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陣營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蘇秦相六國相印,張儀誆楚助強秦,皆是因利而起,因利而亡。


    在建議劉備跟袁術結盟的時候,鄭平就料到了會有袁術背盟的一天。


    讓太史慈、劉琰遊說陳王劉寵,讓張飛、張紘借琅琊之兵南下豫州,既是助袁術,也是在提防袁術。


    張飛和太史慈是青州除關羽外最驍勇善戰的武將。


    張紘是青州除鄭平外最善兵事的謀士。


    陳王劉寵,是豫州最不可能依附袁術的勢力。


    若袁術認認真真的討伐董卓,看盧植麵上,青州會替袁術守好豫州。


    可袁術為了一己私利背盟撤兵,還遣人截殺勤王的青徐兵,已經觸碰到了青州的底線。


    鄭平目光灼灼:“還有幾路,分別送往幽州大司馬處,兗州鮑信、應劭、劉岱、張邈處,冀州公孫瓚和袁紹處。”


    “即日起:青州牧、鎮西將軍劉公,與南陽太守、後將軍袁術斷交絕盟,不死不休。”


    “任何敢跟袁術結盟者,便是跟青州為敵!”


    既然決定了要出手,鄭平就沒準備輕饒袁術。


    即便這次滅不了袁術,也要將袁術打痛、打怕,同時打出青州的威名!


    震懾任何敢對青州輕舉妄動的宵小。


    “好!”劉備的眼神亦是殺意凜冽:“袁術狗賊敢背盟,那就要承受青州的怒火。別以為青州缺糧,我就不敢打他了!”


    商議了具體的細節後,劉備相繼派遣了十幾路信使,分別前往荊州、豫州、徐州、兗州、冀州和幽州。


    郯城。


    得知勤王的三千丹陽兵不足五百人,親信武將曹豹又被袁術的女婿偷襲重創,陶謙瞬間怒了。


    武人出身的陶謙,雖然這幾年一直都在附庸風雅的學習名流士人的作風,但這骨子裏的暴虐是隱藏不住的。


    好心好意的替袁術守豫州,結果袁術卻不識好歹截殺勤王的丹陽兵。


    這些丹陽兵都是陶謙從丹陽郡老家招募來的,是陶謙的鄉人也是陶謙最信任的嫡係兵馬。


    “速召曹宏、許耽、呂由、章誑。”


    四將皆是陶謙的親信,各自統領一支丹陽兵。


    一聽族弟曹豹被袁術的女婿偷襲重創,曹宏瞬間怒了:“使君,請準我出兵豫州!袁術敢傷我豹弟,我就要讓他血債血償。”


    許耽、呂由、章誑亦是義憤填膺。


    丹陽兵諸將同氣連枝,自家兄弟受了欺負,豈能不報仇恨?


    陶謙凝聲:“老夫已經跟青州牧達成約定,由老夫遣兵走下邳入淮南,逼迫袁術分兵。爾等誰願統兵前往?”


    曹宏請命:“都別跟我搶!我要親手宰了袁術,以泄心頭之恨。”


    呂由也道:“使君,我跟曹豹將軍親如兄弟,此仇不可不報,願同往淮南。”


    陶謙頓時有了決定:“那就由曹宏和呂由兩位將軍進兵淮南,不要丟了丹陽兵的銳氣!”


    在陶謙調兵遣將的期間,陳登也自糜竺口中得到了劉備跟袁術斷交絕盟、不死不休一事。


    “什麽事竟然令劉使君如此震怒?”陳登不由驚呼。


    陳登難以想象那個一向仁和大度的劉備,竟然會有斷交絕盟、不死不休這樣的反應。


    這得是多麽大的仇恨啊!


    糜竺語氣凝重:“勤王兵馬在洛陽擊敗了董卓。但偏偏這個時候,袁術令孫堅撤兵!”


    “更無恥的是,袁術居然派遣女婿黃猗在潁川郡截殺關羽等人!”


    有關於盧植的具體的細節糜竺還不清楚,但僅僅是袁術截殺關羽等人,就已經足以令人憤慨了。


    陳登有些憂心:“劉使君在這個時候向袁術宣戰,青州的錢糧能支撐得了嗎?”


