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天上仍飄著小雪,壓著厚厚的烏雲。雖是下午,但天色卻昏暗得如同夜晚。


    方幸兄妹倆冒雪進入北原城,來到了方家內府。


    方府聽上去隻像是一座有錢人家的府邸,但實際上,作為方家內門弟子的聚居、修行之處,這裏無論是從功能設施還是從占地規模上講,都更像是一所大學。


    那闊氣的開放式府門就像是學校大門,進門後穿過一條兩側種滿雪鬆的長街,越過沿途幾幢無關緊要的建築,再轉個彎上橋,越過一座錦鯉池,便能抵達一片平坦開闊的演武場。


    此時方幸兄妹剛進大門,還走在那條雪鬆掩映的長街上。


    路上正積著雪,腳踩上去就能踏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方元姝就專門挑著沒被人踩出過腳印的地方走,左一步右一跳地,跟個到處亂竄的兔子似的。


    “哥,你走慢點兒,等等我!”見著方幸正常走路,她還埋怨著嘟起了嘴。


    “好好好。”方幸也索性慢下了腳步,讓妹妹走在了前麵。


    他妹妹向來是個注重衣著妝造的人,經常變著法地換衣裝發型,也不知是打扮給誰看的。


    今天的方元姝就換著梳了個優雅的雙鬟飛仙髻,搭配上她那張仙姿玉容的臉,看著也挺有仙氣。


    隻是她每這麽蹦躂一步,腦袋上的那對發鬟就能跟著晃悠好幾圈,飄然出塵的仙女也就讓她給扮成了缺心眼兒的小丫頭。


    “哈哈。”見到此情此景,方幸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落雪的時節,靜謐的校園,仿佛定格在此的時間,相伴在側的女孩。


    天空雖然暗沉陰鬱,但卻依舊讓人覺得幸福溫馨。


    恍惚之間,他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風平浪靜的世界。


    “這種生活多好。跟人爭來搶去的,又有什麽意思?”方幸再一次慶幸於自己的選擇。若是他還像龍傲天那樣鋒芒畢露,現在又哪能過上這樣幸福安逸的好日子?


    隻不過...


    “今天方家真是好安靜啊,連一個內門弟子都沒遇見,和平時區別好大。”走著走著,方幸突然感覺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這個時間,本應有不少下課的內門弟子從這條長街出府遊玩。怎麽今天這麽安靜?


    路上一個人都沒看見,隻有一群在這兒安家的白腰冬雀,在道路兩側的雪鬆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好似在歡迎他的到來似的。


    “人都跑哪兒去了?”他正覺不妙呢。


    兩人便不知不覺地走出了那條雪鬆掩映的長街,再在道路盡頭轉個彎,走到那鯉池橋頭,前方便豁然開朗。


    過了這鯉池橋,前方便是演武場。


    隻見演武場上一片人山人海,但空氣卻靜得可怕。


    方不群與家族長老,以及北原郡幾大家族的各家主、門主,這時都身姿挺拔、神色莊嚴地站在最前。


    而方家的內門弟子不僅隨著他們齊聚於此,而且還規規矩矩地站成了左右兩個方陣,為中間留出了一條穿過演武場,直抵議事堂大殿的道路。


    而這條被內門弟子們夾道歡迎的路上,甚至都已經鋪上了紅毯。乍一看,就好像是在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儀式。但在場眾人那“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拘束模樣,卻又讓這裏變得像是登基大典現場。


    “糟糕。”這當然不是什麽婚禮現場、什麽登基大典。


    因為此時此刻,那艘塗裝著懸劍閣飛劍紋章的巨大仙舟,已經在那空曠的演武場上,在列隊歡迎的人們麵前,緩緩地落下來了。


    “這是...迎仙大會!”方幸臉色一黑。


    懸劍閣的使者,竟然已經到了?


    搞什麽!不是說好了,懸劍閣使者還有8天才來的嗎?怎麽現在就來上班了!


    他也來不及去思考這背後原因:“元姝,我們走!”


