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等一眾從涼州來的士兵穿過了赤烏郡以南的外族地盤,並未借道雍州,在從涼州出發後的第七日,快馬加鞭終於到了京都城外。


    李麻子看著雄偉的城樓,和兄弟們對視一眼。


    天氣熱,即使放了冰,在半道上也融化了,程右和蕭明環的頭顱已經有些變樣了,還發出了令人作嘔的味道。


    第二日大清早的,京都城樓的守將在開城門時,發現了隱於蒙蒙黑暗中的高台。


    李麻子和手底下的人在半夜時分用石頭堆起了一個高台,高台之上除了放置了兩個裝著頭顱的匣子,還有一篇檄文迎風展立在豎起的杆上。


    檄文本是萬知景寫的,蕭灃看後覺得太過文鄒鄒,夏風潤色過後,王術這個狗頭軍師又改了改,通篇讀下來會給人不雅之感。


    建安帝生母穗兒在檄文中是背主求榮狸貓換太子的賤婢,建安帝是不孝不仁狼心狗肺血脈不詳的豬狗之輩。


    檄文的末尾落筆是齊王蕭灃。


    通篇言辭激烈,前來查探的士兵讀完後腿有些軟,看到兩個匣子上貼著的牛皮紙上分別寫著“新任涼州牧”、“三皇子”,士兵打開匣子後腐臭的味道飄出。


    士兵當即就吐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趕忙轉身回去找守將。


    守將來後,命人把頭顱收起,檄文也被扯了下來,隨即準備上報京兆尹。


    城門口的檄文雖被收走了,李麻子卻不止在這一處張貼了檄文,進京的各路大道小道上,已經被他們貼滿了。


    恢宏莊嚴的皇宮之中,有人得意有人憂。


    一月之前,前瑞王的侍妾在宮中秘密產下一名男嬰,建安帝大喜,嬰孩還未滿月便給了封了王。


    然而,許是這麽小的嬰兒並不能承受這份福氣,在還未滿月之時,嬰兒鼻中吸入了柳絮等雜物,還未滿月的嬰兒就夭折了。


    萊妃哭的肝腸寸斷,建安帝殺了一大批宮人,近日宮中行走之人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之下腦袋就搬了家。


    建安帝的身子本就不如以往,此次遭受打擊,已有幾日未朝。


    肅王叛亂還未解決,涼州也不甚安穩,政令下達地方也沒有從前順暢,建安帝的江山可畏是岌岌可危。若是瑞王有血脈留存尚好,建安帝至少還不會一蹶不振。


    玉芙宮中,一身淺色衣裙的陳淑妃懨懨的躺在貴妃椅上,本來明若芙蕖的麵龐最近很是憔悴。


    王皇後和萬妃相繼死去,本就讓陳淑妃都提不起鬥誌了,直到順王死在涼州,陳淑妃哭的肝腸寸斷。


    還是順王妃日日帶著孩子進宮安慰,並提醒陳淑妃瑞王的子嗣之事,陳淑妃緩過來後才含著一腔憤怒設法把那未滿月的嬰孩弄死了。


    若非建安帝派順王去了涼州,她兒也不會死在那,屍身至今還未運回。陳淑妃多想這次還和上次一樣,她兒沒死,隻可惜,回來送信的人十分確定了順王死了。


    她兒死了,心思叵測的建安帝憑什麽能夠如意?


    陳淑妃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桌案上的花瓶,至今她還沒有完全從痛失愛子的悲痛中完全緩過來。


    “祖母。”


    順王妃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進了玉芙宮,孫子孫女的叫聲讓陳淑妃回神。


    “母妃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哪怕是為了您的孫兒們。”順王妃一臉擔憂。


    “祖母又瘦了。”順王妃的女兒儀安郡主拿了一塊糕點喂給陳淑妃。


    陳淑妃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笑意,摸了摸兩個孫兒的頭。


    婆媳之間又說了些體己話,氣氛更加融洽時,順王妃說道:“父皇近日龍體欠安,母妃該帶著昊兒和儀安去看看,父皇見到孫兒孫女,心情許是會好些,也能更快的恢複。”


    順王妃輕言細語的說著,陳淑妃的神色已經不好看了,待讓她宮中的姑姑把孩子帶下去後,陳淑妃一巴掌扇到了順王妃臉上。


    順王妃不可置信的喊道:“母妃!”


    陳淑妃哼道:“我兒之死,你可有一分一毫的傷心?他屍骨未寒,你便一心一意為昊兒打算了起來!”


    順王妃跪倒在地,哭著說道:“母妃可是冤枉了兒媳,夫君去後,兒媳夜夜難眠,可還有一雙夫君的兒女,兒媳難道不該為他們考慮?夫君所圖,母妃也知曉,為何此時會一蹶不振?”


    順王妃一番嚶嚶哭泣,讓近來陰晴不定的陳淑妃麵色和緩些許。


    她站起身說道:“罷了,你且將麵龐擦淨,帶著孩子隨我去紫宸殿。”


    順王妃低垂著頭,嘴角微翹的應了是。


    四人坐著轎子到了紫宸殿,李福迎上前來。


    “陛下近日誰也不見。”李福態度恭敬的說道。


    陳淑妃牽著孫兒的手說道:“公公不妨進去通報一下,本宮可以不進去,但昊兒和儀安思念皇祖父,或可讓他二人進去麵見聖顏,陛下興許會開懷。”


    李福正欲拒絕,便有守著宮門的禁軍統領前來稟報,說京兆尹有大事求見。


    禁軍統領在李福耳邊秘密耳語幾句,陳淑妃離的近,聽到了幾個關鍵詞,她眉眼微挑。


    李福已顧不上她,匆匆進了殿內。


    順王妃遲疑的看向陳淑妃,陳淑妃說道:“我們且先回去。”


    在宮中沉浮多年,陳淑妃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


    紫宸殿中,龍涎香的味道十分濃鬱,建安帝形容枯槁的躺在明黃的龍榻上,時不時咳一聲。


    “陛下,京兆尹求見。”


    在宮女的相扶下,建安帝起身靠坐著,他眼下浮腫,眼窩深陷,話語間帶著暮氣,“何事驚慌?”


    李福猶豫後說道:“齊王送來了程將軍和三殿下的頭顱,還是守城的將領在開城門時發現…”


    李福將晨時城樓外發生的事完完整整托盤而出。


    李福輕抬眉眼,就見建安帝噴出了一口血,隨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李福大驚失色,趕忙傳召太醫。


    大半個時辰後,建安帝在太醫的施針下幽幽轉醒。


    太醫頭都不敢抬的說道:“陛下萬不可再勞心勞力損傷心神,否則、否則…”


    後麵的話他怎麽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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