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當然不會相信,方幸是莫名其妙跪在這兒的。


    同時還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出了他:“方幸,那個曾經的天才方幸?”


    “這家夥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他前天不是還在家族會議上放肆狂言,說自己無意仙途了麽?”


    在場不少人前天都在場,也被方幸那番仿佛看破紅塵一般的發言給觸動過。


    可現在一看...


    好啊,說好了不再跟大家卷的。結果人家懸劍上仙一到,你就急急忙忙地過來拜山門了?


    “真是反複無常,厚顏無恥!枉我還真信了他那番鬼話!”人群裏響起一陣罵聲。


    “嗬嗬。”還有嘲弄聲:“成仙得道的希望,又有誰能真放得下呢?我看這個狂徒也不過是借著酒勁在人前故作灑脫,酒醒了就後悔了吧!”


    “隻是他這嘴臉...嗬,前倨而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想到曾經不可一世的天才方幸,現在竟然連酒徒狂生的人設都保不住了,徹底變成了這麽一個傲骨盡失的小醜,現場便又多了那麽一片不懷好意的笑聲。


    “哥哥...”眼見著方幸瞬間成了全方家的笑話,方元姝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愧色。


    但她還是咬牙說:“哥,你忍一下。”


    “相信我,你的傷會治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些嘲笑你的人,馬上就要笑不出來了!”方元姝堅信,大殿內的懸劍上仙一定能聽到她的呼喊。


    她哥哥有仙人之姿,今日一定會迎來大機緣的。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大殿裏麵也沒見有人出來。


    懸劍使者們似乎都沉浸在絲竹雅樂、觥籌交錯之間,根本沒注意這殿外廣場的動靜。


    “哈哈。”在場的內門弟子們都笑了:“想通過這種方式走捷徑攀附上使,真是可笑至極。”


    沒看見連他們這些內門弟子,都隻能在殿外站著麽?懸劍上仙高居殿堂,哪看得見你這廢人的可笑表演!


    “這...”見到懸劍使者們遲遲沒有出來,方元姝不禁心急如焚。


    她扯開了嗓子便準備再喊。


    “別喊了!”方幸這回果斷出手,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妹妹從地上抱起,又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她那不安分的嘴巴:“走,我們回家!”


    “嗚嗚嗚嗚!”方元姝玩了命地掙紮,但又不敢真的動用全力。


    她根本反抗不了執意離去的哥哥,眼見著就要被方幸拖著離開。


    而就在這時:


    “站住!”兩人身後傳來了一個尖利女聲。


    在萬眾矚目之間,一位少女從紅毯那頭緩緩走了過來。


    她明眸皓齒、膚白如玉,凹凸有致的身子裹在那毛茸茸的狐皮大氅之間,乍一看還真是有那麽幾分妖嬈動人、我見猶憐的意思。


    但這隻是假象。方家人都知道她有多不好惹。


    因為她是方懷薇,族長方不群的寶貝女兒,天才方懷璧的妹妹,北原城出了名的刁蠻大小姐。


    “糟了。”一見到這張熟悉的臉,方幸心中便暗道不妙。


    這三年來連方不群都不在表麵上為難他了,其他人就更是隻把他當成一個笑話。偏偏這方懷薇方大小姐三年了還對他念念不忘,時不時就要來惹他一下。


    不過,這也沒辦法...當年方幸走的是龍傲天路線,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要爭強好勝、裝b打臉的。


    而飛揚跋扈的懷薇大小姐,還有她那個現在已經在懸劍閣混出名堂的哥哥方懷璧,這兄妹倆,當初就是被方幸打臉打得最慘的那一對兒...


    方幸平時都躲著她走,生怕惹上麻煩。


    現在雙方在這裏遇見,那麻煩可就大了。


    “方幸。”方懷薇緩步走到他身前,上下打量著他現在這全無銳氣的儀態,便不由冷笑道:“擅闖會場、賣弄可憐,有心投機攀附,又受不了人言嘲弄,不敢在這兒多待哪怕一刻...”


    “嘖嘖,你可真是越活越可悲了。當年你都敢公然越級挑戰我哥,現在怎麽就變成了這副逡巡猥瑣的德行?”


