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村多年相安無事,如今出了人命,鬧得人心惶惶,但生意還得做,且耽誤不得。


    次日一早,秦孟商到了河堤便與陳老太太說了辭職的事。


    陳老太太心思敏銳,一聽這事兒頓時打起精神來:“是不是河堤這個月沒發工錢你才想走?”


    她起初確實不喜歡秦孟商,想著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能幹些什麽,不給她添亂就是萬幸了。可這小半個月相處下來,這丫頭除了有點敗家外,做事麻利腦瓜子也靈活。


    如今她要走,這心裏還真有點舍不得。


    “不全然是。”秦孟商將自己的計劃粗略說了,“我上鎮上看過了,賣吃食攤子少,打算先做點簡單的東西試試水,就是上回給您和裏正叔送的涼拌魔芋絲,嬸子嚐過了覺得味道如何?”


    陳老太太開始回味,上次那一碗老頭子吃的挺香,還弄了點小酒,幾個孩子聞著味兒口水直流,她嚐了個味兒確實不錯,可那什麽魔芋絲......


    魔芋?


    陳老太太蹭的一下從凳子上彈起來:“啥?你上回送來的東西是用蒻頭做的?!那玩意兒有毒你不知道,你這丫頭是要害我啊——”


    秦孟商訕訕:“嬸子,我上次有說過的,而且您現在中氣十足,嗓音洪亮,還好好的呢。”


    陳老太太:“......”


    她當時的注意力全在碗裏到底放了多少調料,壓根沒仔細聽,現在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已經晚了,這都四五天了,早就排出去了!


    秦孟商笑著拉她坐下:“嬸子別擔心,做出來的魔芋豆腐是沒毒的。”


    陳老太太嘴角抽搐了一下,彈了彈袖子,道:“味道是好,可你放油也放得太多了,吃完了碗底都還浮著一層油,照你這樣做生意怕是得虧!”


    現在的油鹽都貴,哪經得起這麽糟蹋?就是酒樓裏都沒秦孟商舍得放調料。


    “嬸子,我當然不會讓自己虧本。”


    鎮上麵攤上一碗麵八文,沒什麽油水。她打算按小份八文,大份的十文來賣。粗麵十二文錢可以買一大捆,平均分下來能裝八九碗,加上胡瓜絲和料汁兒,每碗的成本約莫在五文。


    若要算上桌子凳子以及餐具的成本便遠遠不止了,但前期起步總是需要投入的。


    一番論說下來,陳老太太還是同意了:“按照規矩婦孺是不需去徭役的,如今你相公既然好了,你也不用去了。不過村裏剛出了事,官府還沒查出線索,你一個人出門可得小心些。”


    “我省得。”秦孟商點頭應下,又打聽官府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提起官府,老太太沒好臉色:“先前去官府報失蹤沒人理,現在人都沒了,誰還會管?二狗子平時也叫我一聲嬸娘,這突然沒了......唉,他娘倆命苦!”


    陳二狗失蹤六天,第七天屍體浮上水麵官府才派人過來。現代通訊那麽發達破個案都要費一番心思,這窮鄉僻壤裏出了人命,官府如此怠慢,凶手怕是早跑了。


    秦孟商唏噓,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順嘴問了這附近有沒有木匠。


    “木匠?”陳老太太想了想,道:“小雙爹會些木活,但他腿腳不方便好多年沒出過門了,你得先去問問。要是不行,還是去鎮上找人做的吧。”


    趙玉山年輕時跟著鎮上的木匠學過木工,手藝好,做出來的東西也精巧。


    可惜後來意外被房梁砸斷了腿,自此萎靡不振,漸漸舍棄了這門手藝,也就平時幫家裏修修門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趙家這些年全靠紀氏一人撐著,陳老太太憐她一個婦人養家不易,便叫她來河堤廚房幫工。


    秦孟商想做個簡易可折疊的桌子,這樣提起來也方便。


    紀氏不懂這些,也不曉得自家男人會不會做,隻等忙完了廚房的活計後,帶著她一道回去。


    河堤昨兒才出了事,但沒有停工,廚房照例提供午食。


    官府給的完工期限是在九月,沒兩天就是七月了,時間得抓緊。


    昨天那幾個發現屍體的工人被嚇得不輕,今天沒來上工。


    孫大旺坐在河邊的樹下啃餅子,眼睛盯著架著轆轤的地方,道:“他們的膽兒可真大,陳二狗昨天才從河裏撈起來,今天就敢下河放石。光是想想,我都覺得背後發涼......”


    周令祈默默咬了口蔥油餅,不得不說,這女人做飯比廚房好吃多了,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孫大旺半天沒得到回應,扭頭看向他:“子哉,你不害怕?”


    子哉是周令祈表字,他沒告訴孫大旺本名。


    “人已經死了,有什麽好怕的。”


    孫大旺不知是這人太淡定,還是自己膽子太小。可轉念一想,好像從認識周子哉的那天起,他身上便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同樣是布衣苦力,他卻能提出改良絞車的方法,讓工人們省了不少力氣。


    孫大旺不自覺瞥了他一眼,暗自嘀咕:“瞧著跟我差不多大,到底犯了什麽事被流放到這裏來了?”


    周令祈垂眸不語,等吃完了餅才問:“河堤什麽時候發工錢?”


    這個月的工錢沒拿著,大夥兒心裏多少有點不痛快,奈何上麵壓著也不敢鬧太大。


    “誰知道?”孫大旺發泄似的咬下一塊餅,“就那麽點工錢也要扣著!李工頭這幾天也不見人影,大概是怕我們追問工錢,才躲著不見人吧。”


    周令祈抬手擋住樹蔭裏落下的陽光,漆黑眸子閃了閃,什麽也沒說,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走了?這還沒到時辰呢。”


    孫大旺嘴裏嚼著幹癟的餅,這一開口,差點沒被噎死。


    周令祈沒停下,扔下一句“我去問問工錢什麽時候發”,直接走了。


    留在原地的孫大旺一臉懵。


    他去問?去哪裏問?李工頭今天都沒來,怎麽問?


    周令祈當然不是去問李璋,而是去河堤上遊旁的林子裏將陳二狗身上藏著的官銀挖出來了。


    河堤每月的工錢由縣衙發放,在送到工人們手中之前會換成銅板或碎銀,但李璋好像比較著急,直接將官銀拿了出來。


    陳二狗的屍體是順著河水衝下來的,碰巧被卡在河堤這段。


    周令祈發現後從他身上拿到了這枚官銀,李璋現在拖著工錢不發,想必是在為這枚丟失的銀子發愁。


    工錢的空缺容易補,但官府的賬本不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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