    “長老們怕是沒時間看我的商業計劃書了,我們先回家,過些日子再來。”


    方幸一秒鍾也不想多待在這裏。他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轉身就想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


    “等等!哥...”方元姝卻死死盯著那艘仙舟,眼中泛起一陣激動。


    她想到了神算子說的話:潛龍出淵,大勢已成。隻要因時而動、順勢而為,就自然會有人能治好方幸的病。


    方元姝一直不知道這個“時”什麽時候到,那個能治好她哥哥的有緣人又是誰。


    而此時此刻,在這裏意外撞見抵達北原的懸劍使者,她便按捺不住地想到:“莫非,他們就是方幸哥哥命中注定的有緣人?”


    潛龍出淵,當在此時;時機已到,今日起飛?!


    小姑娘一陣激動。她忍不住勸方幸道:“哥,我們來都來了...”


    “要不我們就先留在這裏,也見識見識懸劍上使們的風采?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幾分機緣呢?”


    “機什麽緣!”方幸隨口反駁:“這演武場上站著的人成百上千,懸劍上使憑什麽就能注意到我們兩個?”


    確實。如今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懸劍仙舟之上;


    仙舟上懸劍使者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迎接他們的方不群等人身上。


    相當於學校操場上正在舉辦一場熱火朝天的運動會,而方幸兄妹就孤零零站在操場外麵,還遙隔著一座石橋...在這迎仙盛會之上,誰能注意到他們?


    比賽攝像頭從這位置掃過,估計都拍不清這兩位場外觀眾的臉。


    “我們就算站在這一輩子,也不會有什麽機緣的。元姝,你平時還是少看些凡人修仙、廢柴逆襲的話本吧。”方幸一邊隨口教訓著妹妹,一邊牽著她轉身就跑。


    “哎,哥哥...”方元姝三步一回頭,著實是猶豫到了極點。


    說好她哥哥有大機緣呢,怎麽現在才剛有些苗頭,這機緣就要讓方幸給自己躲開了呢?


    正所謂一個人的成功,不僅得看命運的進程,也得看個人的努力。


    那她到底是該發揮主觀能動性,幫哥哥主動爭取機緣,還是繼續什麽都不做,等命運的齒輪自己轉動起來?


    命運的齒輪,總是要一個又一個人去推動的。


    如果現在她不去推,那齒輪還會繼續轉動麽?


    到底是人成就了命運,還是命運塑造了人?


    “啊啊啊!我到底該怎麽做啊?”隨著思考的內容越來越哲學,方元姝都把自己給繞暈了。


    方幸卻已經拽著她往回走出了好幾步,眼見著就要轉過彎去,徹底消失在這演武場的入口盡頭,讓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而此時此刻,仙舟上的懸劍使者,演武場上的弟子門人,還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是我猜錯了麽?”方元姝也終於失望了:“哥哥的機緣,不是應在今天的?”


    “呼...”方幸則是暗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隻要我及時低調避開,那些懸劍使者又怎麽會關心到我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場外路人?”


    他們正這麽想著...


    “呼——”空中氣旋湧動。


    那連綿下了數日的雪,停了。


    準確的說,是隻有方幸和方元姝頭頂的那一小片天空,不下雪了。


    那層壓在所有人頭頂的濃密烏雲,突然恰到好處地撕開了一道裂口。


    陽光刺穿黑暗,在這片晦暗陰沉的天地之間,投下了一束無比耀眼的光芒。


    這道光束就像是天堂延伸而下的階梯,又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讓這光芒所照的一切事物,都變得那麽地引人注目、與眾不同。


    “撥雲見日?真吉兆也!”人們紛紛下意識投來目光。


    包括那些剛下仙舟的懸劍使者。


    那些感官較為敏銳的修士都能遙遙看見,在這晦暗天地之間,唯一被光束籠罩著的是:


    “方幸、方元姝?”


    方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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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明早發。


    原來寫的確實不好,隻是自己寫嗨了意識不到。


    想了一天,大改了劇情銜接的過程,費了不少工夫。今天就當是我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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