    這女人說話很是尖銳刺耳。周圍人一聽這話,更是嘲笑連連。


    “酒後失德,讓各位笑話了。”方幸也不願讓妹妹被人笑話,隻能硬著頭皮假裝醉酒,把這小醜的帽子自己戴好:“懷薇小姐,我這就離開。”


    “想走?”方懷薇柳眉緊蹙:“哼,給我站住!”


    她話音剛落,紅毯兩側就有一幫內門弟子跟狗腿子似的,湧出來堵住了方幸兄妹的去路。


    “方幸,你還是先給我說明白了,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方幸:“啊?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說是什麽意思?我父親好心幫你引薦懸劍使者你不給麵子,現在又自己跑過來哭哭啼啼。你說你什麽意思?”


    “這...我真沒別的意思。”


    “嗬,沒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有這意思!”


    方懷薇麵容冰霜地指責道:“當初你如此羞辱於我兄妹二人,之後又受傷不能修行,按理說就算把你趕出方家也不為過。”


    “是我父親念你畢竟是方家血脈,不計前嫌地給你安排了屠廠執事的職務。而你呢?”


    “成天裝瘋賣慘,身為執事卻天天親手殺豬,搞得外麵都以為是我爹刻薄冷血,故意脅迫你去那屠宰廠受折磨的。”


    “我父親如此宅心仁厚,你卻還絲毫不知感恩。不光敗壞他的名聲,還成天擺著一副狂生作態,對他不冷不熱、處處排斥。”


    “現在他好心幫你引薦上使,你不接受。然後又自己跑來賣弄可憐。”


    方懷薇一張口就把他給罵了個狗血淋頭:“方幸,你說你什麽意思?”


    “這...”方幸都給說無語了。


    怎麽被她這麽一說,好像她爹成了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的仁厚長者,他反倒成了心胸狹窄、挾冤記仇、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無恥小人?


    你是在這裏裝傻呢,還是真不知道你爹暗地裏做了什麽啊?


    方幸心中腹誹,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鬼知道大殿裏的懸劍使者們什麽時候能注意到外麵的爭執,他在這多待的每一秒都十分危險。


    於是平日裏灑脫任性的方幸,這回也不得不放低姿態:“懷薇小姐,這事確實是我不對。這迎仙酒會事關重大,我現在先行告退,之後再登門向家主謝罪...”


    “不行!”方懷薇得勢不饒人。


    她恨恨啐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那還是讓我先離開吧。”方幸頭皮發麻:“有什麽罪責,我之後都願一力承擔。”


    “說得輕巧!還一力承擔?”


    “嗬,我看你分明是欺我父親仁善,算準了他不會追究你的罪責!”方懷薇咬牙切齒道:“也就是我父親了...若是讓我來做決斷,三年前你就該滾出方家!”


    一個旁支外人,吃著你家的飯,還打過你家的人,最後還被你家家長無限偏袒。


    這確實挺令人不忿的。


    “可是...”方幸欲言又止。


    那特麽明明是你父親心理變態,喜歡把對頭弄廢了養在身邊啊!


    還有當初不是你飛揚跋扈欺負我妹妹,老子閑著沒事會去揍你和你哥?


    你不會是真覺得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把你爹當成了真君子吧?


    方幸強忍著罵娘的衝動,無奈歎道:“那懷薇小姐,你打算怎麽辦?”


    “你到底要我做什麽,才肯放我走呢?”


    “走?”方懷薇突然露出一抹滲人的冷笑:“走什麽?你不是想見懸劍上使麽,好,那我就讓你風風光光地走進那座大殿!”


    “什麽?!”方幸頓感危險。


    隻見方懷薇揮手喚來司儀和迎賓,在他們耳畔冷冷地吩咐了兩句。


    “這...”司儀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小、小姐,您真讓我這麽喊?”


    “就這麽喊。”方懷薇冷笑道:“反正你隻是幫人喊話的,在這發狂放肆的是方幸——他之後要怎麽收場,跟你有什麽關係?”


    此言一出,方幸便心裏咯噔一沉。


    他已經能猜到方懷薇要怎麽報複他了——她父親會“偏袒”他,可懸劍上使們可不會將他慣著。


    果然,下一秒,隻聽那群司儀和迎賓,扯開嗓子大聲喊道:


    “北原郡方幸——”


    “贈靈石十千,賀萬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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