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的現世元尊啊,這個擱往常叱盧潤坤恐怕聽著名字都得繞道走的六界執法人如今往這裏一飄,叱盧潤坤隻覺得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往前努力地挪了挪,臉貼著柵欄問道:“元尊大人何以來此,竟然還識得小仙,小仙感激涕零,不知大人可否救我一救,今後小仙唯元尊大人馬首是瞻。”


    果然,這女人無論到哪裏話都如此之多。


    棠溪銘識抬手在指尖掐了個訣,瑩瑩的火光雖小卻格外明亮,照的整個牢房亮堂堂的,叱盧潤坤瞅見,忙慌不迭的伸長了脖子往棠溪銘識的手指尖那裏賣力地吹著氣:“誒呀,息掉快息掉,這裏這麽黑,你這塊兒這麽亮,你讓暗處的五行衛看到了就麻煩了,這也太突......嘖,你這是什麽火,怎麽吹都吹不滅。”


    “五行衛?”棠溪銘識收起了指尖火,“你如何知曉的,還知道什麽?”


    叱盧潤坤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位知識淵博的現世元尊,仔細琢磨了一下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心裏慢慢有了底,看來這位元尊什麽都不知道嘛。


    她往身後的牆上一靠問道:“這裏的牢房關押了六界好多的仙魔妖精,算不算違背律例?”


    “自然。”


    “那......你管不管?”


    “自然。”


    見魚餌咬上了鉤,叱盧潤坤往前一湊,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在這裏關了這麽久,已經對這裏了如指掌,你解了我的繩子,放我出去,我幫你救這窟窿裏的人,如何啊?”


    “繩子我可以幫你解。”棠溪銘識說話間,叱盧潤坤的繩子已經悄然滑落,“但放你出去我做不到。”


    “為何?嘶——”剛解放了雙手的叱盧潤坤著急忙慌將手抓在欄杆上卻忘了久經束縛早已生鏽的胳膊經這麽一折騰如同散了架一般,酸麻到了骨子裏,她不禁嗷嗚出聲,“啊——你,你,為什麽?”


    “你被下了咒術,若是貿然出山,定會遭到反噬,活不過七步。”


    “咒術?”這下輪到她納悶了,自己在這裏聽了這麽久的牆角也未曾聽到有人談論什麽咒術,這籠子,當真是牢,不僅出不去,出去了還活不了。


    突然,四束流光照亮了少女的眼睛,熟悉的煙花聲響起。“不好!”叱盧潤坤如是說,“放飯時間到了,你會被發現的,你能出去嗎,隱個身也行。”話音罷了,棠溪銘識已然消失,叱盧潤坤手忙腳亂的將已經解開的繩子在胳膊上纏好,用手將接口緊緊攥著,一聲悶響倒在地上,一切就緒,整個牢房裏已經是亮堂堂的景象。


    “想不到牢房內竟是此番光景。”


    什麽聲音!


    叱盧潤坤驚訝地循著聲源轉頭望向草席,一把古樸典雅的折扇靜靜地躺在了她的腦袋旁邊,這家夥什麽時候變的扇子,當真是神速。


    “你且將這裏的情況說與我聽。”似是怕叱盧潤坤夾雜胡編亂造又或是不肯說,他又補充道,“等會兒四周光滅了我帶你出去找尋破你詛咒,解救這些人的辦法。”


    聽到可以出去,叱盧潤坤眼睛一亮,隨即滔滔不絕地將自己這幾日聽到的以及自己的遭遇搜腸刮肚地往外吐,那連珠炮的速度讓棠溪銘識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先被自己用飯噎死在這裏了。


    “這裏一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石窟,現在約莫已經住滿了八九成的人了,這兒的頭兒就是這伏虎寨的大當家單於滸,有人讓我來送東西給他,我們才剛到門口就被人用仙家陣法弄暈綁到這兒了,說這單於滸是要抓我們煉丹的,煉長生不老丹,你說這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靈魂凝成的丹,他吃了當真不會被雷劈死嗎?你會給他降雷給我等報仇血恨嗎?”


