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榮山也不好過,那個蓬萊劍派的掌門隻有那一招的傷害,雖然抗過了但是本身受傷也不輕,他不想趁勝追擊隻想護蘇銘周全,但是奈何被麵前武曉鍾纏上。


    武曉鍾是苗疆的傳奇蠱師,雖然年近百歲但是精通各種蠱毒,根本不給他任何近身的機會,隻能用雷法一次次消磨掉那些毒瘴,是不說是偷襲的蠱蟲防禦起來也是極為吃力,根本就沒有空餘去照顧蘇銘。


    但好在蘇銘手段不俗,消失的那一瞬間他都看懵了,可也是好事,如果不需要考慮蘇銘的安危的話自己撐下去也到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但是突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你他媽瘋了?!”


    他實在沒忍住,四十多歲第一次爆粗口。


    蘇銘的消失隻是一瞬的時間,很快就重新出現在了原地,出現的第一秒他就對苑陶發起了攻擊。


    這家夥是個瘋子!


    徹徹底底的瘋子!


    苑陶是什麽級別的高手,剛才一顆珠子就差點將你壓死你還沒有自知之明嗎?


    果然,苑陶如果這麽好對付公司又怎麽可能讓他在全性瀟灑幾十年,看到一連打出螭吻和蒲牢的時候他的眼角都要瞪出血來。


    師父很少給他們任務,特別是在他二十歲之後,連修煉任務都是自己製定了,這是二十多年師父給他的第一個任務!


    他想要提醒,可那是蒲牢珠!


    直接發出精神攻擊的珠子,任何防禦都沒用,正一門人還能通過一身正氣和堅韌的心誌來硬抗,但蘇銘可是邪修啊!


    一般的精神攻擊對於他來說都是致命的,何況苑陶這本身就躋身於精神攻擊巔峰的法器?


    “苑陶!”


    榮山怒吼一聲,因為分心被武曉鍾抓住機會用蜈蚣咬了一口,大片的血肉開始變黑,可是他全部都一把撕扯下來,眼睛都沒有離開苑陶半分。


    “伱一個活了六十多歲的老家夥,對一個後輩出手還這麽歹毒,四十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苑陶順勢倒下的身子卻也隻是不屑地笑了笑,“你們正道才講輩分,我們全性.”


    “嘿嘿,隻講實力!”


    蘇銘的刀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可是他的表情卻沒有半分的驚慌,螭吻珠的防禦悠悠然打開的同時蒲牢珠的精神攻擊已經打出,宛若一絲若有若無的幽光,輕飄飄鑽向蘇銘腦袋。


    當看到進入蘇銘腦袋的那一秒他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如果不是為了穩妥,他現在連螭吻珠都沒有必要繼續開了,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他一定要做一個後仰的動作把所有的逼裝到位。


    但是他的目光從悠然自得突然變得有一絲驚疑,因為他在蘇銘的眼中看到的不是那白癡一般的空洞,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當他嚐試溝通那一縷幽光的時候表情更是變得驚慌,到最後是驚恐!


    因為在他的感知裏,那縷幽光並沒有直接摧毀蘇銘的神智,反而像入海的泥牛,再沒有一絲音訊。


    蘇銘的眼神他好像他在老天師眼中看到過,不為山崩地陷起,不為雲卷雲舒落,像是這天地間最平靜的海麵.


    他的思緒不知不覺停滯了一瞬,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瞬刀尖那銳利的鋒芒就已經讓他眉心滲出血跡。


    “你們全性才講實力,我們邪修”


    蘇銘的聲音平靜得像是他的眼眸一樣,沒有半分波瀾。


    “隻講死活!”


    曾經那如豹的精神攻擊連讓他一瞬間的停滯都做不到,雖然這一次的攻擊明顯比那如豹的高明了許多,集中,銳利,防不勝防,威力也大了三四倍有餘,但是


    他蘇銘也不是一直停滯不前,現在他的信眾已經接近兩千,所謂的精神攻擊在香火麵前興不起一點風浪!


