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觀的人見已動手,頓時都向後挪了數尺,騰出空間讓二人過招。


    張三龍快腿連擊,有如花槍長戟一般迅捷,上中下路三門齊發,照著餘二腿全身突刺。


    餘二腿腳下功夫也是一絕,避過張三龍一腳,立即便能回踢一腳,無一缺漏。


    張三龍終究腿快,一記虛踢逼得餘二腿才要閃身,張三龍已踩踏上身旁石牆,反彈旋踢,正中餘二腿臉頰。


    餘二腿順勢翻倒,一手按在地上,左腿重重反擊,掃在張三龍右肩上,將他踢撞在土牆上,震落一片沙塵。


    “腿力挺大!”張三龍拍拍肩頭準備繼續應戰,隻覺得右臂微微發抖,一時竟無法抬起。


    餘二腿翻身站直,臉頰腫起,嘴角流血,張三龍那腳顯然也踢得不輕。


    水半天和老許遠遠觀戰,七嘴八舌地瞎扯。老許說:“你說說,是那年輕的一雙腿行,還是餘二腿的兩隻腳棒?”


    水半天嘖嘖呢喃:“我瞧都不怎樣。不過餘二腿功夫是紮實些,年輕小夥子若打帶跑,餘二腿吃虧;但若硬碰硬,應當是碰不贏那餘二腿一雙鐵腳。”


    老許點點頭,突然指著霸王客棧旁邊一行人說:“啊呀,那些人是田鼠幫的,你瞧,潘元也來啦!”


    水半天順著老許手指看去,果然見到潘元眉開眼笑地在虎哥、王道士身旁竊竊私語,身後還跟著不少手下,隻當是潘元又不知從哪裏找來了厲害打手。


    陳塊大聲嚷嚷著:“快腿張,加把勁兒!這廝將吳老打得好慘,臉腫得不成樣兒,太可惡了!”


    “餘二腿不好對付,我看這樣,各位英雄一擁而上,將他做了!”潘元搓搓手,在王道士耳邊低聲說。


    “兄弟,很感謝你替咱們帶路,張羅飯菜茶水,但這恩怨如何了結,我們自有分寸。”王道士向潘元拱拱手,隨即便將目光轉回前頭張三龍和餘二腿的戰圈。


    原來餘二腿和樊軍一戰過後,潛藏養傷,心中記得當時樊軍自報的名號。


    傷愈後第一件事,便是憑借著“霸王客棧擂台王”幾個字號,一路找去了花剌街,想報敗戰之仇。


    餘二腿將霸王客棧和樊軍連在一塊,又將樊軍和田鼠幫連在一塊,隻認定了裏頭那些叫囂賭鬥的野漢子,全是田鼠幫的狐群狗黨。


    因此,餘二腿一出口便沒好話,一出腿便斷人骨頭,虎哥、張三龍、王道士等當時並不在客棧,螳螂手常安卻又不是餘二腿的對手,上桌沒兩下子便被餘二腿踢翻,讓他白白吃了一頓霸王餐,還被打得渾身傷。