    糜竺搖頭:“青州本就缺錢糧,這個時候宣戰是不得已。這幾個月我在江東購買了不少糧食,我準備賒一部分給劉使君。”


    陳登輕笑:“子仲倒是會做人,這個時候賒給劉使君糧食,就等於讓劉使君欠了子仲兄一個人情。”


    糜竺眸有笑意:“在商言商,青州今年開墾了不少的荒地,我用舊糧換新糧,以賒代贈,就不會讓劉使君覺得人情欠得太大。”


    “待得青州今年豐收,劉使君定然會歸還更多的糧食,我亦能跟劉使君有進一步的交情。”


    陳登大笑:“不愧是糜子仲啊,這人情世故都被你琢磨透了。”


    糜竺目光閃爍:“元龍不準備做些什麽嗎?”


    陳登沉吟:“我如今隻是徐州的典農校尉,又能做些什麽?”


    糜竺意有所指:“我聽聞劉備的麾下大將關羽、張飛、太史慈等人都去了陳國。元龍世之英才,善於兵事,何不也暗中去趟陳國?”


    陳登聞言一動。


    以陳登如今的地位,若是跟著丹陽兵去打淮南,丹陽兵武將肯定不會理會陳登,陶謙亦不相信陳登有兵事方麵的才能。


    而陳登奉陳珪之命在徐州藏拙,同樣也不能輕易顯示出兵事方麵的才能。


    但如果暗中去陳國,不僅能幫到劉備,還能一展所學!


    “謝子仲兄提醒,我得回去跟父親商議一陣。”陳登向糜竺拱手道別,匆匆返回了府邸。


    一見到陳珪,陳登就將要去陳國助劉備對抗袁術的想法道出。


    “元龍,你可知你這一去,不僅會讓下邳陳氏跟袁術結死仇,還可能引起陶恭祖的猜忌。”


    “為了劉備,值得嗎?”


    陳珪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嫡長子。


    對應陳珪而言,天下怎麽亂都無所謂,隻要亂不到下邳就行。


    明哲保身,是陳珪的處世之道。


    以陳珪的想法,陳登可以結交劉備,但不能因為結交劉備而給家族帶來禍事。


    然而,陳登卻不這樣想。


    有湖海之氣的陳登,向來喜歡無拘無束,不喜歡被家族的事束縛。


    “父親,常言道:三十而立。”


    “孩兒今年二十八了,卻依舊一事無成。”


    “我自幼苦學兵法,但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


    “北海鄭顯謀比我小幾歲,如今已經是青州別駕,權謀兵道令對手不敢小覷,這才是大丈夫的活法。”


    “請父親準許!”


    陳登以頭叩地,言語堅定。


    氣氛忽然變得微妙,空氣仿佛也因為這微妙的氣氛而變得有些凝滯。


    但陳登沒有如往常一般放棄,而是堅定的保持了懇請的姿態。


    良久。


    緊張的氣氛忽然一散,陳珪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陳登抬頭,驚愕的看向陳珪:“父親,伱同意了?”


    陳珪眼神深邃,令人難以看清內心的真實想法:“老夫隻是同意你去陳國休個假,記得早些回來。”


    這飽含深意的話,陳登沒怎麽聽進去,隻是驚喜再拜:“孩兒拜謝父親!”


    看著興奮離去的陳登,陳珪揮了揮手,讓躲在帷幕後的次子陳應近前:“應兒,偷聽了你父兄的話,可有什麽想法?”


    陳應還未及冠,疑惑問道:“父親,你一開始不想兄長去陳國,怎麽忽然又改口了?”


    對於小兒子,陳珪的耐心似乎更多一些:“應兒,你兄長湖海之氣太重,身為陳氏嫡長子卻不喜歡被家族事束縛。”


    “倘若事事都由你兄長隨心所欲,下邳陳氏早就敗亡了。”


    “一開始的拒絕,隻是想讓你兄長斷了臨時產生的念頭;之後的同意,是因為老夫看到了你兄長的決意。”


    “他畢竟是下邳陳氏的嫡長子,璞玉雖好,但唯有打磨之後才能成為真正的稀世奇珍。”


    “希望這次去陳國,你兄長能真正有所領悟,何為家族!”


