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你娘醒了!”


    “媽!”顧晨東去城裏讀大學後,就改了口,不再喊娘了,而是喊媽、母親。


    “陽子娘,你這是怎麽了,老頭沒了,還有老兒子啊!你還有孫子!你怎麽就想不開了呢?”


    “是啊,怎麽就想不開了呢?你可得想開了啊!”


    “沒想到你和叔感情這麽好,可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因為叔走了,就跟著去啊!”


    “是啊,可不能跟著去,還有兒子孫子在,還有享不盡的好日子,可別再做傻事了!”


    族親們一個個苦口婆心勸著,往她手裏塞錢:“可得想開了。”


    她推拒了族親們的好意,沙啞開口:“謝謝老姐姐老哥哥們,我有些話要和兒子交代,還請你們到外頭等著。”


    “這有什麽話非得避開我們說的?”


    “你個老娘們,咋一點都不懂事,跟我出去!”


    “她這回心頭難受,讓她和兒子好好嘮嘮!”


    “大妹子,我們在外頭等著,有啥事叫一聲,我們立刻進來!”


    “陽子,好好勸勸你娘,我們就在外頭。”


    “好,我知道了,嬸子。”


    病房門關上,顧晨東走向母親,歎口氣:“媽,你可別想不開了。”


    “兒,你過來一些,讓娘好好看看你。”


    顧晨東走近了一些。


    “再過來一些。”


    顧晨東靠過去。


    “兒,你老了。”她伸手觸摸大兒子的臉,摸著摸著,來到那處原本有痣的位置。


    她的手逗留在那個位置有些久了,顧晨東不悅的皺起眉頭:“媽,你是想大哥了嗎?我記得大哥這裏有一顆痣。”


    她搖搖頭,與兒子四目相視:“不想。”


    “噗嗤!”一把水果刀刺入了顧晨東的喉嚨。


    大動脈斷,鮮血如噴泉噴出,噴了老太太一臉。


    顧晨東瞪圓了眼睛,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他想要說話,可鮮血從嘴裏噴出來,他發出聲音。


    “你想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老太太沉沉望著他:“我不想老大,因為老大就在我眼前,我天天見著他,我怎麽可能想他?我想的是我的幺兒!我那苦命,被他大哥謀害的幺兒!”


    “噗通”倒地的聲音很響,聲音引起了病房外的族親注意。


    “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響聲不太對勁,像是什麽東西摔在地上了。”


    “不會是吵起來吧?”


    “不會吧,陽子是有分寸的人,他娘大病初愈,怎麽可能吵起來?”


    “還是進去瞧一瞧吧,我這心撲通撲通亂跳。”


    “我這眼皮也在亂跳,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你們這一個個神神叨叨的,有完沒完!”


    “去看看吧,怪不放心的。”


    “行吧,去看看。”


    一人探頭探腦,想要透過玻璃往裏掌握,但老太太床頭的窗簾圍著,看不到東西,無意間瞥了一眼地麵,瞧見從窗簾範圍內蔓延出來的血跡。


    “啊——”


    “亂叫什麽,嚇我一跳!”


    那人捂著嘴,一臉難以置信。


    “你倒是說話呀!”


    那人指著玻璃,示意他們自己去看。


    那人的叫聲已經引起裏麵人注意,老太太知道瞞不過去,也不想瞞著,直接拿起水果刀把自己也了結。


    她之所以讓族親在外麵等著,而不是讓他們先回去,就是希望他們能進來收屍,雖然可能不太仗義會嚇到他們,但也隻能對不起這些老哥哥老姐姐了,希望不要把他們嚇出毛病了。


    一群人湊在玻璃前往裏瞧,瞧見了染紅的窗簾,又瞧見了滿地的血。


    有一個老太太當場兩眼一翻嚇暈了。


    手忙腳亂,大喊大叫,亂成一鍋粥。


    護士和醫生因為這裏的動靜趕過來,“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麽,怎麽有這麽多人?”


    “這位老人家怎麽了,我看看,你們別圍著她。”


    醫生掐了一下人中,老太太緩緩醒過來,指著病房尖叫一聲。


    醫生差點被震碎耳膜,捂著耳朵:“老人家,你先冷靜一點。”


    一群上了年紀的族親躲在醫生和小護士身後,還是醫生膽子最大,打開了病房的門,撲麵而來一股血腥味。


    “快去找院長,出大事了!”


    醫生沒有勇氣去拉開窗簾,退到了門外。


    直到院長和警察都來了,是警察拉開了窗簾,看到了這對慘死的母子。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老太太飄著,她的身邊還飄著一個阿飄,正是顧晨東。


    變成了阿飄,看到了自己的慘狀,顧晨東變得冷靜了下來,沉聲問:“你是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快就就會知道。”老太太往病房外飄。


    顧晨東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鬼差也已經朝著醫院出發。


    醫院門口,老太太看到了顧晨陽和小靈靈,老太太回頭看向大兒子:“現在,你明白了嗎?”


    顧晨東看向弟弟,他還是和當年死時一樣年輕英俊,他也看到了小靈靈,這回他是真的相信這個小女孩是能看見阿飄的。


    也相信了她的話,這麽多年來,弟弟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到一陣寒冷。


    鬼差來到了醫院門口,瞧見了三隻阿飄,愣了一下,拿出小本本喊道:“顧晨陽!”


    顧晨東下意識喊:“是我。”


    顧晨陽搖搖頭:“我才是顧晨陽,代替了我這麽久,你忘了你的真名了?”


    顧晨東一僵,臉色陰沉。


    鬼差不耐煩問:“到底哪一個是顧晨陽?”


    顧晨陽:“我是。”


    這回顧晨東不開口了。


    鬼差點點頭,拿出一根鎖魂鏈:“老實點,自己抓緊了。”


    顧晨陽老老實實抓好。


    鬼差繼續報名字:“顧晨東是哪個?”


    “是我。”顧晨東自覺上前準備拉著鎖魂鏈。


    鬼差喊了一聲:“大膽!你還想自己拉著?別做夢了!”


    鬼差一甩鎖魂鏈的一頭,鐵鏈纏住了顧晨東的脖子,鬼差怒聲譏諷:“罪孽滔天,沒五花大綁已經算是仁慈了,還想自己拉著。”


    鬼差大人準備帶著人走,那老太太追上去:“鬼差大人,您漏了我!還沒有喊我的名字!我叫徐盼弟!”


    鬼差大人拿出本子核對了一下,搖搖頭:“隻有兩個名字,沒有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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