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衛靖總算逃離飯桌,隨即便往宗主房間而行,進房後發現司馬愚也在,衛靖心想正好,便與兩人說明近日發生之事。


    首先便說到上官世家,司馬宗主道:“所以上官家二公子也認為,與養心樓串謀之人,有可能是天機閣中人物?”


    衛靖道:“正是,倘若天機閣確是共犯,也許他們已在許多門派中行此勾當。”


    司馬愚道:“確是如此,你三哥不久前便在青城派中,見到他們內部意見不合之事,如今大局已定,今年青城仍會派人參與《萬武歸藏》,據我所聞,此次的人選乃是青城第一代人物悟真子。”


    衛靖點頭道:“正是,此次前往南京城,我正好與天機閣副閣主沈玉山打過照麵,當時我問了今年人選,悟真子便在其中。”


    司馬愚道:“那便是了,老三還說,此次青城內鬥,不僅有天機閣中人物,更有蜀昭王一派人馬的蹤跡。”


    衛靖聞言眉頭一皺道:“連朝廷的王爺也插手此事?這是蜀昭王自作主張,還是朝廷授意而為?”


    司馬愚搖頭道:“此點尚不得而知,蜀昭王向來野心勃勃,實力雄厚,他插手江湖之事已非首次。老三、老五在各地明查暗訪,這一年有越來越多門派組織,為了《萬武歸藏》之事而意見不合,看來其中有些便是天機閣從中作梗,若還有朝廷人馬也在其中,這事兒可就越發複雜了。”


    司馬宗主道:“如今看來,天機閣編《萬武歸藏》之事,不僅年年舉辦聚會,更要編排計劃,在各派暗中作手,實行如此計劃,所需財力、人力亦不可小覷,若能得藩王助力,甚至天機閣便是朝廷暗中扶持,那編書一事勢必要有更多回報,亦或更深遠的意圖,否則如此勞師動眾,便不合情理。”


    衛靖點頭道:“除了養心樓,不知天機閣是否有與其他勢力合作?”


    司馬愚道:“目前還未有聽說,但即便有,如今看來也不奇怪了。”


    司馬宗主道:“如今諸般線索尚不明確,今年聚會,且讓離兒走一趟,探探其中虛實。離兒,倘若有機會,你須得多與天機閣中人物交流,探探他們的口風,不論職位高低,也許都能探得蛛絲馬跡,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衛靖道:“好,我到了南京再見機行事便是。”


    司馬愚見《萬武歸藏》之事暫無後續,隨後笑著問:“老二,接下來可得跟我們交代榆琴姑娘之事了吧?”


    衛靖臉頰一熱,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想問這個,且聽小弟分說。”


    接著便將自己如何在客店中聽到琴音,如何跟蹤趙雅臣,聽到養心樓主一事,如何將榆琴劫出,後來又如何從蘇州一路來到司馬家總舵,途中更在天目山遇上一名用劍的老前輩,獲益良多。


    司馬愚道:“原來如此,榆琴姑娘命運坎坷,又將再入虎穴,難怪你義憤填膺,出手救人。素聞那養心樓主心機深沉、難以捉摸,卻不知他為何會看中琴姑娘?”


    衛靖道:“此點我倒是忘了,改日再來問問她是否有頭緒。”


    司馬愚跟著笑道:“不過一路聽來,你們兩人亦相處了好一段時日,要說毫無情愫,我可真不大信,宗主你信嗎?”


    司馬宗主撫須道:“老夫亦是不信。”


    司馬愚平時為人開朗隨和,卻不常開人玩笑,此次難得見衛靖帶了一名姑娘回來,且一路上待她甚好,實在是前所未見,這才忍不住調侃幾句。


    衛靖無奈道:“大哥、宗主,你們可饒了我吧,這話倘若給琴姑娘聽見,我可要慘了。”


    司馬愚笑道:“好吧,大哥不鬧你成了嗎?”


    司馬宗主則道:“離兒,你此次回歸,劍法頗有進境,便是那位老前輩的關係?”


