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濤行了禮後,盛紘立即就讚賞道:“好,好,賢婿果真一表人才!”


    他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是尷尬得很。


    其一,他和這個好女婿有相同的毛病,就是在國喪期間也忍不住亂來,現在竟然要嫁兩個女兒給對方,心裏很不自在。


    其二,這門親事是他們家首先算計的,結果梁家看破了這下流算計後,竟然沒有拒親,隻是多要一個。


    毫無疑問,梁、盛兩家現在關係很親,但達成這個狀態的過程不正常,這就讓自詡清流的他覺得難堪,不痛快。


    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答應就結仇。而梁家不好惹,不如就退一步,以婚化仇算了。


    陳濤並沒有在意老丈人的別扭的心理,先是一臉笑容地恭惟了他一頓,隨即就坐在大舅子盛長楓身邊。


    盛紘有三個兒子長柏、長楓以及長棟。


    長柏是王氏生的,如今早已娶了江寧海家的嫡女。


    這海家有個規定,男子到了四十歲無子方可納妾,女兒嫁人後自然也不肯丈夫納。


    好在這個盛長柏確實是一個正人君子、理想對象,不但沒有要求納妾,還給自己的丫鬟取了畜生名字,比如羊毫、豬毫以及鼠須之類,以表明自己不近女人的好人設。


    至於羊毫被他收用卻始終不肯給名分,還被逼著喝傷身的避子湯一事?


    如果不把羊毫這個可憐的丫鬟當個人,那長柏大哥確實是個正人君子,以後還是四次入閣且兩度拜相,門生故吏遍及天下的兩朝元老,成就堪稱萎大。


    至於這個過程中有多少百姓被他治死,那盛明蘭的眼睛肯定是看不見。


    什麽,他對百姓很好?隻有傻嗶才會信一個對通房丫鬟那樣殘酷的人,會對跟自己無親無故的百姓好。


    事實上根本不該對封建肉食者有幻想,大明王朝這部電視劇拍得極好。


    長楓是林姨娘生的,現在還沒有論親,書中他娶的是延州柳家的女兒。


    對於妹妹墨蘭和梁家的婚事他很讚同。至於明蘭也要跟著過去當小妾,他也沒意見。


    看在老太太的份上,他以前不怎麽敢偏幫妹妹墨蘭,但如今明蘭當了小妾,那他還有什麽必要高看一眼呢?


    不要說他,就連王氏都已經瞧不上明蘭了。


    盛明蘭的處境現在已經變得相當不妙。聯姻確實有著拉幫結派的功能,但問題是前麵已經有墨蘭在拉,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添頭而已,既如此,她也就不值得太重視。


    就在陳濤跟盛紘並大舅子喝茶扯淡時,壽安堂的女眷們也在虛與委蛇。


    梁夫人今天也來了,不但帶了嫡子的兒媳梁二奶奶,還帶了心腹丫鬟、鄭圓圓小姐。


    盛家這邊則是以盛老太太及王氏為首,墨蘭、如蘭和明蘭三女也出席。


    圓圓的目光,忍不住偷偷去瞧盛明蘭,見這女主的模樣長得頗為不俗,卻是一副死了丈夫的憂愁神色,不禁有些歉意,心下暗暗說道:


    ‘真是對不住啦!要不是因為我來了,梁晗也不會意外知道你家的事,讓你當妾。’


    盛明蘭不會讀心術,當然沒注意到她。


    墨蘭倒是很在意她,因為之前已經見過,而陳濤又曾說自己特別在意她,所以墨蘭把她當成了春舸二號。


    盡管她還小,但不得不防。


    梁夫人抿了口茶,無視了不吱聲的明蘭,對一臉的討好笑容的墨蘭笑道:


    “半月不見,墨兒你的氣色更好,想必這些天遇到甚麽喜事了吧?”


