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寨能成為鳳凰山第二大寨,並非山峰第二高,而是寨主有著手眼通天的本事。


    手眼通天,可不是說寨主修為高絕,而是寨主跟離國貴人能搭上線。走貨離國境內暢通無阻。


    當然,僅憑關係戶,鬼見愁是無法在鳳凰山站穩腳跟的。那是經過一場硬仗,染紅半邊山崗,才坐穩了麒麟峰。


    參加過那一戰且還活著的老人已經不多了,黃皮子算一個。所以這後寨禁地,才一直由黃皮子負責。


    如今山上,二寨主和頭領們曉得黃皮子乃大寨主身邊人,卻不知那是過命交情。


    過山風這十幾年東跑西顛,功勞簿都寫滿了,也不知替山寨賺了多少銀子。可以說,妥妥的四當家,就差聚義廳裏多擺一把交椅了。


    可今天,老不死的竟然不開麵,且是在外人麵前。再加上崔器嚼舌根子,過山風頓時覺得好像被黃皮子扇了響亮的耳光。


    過山風瞪大了眼珠子,狠聲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三分,我還他一寸。我過山風眼睛裏揉不得沙子。”


    黃皮子抱膀瞥了崔器一眼,這才搖頭笑道:“我就說你過山風是個二愣子,坐不得第四把交椅。還好大當家聽進去了,不然麒麟寨早晚讓你賣了。”


    崔器眼珠一轉,搖頭歎道:“人無打狗意,奈何狗有咬人心。”


    這話落到過山風耳朵裏,便如晴天霹靂,劈開了天靈蓋……


    “姥姥的,我說大當家怎麽就改了主意,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在後麵使壞。媽的,今天新賬老賬一起算……”


    黃皮子搖頭笑道:“指甲蓋大的腦仁,也就能當個小頭目了。”


    “老子他娘的劈了你。”話落,過山風抽刀撲向黃皮子。


    這一次,其他小頭目沒動。


    殺白眼狼,在一眾小頭目眼裏算不得什麽。可若弄死黃皮子,大當家落下來的可就不是板子,怕是要換成刀了。


    好兄弟講義氣,那也要掂量下輕重。顯然,黃皮子是要比白眼狼有份量的。


    一對一,過山風也有信心砍了黃皮子的腦袋。


    這可不是酒下肚不知深淺,而是黃皮子這些年沒跟人動過手。寨子裏的人,都以為老頭子不過是混吃等死的廢物而已。


    廢物嗎,顯然不是的。


    過山風出手後才發現,老頭子在他刀下,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一身力氣卻也沒地兒使,甚是憋悶。


    “這點本事也敢耍威風,可是讓人笑掉了大牙……過山風別不知好歹,再不知進退,老夫便不客氣了。”


    黃皮子不停閃躲,一張笑臉說出來的話,比殺了過山風還要讓人受不住。


    過山風頓時七竅生煙,腦瓜子嗡嗡的……


    崔器見過山風凶相畢露,手中刀卻沒了章法。這陣子比那街頭潑婦也強不到哪裏去,輸贏已然沒了懸念。


    誰生誰死崔器不在乎,他隻想看狗咬狗一嘴毛,最好咬死一兩隻。


    崔器眼珠子通紅,忽然大吼一聲。


    “都他娘是帶把兒的,辱我家哥哥便是不拿兄弟們當人看,老子跟你拚了。”


    崔器猛然拔刀前衝,同時眼角餘光瞄向一眾小頭領,見那些家夥眉頭微皺,便又吼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女人、權力是刀頭舔血換來的,不是等來的。幹翻他,咱們才有出頭之日……”


    那些家夥還在猶豫,崔器卻已經衝了上去,這陣子若退回來,說的那些話可就成了大笑話。


    還好崔器不是一個人來的,江湖上打滾一輩子的冷老爺子,還是很有眼力見的。


    隻見冷三冬手握刀柄緩步上前,冷笑看著眾頭目道:“都他娘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落油鍋你們也得挨個炸一遍。還愣著幹嘛,還不賭把大的。”


    寨子裏拉幫結派,他們早已烙上二寨主的印記。不然此次英雄會,大寨主也不會隻帶著三寨主的人前往。


    小頭目們相互看了看,也不用多說,便曉得該幹什麽。


    義氣那東西不能當飯吃,但有些時候卻要拿義氣說事,才顯得高大上。


    “一世人兩兄弟,哥哥莫慌,兄弟們來也。”


    一眾小頭目橫下心,朝黃皮子撲去。


    山裏的,人狠心黑想明白利弊,是敢拿命拚的。


    黃皮子見蠢東西被外人利用,不由怒聲道:“中了挑撥離間之計而不自知,你們這些蠢蛋,還不給老夫退下……”


    崔器刷刷一連數刀,手上不閑著,嘴裏也不閑著。


    “老東西露怯了。”