    衛靖點頭道:“我正想問問宗主,可曾聽過『江懷雪』這號人物?”


    司馬宗主微感訝異,隨後道:“原來你遇上之人便是江懷雪,在我年輕時,此人已是武林上的成名劍俠。五十年前風雲盟與正派之爭,便是以李別秋李大俠為首,一眾義士連手之下才得以弭平,江懷雪亦是其中重要人物之一。”


    李別秋乃是數十年前武林道上,名震江湖、無人不知的大俠,即便是如今事過境遷,武林中許多年輕後輩仍聽過他的名字,並以他為俠士典範。


    衛靖道:“原來江前輩與李大俠也有淵源,宗主可與江前輩相識?”


    司馬宗主搖頭道:“那時我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毛頭,司馬家也未有現在如此規模,我並未有緣識荊。隻聽聞江懷雪劍法渾然天成,與李大俠情深義重、英雄惜英雄。”


    衛靖道:“確是如此,江前輩的劍法之高,我全力出手也仍是傷不了他,江前輩全盛時期身手如何,當真無法想象。”


    司馬愚道:“難得他如此看重於你,你可得再加把勁了。”


    衛靖苦笑道:“正是如此。”


    之後三人又說了一陣,衛靖便即回房。


    隔日一早,衛靖正自從床鋪上起身,便聽到內院有琴聲傳來,出門一看,便見到一群人坐在榆琴房門前的空地,她則拿了兩張凳子放在門口,坐在凳子上彈琴,就像一群學生正在專心聽課一般。


    此時見任千芸正走出房門,衛靖便過去問道:“這又是怎麽啦?”


    任千芸笑道:“今日一早琴姐姐見我已睡醒,便在房內輕輕彈奏琴曲,怎知還是被人聽見,幾個人便擠在窗子前聽她彈琴,琴姐姐不忍心看他們擠成一團,就成現在這樣啦。”


    衛靖哭笑不得,沒想到隻不過把榆琴帶回司馬家,竟讓司馬家有了如此變化。


    一曲已盡,幾個大男人大聲叫好,有的拍手大喊:“好!”


    有人則喊:“高明之極!”


    還有人說:“小弟平生最喜此曲!”


    其實這群人大都沒怎麽聽過琴曲,高不高明他們也聽不出來,至於什麽“最喜此曲”雲雲,更不知從何說起?


    任千芸翻了個白眼,心想:“這群人真是不知節操為何物。”


    榆琴見衛靖走向這裏,便略顯尷尬地向衛靖道:“衛公子早!”


    衛靖不大確定她的眼神是否在向自己求救,此時其他人見衛靖也來了,匆匆向他打聲招呼,便即一哄而散。


    榆琴從前為輕煙樓名妓,早已習慣在人前演奏,但方才眾人皆非花錢而來的客人,隻是群豪爽率真的漢子,更賣力為自己吶喊助威,榆琴不禁有些不大好意思,卻也覺得他們頗為可愛。


    衛靖笑道:“一早便看見琴姑娘開班授課,可有找到幾位好徒兒嗎?”


    榆琴微笑道:“這回可讓衛公子逮到機會挖苦我了。”


    以往衛靖與她說笑時,總是失利連連,其實衛靖一張嘴巴也算能說會道,但一來在榆琴麵前,自己總是有些拘謹,二來榆琴也確實聰慧,這才顯得衛靖總是左支右絀。


    任千芸也在一旁笑道:“琴姐姐你別理他,昨晚可睡得好嗎?”


    榆琴點頭笑道:“在這兒很是安心,再好不過了。”


    接著忽然將琴放到一邊,起身向衛靖道:“衛公子......”衛靖見她似乎有些猶豫,不禁好奇問道:“怎麽了嗎?”


    榆琴續道:“衛公子準備何時再去南京城?”


    衛靖心想:“總得確定琴姑娘在這兒沒問題了再去吧?”


    不過此話可不好說出來,於是便道:“離聚會之期尚有兩個月,我想至少再待半個月吧?”


    榆琴道:“那麽......榆琴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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