    情緒領域隨著戰鬥的升級已經越來越雞肋了,可是不代表它徹底沒用,將放鬆的苑陶定住一瞬還是能做到的。


    十公分的距離讓刀幾乎擦著螭吻珠的防禦落下。


    但他還是小看了苑陶那一身恐怖的修為,疼痛讓他一瞬間清醒,螭吻珠也終於爆發。


    柔和的力量拖著蘇銘的身子在一瞬間遠離,刀尖在苑陶的臉上留下一個猙獰的傷口,但不變的是他不可置信地目光。


    “你你不是邪修嗎?為什麽?”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從來無往不利的蒲牢珠就算是對上榮山他也有信心讓他至少混亂數秒,那數秒的混亂都足夠他死上十次次了。


    就算是天師府的其他高功也足夠他留出下一招攻伐的機會了,可是現在對上一個邪修卻連一瞬間的停滯都無法做到?


    “誰說我是邪修的?”


    蘇銘慢慢抬起的眼睛又在一瞬間化作血紅色,眼中亂竄的血絲和黑炁比之前更甚,


    “我告你誹謗啊!”


    一開口聲音就是無數的尖嘯和狂亂,讓人頭皮發麻。


    說話間左手一翻,一支足有三丈高的魂幡就已經出現在了手裏,幡麵像是白骨的顏色,上麵遍布數不清的黑暗細紋在緩緩遊動,垂下的四條血布像是黑白無常的長舌,蕩起的那一秒陰風四起。


    整個場地在一瞬間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周圍的空氣似乎讓所有人感覺靈魂都要凍結,陰風的禁錮讓陽光和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無比滯澀。


    就連苑陶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一雙眼睛在顫動。


    他這麽大年紀,自詡除了長生再沒有值得他驚訝的東西了,可是現在


    那來自靈魂的悸動絕對不會作假,魂幡他也見過,上麵幡麵上的灰紋一道就代表了一條生魂.


    “這近兩千條生魂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這話不是苑陶發出來的,是一直在觀眾席穩坐的一個青年,現在渾身上下控製不住地顫抖,炁的不穩讓域畫毒的掩飾也慢慢失效,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


    薛幡!


    如果說誰是玩魂幡的第一高手,那無疑就是他了。


    本身師承民間“擔幡買水”,簡稱哭墳。


    哭墳準確說是一種特有的行業,在古代民間,喪葬是人一生的大事,有錢人家常會選擇五官端正的孩子去扮做“孝子賢孫”代替他們擔幡買水,一顯家族昌盛,二顯後人情真意切。


    而在異人界,哭墳的曆史就更加久遠了,是最原始的溝通靈魂的手段,讓靈魂幫助自己戰鬥,魂幡最早就是出自他們的手裏。


    可是薛幡這個異人界最有名的哭墳人此時看蘇銘的目光卻難以言喻,掏出他煉了二十多年的“孝子幡”看了一眼,看著看著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魂幡在這個社會已經基本沒有生存的空間了,普通人生魂煉出來威力不大不說,還會麵臨公司的必殺令,而異人的魂幡他又能湊出幾個?


    所以他結合自身所學和覺醒的異能煉製了這個孝子幡,他大伯、二舅、師叔、師父.


    都在裏麵了.


    本以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魂幡的奇跡,可是現在一對比


    “大伯,老爹,師父,你們死得好慘啊~”


    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在孝子幡上,他以前哭是為了用哭聲影響對手的心智,讓孝子幡有機可乘,但是這一次.


    他說不清是心酸還是可悲。


    他實力本就不差,卻又在一次葬禮中看破了虛假的眼淚覺醒能讓鬼魂依附的異能,可謂是得天獨厚,玩魂的專家。


    之前也聽說過蘇銘的手段,沈衝的手、夏禾的雙臂、巴倫的手都是他治好的,可是現在看到蘇銘這魂幡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好半晌才表情苦澀地開口,“這到底殺了多少人?”


