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本來已經不尷尬的李夏再次尷尬了。


    可能是怕齊木繼續唱歌,大家都很默契地喊著:“在一起,在一起,答應他,答應他。”


    聲音此起彼伏愈發整齊。


    李夏背對著齊木蹲在地上,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進退兩難。


    音響裏傳來齊木略帶生氣的聲音,他說:“別瞎起哄,我表白是我的事,她答不答應是她的事,你們安安靜靜做觀眾就好了,喊什麽喊?”


    操場上鴉雀無聲,齊木:“我不想給她壓力。”


    說完將話筒放回架子上,轉身從舞台上跳下朝李夏跑去,李夏隻覺得身後有個人影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有人拉起她的手一直往前跑。


    齊木拉著李夏一路狂奔,這一幕好像童話故事裏王子拉著公主私奔,他們遠離人群朝著屬於自己的那方天地跑去。


    齊木時不時回頭看向李夏,他臉上洋溢著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李夏就這樣跟著對方跑,直到精疲力盡。


    她鬆開對方的手喘著粗氣,有種下一秒就要因為供養不足暈倒的錯覺。


    兩人在操場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停下,李夏靠在一棵樹邊,運動過後的虛脫感慢慢緩和著。


    齊木在一旁一個勁的對李夏說:“張嘴深呼吸,不著急慢慢來,吸氣呼氣~”


    幾分鍾後李夏才徹底緩過來,齊木見對方沒什麽大礙,他一手撐著樹幹一邊慢慢靠近李夏。


    他問:“不是想知道我死沒死嗎?怎麽最近都沒給我打電話,給你發消息也不回。”


    李夏一手拍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抵在對方胸前生怕齊木再靠近。


    她說:“死人是不會發消息的。”


    這些日子齊木一天給她發八百條信息,李夏很難不知道對方還活著。


    齊木被李夏的話逗笑,她的話有種很認真的搞笑,就是明明是很認真地在回答問題,說的內容卻很搞笑。


    他問:“還生氣嗎?”


    齊木的大衣因為他的靠近貼在李夏羊羔絨外套上,好像要將她包裹起來。


    齊木說話時熱氣冒出好似一股煙,一股迷霧,使李夏的心悸動不已。


    即使擱著毛衣手心依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燥熱,李夏抵在齊木胸口的手想要縮回卻一把被對方按住,緊緊地貼近。


    齊木再次問:“還生氣嗎?”聲音很輕卻在李夏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齊木的眼神太過魅惑,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李夏,讓李夏越來越不清醒。李夏伸出另一隻手擋住對方的眼睛,那顆好像要跳出的心髒才得以緩和。


    她滿臉通紅小聲地問:“你也是這樣和她們...她們說話的嗎?”


    也是這樣和那些女孩說話的嗎?用這樣溫柔的語氣,用這樣攝人心魄的眼神,這麽直接的露骨地對他之前那些女朋友。


    “沒有,從來沒有。”他的語氣堅定,李夏選擇相信。


    “還生氣嗎?”齊木好像對這個問題有執念,李夏不回答她就一直問。


    李夏搖搖頭又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眼睛被捂著看不到她的動作,她說:“應該是不生氣了,但好像還有一點生氣。”


    齊木收回撐在樹上的手在身後擦了擦,確定沒有木屑後一把攬過對方的腰貼近自己。


    李夏的手一隻被齊木抓著一隻抵在對方胸前,她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和對方拉開距離,在齊木麵前李夏就像一隻小貓力氣小到可以忽視,齊木隻是稍微一用力對方辛苦拉開的距離瞬間坍塌。


    齊木緊緊抱著李夏,就好像那天醉酒在宿舍門口。


    他說:“歌也唱了,也表白了,女主角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如果時間倒回安全教育會之前,李夏一定會激動不已地答應,就好像撿到寶貝那麽高興。


    不!是比撿到寶藏還高興。


    可經曆過失落和冷暴力的李夏,即使放下自尊依舊無法挽留對方的李夏,此刻的李夏,真的很難去分辨對方是不是認真的。


    她幾乎發光了自己全部的理智對齊木說:“我有點渴,你能去幫我買瓶水嗎?”


