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心下嘀咕,隻想:“這人怎地老是不聽人說話?”


    然後才道:“宗主,她是榆琴姑娘,寓意為榆木之琴,乃是離兒信任之人,我此次帶她回返家中,正是想帶琴姑娘入門。”


    榆琴已將琴收好,跟著走到兩人身旁欠身一禮道:“榆琴見過司馬宗主。”


    司馬宗主點頭道:“原來如此,榆琴姑娘若願留下自是甚佳,司馬家男子甚多,陽剛有餘,卻是文雅不足,平日若無事,你便給他們陶冶下性情也好。”


    榆琴頷首道:“榆琴願盡棉薄之力。”


    司馬宗主道:“甚好,離兒,晚點再與我說說這些時日的經曆。”


    說罷便轉身回房。


    衛靖道:“琴姑娘別介意,宗主這人就是這樣,自顧自地想說便說,想走便走,琴姑娘在這兒也不用太過拘禮。”


    榆琴隻是微笑點頭。


    司馬愚這才走過來對衛靖道:“老二劍法更上一層樓,可喜可賀!居然能與宗主打成平手!”


    衛靖笑道:“大哥說笑了,宗主有一路成名劍法還沒用呢,怎可算是平手?”


    司馬愚搖頭道:“話雖如此,『東風醉劍』也曾是宗主名動一時的劍法,能不分勝負已甚是了得。”


    此時眾人見比試已畢,便即散去,離去時仍是興奮不已,談論這場劍決,隻有幾人仍回頭偷瞧了榆琴幾眼。


    衛靖道:“如此,我便先帶琴姑娘看看房間,我想七妹所居廂房旁的小房很合適,那兒目前應該尚無人居?”


    司馬愚點頭道:“若琴姑娘喜歡,便讓她用吧。”


    榆琴道:“多謝大當家。”


    司馬愚笑道:“榆琴姑娘不必客氣,方才姑娘一手好琴,在下甚是佩服。”


    榆琴微笑道:“大當家讚謬了。”


    衛靖道:“如此,我們便先過去了。”


    隨即暫別司馬愚,與榆琴一同往房間而行。


    甫到西廂房門前,兩人便見到門口一人身著紅衫,自房內走出,見到兩人便眉開眼笑,打招呼道:“二哥,琴姐姐!”


    正是任千芸。


    隻見她身著長裙、長發高高束起綁個馬尾,比之日前在蘇州見麵時,那般江湖女俠的打扮,此時的她更多了幾分女人味。


    榆琴道:“妹妹這身打扮很是好看,今日可是特別要去哪兒嗎?”


    任千芸喜道:“謝謝琴姐姐!我也沒要去哪兒,就是難得回來一趟,想換換心情吧。”


    衛靖也道:“是阿七妹,這樣子很適合你!”


    任千芸靦腆一笑道:“算你會說話!”


    衛靖隨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任千芸道:“約一日前便到了,方才聽到你與宗主『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才知道你們回來了。你與宗主比劍時,最後那劍法是什麽名堂啊?可高明得很,以前卻從沒見你使過?”


    衛靖道:“此劍法乃是百餘年前一名才子所創,劍招如揮毫雲煙、指點山河,名號是『詩畫江山劍』,從前我隻記得劍法,卻總是用不好,近日有位老前輩給我提點了幾句,這才豁然開朗。”


    任千芸點頭道:“原來如此。”


    接著笑道:“琴姐姐的琴也是動聽如昔,姐姐來此是要住我隔壁房嗎?”


    榆琴微笑道:“是啊,今後就是鄰居了,請妹妹多指教。”


    任千芸喜道:“這下我可終於有伴啦,這裏女子甚少,都沒人陪我說說女孩子家的話題。”


    其實任千芸爽朗直率,與這些漢子亦是相處愉快,隻不過有些事終究隻有女孩子自己明白,因此難免寂寞。


    任千芸接著續道:“二哥你就歇息去吧,琴姐姐的居所讓我來介紹、打點一番就好。”


    榆琴也點頭道:“衛公子一路帶榆琴來此,舟車勞頓,方才又與宗主一場大戰,正需要多休息。”


    衛靖知道兩女感情甚好,任千芸又值得信賴,便道:“如此,那我便先回房啦,謝謝七妹!”