    其實這個問題就算是不問他心中也就有了答案,隻是那個答案太過令人難以置信。


    “假的,他魂幡是假的,用點障眼法弄出來虛張聲勢的而已”


    為了加強信心他的拳頭都忍不住緊緊握起,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作為一個哭墳人,他每天睡的都是墳地,哪裏死人多就往哪裏鑽,可是現在也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


    “假的,如果真殺了兩千公司還能讓他活到現在?”


    “假的,沒人能活過百魂劫!對,沒人能活過!”


    “他到現在也才修煉了一個月,一天殺六七十個異人”


    說到這裏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古代人屠都做不到的事現代又怎麽可能存在,無形中忽略了他手中孝子幡在顫抖的事實。


    但是蘇銘現在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恐怖的大幡在手中舞動,鋪天蓋地的陰魂從魂幡中不斷湧出,遠遠看去隻看得到烏泱泱的一大片。


    飛舞出來的陰魂尖嘯聲厲吼聲再也無法被魂幡困住,被蘇銘困住,仿佛脫困的野鬼,相互交織、糾纏,卻又在看到鮮美的靈魂之後第一時間咆哮衝出。


    蘇銘盡情地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大口氣,身子難以自抑地顫抖,仿佛化作了徜徉的陰魂,“聞聞~”


    “靈魂,多麽令人愉悅的味道啊!”


    曾經在湘西大展身手的百魂幡現在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五鬼伺身法挑食,他的這魂幡可不挑,兩千的靈魂是那時候的整整二十倍!


    曾經的陰魂速度慢這個無解的問題,現在多虧了苑陶,完美替他解決。


    兩千的陰魂,在這麽狹小的空間內完全可以將將這空間來回洗禮一遍,所以.


    真正的殺戮現在開始!


    “王道長,你胸中的蒼生現在需要你稍稍護一下哦~”


    蘇銘血紅的雙目中那一絲清明一閃而逝。


    “不然下次我拿著這玩意去你武當山逛逛!”


    他老早就看到了王也那個在人群裏不吱聲的家夥,之前自己被霸下控住的時候他倒是往前走了幾步,可是後來發現自己沒死就重新縮了回去,然後遇上蒲牢珠的時候那家夥風後奇門都打開了一半了,看到自己沒事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不想讓自己死!


    但是蘇銘也看出來,隻要不是生死存亡的時刻這家夥就不會出手,既然這樣那就隻好逼他出手。


    那家夥每天都說自己怕麻煩,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就是麻煩的根源,心懷蒼生者,無論何時都不能置之事外。


    所以蘇銘也不去理會王也到底同不同意,說話間就已經將魂幡猛地往空中一擲。


    狂暴的陰風在一瞬間席卷全場,怒號的陰魂暴湧,宛若遮天蔽日的烏雲,壓得所有人心頭發顫,他們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想要逃跑的那種劇顫!


    “孫賊,你挺會玩啊!連我都用上了!”


    王也狠狠瞪了一眼蘇銘飆射而出,盡管現在他覺得這蘇銘和那些全性一樣死有餘辜,雖然他不知道蘇銘為什麽對他這麽有信心,上一次的對戰四張狂也是,但不管怎麽說.這數百的觀眾畢竟是無辜的。


    輕輕歎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腳下輕輕一踩,風後奇門在一瞬間開啟。


    “乾字,目眩神迷!”


    本是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迷惑人的五感,屬於術士最基礎的術法之一,可是在王也手中或者說是在風後奇門中,這就是天地倒轉的神術!


