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工儀式,被許天衣這麽一弄,儼然成了“分贓”現場。


    許天衣把從戶部“奪”來的銀子,就這麽當著戶部尚書安連采的麵,分給了建工司的一眾普通工人們。


    看著滿心激動、排隊領錢的工人們,許天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朱苡沫走到了許天衣的旁邊:“想不到,你會把銀子給這些普通工人。”


    “出力最多的是他們,幹嘛不給?不過你也別覺得我是什麽好人,我說了隻認錢不認人,所以如果他們幹不好活,該打的打,該殺的殺,我一點情麵不留。”許天衣淡淡說道。


    朱苡沫沒有說話。


    領了銀子,工人們幹活兒還會不賣力?


    活兒還會幹不好?


    就算沒有這份補貼,領著酬勞的工人們,活兒幹不好,一樣該打就打,該罰就罰,這與是不是建工司的人,沒什麽關係,放在京都,放在各地,都是一樣的道理。


    聽到分錢現場的人一邊給工人們發銀子,一邊說著什麽“舉報有獎”,任士文這位工部侍郎,滿臉陰鬱,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動工開始的第二天,麻煩就上門了。


    這天,許天衣正在教墨寒心下棋。


    小丫頭的臉色不複前些日子的嚴重病態,一雙大眼睛好奇盯年輕先生刻出來的之前從沒有見過的棋子。


    棋盤上,局勢膠著。


    幾分鍾後,墨寒心拿起“馬”,橫掉了許天衣的“車”,許天衣則用“炮”,不客氣地打掉了墨寒心的“帥”,一盤棋宣告結束。


    “難嗎?”許天衣看著小丫頭的臥蠶眉緊皺。


    墨寒心搖搖頭,又點點頭,小腦袋始終低著看棋盤,半晌後一臉懊惱地抬起頭:“先生,你拿兩個‘車’來當陷阱!”


    許天衣哈哈一笑:“慢慢來,你這棋藝已經進步很快了。”


    管家張偉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輕聲在許天衣耳邊說道:“老爺,黎王府那邊出事了,戶部侍郎毛朗過去了,要自殺。”


    “有意思。”許天衣聽了一笑。


    快要擺好棋盤的墨寒心,乖巧地放下了手裏的活兒,知道先生是有事情要去忙了。


    “你與寒心下,我去看看。”


    說完,許天衣已經起身,走出了房間。


    被一雙大眼睛盯上的管家,頓時露出了一抹無奈苦笑。


    雖然是跟墨寒心差不多的時間開始學這叫做“象棋”的新棋,可他的棋藝,遠沒有墨寒心進步那麽快,之前下的幾次可都是被殺得片甲不留。


    “我拿紅棋先走?”管家已經顧不得以大欺小,隻希望一會兒自己能輸得好看一些。


    “好。”墨寒心爽快答應。


    一大一小兩個人兒,排兵布陣,棋盤上再度風卷殘雲。


    半晌後,抱著棋盤的張偉,灰溜溜走出房間,說什麽不再與墨寒心下棋了。


    黎王府。


    許天衣來到時,王府前已經聚集了很多工人,還有刑部、京都府的人,也都已經趕了過來。


    沒有穿官袍的青年人,站在了府門之上的翹簷上,這個高度已經不低了,下麵又是危險的石階,很容易摔死人。


    “大人。”


    從四品的京都府主簿快步走過來,與之一同過來的,還有正四品的刑部主司杜描。


    司農寺少卿府前對許天衣的為難,使得這位杜主司跟在了比自己小半級的京都府主簿後麵。


    “毛侍郎這是做什麽?”許天衣問道。


    聽了這話,京都府主簿蔡彬也是一陣無語。


    “大人,毛侍郎要自殺。”


    許天衣斜了他一眼:“我當然知道他要自殺,可自殺為什麽要在黎王府,黎王一個反王,又是死人,招他惹他了?”


    蔡彬一臉黑線。


    人家哪裏是衝黎王去的,分明是衝你來的嘛,人家堂堂侍郎大人,伱把人家扒光了扔到大街上,這不比殺了人家還要痛苦?


    “大人,毛侍郎被你侮辱,不想活了,所以跑來這裏自殺。”杜描終於說話了。


    許天衣眉毛微微一挑。


    “先生,我去把人帶下來?”鸞計說道。


    如果戶部侍郎真從府門上跳下來,自殺在工地現場,那麽施工就不得不停止,而且皇宮那邊也會對先生追責。


    不想,許天衣搖搖頭:“幹嘛帶下來?有這麽一出好戲,不看白不看。”


    鸞計一愣。


    蔡彬與杜描更是麵麵相覷。


    ???


    看戲?


    許天衣衝鸞計招了下手:“去給我搬一把椅子過來。”


    說完,就朝前麵走去了。


    圍觀的人群向兩邊兒分開,許天衣走到了最為顯眼的位置,仰頭望向府門翹簷上的毛朗,一臉笑意:“毛侍郎,站得那麽高,為何啊?”


    看到害自己丟了男人尊嚴的家夥出現,毛朗一臉痛惡表情:“許天衣!”


    “是我,是我。”


    “你還有臉來!同為朝廷命官,你居然那般羞辱於我!得不到說法,我就死給你看!看我一位戶部侍郎的死,能不能要了你的命!”毛朗歇斯底裏。


    “說法?你想要說法,好好好,等一會兒,先等一會兒。”


    所有人都看著安撫戶部侍郎的許天衣,覺得這位許大人是怕了。


    很快,工人們在工頭的嗬斥下散開,京都府的差役控製了現場,但這裏是青龍大街,趕來的人越來越多,遠遠圍觀。


    戶部尚書府。


    聽說毛朗要自殺的事,安連采抬起頭看了看管家,隨即就又重新低下頭,繼續看起了手中造銀司的賬目。


    “許天衣的人什麽時候來府上,再與我說。”


    管家退出房間。


    工部尚書府。


    工部侍郎任士文,急衝衝來了府上,與尚書大人說了黎王府那邊的事,尚書尹康頓感驚訝,不過隨之就是一笑。


    “想不到這位毛侍郎還有些骨氣。”


    任士文咂嘴道:“這位戶部侍郎真要是自殺了,陛下也不能再坐視不管了吧。幸好大人您機智,當時立馬就下令讓京建一隊趕過去,不然下屬也遭殃了。”


    說到最後,這位工部侍郎滿臉謝意。


    尹康心中哼了一聲。


    放屁,老子下令的時候,你早就讓人去荷馬古鎮了。


    我呸!


    活該你家裏有個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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