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死那個老王八。”


    黃皮子麵對十幾把長弓,再加上一眾小頭領,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宗師不是無敵的,他五行屬金,修得卻非刀槍不入。


    他善攻不善守,一個不小心,也是要陰溝裏翻船的。


    黃大仙麵色一變,冷哼道:“爾等這是要造反嗎。”


    過山風滿臉是血,腦子一熱吼道:“娘的,都是刀頭舔血混飯吃,造反也不是第一次了,給我砍了他。”


    聽到造反二字,崔器不由心中一喜。對啊,幹嘛不造反,幹嘛不挑了山頭換個寨主,給那些可憐的孩子尋個好去處。


    過山風的話正中崔器下懷,隻見其朝冷三冬使了個眼色,手裏刀一振,猛地灑出一片刀芒。


    計劃沒有變化快,崔器改主意了,他要殺人剝皮,把造反二字做實。所以這一刀,已然不是花架子,而是實打實的要命一刀。


    冷三冬見崔器出手,知這小子是橫下心要血染鳳凰山了。便也隻能舍命相陪了。


    二人再次出手,且威勢驚人,不但看傻了一眾小頭目,也讓黃皮子心裏一驚。


    高手,果然是高手。看來過二寨主早有不臣之心,想取大寨主而代之。


    黃皮子不認為過山風那蠢貨能有這份心思。定然是二寨主心有不服,想趁著大寨主和三寨主參加英雄會,奪了鳳凰山。


    既有謀逆之心,那就不是見見血的事了。黃皮子打算大開殺戒,也好讓寨裏頭不安分的,曉得即便心長草,也得給我收著,不然就割了。


    隻見其雙手一振,兩顆光禿禿的大鐵球,忽然長出一根根尖刺,就好似炸了毛的刺蝟。


    崔器見狀,曉得那可不是機關,那是宗師的五行之力。不由心中暗道,老小子五行屬金,又耍得一手奇形兵器,不露兩手,怕是人家不肯伏誅啊。


    隻見崔器虛晃一招,猛地抽身後退。下一刻,卻打懷中抽出一條蒙眼布,將一雙明眸遮得嚴嚴實實。


    崔器的舉動,不但驚到了黃皮子,更驚到了過山風。


    “老弟,你這是幹嘛。”


    崔器摸了摸三苗祖刀鋒刃,搖頭苦歎道:“不瞞諸位哥哥,我這人心軟,見不得血。”


    這話說的,就連一旁的冷三冬都愣了。若非親眼見其在金山鎮洗了場血浴,還真就信了。


    諸位頭領沒察覺崔器有什麽變化,黃皮子卻嗅出味兒不對了。老頭子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縫,死死盯著看不見眼睛的。


    一雙鼠眼中的人,忽得紅成碳爐裏的火,還在往外冒著煙。一股濃厚酒氣,更是直往鼻腔裏鑽。


    有著外功秘法加持的崔器,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青衫鼓蕩,整個人好像都大了一圈。


    黃皮子眉頭一皺,怒聲道:“你這是什麽妖法……”


    崔器笑了,他發現黃皮子的心不靜。


    生死相搏,心境很重要。在崔器看來,心境壞了,即便此刻的黃皮子變成了黃大仙,也得成刀下遊魂。


    刀出,刀光掩月。


    黃皮子麵色一變再變,驚詫之色未落,手中兩顆滿是尖刺的鐵球,已然迎上長刀。


    下一刻,刀光崩碎。可一對鼠眼中,卻沒了紅臉冒煙的小子。


    黃皮子忽感背後寒意欺身,不由暗道一聲不好。雙手用力一拽,雙流星頓時化作兩顆流星,猛地向身後撞去。


    同一時刻,黃皮子借一拽之力,向前急掠,想要來個攻防轉換。卻忽感雙流星落空,身側卻又多了一道身影和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黃皮子鼠眼中,映出一刀化百刀……


    攻心,接佯攻,接弧形步繞後取其背心,再接弧形步。隨後才是二百零六式剝皮拆骨的殺生刀。


    在崔器看來,殺宗師不用些手段怎麽能行。


    這一刻的崔器,就差殺氣、血沸和金之氣沒用了。不是崔器留了一手,而是崔器覺得,還不到時候。


    他想看看,天樞境加上手裏的籌碼,能不能搞死壞了心境的宗師。畢竟手裏這些,即便見光他也不會死,血沸則不同。


    不說血沸,單說金之氣。不是宗師,卻通五行,這事見光,怕是殺他的人都能從鳳凰山排到雲中城。


    三苗祖刀尋隙入縫,一刀化百刀。麵對這樣的刀,黃皮子可沒修成鐵王八,硬扛是不行的。


    黃皮子終究是宗師,不是街頭胸口碎大石賣藝的。雖落下風,卻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隻見其鼠眼一瞪,怒吼一聲。便見手中鎖鏈倒卷而回纏在手上,化作一對精鋼鐵手。


    “叮叮當當!”


