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醒來,臉色灰敗至及,喝下湯藥緩了緩後,他看向太醫,“朕還有多少時日?”


    太醫戰戰兢兢的說道:“長則半年,短則月餘。”


    除非能夠好好養著,不再損耗心血,若再一次怒急攻心吐血昏厥,完全有可能猝死當場。


    建安帝揮手讓太醫退下,內殿中隻有李福和建安帝及一眾低垂著頭的宮女太監。


    “陛下,您萬不可再操勞了。”李福見建安帝強撐著起身,擔憂的上前扶住。


    “將萊妃召來。”


    李福對自己的徒弟使眼色,讓他快去,緊接著,皇帝又開始傳召他往日的心腹臣子進宮覲見。


    萊妃的氣色看起來是不好,但遠沒有建安帝的糟糕。二人此時的模樣放在尋常人家,看起來就像是翁媳。


    萊妃雖失去了兒子和兒子最後的血脈,可她還有一個公主。


    “陛下,您要保重身子。”萊妃知道自己沒什麽可爭的了,被八公主勸了這麽多時日,也早已緩了過來,既然沒了指望,餘生她的日子總要繼續過,不然還能怎麽樣?


    “愛妃,我欲將小八嫁於北戎,已於月前給北戎王發了國書。”


    萊妃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建安帝,“陛下說什麽?”


    建安帝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末了又道:“若有北戎竭力相助,定能牽製肅王南下,北方的局勢才有可能穩定。”


    萊妃腿一軟跌倒在地,跪著前進扒著建安帝的腿說道:“陛下,我就剩下舟兒一個女兒了,求陛下可憐可憐臣妾。”


    萊妃心中恐慌至極,“安陽也未嫁,年歲又比舟兒大,陛下何不把安陽送去北戎?”


    建安帝控製不住的咳嗽了幾聲,捂著嘴的帕子上有殷紅的血跡。對於心愛的女人,建安帝到底還有幾分耐心,“安陽流著鎮國公府的血,又與朕不是一條心,朕若送她去和親,於局勢無益。”


    “此事就這麽定下了,小八出嫁之日,朕會封你為後。”


    萊妃淚流滿麵,“陛下,臣妾求你不要把舟兒…”


    從前她怎麽會不想做皇後?可她的家世在後宮眾多妃嬪中並不出挑,唯一仰仗的就是他的偏愛。


    現在機會擺在麵前,她卻根本不想要。


    用女兒的犧牲換她的皇後之位,她如何笑的出來?


    “陛下,你將舟兒送走,臣妾會活不下去的…”


    萊妃哭求著,讓建安帝額角的青筋直蹦。


    他麵色隱有猙獰,“那你要朕如何?若朕的江山沒了,被叛賊竊取,你們母女可能陪著朕一起死!”


    建安帝神色駭人,一隻手掌捏住了萊妃的脖頸,手背上青筋鼓起。


    “陛下切勿動怒,保重龍體。”一旁的太監趕忙過來將建安帝的手從萊妃脖上移開,扶著建安帝坐下,撫著他的胸口。


    “珍兒,你會幫朕的,對嗎?”建安帝語氣沉沉,目光執拗。


    萊妃哭著說不出話來,身體抖若篩糠。


    “送萊妃回宮。”


    心腹臣子們還未來,建安帝孤身一人坐在書房的禦案前,他一手撐頭,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在禦案的某處。


    明明知曉時日無多,他卻不甘心他的江山被這些叛賊竊取。


    半個時辰後,他宣召的心腹臣子們都來了,同來的還有端著兩個頭顱匣子渾身不適的京兆尹。


    待京兆尹垂著頭把事情說完,各大臣對視一眼。


    幾人眼神微妙,齊王這是來勢洶洶。


    不過些許時日不見,陛下卻像是垂垂老矣時日不多之人。


    “朕已有決斷,傳位於皇長子順王的嫡長子蕭承昊。”


