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剛到山下不遠處,就聽到身後遠遠的叫喊聲,“師兄師姐們,等等我。”


    溫庭月遠遠的看到他們,一邊喊一邊追。


    幾人以為溫庭月是有什麽關鍵信息忘記說,所以追來補充的,便決定原地等他。


    結果等溫庭月跑到幾人麵前,歇了兩口氣,一臉笑嗬嗬。


    “我和你們一路去京城,是這樣的,我那個第二任小師弟離山出走了,我這做師兄的,謹遵師命,得去找找。”


    行吧,幾人沒等到正經答案,覺得稍稍有些無語。


    不過對這位過於禮貌的小師弟的加入還是很歡迎的。


    有了溫庭月的加入,隊伍更加壯大了點。


    一行人一邊走一邊聊。


    戴佩玖由衷道:“你這師弟可以啊,性子很剛烈。要說像你師尊這樣,關門弟子的門一直關不上,還真需要你師弟這樣的鬧一鬧。”


    “給他點教訓,讓他認識到信譽的重要性,說不定哪天他知道厲害了,那門就關上了。”


    溫庭月歎了口氣,“師兄見笑了,家師的做法,實在有失信譽。


    師弟他還年少,還沒看淡一些事,還有些任性。”


    溫庭月稚嫩的臉上滿是嚴肅莊重的神情,仿佛他一個人承擔了所有。


    既要替自家師傅背負責任,又要兼任一個稱職有愛的師兄,可真是操心又繁忙。


    明明自己也還是一個入山不到五十年的小鬼頭。


    柳琦諾好奇問道:“你師弟離山出走,難道還給你留了紙條?”


    溫庭月不知道柳奇諾為什麽這麽問,不過還是如實回答,“沒有啊。”


    柳琦諾:“那你怎麽知道要去京城找?”


    溫庭月這才明白柳琦諾問話的目的。


    “我那師弟,前年剛入師門,家是京城的,才十二歲,本來是家中最受寵的小兒子。”


    “因為根骨奇佳,資質出眾,被我師尊看中,收為了關門弟子。”


    “結果他老人家又不負責任,這才剛過兩年,又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師弟覺得自己關門弟子的頭銜被奪走了,一氣之下,就離師門出走了。”


    “大概率是回家了,所以我先去他家找找看。”


    對於這種家中父母親人還在世的弟子,離開師門,通常都會選擇回自己家。


    所以去師弟家中找,準沒錯。


    到時候若是師弟沒回去,他再去別處找便是。


    戴佩嵐真情實感的給出評價,“你師尊也太渣了,還好我有我爹,要是我也攤上這麽個不守信用的師尊。”


    “那還真是天大的不幸。”


    卯正點點頭,看了一眼千暮,很有優越感。


    “雖然我師尊沒說過我是關門弟子,不過這些年來卻隻有我一個徒弟,獨一無二的。”


    想想就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師門其實和家沒有什麽區別,家中隻有一個孩子的話,自然是把全部寵愛都給這一個孩子了。


    若是突然要添一個孩子,原本作為獨子的那個肯定會鬧別扭。


    會覺得屬於自己的寵愛被分走了。


    所以卯正很能理解春之峰這位小師弟的行為。


    如果小師弟就是最後一位關門弟子了,他出去可以說是誰誰的關門弟子。


    結果他師尊又收了一位關門弟子,他出門還怎麽介紹自己。


    自己不就像個笑話嗎?


    湛露覺得聽小孩子聊天爭寵,真有意思。


    看卯正那驕傲勁,就忍不住逗他。


    “別驕傲了,趕明兒,我幫你師尊物色幾個資質不錯的徒弟,你就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卯正臉上的驕傲,頃刻間消失不見,他覺得他師娘是魔鬼。


    專門喜歡讓別人的幸福感消失。


    關鍵是他眼神求助他師尊,發現他師尊竟然對著他師娘點點頭,表示讚同。


    卯正覺得,他沒有親師尊了,自從有了他師娘,他師尊變成了後師尊。


    雖然以前他的待遇也體現不出他是他師尊的親徒弟,但是現在比以前還不如了。


    他選擇乖乖閉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此來保住自己家中獨子的地位。


    湛露見他一副委屈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悅。


    決定放過卯正:“放心,跑腿的有你一個足夠了,不會給你師尊再找別的徒弟的。”


    卯正的笑容恢複了。


    “我就知道師娘您肯定是逗我的。”


    恢複活力的卯正一陣風似的跑去跟戴佩嵐分享自己的喜悅去了。


    行至爻城附近,他們選擇走水路,水路不能直達京城,需要先到京城附近的江南鬱都。


    再從鬱都換碼頭,乘船到京城。


    從爻城去鬱都的船上,幾人在船艙外聊天,聊起外麵的一些景致不如蒼辰山派。


    湛露突然好奇發問:“你們蒼辰山派不是有四個峰嗎?