    屈指一彈,一朵無形的炁像是水融入大海,徹徹底底消失在空氣中,就和他的出現一樣無聲無息,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盡管很多人都感受得到那恐怖的陰魂,可還是有人不信邪,全性的一個年輕人用炁在手臂上幻化出一層厚厚的拳套,然後對著麵前的陰魂狠狠轟出一拳。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打出的那條手臂沒有任何阻礙地穿過,卻在碰到的一瞬間血肉飛速幹癟,慣性讓他的身子也連帶著一起變成一具幹屍,倒在地上的聲音都極小,仿佛一堆沒有什麽重量的飛灰。


    苑陶等人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他們都是這一行的老手,看的出那陰魂的恐怖與強大,是他們聞所未聞的強度。


    他倒是想對蘇銘出手,可是他身邊直接被數百陰魂包裹,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蚊子都接近不了。


    狠心一咬牙想要朝著蘇銘扔出一顆九龍子,可卻在出手的一瞬間想到已經三次失效的九龍子又收了回來。


    現在這種情況,扔出去這一生的心血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兩說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想到這朝著身後大吼一聲,“薛幡!想想辦法!”


    “想個狗屁的辦法!”


    他話音還未落薛幡就怒吼出聲,這一聲怒吼仿佛抽幹了他的所有力量,顫抖的雙腿也徹底站不穩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死吧”


    隨著孝子幡開始哀嚎他二舅的哭聲率先響起,緊接著是他大伯的.


    他沒有去管孝子幡上的異常,隻是呆呆地看著空中飛舞的陰魂,一張一合的嘴卻始終在顫抖。


    那一團團一簇簇,幾乎都要擠不下的空間裏源源不絕地湧出陰魂,每一個都是令他眼紅的存在,現在卻被人當做撒豆子一樣撒出.


    之前好不容易用自我安慰給自己建立的信心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徹底打消了他心中僅存的僥幸。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看向榮山開口,“你們不是名門正派嗎?”


    他支支吾吾指了半天的蘇銘,表情急切。


    “看看啊,看不到嗎看不到嗎??”


    然後又轉頭看向空中的王也,“道爺,你降魔啊!”


    “都是瞎子嗎?”


    “這是兩千生魂啊!”


    他的語氣越來越強烈,蘇銘每多活一秒都似乎是對父親、師父的不敬。


    將他們煉進魂幡裏就是為了創造一條全新的路,可是現在


    生魂沒有一絲一毫的捷徑,不像他身上纏繞的那些孤魂野鬼老弱病殘,眼前的這些生魂每一個都生龍活虎,沒有旺盛的生命力滋養不出來這麽好的生魂,生前不是異人也至少是世界頂尖的運動員!


    “公公司呢?”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用顫抖的手努力撐起身子,不斷在四周尋找公司的人。


    “對,公司!公司一定管!”


    “這樣的家夥隨便一條生魂都夠判死刑了!”


    苑陶看了一眼這個已經狀若封魔的家夥,已經徹底指望不上了。


    這個薛幡的崩潰他是能理解的,當年這家夥可是在全性都算得上是極狠的人,為了這孝子幡將一家子帶一個師門全煉製進去了。


    這還不算什麽,當他還在全世界各地的墳地去挖那三瓜兩棗的時候,看到別人用三十天走到了他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隨便一個生魂都夠他流三天三夜的口水的時候,那種心情可想而知。


    “這麽多口味的靈魂可以享用.”空中的蘇銘滿臉陶醉,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兩千個生魂,光是放出來都足足用了半分鍾的時間。


    眼睛睜開的一瞬間,血紅早就一絲都剩不下,眼底盡是漆黑之色,目光不斷在人群中巡視,最終落在了正在小心翼翼往中央靠攏的苑陶身上露出笑容。


    “不要懼怕死亡,要欣然接受,要.”


    “擁抱~”


    一行口水帶著晶瑩情不自禁地從嘴角溢出,雙手猛地一揮,鋪天蓋地的陰魂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目標,宛若成千上萬漆黑的烏鴉在呼喚死亡的降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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