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玉彤姑娘,多年未見了啊。”相墨笑道。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白玉彤冷哼一聲:“今日就算是你來了,也救不了他們,至於你,同樣走不出去。”


    相墨微微側首,看著昏迷過去的趙沁和身受重傷的陳秀喆,有些無奈地抓了抓腦袋:“是啊,要帶兩個累贅走出這裏,當真麻煩的很啊。”


    “閣下應該就是相墨是吧。”武崇安淡淡地說道。


    相墨微微一笑:“不錯,沒想到啊殿下好記性,過了這麽多年還記得我呢。”


    “你們當年在帝京城裏鬧出來的大事,我又怎敢了。”武崇安緩緩地說道。


    “這麽說,王爺是不打算讓我離開了吧。”相墨微微眯起眼睛,此刻站在一旁的白玉彤已有所動作,她手中握著劍柄,似乎隻需輕輕一揮,剛才那些鋒利無比的劍影便會朝自己刺來。


    “正是。”


    相墨收回散落地上的念珠:“那王爺可還記得淮昌山,那次救命之恩。”


    武崇安點了點頭:“相墨前輩的救命之恩,本王自然記得。”


    相墨挑起了趙沁的身體,隨後伸手抓住了陳秀喆的衣領:“那我願用王爺這份恩情,換我和這兩人安然離去,如何?”


    “當年若沒有在淄昌平原上救我,怕這世上就不會有武崇安。”武崇安揮了揮手,示意白玉彤讓開,“玉彤先生,放相墨他們離開。”


    白玉彤依舊持劍站在原地,劍氣強盛:“王爺,玉彤隻有一句話,若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一定要打?”相墨沉聲道。


    “玉彤先生,崇安此生隻求先生一回,放他們離開。”武崇安又說了一遍,這一次加重了幾分語氣。


    白玉彤輕歎一聲,收了那一身劍氣,默默地退讓到一邊。


    “多謝王爺了。”相墨帶著那兩人縱身離去。


    白玉彤走到武崇安的身旁,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玉彤不解,王爺為何要放他們走?我已經派人讓蘇鍾趕來了,隻要拖延片刻,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們毫無殺我之意,我又何須將他們趕盡殺絕呢。”武崇安回道。


    “無殺你之意?”白玉彤環視了一下被砸得稀爛的雲兮樓,“王爺,你是否清醒?”


    “先生,崇安清醒的很。雖然剛才那陳秀喆看起來已用了全力,但玄武閣閣主的實力,我想不應當隻是如此而已。”武崇安撿起地上的一隻碎碗,“有趣。”


    “王爺的意思是,他們這幫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精心製造了一場對於你的殺局,其目的卻不是為了殺你,而是將自己拖入險境之中。這太荒謬了。”白玉彤搖頭道。


    “有時候,世事就是比人們所想的這般荒謬啊。”武崇安笑了笑。


    天然居中。


    相墨將陳秀喆和趙沁同時甩進了房間之中,相清弦原本正煉製一種奇藥,見狀一驚,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怎麽傷成這樣子了?”


    “救人要緊,其他的事情一會再說。”相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相清弦看了一眼陳秀喆,又看了一眼趙沁:“他們兩個都傷的蠻重,我隻能我隻能先救一個,先救誰?”


    “先救閣主,先救閣主。”趙沁猛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我還能撐得住!”


    相墨眉頭一皺:“你這丫頭擱這裝死?”


    “非也非也,我內力本就不如閣主和相墨前輩,剛才是真被崇安王那一劍給打暈了。”趙沁急忙擺手,“不過好在那一劍隻將我震暈,沒有傷身,所以並無大礙,但是閣主可真的被那些劍影穿心了啊。”


    “趙沁....把你的嘴給我閉上。”陳秀喆張了張嘴唇,勉強罵出了這幾個字。


    “他們這是遇到了什麽人,身上殘留著微弱的劍意這般可怕。”相清弦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藥,接著把陳秀喆的嘴掐開將藥丸丟了進去,“把藥吞下去,能止住身上繼續留血。”


    “帝京第一武,白玉彤。”相墨掏出了煙杆,“該死的,那劍氣強的,怕是全盛時期的我,遇上了也隻有逃跑的份。”


    待陳秀喆吞咽下藥丸後,相清弦伸手搭了一下陳秀喆的脈搏,微微皺了皺眉,最後無奈地看了陳秀喆一眼:“你還是依舊那麽壞啊!”


    陳秀喆笑了一下,方才那痛苦不堪的模樣頓時蕩然無存,他說道:“清弦妹妹,我都這般淒慘了,你怎麽還罵人呢?”


