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謝遙想了想,“那我給你間鋪麵。”


    出手真是豪闊…..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


    “您出了鋪麵,那算是借貸,還是入股?”


    謝遙愣了一瞬,旋即笑了:“你說怎樣?”


    池桃想了想,謝遙對自己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又是一棵現成的大樹,焉有不抱之理,便笑道:“我現在人手少,隻要一間小鋪麵即可。謝公子算作入股如何,你我五五分賬。”


    謝遙饒有興致地一挑眉:“可。明日我讓人擬了文書送來,你我各執一份。”


    次日同聽雨一起來的是一位文士模樣的中年人,聽雨尊稱為“白先生”。


    池桃感覺此人身上書生氣很重,可辦起事來又很油滑,不到三天功夫,衙門文書都已辦好。謝遙這幾日沒有露麵,池桃便自己做主,給鋪子定了個“春凝雪”的名字,先做飲品,等人手足了再將點心做起來。


    旬月後,池桃找的幫手到了——邵成接到消息進京了。


    按著池桃的美好設想,像奶蓋一類的飲品其實簡單好做,隻是奶油萃取麻煩些,且是力氣活兒。她打算跟邵成簽個長約,將萃取的法子告訴邵成,讓邵成負責奶油供應。池杏早已在家閑得看什麽都不順眼,總想擦擦這兒撣撣那兒,便讓池杏在鋪麵負責飲料調製和售賣。如此二人日日相對,能生情愫也說不定。


    不過,雖然她看好邵成,可尚不敢輕信,更不敢以池杏的終身幸福做賭注。


    於是邵成到京城以後,撲了個空。


    池桃寄了急腳遞給邵成,隻說京城有個差事,需要請邵成來幫忙。邵成已經在府城的迎賓樓呆了幾年,雖然與掌櫃和眾人都處的不錯,可早已想出去看看,做些成績出來好娶親安家。如今見池桃來信,咬咬牙辭了汪掌櫃便上路了。


    可到了京城才發現,按池桃信裏的指示,竟然尋不到池家!


    繞了幾圈,天已經黑透了,邵成無可奈何之下,隻得找了個小客棧投宿。


    邵成定了最便宜的通鋪,把行李寄放在賬房,便想出來尋口熱湯飯吃。


    沒走兩步,陰暗處便有一把嬌滴滴的女聲:“郎君,來我家玩呀。”


    邵成沒防備,隻覺一條軟綿綿的東西帶著撲鼻的香風直拂到自己臉上,唬了一跳,尚未開口,一個女聲就到了近前:“哎呀……”


    邵成嚇得推了一把,人已經跳開三米:“對不住,我沒瞧見姑娘。”


    那女子趔趄了一下方才站穩,水蛇腰一扭,用帕子掩住嘴,露出一雙彎彎的媚眼,笑道:“你推我做什麽?”


    邵成看也不敢看,連忙結結實實地作了個揖:“對不住對不住。”不待女子再開口,便像見了鬼似的飛快跑了。


    “哎……”女子喊了兩聲,便扭腰走到牆後,“喏,你都看清了。錢拿來吧。”


    藏在牆後的池桃摸出一錠銀子放在女子手中:“多謝了。”


    女子接過銀子:“你一個女娃娃,沒事做找人試探男人做什麽?他發現了你下不來台,他中招了你也下不來台,何苦來?”


    池桃不欲多說,道了謝便想走。


    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剛才說,女娃娃?!她這麽久都沒被人發現女扮男裝,現在天都這麽黑了,這個寥寥幾麵的女子竟然能夠一眼看穿?


    女子似是覺察出了池桃的驚訝,眼睛一瞪:“我也算走南闖北,孤身就能在京城討生活,這點眼色都沒有麽?”


    池桃有些心服口服:“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以後若有事情,還來尋你幫忙。”


    女子卻是搖頭:“你這樣的女娃,還不乖乖嫁人,可別再來這了,這兒不是什麽好地方。”又想到池桃出手大方,不到一刻她便賺了二兩銀子,便道:“也罷,我姓柳,柳十三,你來這一帶打聽便知我的住處。”


    柳十三走了,池桃方才想走,遠遠地瞧見池桃與柳十三說話的一個閑漢,涎著笑臉湊過來:“喲,小哥,吃了閉門羹了?”


    池桃不欲與這樣的人多交談,隻點了個頭便想走。


    那閑漢卻笑道:“想你是沒來過這邊,這柳十三是有名的破落戶,比男人家嗓門還大,誰看她一眼要罵上一個時辰的呢。”


    池桃是匿名找了個牙婆,隻說要找個女子試探未成婚的姐夫,才尋到的柳十三。不過也並不掛心,惦記著還有事,略略敷衍了幾聲便走了。


    卻說邵成脫了身,直跑出去一條街,方才敢回頭看,鬆了口氣。見路邊有個賣羊雜湯的攤子,大鍋裏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便坐在桌旁:“老板,來一碗羊雜湯,一個饃饃。”


    才喝幾口,一個穿綢緞長袍的中年人也坐在了邵成對麵,還帶了個小廝。


    小廝環視一周,有些嫌棄,低聲對中年人道:“老爺,您來吃這種東西,回頭夫人知道了又該發脾氣了!”


