家?”六郎突然開口問道。


    柳新立即明白過來。


    六郎將酒壇子裏的最後一滴酒液喝盡,這才滿足地拍了拍肚子,起身,拿著自己的拐,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小友,有緣再會!”


    柳新起身,也沒有任何挽留,躬身行禮道:“謝前輩今日解惑!”


    六郎已經打開了包房的門,輕笑一聲道:“錢貨兩訖!”


    回到客棧已經是傍晚時分,六郎看到柳新歸來,立即上前詢問今日那老者的情況。


    柳新隻是說了和獨孤月月類似的說辭,一些高手之間的感知之類的。


    然後又隱瞞了對方的身份,隻說對方是某位強大的散修,兩人達成了一些交易。


    獨孤月月其實並沒有幾次外出曆練的經曆,今日像柳新和那老者一樣萍水相逢就能夠達成一些交易的事情非常好奇。


    而柳新也沒有瞞著幾人,說了交易的內容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關。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該準備準備出發前往黑市了。


    武昌城作為千年古都,湖廣巡撫的核心,高官貴人居住不少,那內城的出入查驗比起帝都也不遑多讓。


    但這些和柳新等人無關。


    武昌城於戌時四刻準時宵禁,在那之後,外城不準出入,街道不準行人,內城更是戒嚴,道路上時刻有官兵巡街。


    這個時候,外城的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柳新等人憑借自身實力,自然是可以暢通無阻。


    畢竟外層雖然淨街,但是那些官府衙役巡邏的頻率又不高,就算高,也無法發現他們這些大成境的武者。


    如果換成內城就不一樣了,那裏可是有高手在一些特定的位置值夜的,這一點和帝都相似。


    “師兄,你真的確定那地牢入口就是黑市所在?”


    一路上,六郎還是不確定。


    以他的資曆,行走江湖,對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也比較熟悉了。


    隱藏在鬧市之中的黑市也去過不少,但從沒有從官府衙門所在的地方進入的,尤其還是地牢。


    這地牢看守多嚴密,雖然位處外城,但裏麵的看守想來不會弱於內城多少。


    這真的靠譜麽?


    六郎心中忍不住懷疑。


    當然換做是他一人,他是無所謂的,刀山火海也和大師兄一起闖了。


    但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了,他要替獨孤月月著想。


    如果柳新知道他的這個想法,一定會忍不住罵他兩句。


    人家獨孤月月堂堂中品大成境,差一點就要摸到上品大成境的門檻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下品大成境擔心了。


    一路上聽了六郎嘀咕了好幾次,柳新也已經免疫了,就當六郎是在向獨孤月月表現了。


    因為每次六郎這麽問,獨孤月月臉上嘴角總是會忍不住揚起一個幅度。


    雖然這個幅度很小很小,但終歸是有的。


    “算了,就當是為了師弟的幸福犧牲了。”柳新在心中這麽安慰自己。


    範思思一路看著這一幕幕,心中後悔萬分。


    早知道就強忍著心中的疑惑和好奇,不跟著來了。


    真是摧殘人的心啊。


    終於,折磨人的事情終究是會結束的,來到了白日來過的地牢門口,此地本就沒什麽人來,白天如此,夜間更是如此。


    就算是打更人也很少會來這裏,就算來了也會加快腳步。


    地牢門口的兩隻石狴犴顯得有些駭人。


    柳新則是大踏步超前走去,根本不帶絲毫掩飾的。


    六郎等人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六郎更是隱約間擋在了獨孤月月身前,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暗箭。


    而範思思隻能自己提著佩劍,小心打量著周遭。


    獨孤月月則是一臉幸福。


    堂堂中品大成境,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幅小女子的模樣。


    柳新來到了地牢門口,夜裏這地牢門口是無人值守的,大鐵門從內部上鎖,就算是大成境武者要強行打開這道門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悄無聲息進入,是沒有可能的。


    來到鐵門前,柳新就這麽像是串門一樣,在門上拍了幾下。


    側身看到了身後三人如臨大敵,阿不,應該是兩人如臨大敵,一人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樣,柳新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計算好了時間,柳新又上前敲了敲鐵門。


    這一次,柳新剛剛退兩步,那鐵門就嘎吱一聲打開,一個賊頭鼠目的中年人露出了一個腦袋,看了一眼柳新,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六郎三人,然後一言不發地縮回腦袋,從內部打開鐵門。


    沒有詢問,沒有催促,就是鬼鬼祟祟藏在一旁的陰影中,看著幾人。


    柳新示意大家跟上,然後四人一起踏入了地牢鐵門之中,進去之後,那賊頭鼠目之人沒有關上鐵門,依舊看著幾人的背影。


    幾人都是高手,自然能夠感應到這道毫不掩飾的目光。


    柳新突然左手握拳,敲擊在了右手掌心,道:


    “我差點忘了,月月,你身上有金子麽?”