    為什麽我隻見過春之峰、夏之峰、和秋之峰的人,


    怎麽從未結識過冬之峰的人?”


    她到蒼辰山的時間也不短了,這麽久以來,竟然沒和冬之峰的人打過交道。


    “你可算發現了冬之峰的不一樣了。”


    戴佩玖一展折扇,一副江湖百曉生的架勢:“還好今日我在這裏,不然都沒人能解答你的問題。”


    溫庭月搶話道:“冬之峰上沒有季節更替,一年四季都是雪,連年不斷的雪。不適合居住,所以沒住人。”


    戴佩玖搖搖頭:“非也非也,冬之峰有人住的,一直有人住”。


    他像是知道什麽內情,卻不打算說,目光掃視著眾人,想要吊足大家的胃口。


    溫庭月很是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冬之峰有人住。


    “一直有人住?上麵住了誰啊?”


    不等人回答,發揮自己的想象道:“那麽冷的地方,長住在上麵的隻能是冰雪仙子吧。”


    戴佩玖笑著搖搖頭,一臉的意味深長。


    可就是不說後文。


    湛露看了看他,就是不想順著他的意思,便轉頭問千暮:“千暮,你知道嗎?”


    千暮搖搖頭:“我隻知道冬之峰上到處是雪,沒有住人。”


    湛露又問柳琦諾:“你呢?”


    柳琦諾也在等戴佩玖接著往下說,聞言先回答湛露的問題:“一樣,我也隻知道雪和沒人住。”


    看來在座的還真隻有戴佩玖知道實情了。


    湛露隻得把目光轉回戴佩玖,平淡道:“說來聽聽。”


    戴佩玖:“.......”


    “不是,湛露,你這就沒意思了,問八卦不是這麽問的,哪有用命令的語氣問八卦的。”


    “你應該是好奇又興奮,應該是很想知道答案的那種期待又激動的語氣。”


    湛露淡淡的:“哦。”了一聲,表現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來。


    “你愛說不說吧,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就是閑來無事,隨口問問,打發時間。”


    反其道而行之啊,高手啊,正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催促戴佩玖繼續往下說的柳琦諾打住了。


    她覺得她應該向湛露多學習,精準拿捏對方的心理。


    一旁一臉期待的溫庭月也給湛露豎了個大拇指:“湛露姑娘,厲害。”


    湛露衝他點了一下頭,表示接受了他的稱讚。


    果不其然,戴佩玖敗下陣來,人家不願意聽了。


    可是他的話都到嘴邊了,不說完,就換成他晚上睡不著了。


    “那冬之峰據說住著蒼辰山派的開山祖師。”


    “哥,你騙人的吧,我上去過,冬之峰根本沒人。”戴佩嵐拆台道。


    戴佩玖合起扇子敲了一下他腦袋,戴佩嵐趕緊捂著頭:“別敲頭,會變笨的。”


    “以後要是有人說我沒你優秀,我就說你是嫉妒我優秀,所以把我敲的比你笨。”


    戴佩玖表示這鍋他不背:“切,就你,還比我優秀,我還嫉妒你?”


    “我可沒用力,用力了你腦袋得起包,就剛剛那一下,你痛都沒感受到吧,少誣陷我。”


    戴佩嵐還想吵,戴佩玖趕緊阻止:“打住啊,因為你,話題都扯遠了。”


    “我們說回正題,冬之峰上,確實住人了,開山老祖真住在上麵。”


    “隻是設置了結界,從不見任何人。”


    “所以我們無論誰上去,都看不到他的住處,也走不到他的住處去。”


    柳琦諾不信:“你騙人的吧,開山老祖?”