    話不用多說,說多了反倒不美,一句露怯也就夠了。


    果然崔器話落,狠人們刀劍更快,拳腳更重。好像黃皮子踹了寡婦門,挑了老太太墳,是那殺千刀的該殺之人。


    黃皮子雖說宗師修為,隻守不攻他也扛不住。


    隻見黃皮子閃過刀劍,退到門前怒吼道:“你們這是自尋死路,怪不得我黃大仙了。錘來……”


    大門內忽然飛出兩顆大鐵球,黃皮子一把撈在手裏。


    雙流星在手,黃皮子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那雙鼠眼仿佛也大了一圈,裏邊有精光閃過。


    崔器頭一次看到用鐵球當武器的,特別是兩顆球還連著一條鐵鏈。不由大吼一聲,作勢欲撲……


    “他隻有兩顆球,弄死他。”


    喊歸喊,撲歸撲,崔器卻是所有人中速度最慢那一個。


    奇形兵器握在黃皮子手裏,不看看怎麽耍的,崔器可不敢上。


    十幾名不怕死的撲了上去,崔器看到黃皮子抓著鐵鏈,將兩顆球舞成了花。


    鏈走球動,隨著黃皮子旋轉上下開花,發出嗡嗡之聲。


    兩名小頭目,掐準時間,趁著鐵球打麵前掃過,瞬間向前突進。一襲胸,一偷背,形成包夾之勢。


    卻見此時,黃皮子扭轉腰身,鐵鏈纏腰而轉,兩顆鐵球猛地提速,呼的一聲朝二人襲來。


    突然加速的鐵球,打了二人一個措手不及。隻見二人無暇多想,忙將長刀橫攔。


    二人攔得住鏈子,卻攔不住球。


    “砰……”


    鏈繞刀,球砸背。兩聲悶響。


    二人頓時噴出一口血來,四眼一黑倒了下去。


    交手到現在,第一次見血。


    黃皮子本想殺雞儆猴,讓這群蠢蛋知難而退。哪成想,不見血還好,一見血這些家夥頓時變得更加生猛。


    過山風兩眼通紅,舔了下嘴唇,大吼道:“今日有你沒我,去死吧。”


    兩顆鐵球擊中兩人,卻也因此瞬間停頓。


    過山風腦袋瓜子轉得雖然不夠快,可砍人的時候卻一點也不含糊。何時攻,何時守,還是能把握住的。不然也活不到現在。


    時機稍縱即逝,過山風單刀直入,奔著黃皮子心口窩就捅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再有不到一丈距離便可見血。過山風那雙眸子好像發著光,麵目更是猙獰恐怖。


    忽然錚亮的眸子一黑,過山風看到黃皮子手腕一挑,那落了地的大鐵球,竟然打黃皮子身後一丈外電射而來。


    “嗖!”


    鐵球破風,由小及大,占滿了過山風的眼珠子。


    過山風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酒頓時醒了一大半。


    黃皮子的兵器可長可短,現在變長了,變大了,自家的兵器卻已長到了極限。


    很顯然,沒人長,是捅不過人家的。若是硬捅,鐵定要腦袋開花,灑落一地紅白。


    過山風忙將刺出的長刀收回,護住麵門。


    “當!”


    “啊!”


    金鐵交鳴的同時,伴著一聲慘叫。


    隻見過山風高大的身子倒飛而出,且腦門子上還鑲嵌著一把刀。


    那是過山風的刀,用來防守的刀,刀背鑲進腦門子的刀。


    黃皮子雙流星在手,不過眨眼間便傷了三人。


    崔器那對眼珠子一眨未眨,算是摸清了雙球的路數。


    以鐵鏈舞球花,用來過度和連接纏、繞、點等招式。使得兩顆鐵球,既有劍的詭異刁鑽,又有刀的勢大力沉。


    可長可短,可硬可軟,粗中帶細,還能直取彎攻。


    崔器今兒算是開眼界了,這他娘的簡直乃世間最牛的兵器。


    既然是最牛,崔器便沒打算硬鋼,且得再摸摸黃皮子的斤兩。


    到底是不是宗師,這事崔器必須摸清楚。


    若不是宗師,那好辦,趁機偷襲弄死他,也不用顯露修為。


    若是宗師,且得看看這位五行屬啥,有哪些殺手鐧。然後,扭頭就跑。


    崔器見過蠪蛭大妖的恐怖,還不至於被宗師嚇破膽。跑隻因他想做一些事,不為人知的事。


    上山之前,他要弄回坐騎,為此他不惜手上沾血。


    上山後,他覺得有些事更重要,為此可以不擇手段,以暴製暴也無不可。


    那麽,露頭露臉跟一名宗師高手死磕,便很不明智。


    崔器騰身接住過山風,隨後轉頭望著猴七等人,怒道:“王八蛋心黑下死手,還跟他講什麽規矩。一起上,弄死他。”


    猴七左右瞧了瞧,沒敢動。


    卻見崔器懷中的過山風掙紮起身,咬牙拔出腦門子上的長刀,轉頭怒吼道:“你家哥哥都快讓人開瓢了,還他媽的愣著幹啥,抄家夥上啊。”


    猴七見頭咬牙切齒滿臉血,仿佛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頓時臉色發白口齒打結喊道:“弓箭手,給,給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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