    相清弦從藥箱裏翻出了一盒金色藥膏,隨手丟給了相墨:“阿爹,你用這藥擦在閣主傷口上,一日三次。用完之後,再找我要一盒去擦。”


    “用這麽好的藥,這個臭小子傷的很重麽?”相墨有些不相信。


    “確實,用這麽好的藥在他身上,我都嫌浪費。”相清弦白了趙沁一眼,隨後看向陳秀喆,“說吧。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弄得這般慘死樣子,讓人看起來倒是傷的很重,但其實半點內傷都沒有,這什麽意思?擱我這耍苦肉計呢?”


    “噓,莫言。”陳秀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其他人立刻不再說話了。


    黯影守衛的陳九在此時推門而入,看著躺在地上,一身血汙的陳秀喆,愣了一下:“聽說你刺殺崇安王失敗了?”


    “本來崇安王這個人頭就要收下的了,但是帝京第一武的白玉彤突然趕到,我不明白,你們為何不替我們攔著她?”趙沁率先開口反問道。


    陳九本還想奚落責備幾句,可這一句話就被噎了回來,他皺眉道:“我也不知你們今日要在雲兮樓中動手。”


    “廢話,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在轉瞬之間就會消逝,哪有那麽多時間提前知會你們,而且你們黯影守衛眼線遍布全城,我們明明已經發出信號,可你們卻完全不知,來得還不如白玉彤快。閣主若死了,我定帶領玄武閣眾人與你們決一死戰!”趙沁句句誅心,說得陳九臉色鐵青,可他偏偏還沒法反駁。


    陳九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陳閣主受傷這麽重,接下來還有機會嗎?”


    “陳九,你自己也該清楚吧。”陳秀喆強撐著站了起來,“錯失了這一次的機會,那麽崇安王身旁一定會讓白玉彤寸步不離保護他,再想要動手殺他,其難度無異於上青天。”


    陳九點頭:“是。很多時候,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也僅有一次。”


    “不。好機會還有,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陳秀喆眯起了眼睛,流露出一絲狠厲,“我這一次定要讓崇安王死無葬身之地。”


    “陳閣主想要如何?”陳九問道。


    “我要召集玄武閣三門所有精銳入帝京城。”陳秀喆沉聲道,“隻為殺他崇安王一人。”


    “讓玄武閣所有精銳入帝京城。”陳九一驚。


    “相信我,帝京城中無任何人察覺到他們的潛入,等他們察覺到之時,就已經死了。”陳秀喆用那隻滿是血汙的手拍了拍陳九的肩膀,“我今日已拿出了我的誠意,也希望乾基王爺,是時候該拿出他的誠意。”


    陳九沉吟許久,最後轉身道:“好,陳閣主的話,我會轉告給主人的。”


    相清弦和相墨相視一眼,他們已經了解到了陳秀喆這步棋的打算了。一個陳秀喆,一個許敷權,縱然武功再強,可走進這高手如雲的帝京城中,也隻不過是兩粒小石子丟入一處池塘中,激起一層水花,但那玄武閣的人間修羅惡鬼一旦全都到達帝京城裏,勢必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陳秀喆微微一笑,他知道乾基王爺不會拒絕。


    因為他現在最需要的,便是這一番腥風血雨落在帝京城裏。


    可乾基王爺也萬萬沒想到,這一場腥風血雨不是為帝京城來的,而是為殺他而來的。


    “相叔,飛鷹傳信,告訴他們。”陳秀喆坐直了身體,“讓他們盡快到達帝京,因為新玄武閣要做大事了。”


    乾基王府中。


    陳九快步走進書房裏,穀乾基抬頭看著他,目光陰冷:“腳步為何如此急促,難不成陳秀喆那邊出了岔子?”


    “王爺,今日,我去見陳秀喆了,他們布局了一次對崇安王的刺殺,幾乎就要成功了。”


    穀乾基眉頭緊皺:“幾乎成功,就是沒有殺掉武崇安。”


    “是,當時白玉彤趕到,陳秀喆不敵身受重傷,但他也同時與崇安王結下了死仇,他要求,召集所有玄武閣精銳入帝京城。”陳九回道。


    ”所有玄武閣的精銳?”穀乾基深吸了一口氣,“稍有差池,帝京城便會陷入可怕的混亂之中。”


    “那是要阻止陳秀喆?”陳九猶豫著問道。


    “不,予他準許帶人入城!由你負責掩護他們的人入城。”穀乾基握緊了拳頭,“隻要許敷權仍在我手中,我就賭他不敢妄動!”


    “哈哈哈,把所有惡狼引入帝京城,乾基王爺,你真以為自己能夠掌控的了他們?”黑袍男子緩緩走進書房,嘴角含笑,可眸中卻寒芒四射。


    “你見了許敷權?”穀乾基問道,“你與他說了什麽?”


    “和他談談我的條件,不過他拒絕了。”男子笑道,“穀乾基,我有一句話奉勸你。”


    “什麽話?”


    “不要試圖去掌握這些年輕人所建成的新玄武閣,否則你遲早會後悔的。”男子留下一句話後,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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