    二人身前,忽地爆開一陣密集的金鐵交鳴……


    聲過,人分。


    崔器連退七步,麵色更紅,大口喘著氣。看來是吃了悶虧的。


    再看黃皮子,雖說隻退了三步,卻身上掛彩,多處有血水滲出。


    二人交手不過一瞬,結果卻把過山風等一眾頭領看傻了。


    一旁的冷三冬沒傻,大乾三皇子那可是龍子龍孫,有些壓箱底的本事實屬正常,不由大吼一聲。


    “機會來了,剁了老狗。”


    冷三冬一嗓子,頓時將眾人拉回現實。


    隻見過山風咬牙吼道:“哥幾個並肩子上啊。”


    過山風話音剛落,便聽身後有人大吼。


    “給我射,把那老狗射成刺蝟。”


    過山風回頭朝猴七咧嘴一笑,雖然笑得很瘮人,猴七心裏卻暖暖的。因為今晚,剛剛做了最正確的事情。


    猴七認為的正確,在黃皮子看來,卻錯的離譜。他可是宗師,怎麽會被羽箭射殺。


    麵對射來的羽箭,黃皮子一對鐵手再次化作鐵鏈,且被他輪成了風車,將襲來的羽箭悉數擊落。


    箭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一眾小頭領,趁機再次將黃皮子包圍。且玩了命的,朝黃皮子身上招呼。


    刀來劍往,槍刺斧劈。


    一時間,血肉橫飛,染紅了夜色。


    隻見黃皮子手中雙流星,打著轉擊中一名小頭目前胸,頓時便送那小頭目去了地府。


    雖然之前挨這一下也要胸骨斷折,一命嗚呼。可現在小頭目的死相卻很是恐怖,胸口竟然被掏了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緩過氣了來的崔器,見傷亡如此之大,忙騰身加入戰團。


    有了崔器的加入,一邊倒的局麵,這才被搬了回來。


    一個人打十幾人,還要時刻防範傷人暗箭,黃皮子就算是宗師,也要叫苦連連,疲態盡顯。


    黃皮子雖然露出疲態,崔器卻沒急著下殺手。畢竟困獸猶鬥,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老東西想不開,非得拉著他一起走,豈非偷雞不成蝕把米。


    崔器的打法很簡單,磨,慢慢的磨,把老頭子那點血磨沒,耗盡。


    殺生刀,見縫而入。能偷一刀血,絕不砍兩刀。打的就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黃皮子也曉得,最大的威脅是那個蒙著眼的。他也想攆著對方殺,可那小子好像腳底抹了油,滑不溜丟的,根本逮不著。


    憋屈啊。怎麽說他黃皮子也是宗師修為,如今卻被人當猴一樣耍。


    其實在崔器看來,修為是修為,不代表修為夠了,命就夠硬。都是宗師,人家一個能打八個,那是打出來的。


    就好比哭笑鬼童,這輩子不是在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賺來的錢,都是拿命換的。反觀黃皮子,當爺一樣被人供著,筋骨早就生鏽了。


    崔器眼中的宗師,隻有兩種。


    一種,看起來像高手的高手。另一種,看不看,人家都是高手。


    既然已經摸透黃皮子,那麽砍了他的腦袋,便是早晚的事……


    麒麟峰,喝酒的喝酒,殺人的殺人。一麵推杯換盞,酒品看人品。一麵刀來劍往,拿命拚人命。


    大廳裏主桌上,剝皮鬼跟熊二摟脖抱腰,那叫一世人兩兄弟,別提多親了。


    正在二位兄弟吹牛許命,興致大高之時,卻有人不開眼地闖了進來。


    “嘩啦!”


    那是酒壇碎裂之聲。


    剝皮鬼怒目轉身,正瞧見一名手下,慌慌張張地碰翻了酒壇,人也摔了個狗搶屎。


    “不,不好了。殺,殺人了。”


    剝皮鬼拍了拍熊二肩膀,笑道:“都是一些沒見過世麵的蠢東西,殺人有啥好怕的。讓二弟見笑了。”


    說著剝皮鬼起身,轉過臉的一瞬間,好像變成呲著獠牙的惡鬼,陰冷的笑讓人手腳發涼。


    “站起來說話,好好說。”


    摔了狗吃屎那位,麻溜爬起身,身子卻抖成了篩糠。


    人抖舌打結,支支吾吾半天,剝皮鬼也沒聽明白個一二三。


    “啪!”


    響亮的耳光落在嘍囉臉上,那是二寨主專剝人皮的手。


    “都說了,好好說。你若說不好,便剝了你的皮,掛到寨門上風幹。”


    一句話,頓時讓小嘍囉感覺,身上那層皮已經沒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那叫一個清涼。


    既然清涼了,腦子也就轉個了。


    “白眼狼讓人殺了。”


    “殺就殺了……”


    剝皮鬼的笑忽然僵住了。


    “誰,你說誰。”


    “白眼狼。”


    剝皮鬼上去又是一個大耳刮。


    “你他娘的,老子是問,誰殺了白眼狼。”


    小嘍囉捂著臉蛋子,瞄了熊二一眼,這才伸出顫抖的手,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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