    “蒼辰山派開山都幾千年了,還有開山老祖的話,那得幾千歲了吧。”


    “在凡間,哪裏能見到幾千年的修者。”


    “一般修士,修幾百年,有機緣的早就飛升了。”


    “沒有機緣的,最多也就幾百年的壽命,早就仙逝了,哪裏有幾千年還活在人間的。”


    普通修者的壽命並非無限,一般也就幾百到千年之間。


    隻有大能者能到達千年之上,超過千年都是有飛升機緣的。


    能飛升上界,都會選擇脫離凡塵,去往靈氣更加充沛的仙界,而不會選擇留在凡塵。


    所以幾乎沒有幾千歲的人,還彌留在人間的。


    飛升之後,便不再計算年歲,而是計算劫數,一劫便是一歲,那一劫難度過了,便能再活到下一劫,若是渡不過,便止於此。


    隻得重新投胎,重新開始。


    不過這些是說的自然生命規律,不包括意外仙逝。


    戴佩玖:“他是自願留在人間的,他隻差半步飛升,卻沒飛升去上仙界。”


    “大能者,自願彌留人世間,所以壽命早已超出了限製。”


    半步飛升,和飛升已經沒有區別了,隻是選擇上仙界和凡間的區別。


    所以這位老祖的年歲也是以劫數來算的。


    柳琦諾驚歎:“竟然有人會放棄飛升?”


    戴佩玖點點頭:“別驚訝,就真有這樣的人。”


    轉而惆悵道:“也可能他是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吧!”


    溫庭月感歎道:“老祖是愛這人間愛的深沉啊,也可能是放心不下蒼辰山派的後輩們,真是一個負責任的好先祖。”


    戴佩玖反駁道:“不不,溫小師弟,老祖若是在意後輩的話,不至於幾百年封在結界裏,不在後輩麵前露麵。”


    “人啊,隻會為了愛留在人間,說不定老祖是放心不下自己思念的人。”


    “溫小師弟,不曾對誰動情過,所以這些對你來說,尚且深奧,等以後你愛上一個人了,就明白了。”


    戴佩玖語重心長的道。


    在座的,能理解老祖的做法的,大概隻有湛露、千暮和他了。


    溫庭月虛心受教:“是了,那等我陷入愛河之後,再來評價,現在確實不好妄言。”


    柳琦諾發表自我觀點:“人為什麽這麽傻啊?是我的話,人間就算再有掛念,我也會選擇飛升的。”


    飛升多好,可以脫離人間,去往靈力更甚的仙界,那本來就是修者的終極追求。


    湛露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又沒過腦子,提點道:“那若是你大師兄留在人間,你也能無牽無掛的飛升嗎?”


    嘴快的柳琦諾語塞了,因為她問過自己的心發現,她不能,若有牽掛,她便會不舍得離開了。


    不僅是她大師兄,她爹還在人間,她就沒辦法丟下她爹獨自離開。


    她剛才就是覺得老祖主動放棄飛升機緣,很是可惜。


    像她這樣的,都不一定能有這樣的機緣。


    所以她就一時嘴快,由衷的覺得這種機緣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得抓住了。


    現在冷靜下來方才覺得,若是自己牽掛的人都在身邊。


    就這麽一直在凡塵中生活也挺好的。


    柳琦諾嗔怪道。


    “我就是暢想一下飛升的機緣,湛露你好討厭啊,非要把人拉回現實。”


    她一點都不想麵對自己可能沒有飛升機緣的殘酷現實。


    和有機緣選擇放棄的人不同,她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越想越酸澀,而後對湛露嘟噥道。


    “你這個人,以前一定沒朋友。”


    湛露無所謂的笑笑:“確實沒有,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


    “不過現在這樣,倒也不差。”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朋友,但是有這麽幾個人能坐下來一起聊天打趣,湛露覺得也不錯。


    於她而言,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這下柳琦諾滿意了,她也挺容易滿足的。


    湛露承認她這個朋友了,她一下子開心了,剛才的酸澀都沒了。


    聊完這個話題之後,大家安靜下來。


    湛露傾身靠在千暮肩膀上,閉目養神。


    千暮則攔著她,讓她靠的舒服些。


    察覺到他的動作,湛露彎了彎嘴角。


    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閉目養神。


    她心中想著:有牽掛也不是一件壞事,有了牽掛,在絕境中,才有前行的動力。


    她倒是希望每個人都能有那麽一份牽掛,讓人能一往無前的走下去。


    正因為有一份牽掛,她才能從那地獄中重新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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