    獨孤月月無辜地搖了搖頭。


    柳新又看向了範思思,範思思一愣,然後不情不願地從自己的荷包裏摸了摸,捏出來一片金葉子。


    “二兩的金葉子,夠不夠?”


    柳新嘿嘿一笑道:“足夠了。”


    然後他接過金葉子,遞給那個賊頭鼠目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莫不做聲接過金葉子,關上了鐵門,從內部鎖好,然後來到了幾人身前開始帶路。


    “為什麽你不問你師弟要!”


    範思思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給啊,柳新還沒問六郎呢。


    “月月沒有,六郎肯定也沒有的。如果有,月月搖頭的時候就會給我了。”柳新頭也不回地道。


    “師兄,為什麽要給他錢啊,他剛剛為什麽不關門,這裏麵是有什麽門道麽?”


    看到獨孤月月眼中的好奇,六郎主動替她詢問柳新。


    “不用這麽小聲,沒事的。這位是推門人,黑市的大門需要他幫忙推開。否則的話,我們進的就真的是地牢,而不是黑市了。”


    柳新絲毫沒有掩蓋自己聲音的想法,前方的中年人保持著前進的步伐,絲毫沒有在意身後針對他的議論。


    “至於不關門,那是在提醒我們,這位算是一位好人。”柳新道。


    沒給金子,所以不關門,是在提醒他們。


    也可以關了門,不提醒,這地牢深處,如果他們走進去,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六郎也不是蠢人,當即就明白了柳新話裏蘊含的意思。


    那推門人帶著四人沒走多遠,就在一堵石牆前停了下來。


    而獨孤月月和範思思則在此時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從地牢入口的鐵門進來,除了這一條常常的通道外,什麽都沒有,牆壁上的油燈也是晦暗地很。


    而且兩人都能感受到,他們一直在往地下走。


    “障眼法!”就在此時,柳新給三人傳音道。


    眼前中年人的屬性麵板柳新已經查看過,隻是小成境巔峰的修為,不是什麽高手。


    而一路上,一共有三個屬性麵板出現在柳新麵前,都是大成境的修為,其中還有一個是中品。


    修為不算太高,至少對於他們四人來說,不是什麽強敵,但是他們隱匿的手段卻是極為高明,而且用的是機關,並非是自身功法。


    因此就算是修為高強的人也感受不到他們,而柳新之所以能察覺,完全是因為屬性麵板的關係。


    屬性麵板升級之後,已經可以做到穿牆看到別人的屬性麵板了。


    隻是因為距離的關係,屬性麵板的顯示大小不同有區別。


    之前一直不用內力傳音,也是因為那些人的關係。


    內力傳音並不是什麽特別高明的技巧,一些中品大成境擁有特殊手段,是可以做到截獲的。


    當然如果他的修為是中品大成境,那就沒關係了。


    但他隻是下品大成境,無論戰力多強,內力本質還是這個層次的,有些事情也就無法避免。


    而到了這裏,沒有了其他大成境武者,也就可以放心使用內力傳音了。


    “我們現在的位置,這條通道已經不是通向地牢的了。”柳新內力傳音解釋道。


    其餘三人心中都是出現了波瀾,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前方的中年人已經打開了石牆上的暗門,這暗門隻能容納一人通過,四人隻能一個接一個的進入。


    柳新自然是走在前方,範思思第二,而就在她準備進入的時候,那中年人突然遞出來兩個麵巾。


    “是對你們之前對我評價的回禮。”


    中年人麵無表情地道,範思思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過來。


    獨孤月月對著中年人微微頷首,算是謝過對方,而六郎則是有些警惕。


    剛想開口提醒兩人不要隨便用這絲巾,卻聽前麵的柳新開口道:


    “範小姐,月月,你們戴上絲巾吧,沒事的。”


    範思思和獨孤月月聞言,便拿起絲巾,戴在了臉上。


    這絲巾很幹淨,也沒有任何的異味。


    “師兄,這人沒問題麽?”


    “這裏是黑市,不是黑吃黑的地方,是交易的地方。現在我們隻是進來,不會無緣無故對我們下手的。”


    柳新開口解釋道。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如果那中年人要黑吃黑,不會隻給兩份麵巾,要出手,也應該對付他們四人才對,不會隻針對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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