    黑猴王陳塊在雷南府上受的重傷還未痊愈,上台接戰更是被打斷手骨。


    餘二腿打得興起,不但砸了霸王客棧的店,還將老板吳不修打得鼻青臉腫,這才揚長而去,臨行前還不忘自報名號。


    霸王客棧一票熟客可是憤恨難平,都嚷著運氣真差,幾名好手同時不在的日子,卻碰上了個狠角色。


    虎哥等人得知消息,紛紛趕去探望,約定好時日,照著餘二腿報上的名號,來討個公道。


    潘元本也認識幾位霸王客棧的熟客,探出這消息,知道是個大好機會,便和虎哥等人聯係上,說盡了餘二腿的壞話,自告奮勇地替一行憤怒漢子帶路,前往地下來湖找餘二腿。


    卻移花接木,故意領著他們前來四號支道,想要謊稱四號支道是餘二腿的老巢,意圖一並除卻張大媽等難纏對手。


    田鼠幫和霸王客棧在地下來湖街道一同前進,沿路還吃了頓飯,陣仗嚇著了許多人。


    餘二腿先前便發現田鼠幫裏的假樊軍,卻不知潘元葫蘆裏賣什麽藥,暗暗觀察。


    這日他見田鼠幫聲勢浩大,當中混雜了不少霸王客棧的打手,便一路跟蹤,也約略猜到潘元心機,他不想連累無辜鄉親,便抄近路攔在四號支道街口,想要獨自扛了。


    *************


    張三龍額上冒汗,吃力地踢掃。


    餘二腿卻是減少攻勢,每每防下張三龍數記踢擊,才回擊一腳。


    他左手護著下盤防掃腿,右手擺在心窩前微微成爪。


    “小心,餘二腿的手也厲害!”潘元見餘二腿戰法改變,知道他想伺機發動突襲,便開口戳破,但不說還好,一說反倒亂了張三龍心神。


    “那又如何?”張三龍哼了一聲,回身一腳後是三記左拳。


    盡管他家傳功夫腿招占九成,但他不喜歡旁人瞧扁他一雙手。


    潘元提醒餘二腿拳頭厲害,張三龍便也要展現幾分,三記左拳虎虎打去,餘二腿一點也不放在眼裏,撥開襲來拳頭,胸前那成爪右手倏地前探,一把扣住張三龍頸子,隨即身形前衝,膝蓋頂上張三龍小腹。


    “哇!”張三龍中此重招,疼痛欲暈,嘔出幾口酸水,身子彎曲得好似一尾蝦子,但硬是強撐,反手要抓餘二腿麵門,卻又被餘二腿一腳掃倒。


    餘二腿將張三龍掃倒在地,高舉拳頭,正要砸他腦袋,突然想起當時戰敗暈眩之際,潘元要乘勝追擊,斬他雙腿,樊軍挺身阻住那件事。


    餘二腿哼了一聲,拳頭沒有砸下,隻是朗聲說:“接下來換誰!”


    陳塊氣得大叫,一蹦而出,也不管自己渾身是傷,還裹著一隻手,隻擺出潑猴姿態,上前迎戰。常安接著也上,口中還說:“我們兩個傷殘人士對你一個,誰都不吃虧!”


    陳塊和常安左右夾擊餘二腿,陳塊主攻下路,或是踩腳或是勾掃,偶爾再突出一爪偷襲,常安則雙手成勾,狀似螳螂,大開大合地攻擊。


    這頭張三龍掙紮站起,啐出幾口血,憤怒地也衝進戰圈,吼著:“我還沒輸!”


    餘二腿這下變成了以一敵三,縱使腿功再厲害,也招架不住,踢了常安一腳,就要被陳塊掃中一腿;防下張三龍踢擊,便要讓常安勾上一爪。


    “你們別來礙事!”張三龍猛地大吼,重重一腳蹬在餘二腿心窩上,將他定上土牆。


    這下換餘二腿嘔血,搖搖要倒。


    “這算什麽,這麽多年輕人欺負一個中年人!還有天理嗎?”水半天這些時日為了戒酒可是煞費心神,要死了似地,便是為了耍劍,此時逮著機會,對手又是田鼠幫一掛,自是不可能放過。


    吆喝一聲便拔出腰間細劍,大步搶入戰圈,倏倏幾劍刺去,逼退常安和陳塊,斜眼睨視著一票漢子,當年隨李闖天征討土匪的豪情壯誌,似乎一下子全回來了。


    “老頭,你是餘二腿的夥伴?”陳塊恨恨罵著,見水半天的藤條細劍不甚起眼,便伸手去抓。


    水半天哼地一聲,細劍如鞭子抽動,打在陳塊手背上,斥責著:“我風光時,你還沒出生呐,小猴子!”


    “全都給我滾開,我明明還沒打完,一群人起什麽哄!”張三龍正扳回一城,不想讓人說自己占他便宜,便任由餘二腿吐血喘氣歇息。


    他轉移目標,去踢水半天,隻想將這攪局老頭趕跑。


    “看是你的腳快還是我的劍快!”水半天嘿嘿幾聲,細劍快點,劍劍點向張三龍腿上穴道。


    他身子老邁,體力不行,自然躲不過張三龍的快腿,但他隻要先將細劍指向張三龍攻過來的路子上,便能逼得張三龍撤腳,否則就要讓劍尖給刺著了。


    水半天既已出手,老許也不能閑著,幾步上來,便要助陣。


    常安和陳塊隻將兩個老頭當作餘二腿的同夥,既已開打,這群嗜武如命的漢子根本無心思考其中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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