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會示範一下,你就明白了。”親兄弟明算賬,池桃又嚴肅道:“雖然簡單,可裏麵也有一門秘方,我想的是與邵成哥簽個合同,把這秘方教給你,你就在鋪子裏做事,除工錢按月發放外,每年的紅利抽一成與你。你不可泄露秘方,更不可跳槽去別家。”


    邵成被說得一愣一愣,不過秘方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連連點頭:“應當的。”


    池桃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合同,自己簽字畫了押,邵成認真讀了一遍,見池桃列明的工錢是一兩銀子一月,也包吃住,便開開心心地也畫了押。


    池桃到後院把池杏喊到灶房,讓他倆在一旁觀看,先煮了一壺茶,然後在池杏和邵成目瞪口呆的目光裏,“瘋狂”地打發了一小盆奶油。見池杏和邵成呆呆地望著她,不好意思地一笑:“邵大哥,這是個力氣活兒,我年紀小,所以專程請你來……”


    緩了片刻,池桃拿出讓池杏用油布做的錐形布袋,在前端撿了個鋸齒形狀的小口,將打發好的奶油灌進去,從前端擠到兩個倒了茶的杯中,遞給池杏和邵成:“嚐嚐。”


    二人試探地喝了一口,邵成還好,池杏驚喜地叫道:“真好喝!”


    池桃看看邵成好像反應並不是很大,暗道果然,無論什麽時候,奶油對女人的殺傷力遠大於男人…..“我打算鋪子裏先主打飲品,”池桃解釋道,“邵成哥負責在後廚煮茶、打發奶油,杏娘負責調製和售賣。”


    “就一種,怕是賣不好吧?”


    “慢慢來,茶和牛乳搭配,可以賣奶茶、奶蓋紅茶、奶蓋烏龍,哦,奶蓋就是剛剛你們喝的這種,奶茶就是牛乳兌上紅茶。還有現在桃子應季,還可以做蜜桃果茶。先看看市場反應,咱們再推出新品。”其實池桃並沒有做飲品的經驗,隻是飲品最容易。畢竟她那些私家菜,可供不上做餐館的銷量,若說將身家都係於謝遙一個人身上,那和當他的私廚又有什麽分別?


    所以說最好的,還是把她的技藝教給可信的人,撐起個鋪子,她便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了。


    邵成與池杏學得很認真,加上打發奶油和調製飲品都相對簡單,半天功夫下來,已經掌握得十成十了。


    再者她已經請人在後院裏挖了個地窖,托謝遙的關係,收購大量硝石,用硝石與水的反應製冰,大大降低了購買冰塊的成本,製成了一間簡單的冰室用以萃取奶油和保鮮,也可用冰塊來給飲品降溫。


    如今邵成已到,最重要最累的製奶油和製冰都算是不用自己親身上陣了。


    池桃十分滿意,午間用過飯,池桃便帶著邵成出門去了一趟一家專門售賣紙品的鋪子。池桃已經來過多次,選購了一種質地較硬、不怕濕水的油紙。


    這雷記燈籠店也是池桃早已踩好點的,是一家父子店,手藝過硬,為人誠信,隻是木訥不善言辭,生意一般。


    老雷見來了客人,忙迎上來:“二位客官,要買燈籠麽?”


    池桃搖頭:“不是。除了燈籠,別的東西能做麽?”


    老雷猶豫了下:“若是用紙、用竹骨紮起來的都能做,別的不會了。”


    池桃拿出油紙和自己畫好的圖樣:“簡單,就是照著這樣做個杯子出來。”


    “杯子?”老雷露出迷惑的目光,打量了二人一眼,“為啥用紙做?”有錢人家自是名貴瓷器做茶杯,就是窮人家,用木杯、用陶杯,再不濟鋸個葫蘆也能喝水,不至於用紙杯呀。


    池桃笑笑:“您就說,能行不?”


    低頭在一邊幹活的小雷湊過來看了看:“能做是能做,就是你不是自己使吧?要賣可不好賣,沒人會買的。”


    “這不用你管。”


    父子倆不再猶豫,仔細看著圖紙,很快便依樣做了個紙杯出來。


    池桃拿過手裏看了看,輕巧結實,將杯蓋往杯身上一扣,恰好被折出來的棱角卡住。又倒了些水進去,晃了幾晃,並沒有水跡滲出來。


    見池桃十分滿意,小雷笑道:“我們用了水燈用的漿糊……這漿糊可是咱家的祖傳的手藝!”


    “漿糊是用什麽做的?”見小雷一噎,池桃忙道:“我是想看看,漿糊裏有沒有對人有害的東西。”


    小雷撓撓頭:“那倒沒有。就是糯米、麥粉,還有明礬。”他咧嘴一笑:“沒有配比,告訴你也仿製不來!”


