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長府。


    雅致庭院之中,僅有兩人。


    庭院之外,背棺人扈三娘,腰背挺直數分,棺人常青,站在了綠漆大黑棺上。


    府中少有人清楚,是什麽人什麽事,竟是讓得這兩位江湖十大高手如此緊張。


    庭院中,兩人於石桌前對坐,桌上有棋盤,有趣的是下棋人隻有許天衣一個。


    他一會兒走紅棋,一會兒又拿起黑棋,每一步棋都能被“對方”精準拿捏,不存在預判和埋伏一說,如此棋盤上的戰況,仍是激烈無比。


    許天衣好像全然沉浸在了棋盤世界中,全然忘記了對麵還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身材魁梧,黑發黑須,濃眉大眼,一副老而彌堅之態。


    單從樣貌和氣質來看,誰也不會想到,麵前這位老人,竟是在中原乃至天下都臭名昭著又凶名赫赫的魔教的現任教主。


    天下第一,暮燭!


    麵對這位天下第一,就算如常青、扈三娘等人,也萬不能做到許天衣這般坦然,若是見了也必當是大為吃驚。


    但對許天衣來說,麵前的老人,確實沒有什麽值得他敬畏的。


    天下第一?


    他是魔教教主時,天下第一不但在他手裏,而且就是他從對麵老人手裏搶來。


    魔教教主的他,死在了對方手裏?


    拋開其他不談,他不想死,就算對方聯手另外三位尊者,一樣殺不了他,何況念塵尊者偷襲魔教教主,還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碼。


    “你小子的膽魄,比崔桀驁還要大一些。”嗓音渾厚的老人,開口道。


    許天衣正想拿起紅棋中的“象”,卻發現無論如何用力,都是拿不動絲毫,棋子被無形的力量牢牢固定在了棋盤上。


    他抬頭,看向對麵的老人:“不知道天下第二的暮燭尊者,來我這小小行長府,所為何事?”


    天下第二,而非天下第一。


    暮燭尊者,而非暮燭教主。


    老人渾然不在意地說道:“小小行長府,官職不去說,小小倒是有趣,扈三娘、常青在這裏,整座江湖有幾人能有進有出?”


    “不過是當年被官兵追殺的落魄夫婦,暮燭尊者誇大了。”許天衣笑笑。


    老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看來李玄衣說的沒錯,奉字諜眼是幫了你很多。”


    “尊者是為了奉天令而來?”


    “我執掌奉教,不需要奉天令。”


    許天衣摸著手中的青銅令牌:“可這東西在別人手上,總會影響尊者你對教派的統治不是?樂山七大峰,崔桀驁踏平了三座,你暮燭就讓這座正安城地震了三天。”


    “如此睚眥必報的性格,可不像是什麽心胸寬廣之人。何況這些,不都是因我而起,因有了奉天令的我而起?”


    “我想我應該明白了,我能活著,我能拿了奉天令還活著,都是尊者你高抬貴手,對我的放任,不然十個李玄衣,也攔不住要殺我的暮燭。”


    暮燭尊者一雙眼眸無波:“與李玄衣無關。”


    “當然,李玄衣的阻攔,怎麽會被天下第二放在眼裏?”許天衣點著頭說道,“能被天下第二在意的,隻有天下第一才對嘛。”


    “他很特別,他選中的人也很特別。”暮燭尊者盯著許天衣。


    他口中的“他”,正是那從他手中奪走天下第一寶位的真正被世人稱作為魔教教主的人。


    “暮燭尊者也覺得我是那人的弟子?還是說這些都是李玄衣告訴你的,如果是李玄衣說的,我建議伱撕爛他的嘴。”許天衣搖頭。


    “他以登峰造極的道門水火雙法,冠絕天下,是純粹武夫與道教術法的並修大成。水火雙蓮之神異,就是號稱能模仿天下萬術萬法的念塵尊者,也隻學得皮毛。”暮燭尊者淡淡說道。


    “你。”魁梧老人注視著許天衣,“所謂巫術,然非巫術,而是儒教力量,還是不被儒教認可的邪力。這之外,又有佛門金剛之力在身,一樣的並修,且……有望大成。”


    許天衣一身力量底細,被暮燭尊者全部道破。


    老人沒有看到想象中年輕人的吃驚,隻見對方不疾不徐地說道:“能被魔教的暮燭尊者如此看重,倒是我的榮幸。”


    “不過若僅僅是覺得我並修兩教力量且有望大成,就認為我與那人是什麽師徒關係,尊者可就是誤會大了。”


    “說話直接一點。”暮燭尊者說道。


    “真心換真心?”許天衣說道。


    老人沉默。


    “當你是同意了。”許天衣率先問道,“你來我府上,不是要殺我的對吧?”


    老人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小子居然會問……


    怕死?


    許天衣追問道:“是不是啊?”


    “原本不是,現在未必。”說了這麽一句,暮燭尊者問道,“樂山之戰,你都清楚?”


    許天衣點頭:“清楚。”


    “我說的不是外麵傳的那些。”


    “我知道,樂山之戰的真正原因嘛,我清楚。”


    “他臨死前告訴你的?還是出自念塵之口?”


    “喂,這是兩個問題。”


    話剛說完,許天衣就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巨大壓力,麵前的石桌轟然裂開,而許天衣,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庭院外的常青、扈三娘,神色緊張數分。


    “好好好,人在屋簷下,我低頭。”許天衣難得示弱,可緊接著就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若我告訴你是念塵尊者跟我說的,你會怎麽樣?”


    這是低頭該有的樣子?


    “如果是,老夫會殺了他。”


    說這話時,暮燭尊者的目光已經移向了那現身在庭院裏的一襲修長黑袍,正是四大尊者中最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念塵尊者。


    黑袍伸出纖細雙手,左手火焰,右手寒流,仿若在說,試試?


    根本就是許天衣掌控著這位真正身份是亡國公主的念塵尊者做出的動作,他卻還在演戲,冷臉對修長黑袍說道:“念塵尊者,如此害我,不好吧?”


    “你明知道就算你跟扈三娘、常青聯手,也打不過你自家這位教主大人,還執意動手,是當真想陷害我,不讓我活了啊?”


    暮燭尊者不為所動:“我不關心念塵跟你達成了什麽交易,也能容忍奉天令在你手裏,但有些話,是要說清楚的。”


    “我跟念塵尊者的交易?難道一如樂山之戰你們前達成的默契?”許天衣說道。


    暮燭尊者眼瞳中有精光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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