    陳濤夜不歸宿,梁夫人雖然一清二楚,卻想不到他會到盛家竊玉偷香。


    秀珠等丫鬟也不知道。


    圓圓又幫忙遮掩,隻說他去青樓聽曲,聽得晚了,就會留在那裏露宿。


    梁夫人不大滿意。


    但是考慮到陳濤白天確實會認真看書,這兩個多月裏把字練得挺不錯,又練習槍棒,身子越發得魁偉,而不是那事幹多了的虛弱模樣,也就放了心。


    而墨蘭這邊當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變化,很有可能是來自於愛情的滋潤,所以羞澀道:


    “太太能過來看我,就是我遇的喜事。”


    她雖然學琴棋書畫,但性格並不文雅。


    比如和陳濤私會時,她就沒少說燒話,至於這些話是從哪裏學來的呢?陳濤送了不少禁書和春畫給她。


    若是這些玩意丟了,估計就得來一趟“抄檢大觀園”了。


    梁夫人開心道:“你這丫頭嘴可真甜,能娶到你,也算晗兒的福氣了。”


    又對明蘭笑道:“明丫頭也是好姑娘,盡管放心,你也是我的心頭肉,過了門後,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明蘭嗯了一聲,盈盈雙目中滿含熱淚。


    梁夫人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盛家膽敢算計自己家,便又鐵石心腸了。


    明蘭既然好,那就該把她弄進自己家。


    說句不吉利的話,墨丫頭柔柔弱弱的,若是將來不幸遭遇了某種意外,那宜男相的明蘭就能無縫銜接,這多好呢?


    墨蘭見梁夫人對明蘭說這樣親切的話,便愈發把明蘭當成了頭號大敵,嘴上卻言不由衷地笑著恭維道:


    “六妹妹生得比我美,晗郎見到她後,定然會更愛她。”


    “晗郎”這樣的稱呼,眾人都不覺驚訝。


    因為他們都知道如今這對未婚小夫妻,書信往來不斷,感情漸漸深入。


    而盛明蘭這邊,自然也有圓圓寫的兩封問候信。


    盛明蘭是什麽性格?


    她在嫁給顧二之前可以用一個字形容,也就是:慫。


    但這不等於,她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近幾年時間,她一直擔心自己的將來,想著找個有本事又專一的男人,能找到就最好,但若是找不到,甚至像現在這樣隻能當個小妾,那她也會打起精神為以後盤算。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她還是回了信。


    宅鬥就宅鬥吧!她這麽一個見多識廣的穿越女,難道還怕了土著女盛墨蘭不成?


    就在她下定決心時,遠在邊疆打胡人的顧廷燁,竟也聽說了她要當添頭的消息。


    頓時不淡定了。


    忙傳信給漕幫的人,來京城打聽消息。


    當初盛家進京時意外遭遇了攔路劫匪,顧廷燁出手相助並看上盛明蘭,已有了娶她的心思。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原被發配涼州的曹家如今被赦,就是他讓人特意加快送回京城,好讓曹表妹這第三者,破壞賀弘文跟明蘭之間的姻緣。


    在他看來,盛明蘭必定不喜歡丈夫找小妾,更不可能是個甘當小妾的女人。


    卻沒想到,她竟然要和姐姐一起嫁進梁府。


    顧廷燁難以置信,認為這裏麵有隱情。


    因此,他要趁著盛明蘭冬月嫁人之前,趕緊打探。


    而這段時間其實是陳濤故意給他留的,就為了看看他還找不找盛明蘭、是不是真的非找這穿越女不可,會不會為了她來找自己的麻煩?


    陳濤並不怕麻煩,大不了有心算無心,找個機會,直接弄死這個顧二。


    皇帝心腹又如何?一刀下去也是個死。


    他既然上了戰場,如平定荊譚之亂時,肯定殺過這兩個反王的不少人,那被心懷反王的餘孽暗殺致死,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出來混,總要還。


    人被殺,就會死。


    顧廷燁畢竟是一個有著樁樁劣跡的人,從小就敢欺負和傷害勳貴子弟,若還惦記盛明蘭而對陳濤出手,那對不起,他隻能早點領盒飯。


    陳濤給自己準備的宅鬥大戲絕不容許任何人影響、阻撓或暗中搞破壞。


    ***


    九月。


    按陽曆算,已是十月。


    秋風送爽。


    陳濤從三個通房丫鬟的溫柔鄉中醒來,見天光尚早,便又眯了一會兒,隨後才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單衣,下床去晨練。


    除了和未婚妻、小妾及丫鬟的互動外,陳濤還做了很多計劃外的鍛練。


    因此,穿越後的這九十多天裏的經驗,平均每天都達到近八個點之多,早已超過四級。


    顯然,他也是想早日達到巔峰的狀態,以免出現意外。


    走到外間,陳濤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笑著走到圓圓的床邊坐下,擰著她的圓臉,直到她醒過來。


    見這古代渣男大清早的就來欺負自己,圓圓嗔怪道:


    “你幹嘛呀~不要作怪!”