    老雷卻指著杯身道:“怕是客官你問,漿糊都在沾不著水的地方咧。”


    池桃仔細一看果然如此,連連稱讚:“好精巧的心思。”又道:“如此我想與你們簽個長約,每日供應一百個,每個算三文錢,可行?”


    一個燈籠才能賣二十文,就是走馬燈,要費兩天功夫做的,才能賣上三四百文的價錢。這若是每日都有三百文的進項……


    雷氏父子大喜,連連道:“行的行的。”


    池桃卻道:“我卻是有規矩的,須得簽個合同,不可再給別家做這種紙杯,另外做前必須洗手。另外一日一百個,可做的來?”


    “做的來做的來。”老雷拍著胸脯,“這比紮燈籠簡單得多,我倆都動手,沒問題的。”


    池桃在老雷感恩戴德的目光中與雷氏燈籠店簽過合同,說定了明日由小雷到春凝雪店裏取油紙,拿回後做出一百個紙杯來,後日送回店裏。


    整整半日,池桃都帶著邵成東走西走,陸續定下了紙杯、麥管,又在一家筆墨紙硯鋪子裏,讓人照著她畫的花樣刻了個巴掌大的章。


    池桃將章印在紙上,舉到眼前仔細端詳。邵成湊過去一看,隻見一個花環中,寫著“春凝雪”三個字。他讀書不多,說不出哪裏奇怪,可總是覺得透著一絲奇異。


    看了半晌,邵成恍然大悟,指著圖樣道:“你這花畫的……”


    池桃笑而不語,這時代繪畫崇尚寫意,講究的是三筆兩筆勾勒形態而傳神,她的花環卻是寫實,又一圈細細密密地畫了桃花、杏花、玫瑰、鬱金香等等,好些還是後世的舶來品,現在是人們見也沒見過的。也算是一種防偽標誌。


    回到家中,池桃連夜在油紙上蓋滿印章。次日一早將處理好的紙張交與小雷,又到店裏查漏補缺一番,便安心坐等開張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成與池桃池杏三人便趕到店裏。這鋪麵是謝遙給的,在珠市口大街上,這條街曆來最是繁華,且鋪麵左右分別是一間胭脂鋪和一間綢緞鋪,對麵又是兩間書鋪和一間筆墨鋪子,頗合池桃的意。


    邵成與池杏都是第一次來店裏,隻見這間鋪麵的門臉不過兩間正房大小,布置得頗為雅致,不但用小小的屏風隔開了每張桌子,牆上還懸掛著若幹字畫。靠牆一個高櫃,裏頭的牆麵上懸掛著十來個木牌,分別寫著茶飲的名稱和價格。高櫃內側客人看不見的位置,是池杏調製飲品的地方,分門別類地放置著瓶瓶罐罐。


    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邵成和池杏還是被木牌上的價格嚇了一跳:“一杯…..五百文?最便宜的那個,也要兩百文?”池杏沒正經學過認字,但是生母在她小時教過一些,因此認得數字。


    池桃點點頭,因著人手少,她想走高端路線,單價高些,保證進來的客人,應該大部分都是有錢有閑的女客。這些女客多半不會單獨出門,肯定帶有丫鬟,由丫鬟來點單,或是直接讓下人買了送回家中,這樣她連跑堂的活計都省了。而且一視同仁地用紙杯,也不需要人手來洗杯洗碗。剛開業時她幫襯幾日,等邵成和池杏上手了,她就完全不需要來店裏了。


    一切安置妥當,次日辰正時分,春凝雪順順當當地開了業。


    池桃將營業時間定在了辰正至申初之間,這個時候,正是家裏的太太一早給公婆請完安,服侍了早食,又處置完家務,家裏的老爺又還沒有下衙的時間段,有要上街采買的或是單純逛逛散心的,都會選了這個時間出門。


    因為隻想招待女客,招牌簾子是櫻粉色的,點綴著點點桃花瓣。一般的男子探頭望望,便笑著搖頭路過了。有那上街采買的太太小姐見了,倒是有幾分猶豫:“春凝雪?何時開了這家店?”


    池桃打扮得煥然一新,臉上黃色的粉底少抹了些,便顯得肌膚白皙許多,又本來就生得眉清目秀,活脫脫一個清俊少年模樣,她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回這位奶奶的話,咱們今日才開業,您進來嚐嚐?保證是天下頭一份的好喝呢!”


    那女子掩嘴一笑:“好個會說話的小二,長得也俊。也罷,妹妹,咱們便去瞧瞧。”


    身側的一名年輕嬌俏的少女有些猶豫:“嫂嫂,家裏不許咱們吃外食的……”


    女子拉著她的手:“你也太小心謹慎了,誰還敢說出去不成?”她回頭望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丫鬟婆子,“你們莫跟進去了。”


    池桃忙引著二人進店,坐在了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殷勤道:“咱們店裏主打飲品,有奶蓋和奶茶兩種,茶可以選紅茶、綠茶和烏龍,您要哪種?”


    “什麽奶蓋?卻是聽也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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