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也不理睬他們,連忙上前將水半天扶起,又看看一旁坐著的漢子,隻見他皮膚也黑,體型神態倒和樊軍有些相似,卻因為穿著套頭鬥篷,看不清麵貌。


    漢子身旁有個猥瑣小子,正搖著一麵旗,上頭是田鼠幫的號誌,底下連著“霸王客棧擂台王”七個字。


    “霸王客棧有幾個擂台王?”衛靖正覺得奇怪,兩個幫眾已經揮刀砍來。


    “小子攪什麽局!”水半天一把推開衛靖,舉起手上那隻包覆著破布的家夥,往其中一名田鼠幫眾小腹點去,不知怎地,去勢卻偏了,隻點中幫眾大腿。


    那幫眾“唉喲”一聲,倒在地上翻了個滾,捂著大腿,指縫間染出紅暈。


    衛靖挺劍格去,竟將另一名幫眾手中薄刃彎刀,一削成了兩半。


    田鼠幫眾嚇了一跳,退回夥伴堆裏,看著自己手上剩下的半截彎刀。


    “大伯的劍果然厲害!”衛靖看著手上這柄大伯送他的短劍,也微微吃驚。


    他另一柄長劍和二尺烏鋼片,則都藏在麵店座位旁的包袱裏。


    水半天哼了一聲,扯去他那長家夥上的破布,是一柄約三尺來長的鐵劍。


    鐵劍有些彎曲,劍身上也有些鐵鏽,樣子十分醜陋。


    水半天挺起這柄鐵劍,劍尖卻不住地顫抖。


    他有些惱怒,左手重重在持劍右手上擰了好幾下,忿忿罵著:“沒用的身子,沒用的手!”


    水半天邊說,邊費力挺劍刺出,刺在另一名逼近的田鼠幫眾肩上。


    後頭數個田鼠幫眾舉起手中刀械,紛紛圍上。


    其中一個和水半天過了兩下,一刀將水半天的劍擊脫了手。


    水半天啊呀一聲,側身避過那幫眾一記劈砍,撲在一張桌前,抓起桌上筷子,回身一點,正中持刀幫眾手腕,單刀立即脫手。


    “咦!”衛靖和另一名幫眾互格了幾劍,將他的單刀砍出好幾道大裂口,一麵分神看看水半天的情形,不禁怪叫:“水爺爺,怎麽你拿筷子比拿劍還厲害呐?”


    “放屁!放屁!”水半天漲紅了臉,又以筷子刺進一名幫眾臂彎裏,那幫眾像是觸電般,疼得四處亂彈亂撞。


    原來水半天昔日劍術甚高,但遠離江湖多年,許久不曾練武健身;


    再加上年歲已高又長年飲酒,手抖得嚴重,鋼鐵兵刃已經拿握不住,倒是筷子輕巧,使來刺人要穴,擊倒幾個小混混,還算順手。


    這批田鼠幫眾不過八、九個,一時竟擒不下這一老一少。


    本來靜靜坐著的黝黑漢子,終於站起身,一把拎起衛靖後領,將他提起。


    衛靖反身頂肘,撞擊在那漢子臉頰上。漢子吃痛,將衛靖扔在地上,踢了他一腳,抄起腳邊一張小凳子,就要往衛靖身上砸。


    衛靖雙手握著短劍,往上一格,削斷小凳子兩支木腳,沒給砸中。


    那漢子扔去手中一小截木腳,更顯惱怒,反手抽出背上的鐵拐子,竟和樊軍那雙有些相似。


    “啊呀!樊軍,你這混蛋怎麽現在才出手!”衛靖怒叫。


    “你說什麽?”那漢子舉著拐子,卻不是握在握柄上,而是握著拐子長端,像是拿著小鋤、短戈般,有些滑稽。


    他將拐子高舉過頂,作勢要往衛靖腦袋上砸。突然覺得拐子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是個和他同樣高大黝黑的年輕人,正是樊軍。


    漢子又氣又惱,卻覺得樊軍握力甚大,他使足了勁都無法將拐子搶回,驚慌地問:“閣下又是何許人?”


    樊軍不答,隻是冷冷地問:“那你呢?你又是誰?拐子是這樣用的嗎?”


    “霸王客棧擂台王──樊軍便是我。”那漢子砰砰拍了胸膛兩下,昂起頭說:“大刀王義、雙刀幫餘二腿,都敗在我手上。”


    此時,其他人已停下了爭鬥,衛靖瞪大眼睛,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水半天還不明所以,邊喘著氣,邊自地上撿起那柄鐵劍,以左手費力握著,右手舉著筷子。


    其餘田鼠幫眾個個張大了嘴,見到樊軍,像是見了鬼一般。


    “嗯??”樊軍嘖嘖兩聲,仍抓著那漢子的鐵拐,冷冷地說:“你是樊軍,那我是誰?”


    那漢子咬牙切齒,抽出背後另一支拐子,當頭就往樊軍腦袋上砸,怒罵:“我管你是誰!”


    樊軍伸手一抓,將這支拐子也抓住,和那漢子像是拔河一樣,兩雙手搶著一對拐子,誰也不放手。


    突然,聽見樊軍沉聲暴喝,雙臂使力,抓著兩支拐子交撞。


    那漢子雙手一陣麻疼,震退數步,一雙拐子都被樊軍奪去了。


    “樊軍最擅長的便是這鐵拐子,怎麽你這擂台王這麽容易就讓人將拐子給搶去了?”樊軍將一雙鐵拐子拿在手上,隨手舞弄幾番。


    那漢子盡管害怕,卻仍強辯:“你不怕我擂台王??”


    樊軍聽他又自稱擂台王,猛一抬腳,重重踹中這漢子小腹。那漢子“嘔”了一聲,身子弓起。


    樊軍右肘一頂,撞在漢子下巴上,漢子吭都沒吭一聲,便倒地暈厥。


    “小衛,你怎麽會在這兒?這擂台王不怎麽樣。”水半天還不甚明白,一會兒看看衛靖,一會兒瞧瞧地上的“假樊軍”。


    “哈哈!田鼠幫真有一套,找個家夥打著樊軍的招牌來嚇唬人。”衛靖笑彎了腰,指著那暈死過去的漢子。


    幾名田鼠幫已退出店外,見苗頭不對,轉身便逃。


    樊軍快步追去,不一會兒便提回兩個跑得慢的幫眾。


    這時,麵店老板正苦著一張臉,招呼夥計收拾殘破店麵。


    衛靖見老板曾出言替水半天講話,便掏出些錢補貼麵店老板這些損壞的桌椅。


    “樊軍,你吃裏扒外!”兩名田鼠幫眾,一個嚇得全身顫抖,一個強裝怒色,大聲指責著。


    “我既已將債還清,和你們田鼠幫再無瓜葛,如何吃裏扒外?”樊軍搖了搖那幫眾領口。


    “你??你隻將本金還清,利息還有不少!”


    “潘元借我錢時,可沒說有利息。”


    “當然有利息!潘大哥隻是??隻是忘了提。”


    “是嗎?這些時日,利滾利,可又滾出不少欠債吧?我還欠你們多少?”樊軍嗯了一聲,將那嚇得發抖的幫眾扔下,卻還拎著出言斥責的幫眾。


    “一共是五??”那幫眾舉起一隻手,五指才要張開,樊軍一隻碗口大的拳頭已摜在他肚子上,問:“這樣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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