    任千芸笑道:“快去吧!”


    衛靖回房稍作歇息後,轉眼便到了用飯時間。司馬家於每日午、戌時之初各供應一次飯食,除非有事,否則並不強迫所有人都要在,食客們隻要知道此時返回總舵,便有飯可吃,薪晌則於月初發放。


    由於人多,司馬家一向在內院擺桌上菜,任大夥兒自由來去,掌廚的徐大娘聽聞二當家回歸,兼之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回來,大是興奮,卯足了勁燒出一桌好菜。


    由於安慶位於安徽,菜係為著名八大菜係之一的徽菜,亦稱皖菜,任千芸帶榆琴入座時,見到臭鱖魚、銀魚煎蛋、腐乳雞、筍幹燒肉,及數道時蔬、小點都已上桌,都是徽菜常見的家常佳肴,隨後衛靖也聞香而來,在榆琴身旁坐下。


    任千芸喜道:“今天的菜可真好,謝謝徐大娘!”


    那徐大娘正好拿了盤小點上桌,笑道:“咱們人見人愛的二當家返家,可得好好給他接風才成啊!榆琴姑娘也是首次在這兒吃飯,可得讓她瞧瞧大娘的手段!”


    接著轉頭對榆琴道:“都是些家常菜,哪裏吃不慣可要跟大娘說啊!”


    榆琴微笑道:“家常菜便是最好的菜,榆琴很是喜歡。”


    徐大娘見她優雅得體,甚是喜愛,笑道:“好姑娘,可真會說話!”


    說罷便回廚房忙碌去了。衛靖對榆琴輕聲道:“徐大娘是司馬家掌廚,手藝也許及不上輕煙樓的廚子,但她燒的菜自有股說不出的親切感。”


    榆琴點頭道:“我從小便在輕煙樓長大,從未有『家人』能一同品嚐人們口中的家常菜,今晚能與妹妹、衛公子一同吃上幾道,已慰榆琴平生之憾。”


    見榆琴開心,衛靖與任千芸也相視而笑。此時除了衛靖三人外,仍有五名漢子也在同桌進食,食客與仆役皆在其中。


    任千芸吃到一半,正覺得哪裏說不出的奇怪,原來今日那五名漢子吃飯時甚是安靜,開口交談也是輕聲細語、溫文有禮,任千芸想了一下便即明白,隨後笑罵:“喂,你們幾個平時在我麵前吃飯時,可不是這德性吧?”


    幾個大男人聞言一驚,其中一人更舉手亂揮,像是在說:“你幹嘛說出來啊?”


    衛靖笑道:“幾位兄弟放心好啦,榆琴姑娘好相處得很,也不會隻因為吃相便討厭一個人。”


    榆琴聞言,方才明白任千芸與衛靖在說些什麽,隻是微笑道:“幾位大哥不必拘束。”


    方才伸手那漢子聽得榆琴對自己說話,這才傻笑道:“嘿嘿,榆琴姑娘有禮了,咱們幾個大男人平時粗聲大氣,榆琴姑娘可別見怪。”


    其餘幾人隻是一個勁點頭,仿佛這漢子正自代表全體發言。


    榆琴展顏笑道:“幾位大哥那是真性情,榆琴怎麽會怪?”


    五人見佳人一笑,隻覺身心舒暢,那漢子道:“那咱們便不客氣啦。”


    眼睛仍是不敢直視。


    衛靖在一旁看不下去,便主動把那五人逐一介紹給榆琴,待介紹已畢,眾人才又開始吃飯,隻是那漢子方才說要“不客氣”,卻仍是吃得十分客氣,任千芸隻覺又好氣又好笑。


    此時想來,司馬宗主口中“陶冶性情”雲雲,當非虛言。


    酒足飯飽後,任千芸拉著榆琴在司馬家中四處參觀,遇到人便給榆琴介紹認識一番。這邊衛靖吃飽飯卻下不了桌,見兩女離開後,一群人便抓著衛靖問東問西,人還越來越多。


    有的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有人問:“隨便找榆琴姑娘搭話,會不會惹她生氣啊?”


    還有人問:“二當家是不是喜歡人家?”


    畢竟這是衛靖首次帶人入門,而且又是個貌美姑娘,一群漢子自然甚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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