    中年人一瞪眼:“我就好吃這一口!你不說,她怎麽會知道?”


    小廝不敢說話了,中年人便叫了一碗羊雜湯,喝了一半便丟在桌上,嘀咕著:“我就不該吃了飯才出來……”叫老板會了鈔便走了。


    邵成剛好吃完,正欲付錢時,卻見桌上丟了個荷包,拿起來竟然沉甸甸的。


    這荷包做工精致,裏麵不用看也知道是銀子。邵成連忙把自己的飯錢放在桌上,叫了一聲:“老板,錢放桌上了!”便欲去追那中年人,可天色已黑,又沒瞧見他往哪邊去了,一時竟不知所措。


    羊雜湯老板見他不走,奇怪地看了他幾眼,邵成隻得離了攤子,蹲在路對麵,心裏盤算著怎麽也得再等等,這荷包裏銀錢不少,等會定會回來找。


    果然不到一刻,那中年人便氣喘籲籲地帶著小廝跑了回來,小廝叫道:“老板!我家老爺落了個荷包在你這,你可瞧見了?”


    老板快六十了,顯得有些老態,唬了一跳:“什麽荷包?我可沒看見呀!是不是落別處了?”


    小廝急了:“我們出來就在你家攤子上做了會兒,不在這在哪?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看著裏頭有三十兩銀子,起了貪心,自己收起來了!”


    老板都快哭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小廝更加疑心,一把拉住老板嚷著要去見官。


    邵成連忙站起來:“這位爺,丟的可是個黃色荷包?”


    小廝懷疑地看了邵成一眼:“你怎麽知道?”


    邵成把荷包從自己懷裏拿出來:“是我撿著,一直在這等著呢!”


    小廝鬆開手,跳過來拿了荷包看了看,歡天喜地道:“正是正是!”


    那中年人此刻踱步過來,接過荷包掂了掂,露出笑臉,便摸出一錠銀子遞給邵成:“多謝這位小哥!”


    邵成忙搖手:“不敢不敢,應該的。”


    中年人想了想問道:“我聽你口音不像在京城慣了的,可是才來沒多久?”


    “今日才到。”


    “投親?”


    “算是吧。”邵成撓了撓頭,“有個活計給我,不過我還沒找著人。”


    中年人眼睛一亮:“我有幾個鋪子,正需要人幫忙打理。我看你為人誠實,體格也健壯,不如去我那裏做事如何?工錢好說。”他沉吟了下,“頭一年每月二兩銀子,管吃住。”


    邵成嚇了一跳,比他在迎賓樓足足多了四倍,可想到池陶的來信…….便婉拒道:“多謝老爺好意,不過我已經答應了別人家。”便抱拳告辭了。


    邵成一走,那中年人四處張望了一會兒,跑到街角:“可行?”


    池桃從暗處走到街上,點頭道:“不錯。”


    次日一早,邵成吃了個餅子,正拿著池陶的來信,仔細琢磨到底去哪兒找池家,便見池陶東張西望地從門口進來,大喜:“阿陶!”


    池陶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跑到跟前:“邵成哥!可找到你了!”


    邵成露出一口白牙:“我昨兒就到了,沒找著家……你怎地尋到這兒來了?”


    “怪我沒寫清楚!”池陶不好意思地笑,“我昨兒打聽了一日,城門口那頭有個賣蒸餅的大爺,說有個人和我口音差不多,打聽過客棧!我便來碰碰運氣!”


    邵成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我在他那買的餅!”


    二人說說笑笑,池陶忙道:“快些把房退了隨我回去。”


    邵成“哦”了一聲,跑到賬房付了錢,把行李領出來,池陶見他隻有一個不大的包袱,邵成解釋道:“汪掌櫃讓我不用帶太多,讓我把差不多的都換了錢帶在身上,路上鬆快些。”


    到得池家,池杏已經得知邵成要來幫忙,在前院收拾了間廂房出來,見邵成互相行了禮,因著不熟悉,無甚話說,便回了後院。


    邵成不禁嘖嘖稱奇:“這樣大的一幢宅子,又是京城,要多少錢?”


    “是借住的。”池桃笑笑,“我和人合夥,打算開個飲料鋪,請邵成哥來幫忙。”


    “飲料?”


    “就是…..和茶鋪差不多吧。”池桃解釋道,“不起油煙,幹淨省事。”


    “你說的是飲子吧?咱們迎賓樓夏天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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