    這樣被齊木抱著她不能夠理智地去思考問題,她必須支開對方一個人好好想想。齊木依依不舍地鬆開李夏,他捧著李夏的小臉看了又看。


    沉默半晌說:“好,那你不許跑,就在這乖乖等我回來。”


    李夏點頭,對方還是不放心,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李夏企圖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確定。


    李夏:“我不跑,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得到確定後的齊木轉身跑去買水,一步三回頭。


    李夏蹲在原地下巴擱在膝蓋上身體縮成小小一團,她抬起地上的樹枝在地麵扒拉著,泥土被扒拉開露出樹木的根係,心裏的疑問漸漸也有了答案。


    那就再勇敢一次吧。


    現在的情況不是已經超出自己的想象了嗎?比她想象的好,至少齊木說喜歡她,無論對方真心實意也罷,虛情假意也行,李夏還是想再勇敢一次。


    下定了決心的李夏心情無比愉悅,她站起身對自己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迫不及待地奔向齊木。


    從小樹林這一直往前走拐角處有個自助販賣機,此時的齊木正站在販賣機前一瓶又一瓶的購買支付,他不確定李夏喜歡哪種,又害怕買的不是對方喜歡的,更害怕對方用這個作為借口再次支開他,所以打算每種飲料都買一瓶。


    齊木不傻,李夏說出那句話時他就知道對方是故意的,故意避開話題讓他去買水,即使是知道他還是心甘情願的走開,他一麵迫切的想要答案一麵又害怕對方感受到壓力。


    “搞批發嗎?”趙美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齊木抱著一大堆飲料回頭看向她,目光冷冰冰地說:“關你屁事。”


    向來愛漂亮的趙美慧在這樣的寒冬穿著依舊單薄,連衣短裙外披著毛呢外套腳上踩著小高跟。趙美慧餘光看到齊木身後的人影,她大步流星朝齊木邁去。


    齊木本能後退腳下一個踉蹌懷裏的飲料撒滿一地,他正打算彎腰撿起,趙美慧找準時機死死抱著對方的腰。


    身後那抹人影走近後看到這一幕呆了。


    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麽的戲劇性,去年的今天李夏也是這樣滿懷期待的奔向齊木,也是這樣站在暗處看著燈光下齊木和女生抱在一起,此刻同樣的男女主角,同樣是看客的她。


    舊時的落寞染上新時的失望將李夏的勇敢一點一點腐蝕,李夏覺得自己真的好可笑,明明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卻怎麽也不長記性。


    她想起小米的話,小米說靠近齊木後你會發現是魔鬼舉著光,那時的李夏還信誓旦旦的說舉光的也可能是天使...原來真的是魔鬼。


    齊木伸手正打算推開對方,啜泣聲傳入耳畔。


    他身體一震頓時不太敢回頭,他推開趙美慧後對方朝他挑釁的笑著,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勝利和大仇得報的快意。


    齊木撓撓額頭轉身走向李夏,黑暗中的李夏沒有退縮隻是站在那,滿臉淚水看不出情緒。


    齊木開口打算解釋:“夏夏,你別誤會,我和她隻是碰巧......”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夏的一記耳光打斷,李夏手心火辣辣的疼,齊木感覺到自己右半邊臉先是麻然後是刺痛。這一巴掌打得趙美慧忘記了嘚瑟隻剩下木訥。


    聽到齊木在舞台上表白時她隻覺得對方在搞事情,好奇心驅使下她一路跟著兩人,原以為跟丟了沒想到在販賣機前碰到齊木,她對齊木是不甘心的所以她故意抱齊木故意惡心對方,李夏的那巴掌讓趙美慧意識到齊木對李夏是認真的。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今天要是換成她打的這巴掌,打不打得成功先不說齊木一定會轉身走人對她毫不理會,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的解釋。


    齊木:“真的隻是碰巧遇到,我也不知道她發什麽神經突然抱我,夏夏......”


    李夏沒有看他,齊木的眼神太會表達了,她怕自己一看就心軟,李夏打斷:“求你別說了。”


    齊木把千言萬語憋回肚子裏,想上前摸摸李夏對方迅速後退,齊木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前進也不願放下。


    李夏很平淡的說:“齊木,你是怎麽做到對我時而冷漠時而親近的啊?”


    李夏:“你總是這樣隨意闖進我的生活,說隻做朋友的是你,推開我的也是你,現在跑來說喜歡我的還是你,你到底想怎樣啊?”


    李夏:“我明明已經做好放棄的準備了,你為什麽要再次給我希望,既然給了希望又為什麽把希望破滅?”


    李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啊?齊木,我做不到視而不見我真的好累,以後你離我遠一點好嗎?你放心我也會避開你的。”


    她餘光瞥見齊木想要辯解,她說阻止道:“求你別說話,什麽都別說。”


    李夏胡亂抹去滿臉的淚水,艱難擠出笑容,扭頭對上齊木的目光說:“沒什麽大不了,去年也是這樣,我習慣了。”


    說完快步離去,齊木沒有追上。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給李夏帶來了傷害,但當這些傷害沒有被披露出來時還是虛無縹緲的,李夏這樣一字一句的說著心裏的難受,齊木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對方的煎熬,才切切實實明白自己有多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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