    不等眾人大驚失色的開口,建安帝又繼續說道:“傳令雍州刺史範渡,征兵十萬討伐逆賊蕭灃,命蔣山帶兵五萬協助範渡共討逆賊。”


    “不可啊陛下,西南小國最近動作頻頻,將蔣山從西南帶兵調去西北,恐有禍事。”


    建安帝冷冷瞥了一眼說話的官員,“慌什麽,鎮國公的長子不是在西南,萬家在西南經營多年,若出事,朕自會問責。”


    建安帝打的一手好算盤,從西南調兵,為了西南的穩定,鎮國公府也不敢去支援蕭灃,即使消耗,消耗的也是鎮國公府的人馬,出了事,他也更好問責。


    “陛下,讓範渡大肆征兵,此舉不妥!”刺史是一州之地軍政集一體的最高行政長官,若州兵數量過多,最後極有可能威脅中央。


    建安帝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顧不得這麽多了。


    “陛下,征兵是一回事,國庫已空,實在沒銀錢籌措糧草了。”


    一老臣憂心忡忡。


    前有廣陵王,後有肅王,戰事已長達一年之久,國庫消耗極大,已經快空了。


    建安帝怒道:“不會提前征收明年的稅?”


    什麽都要讓他解決,要他們這些官員有何用?


    幾位心腹臣子麵對建安帝的怒火隻能不言不語。如今狼煙四起,再強征暴斂,民心何在?


    既然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決定,他們說什麽他都不聽,又何必把他們召進禦書房?


    氣氛凝滯間,北戎發回的國書送來了。


    建安帝看後臉色一陣陰晴不定,隨即將密信給了幾位心腹臣子查看。


    北戎王的口氣真不小,他不過許了兩座城池外加八公主和親,換他們牽製肅王,結果北戎王竟然要整個北原,並要將八公主換成安陽公主。


    公主好說,不過女兒而已,但北原若舍出去,史書上將會如何寫他?


    “陛下,萬萬不可同意,肅王叛亂是大魏的內政,哪有讓敵國幹預的道理?北原是大魏國土,如何都不能舍!”


    建安帝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現在有別的選擇嗎?


    再和肅王僵持下去,國庫耗空是遲早的事。北原是肅王打回來的,現在也是肅王的勢力範圍,若朝廷不能鎮壓肅王,整個北邊有哪裏算得上是他的國土?


    建安帝神色陰晴不定。


    “愛卿們說的都對,可若肅王南下,北原可還算是我大魏的國土?”


    道理誰都懂,可誰能擔下將國土贈與敵國的名聲?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幾位臣子皆麵色沉重,心中各自盤算著什麽別人也不知曉。


    “陛下既要禪位,不若挑個就近的吉日。”


    這鍋總要有人來背,陛下也能有台階下。


    幾位朝臣看了一眼說話的周侍郎,心想什麽百年名門、書香世家,不過是一群沒有骨頭的讀書人,要嫁去北戎的安陽公主是他周侍郎未來的侄媳,他卻沒有反對一言,還為了投皇帝所好推進此事,真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幾位朝臣從禦書房出來後,在宮中並未多說什麽,出了宮,私下又聚在了一起,當然此中並沒有周侍郎此等小人。


    做官做到位極人臣者,沒有一個不是老狐狸,皇帝為什麽寧願要擔罵名還要私下和北戎合作?不過是掌控不住局勢了!


    “齊王能在大半年的時間裏掌控涼州,足以證明他不是泛泛之輩,你們怎麽看?”


    幾人對視一眼,一人撫著胡子悠閑開口說道:“若他能從範渡和蔣山的合圍中殺出生路,我們再看不遲!”


    若那一天到來,還有何好說?


    他們是文臣,世道亂時又不能憑借一張嘴來安定天下,但治國,沒有他們這些文臣可不行。現在就看皇帝和齊王誰的拳頭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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