    陳濤吐槽道:“哪有丫鬟像你這樣、主子都起了床,你自己還睡覺?越過越憊懶了!”


    圓圓臉紅道:“哼,昨夜我很晚才睡,是誰造成的?”


    陳濤笑道:“你小小年紀的想什麽呢?以後早點睡,可不許再偷聽了。”


    ‘我小小年紀?老娘比你還大一個月!臭弟弟!人渣!’


    圓圓每次被欺負都會像阿q一樣用精神勝利法,覺得是沒良心的弟弟欺負姐姐,以後肯定會遭報應,家宅不寧,雞飛狗跳!


    她笑著勾了勾指頭,讓陳濤俯下身子,在他耳邊道:


    “今晚去不去盛家?”


    陳濤故意道:“圓圓,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比我還在意盛家的人呢?你該不會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吧?”


    圓圓理所當然道:“當然要在意呀!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鬟,盛家四姑娘卻是你的當家主母,我若不在意她,肯定會挨板子,還得被她發賣,落個淒慘下場。”


    陳濤揪著她的臉,好笑道:


    “你哪裏普通了?我們家這麽多丫鬟,除了你還有哪個正經地讀過書,字寫得好?你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分明就是某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挨板子?什麽時候家裏的事,當家主母一個人就能說了算了?我不同意,誰敢擅自發賣了你?”


    圓圓用力掰開他拉扯自己臉的臭爪子,又忍不住在他的手背咬了一口,這才哼道:


    “要說話算話呀!以後絕不能讓你的妻妾欺負我,不然我就投河自盡。”


    陳濤笑道:“好,我以後一定護著你。”


    圓圓覺得還不夠,幹脆就坐起身來,舉起他的手,撒嬌一樣要求道:


    “你發誓以後絕對不會違背我的意願,強行納我為妾。”


    雖然沒交過男友,但這段時間以來跟陳濤的相處,已讓她無師自通地、領會到了一些對付男人的本事,當然暫時還隻能用在陳濤身上。


    她認為陳濤就是一個知否版的賈寶玉,體格雖壯,心腸卻是特別柔軟,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撒嬌了。


    而擅長這一招的女人並不隻有她自己,還有春舸、秀珠乃至墨蘭等人。


    都是人才。


    都特麽會拿捏陳濤。


    然而她們都會拿捏,就等於都沒拿捏。


    還是要想辦法內卷,讓陳濤占盡便宜。


    陳濤三指指天:“本人梁晗對天發誓,除非圓圓小姐主動要與我為妾,否則我絕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


    圓圓十分滿意,於是親手奉茶給他喝。


    等他喝了兩口,自己也就著喝了一些,然後再起床把他一直送到門外,自己則去馬桶處解決人有三急。


    解決完後,繼續補覺。


    而像是倒刷馬桶、洗衣曬被及打掃衛生一類的活,自有別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去幹。


    某種意義上而言,拋開每天學到深夜不提,她這樣跟在現代沒有多少區別,穿越前她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上下學也都是由爸媽接送。


    無非是陳濤騎馬,而她的爸媽開汽車。


    陳濤去了園子裏,進行每日例行鍛煉。


    以他的身體素質,找一把合適的硬弓還挺不容易,但是梁府家大業大,老頭子正好就藏有好幾張強弓,甚至有些拉力大到隻能當裝飾。


    五天前,陳濤要了一張。


    老頭子起初根本不相信他有這麽牛嗶。


    但當他輕鬆拉開並射擊七十步外的靶,而且神乎其技般連續命中之後,老頭子便又驚又喜且手舞足蹈。


    強大的弓兵並非人們眼中的近戰弱雞,反而是身體素質特別強的猛人,戰鬥力很高,適合去沙場幹仗。


    自那天之後,老頭子不肯他埋沒本領,動用關係要送他去五城兵馬司。


    為啥不從軍?


    沒有結婚,沒有兒子,怎麽能去從軍?


    老頭子敢亂來,梁夫人絕對找他拚命。


    不生下三四個兒子,防止可能的早夭,梁夫人絕不會允許陳濤去打仗。


    所以先去兵馬司混。


    據說陳濤的庶長嫂,也就是梁大奶奶聽到公公最近為這小叔子奔走後,很是不愉快。


    甚至連嫡二哥聽了,都不禁有些吃味。


    這種世襲且不降等、與國同休的侯爵,誰不眼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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