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目光向喊出十萬銀的方向看去,幾張桌子後頭坐著一個剽悍男人,身著鐵皮覆竹片製成的護甲,頂著顆大光頭,細長眼睛下還生了顆痣。


    身旁數十位隨從全都站著,隻有光頭男人坐著,大口飲酒,吃著菜肴。


    “是闖天門豹子堂唐彪!”闖天門的人也來啦!”


    所有的富商闊少們都是一驚,再也沒有人敢出價,誰也不想得罪闖天門。


    本來要強裝豪氣的洪姓闊少,這時也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坐下,偷偷瞧了溫於雪幾眼,幹吞口水。


    “鑼收了吧,你們繼續吃,沒打擾到大家吧?”唐彪扭扭脖子站起,瀟灑一笑,跨開大步朝溫於雪走去,問小縵:“房間準備好了嗎?備個水好嗎,謝謝!”


    “謝你媽!鑼響了嗎?你給我滾回去坐!”衛靖大喊:“十萬三千五百七十二銀!”


    “嘩──”大廳堂裏所有人更是驚愕,都想這小子在雲來樓裏亂鬧一通,可要讓胡白打斷腿了,沒料到他連闖天門豹子堂的唐彪都敢這麽玩,這已不是斷手斷腳的問題,而是怎麽死的問題了。


    “哪來的小子?”唐彪轉身,側著頭,冷冷看著衛靖。


    “囉嗦!你要不便出價,要不便投降。我哪來的關你屁事,你又不是買我初夜?”衛靖大聲喊,這時一票雲來樓和他混得熟稔的姑娘再也看不下去,一擁而上要將他拉下,又氣又急地喊:“小衛,你瘋了嗎?”“快下來,豹子堂的人會吃了你!”衛靖在桌上蹦跳,用腳踢開她們的手。


    “小衛,搞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你別胡鬧!快回家去!”溫於雪也站起身來,板起臉斥責,淚水又在眼眶裏轉了起來。


    “你到底出不出價?光頭?你沒錢了嗎?要不要我借你!”衛靖怪叫著,聲音接近嘶吼。


    “二??”唐彪臉色一沉,抬手比了個二,嘴巴正要喊價,衛靖已經叫起:“二十麽萬麽千麽百麽十麽!光頭,喊個價這麽慢,要不要我替你喊?”


    “快將他趕出去呀!”小縵尖叫。


    “小衛,快出去!”溫於雪哭叫著。


    “嘿!”唐彪眼瞳子一縮,身形一竄,速度絕快,撞開幾個人,手一撥便倒了一片姑娘,翻騰躍上木桌,一把掐住衛靖頸子,揚起拳頭,照著衛靖眼睛打去。


    磅!那拳頭打在樊軍掌上,樊軍手掌橫擋在衛靖眼前。


    “呀!”衛靖的喉嚨被唐彪掐得劇痛,雙手抓住唐彪手腕,使出擒拿,忽前忽後地甩動。


    唐彪左手被衛靖抓了,右手朝著樊軍連出數拳,都讓樊軍出手架開,他一抬腿,踢在衛靖腹上,將衛靖踢下桌。


    衛靖在地上爬起,捂著肚子,痛得嘔了起來。


    木桌上菜盤子飛落一地,樊軍和唐彪過了幾招,雙雙跳落下地。


    唐彪手按腰間大刀,樊軍則自背後抽出鐵拐,馬步一沉,手背青筋糾結,將拐子握得死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獅。


    豹子堂的人一聲令下,全圍了上去。四周的富豪闊少再也不敢看戲,紛紛拔腿逃出雲來樓。


    “使鐵拐,臉上有疤??”唐彪瞇著細長眼睛,冷冷瞧著樊軍,說:“無雙堂秦孟先,前陣子讓人打斷了手??”