    “如此滔天禍事,本尊不會讓他活到那個時候。”


    這麽冷冰冰的一句話,卻是聽的叱盧潤坤心裏暖了又暖:“元尊,能在這裏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我在這裏關了多久,感覺跟活埋沒有什麽區別了,我發誓,我出去以後一定天天燒香拜你,決不食言。”


    “燒香就不必了,待到本尊功成身死後燒也不遲,你快多吃些,吃飽了,好帶路。”


    “哦哦哦。”叱盧潤坤低頭刨飯如鬆鼠屯糧,不一會兒腮幫子就撐的鼓鼓的,腦海裏不禁想到自己一百六十歲時跟著父親見到的場景,那聲音還清晰回響在耳邊:“潤兒,天將降大任,也必承最重的擔子,這世道要想長長久久安平順遂,總要死人的。”這棠溪銘識便是威風的不得了、厲害的不得了,卻也最悲慘的不得了的人吧,不過誰又不死呢,自己也不是每天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著,操別人的心作甚,況且這人也將自己的生死看的蠻開的,不禁又吊兒郎當道,“你放心,等你大戰煞神那天,我一定給你加油助威、搖旗呐喊,事後日日給你燒香,供果不斷,你走好就是了。”


    扇子沉默了半晌,終是吐出兩個字:“快吃!”


    喧囂了半日的牢房終於暗了下來,棠溪銘識恢複本體在牢房外雙手合十結了個複雜的印,嵌在石壁上的鐵柵欄才像年邁的老漢一般磨磨唧唧、慢慢悠悠地上升著沒入了岩體。緊接著,他又拿一旁的枯草隨便綁了幾個結,一道符咒打過去,一個活靈活現的複製版叱盧潤坤已然端坐在牢房之中。


    被困在如此狹小的洞穴裏稀裏糊塗的過了不知多少的光陰,逃出牢獄的叱盧潤坤猶如脫韁的野馬、歸林的潑猴,禦著剛剛吃飯時使心眼藏的一根筷子,已經是衝著牢底揚長而去,身旁的白影也快步跟上,一陣清冽好聞的熏香隨即暈開在叱盧潤坤的鼻尖,好似一個魔咒,平添了幾分安定和不容置疑。


    “這山寨在山頭,牢房的大本營卻在山底,你說這單於滸一上一下的也不嫌累的慌。”知道棠溪銘識在進入這座山之前一定將這裏基本摸了個透,所以便沒有將基本的消息再多加贅述。二人一路就這樣疾馳到了最底下,許是不覺得這牢裏的囚犯能有本事逃出來,這層與層之間竟是無一人看守阻攔,二人就這樣順風順水地到了大本營的門口。


    叱盧潤坤向旁邊一瞥,一個巨大的煉丹爐便被擺放在偌大空地的中央,足足有十層牢房那麽高,便是踮起腳尖也看不到頂。


    “天啊,這麽大的鍋,這是真的打算燉了這麽多的人啊。”饒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叱盧潤坤也不由得瞠目結舌,“我爹的宮殿都沒這一口鍋大。”說罷,叱盧潤坤忽覺自己說漏了什麽東西,忙把自己的嘴捂住,偏頭看棠溪銘識那邊的動靜,所幸元尊好似並未覺得這話有何不妥,隻是專注地研究著這一口鍋。


    “欸,這個鍋你認識嗎?”


    “認得,此乃始神法器,當初六界初成,盤古以一斧分離混沌,以身化為川澤,女媧創造人類生靈,但是世間綱常混亂、萬物不識,始神創立規章、撰寫醫律,興建文明,這爐便是始神煉製百草的法器——參味爐。”


    當真是造福千秋的法寶,如今卻被陰溝裏的耗子捯飭出來損陰德,不知始神他老人家看到如今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所以,這個咒術是這個爐子下的,這牢房的封印等等禁錮的關鍵也都在這爐子上?”


    “不錯。”


    叱盧潤坤看著這頂天立地的鍋爐,心裏不免又對那素未謀麵的老祖宗生出許多的敬佩:“了不得啊了不得,這一個煉藥的爐子竟能翻來覆去的運用,始神當真是了不得,所以,你可知破解之法?”


    “這參味爐的價值幾乎被運用殆盡,想要破開這層層法術,並非不可,但耗時極長,沒等一道法術被破解,我們怕是已經被圍攻了,況且這神器落在此地,不可能隨便便可以啟用,這背後定有高手相助,若是引得此人來,便是打草驚蛇,極為棘手。”


    “嘶——”叱盧潤坤頓時便覺得始神沒有那麽偉大了,你說你造一個東西便讓它隻有一個用途不就好了,這既能煉藥又能加封印,還能當警示器的,也太為難後輩了,“所以,這是無法可解了?”


    棠溪銘識轉過身去向著五行衛的駐地走去,邊走邊說道:“這爐鼎左右的雙環上皆扣有兩枚黃龍印,找到他們,扣在雙環上,隻消念動咒語,法術自可頃刻間解開。”


    “真的嗎?”一聽有法子,叱盧潤坤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上了棠溪銘識的腳步,“那這種好東西,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保存條件呢?長什麽樣啊?金的銀的鐵的銅的啊......”


    一串連珠炮的詞句,讓大名鼎鼎的元尊第三次感受到何為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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