    陳應似懂非懂,但這內心對陳登卻多了幾分羨慕。


    濟北國。


    鮑信將劉備的傳信遞給來作客的的曹操。


    曹操掃了一眼,又將信遞給了身邊略顯清瘦的青年儒士。


    青年儒士正是荀彧舉薦的潁川俊傑戲誌才,善於謀劃而深得曹操喜愛,時常帶在身邊。


    這次來濟北國作客,曹操也將戲誌才一並帶來了。


    “沒想到劉使君竟然要跟袁術斷交絕盟、不死不休,袁術這次是徹底惹怒劉備了。”鮑信感慨道。


    曹操輕嘲一聲:“袁術小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圖小利啊。劉玄德不惜得罪本初也要替袁術守住豫州,結果袁術不僅背盟,竟然還要截殺青州的勤王兵。”


    “孤傲自矜的人,腦子一向不太正常。”


    袁術要撤兵,這理由可以有很多。


    但遣人截殺青州的勤王兵,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有這樣愚蠢的舉動。


    鮑信不屑道:“估計是袁術認為,反正洛陽撤兵已經得罪了劉使君,不如將劉使君的青州勤王兵殺了,還能假托其死於李傕、郭汜之手。”


    曹操輕輕捋髯,看向戲誌才,有考校之意:“青州如今很缺糧,劉玄德卻要跟袁術斷交絕盟、不死不休,誌才以為,這是否是劉玄德虛張聲勢?”


    戲誌才仔細琢磨信中內容。


    良久,戲誌才的眼神中多了篤信之色:“明公,劉青州要跟袁術不死不休,跟青州是否缺糧並沒有絕對的關聯。”


    曹操來了興致:“誌才為何這般肯定?這青州缺糧,就不能妄動刀兵,不能出兵又如何跟袁術不死不休?”


    戲誌才笑道:“春秋策士遊說諸國時,遊說之辭往往是委婉巧妙、典雅從容,看似彬彬有禮,實則暗藏鋒芒。既可以依禮而論,用道義的力量令人折服;亦可以直率有力,以鞭辟入裏的分析,析之以禮、陳之以勢、誘之以利。”


    “而戰國策士的遊說之辭,側重於縱橫馳騁,辯麗恣肆而又淺顯生動。這些說辭看似在虛張聲勢,但聽起來往往又慷慨激昂。”


    “昔日在潁川的時候,我曾跟出遊到潁川的北海鄭顯謀辯論過,此人辯才堪稱無雙,將春秋策士和戰國策士的優點集於一身。”


    “再觀鄭顯謀在青州的謀劃,不論是解決青州內部的隱患,還是解決青州外部的隱患,幾乎都是以辯術為主。”


    “換而言之,鄭顯謀一直都在用辯術周旋於青州內外各方勢力,或是以春秋大義道理,或是以戰國縱橫學說,一直都在借力打力!”


    “劉備要跟袁術不死不休,根本就不需要青州再派出一兵一卒。”


    “隻需要將反對袁術的勢力整合在一起,就足以對付袁術!”


    戲誌才踱步遙指:“南陽本屬荊州,但袁術卻在南陽郡橫征暴斂,不服荊州刺史劉表監督約束,袁術和劉表之間早已結怨。”


    “青州的勤王兵中,本有徐州刺史的三千丹陽兵,如今遭到袁術截殺,陶謙定然不會忍讓。而劉備又素來跟陶謙交好,劉備既然選擇了跟袁術斷交絕盟,陶謙也同樣會跟袁術斷交絕盟。”


    “豫州的陳王劉寵,在豫州向來不尊天子以外任何人的號令,即便是上任豫州刺史孔伷也不能號令陳王半分。而陳王劉寵又跟劉青州交好,更是出借了錢糧武器給劉青州的部將,擊殺了豫州刺史周喁。袁術想執掌豫州,陳王就是最大的敵人。”


    “丹陽太守周昕和九江太守周昂,本就奉袁冀州之命爭搶豫州,如今沒了劉青州的阻攔,他們肯定會再次進攻袁術。”


    “劉表、陶謙、劉寵、周昕和周昂,單這五人就不得不讓袁術分兵應對。”


    “而袁術最大的敵人袁冀州,肯定也不會放棄這個打擊袁術的機會。”


    “袁術不明大勢,看似隻得罪了劉青州一個,實際上他已經是四麵皆敵了!”


    “不得不驚歎鄭顯謀布局的深遠,早在跟袁術結盟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了袁術背盟時的應對之策”


    曹操撫掌大笑:“誌才能將鄭顯謀的布局分析到這個程度,亦是不遜於人了。”


    “袁公路太驕傲了,自以為兵多將廣,又出身汝南袁氏,這天下就可以任他摘取了。”


    “看似強大,實則羸弱,不過一塚中枯骨罷了!”


    鮑信亦是驚歎戲誌才的才智。


    戲誌才又道:“明公,你是時候回東武陽整軍備戰了。”


    曹操頓時斂容:“整軍備戰?莫非誌才要讓我出兵助劉玄德?”


    更了,更了,尷尬,差點就趕不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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