    樊軍抬起右手拐子,沉沉地說:“就是斷在這家夥上頭。”


    “斷得好。”唐彪哈哈一笑,自背後抽出大刀,風雷卷動地劈來。


    樊軍舞動拐子迎架,兩人一對上便戰得激烈。


    唐彪刀勢大開大合,切風都有聲,他腳步也跨得大,忽而還伸手做爪突抓,當真像頭饑餓豹子。


    樊軍以守為攻,以拐子作盾,連連格開刀劈,趁隙出拳回擊。


    一陣惡鬥下來,樊軍的鐵拐子被砍出好多道缺口,唐彪那柄寬闊寶刀卻無恙,兵刃好壞,高下立判。


    樊軍的肩頭被抓出幾道指痕,肉破血流;


    唐彪的手臂也給搥了一拳,猶自發麻。


    另一頭,衛靖被豹子堂的人架起,拳頭雨點似地砸在他身上。


    “快住手!”“打死人啦!”姑娘們尖叫著。


    “快停下手!”溫於雪慌亂地摘去頭上珠飾,跳下花台,想去救衛靖。一票姑娘見場麵失控,七手八腳拉著溫於雪,全都躲上二樓。


    溫於雪被帶到紅舞雲身旁,忽然跪了下來,向紅舞雲和胡白連連磕頭,淚流滿麵,哭著說:“紅姐、胡大哥,你們出麵講講話,請他們別打了??要我做牛做馬都成??”


    紅舞雲和胡白都不答話,隻是咦了一聲,見到下頭架著衛靖的豹子堂人馬忽然一個個軟倒。綠光倏倏閃起,紛紛點在那些漢子的腿上,是公孫遙來了。


    公孫遙一手持著衛靖那把綠鐵劍,一手拎著個沉重的大包袱,氣喘籲籲地攔在衛靖身旁,看看腳下的衛靖,朗聲喊著:“別打了,咱們不是沒錢付!”


    “衛兄弟,我替你帶錢來啦,你開多少價?”公孫遙邊說,邊蹲下扶起衛靖,將沉重包袱解開,裏頭是一堆黃金條塊。


    “二十麽萬麽千麽百麽十麽??”衛靖頭昏眼花,耳朵嗡嗡作響,隻覺得身上無處不痛。


    “什麽?”公孫遙一驚,在衛靖耳邊低聲說:“我??我隻帶了十萬銀左右的金條!”


    衛靖呸了口血,總算回神,瞪著唐彪說:“都是那死光頭,無端將價錢抬那麽高??我操,神兵大賽勝了也隻有三十萬銀??”


    原來衛靖昨夜大哭而回,到了寢室仍抽噎不止,公孫遙見了,將他強拉到外頭,盤問至深夜,才了解全盤情形。


    公孫家為了刺殺李靡,幾乎全家出動,年輕力壯的數十名家仆,全都自信縣來到來湖市暫居,埋伏於各處。


    公孫遙的爺爺公孫祖打定主意,若是公孫遙刺殺李靡失敗,公孫家便和闖天門全麵開戰。


    在這樣的計劃之下,自然也帶來了大批家當,區區十萬銀,於公孫家自是九牛一毛。


    於是公孫遙和衛靖兵分兩路,一個上雲來樓喊價,一個去取錢。


    隻是公孫遙又怎會知道黃花閨女的初夜行情,也不能問爺爺,隻有能拿多少算多少。


    其實就算是知道行情的人,也沒料到這價碼會被喊至這麽高,足足可以頂下一間小酒樓了。


    衛靖伸手在一旁桌上抓起一支雞腿,咬了一口,朝著花台拋出,砸在那麵大鑼上,擊出當的一聲,大喊:“成交了!”


    衛靖擦擦嘴,伸手往腰間一探,將腰間那長布條揭開,抽出一柄二尺長短的烏鋼片,那是他昨日敲打半晌的烏鋼片,連兵刃的形狀都未打造出,就隻是一片鋼片,僅以布綁住尾端作柄來握。


    衛靖拉著公孫遙來到樊軍背後,麵向三方,數十名豹子堂的人馬,紛紛抽出兵刃圍上。


    “這位大哥,你可是姓樊?你是衛兄弟口中的刀疤鐵拳頭?”公孫遙不失禮數,轉頭向樊軍打了聲招呼。


    “刀疤鐵拳頭?”樊軍手肘向後伸,頂了衛靖後腰一下,怒斥:“別替我取這麽難聽的諢名兒!”說完又看看公孫遙,說:我是樊軍,你叫什麽?”


    “在下??張遙。”公孫遙本不用對樊軍隱瞞身份,但闖天門豹子堂就在眼前,便不敢提及自己的公孫姓氏。


    唐彪呼了口氣,扭扭脖子,大刀一舉,豹子堂數十人馬跨前一步,那圈子立時小了一半,眼看就要大開殺戒。


    “哈哈,哈哈,哈哈!”一聲朗笑自空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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