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籌備糧草之事交給你了,等大軍休整之後,五月份前後,本相會出兵壽春,滅了袁公路那個大逆不道的逆賊。”


    曹府門口,曹操握著拳頭說道。


    “丞相,下官一定按期備妥丞相出兵所需糧草。”


    荀彧荀文若沉著地說道。


    荀彧年37歲,任尚書令,是曹老大的左膀右臂,白紙扇,常常替曹老大坐鎮中央,能力堪比蕭何、張良。


    這次他們聊的是揚州袁術袁公路,一月份,袁術在壽春稱帝,國號‘仲氏’,自稱仲氏國皇帝,廣置公卿朝臣,還在城南城北築起皇帝祭祀天帝所用的祭壇。


    對於這種事,曹操堅決反對,他從洛陽迎回漢獻帝,為的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占據朝廷大義。


    要是讓袁術坐穩江山,並得到諸侯認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張王牌就失去了作用。


    因此在解決宛城張繡之後,曹操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出兵壽春,討伐偽帝袁公路。


    送走荀彧,曹老大帶著侍衛朝曹府大門走去。


    這曹府不是他的府邸,他的府邸在丞相府,這邊是曹太公的大宅子,曹家大多數人住在這邊,曹老大偶爾也會來這邊坐坐,蹭個飯。


    “爹,你下班啦。”


    曹府大門口,曹老大的幾個孩子曹彰、曹熊、曹丕、曹植、曹鑠、曹節,還有曹老大四個弟弟的孩子,一大群擠在大門口,朝著街道張望,看到曹老大走下馬車,一群熊孩子連忙問好,叫爹的叫爹,叫大伯的叫大伯。


    “嗯!”


    曹老大矜持地點點頭。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看到孩子們等在門口,迎接他回家,他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這些年他南征北戰,拚死拚活,還不是為了這群孩子,為了給他們打一個大大的江山。見孩子們都懂事,排隊在門口等他下班,他倍感暖心。


    “都別站這了,回去吃飯吧。”


    曹老大擺擺袖子,大步走進門檻,可走了幾步發現身後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推著他往前走的感覺。


    他回過頭看了一下,頓時皺起眉頭,這些熊孩子還站在門口,墊著腳向遠處張望,似乎在等別人,而不是他。


    曹老大很不高興,他是丞相,一家之主,在這個家裏還有比他更值得等的人?


    “節娘,你們在等誰?”


    曹老大看向十三歲的三女兒曹節,一個姑娘家家的也跑門口等人,太不像話了。


    曹家二姐曹節小臉通紅,眨著大眼睛說道,“爹爹,你餓了就先回去,我們一會兒就來。”


    曹老大黑臉,啥叫我餓了,我大漢丞相豈會餓肚子,我就是感覺袍子有點漏風,他頓時黑了臉,正要喝問幾句,忽然站在前麵的曹彰指著街道,大吼起來。


    “六叔來啦!!”


    轟~一群熊孩子爭先恐後跑下台階,有的連鞋都跑掉了。


    走在最後的曹節小跑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提著小裙子重新走回來,低眉順眼地說道,“爹爹,六叔來啦,女兒過去打個招呼。”


    說完提著裙擺噗噗踏踏地跑下台階,一點女兒樣也沒有。


    曹操嘴角猛抽了抽,他後退幾步到門口,透過大門看到門口大街上停下一輛鍍著黃金的豪華大馬車,這種又土又豪又金閃閃的馬車在許都甚至在中原也隻有一輛,正是曹家六子曹信曹子玉的座駕。


    馬車停下,車門打開,一個身高八尺有餘(192cm),虎體猿臂,彪腹狼腰,肩膀比車門還寬的青年從車上下來,肩膀上抗著兩個巨大的大包裹,像是個大駱駝。


    等曹信走下車,熊孩紙們迅速地圍上去,把他團團圍住,爭先恐後地叫著‘六叔六叔六叔’,聲音又脆又甜,還推著他往裏走。


    而曹子玉那個混賬一邊走一邊給孩子們發禮物,各種稀奇古怪的禮物,什麽海螺、琉璃珠、寶劍、木偶、鑲金的吊墜,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


    熊孩紙們收到禮物,一個個高興地叫起來,叫‘六叔’的聲音更響亮了,還催著他快點走,家裏做了好多好吃的,等六叔到了就開席。


    哼!


    曹老大臉色黢黑,想他曹孟德在外征戰多年,風裏來雨裏去的,為的就是打下一份基業,讓曹家人不窮死餓死,可這些混賬竟然被曹小六一些小恩小惠給收買了,看來這些年他不在,曹家的家庭教育出了很大問題。


    “大哥,你也在啊。”


    曹信大聲招呼道。


    曹老大臉色一板,正要罵他沒大沒小,忽然想起他自個定下的規矩,在外叫丞相,在家必須叫大哥,誰也不能壞了這條規矩,這混賬轉變得好快。


    “嗯,老六!”


    曹老大不太情願地搭理了一聲,背著手大步往內門走。


    “大哥,也有你的禮物,我的作坊裏做了不少。”


    曹信遞過來一個盒子。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麽禮物。”


    曹老大擺擺手。


    “大哥,這玩意兒能提神,能治頭痛,我們商行找了半年才在西南部落裏找到一點,你要不試試?”


    能治頭痛?


    曹老大好奇地接過來,發現是個黑布哧溜、奇形怪狀的勺子,隻是勺子那頭太小了,一口湯也裝不下,更像個帶把手的酒盅。


    “這勺子能治頭疼?”


    曹老大皺眉。


    “這是煙鬥,這裏有袋煙絲,煙絲是一種香料,放在煙鬥裏點燃,吸一口能提神,西南部落裏有很多人抽,你試試,但盡量別多吸,容易咳嗽。”


    “行行,我知道了,我會用。”


    曹老大收起來,塞進袖子裏。


    “六叔,我也要煙鬥,煙鬥看著很漂亮。”


    曹丕扯著他袖子喊道。


    其他幾個也吵吵著要。


    “這個不行,未成年人不能吸煙,牙齒會變黑,等娶了媳婦再說。”


    ——


    一行人哄哄鬧鬧來到前庭門口,就看到曹家太公曹嵩、老二曹彬、老三曹威、老四曹堉、老五曹德,還有一大群女眷等在台階上。


    “爹!”


    曹老大拱手施禮。


    “哈哈~爹,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小六回來了,小六在這裏給你們見禮了。”


    曹信哈哈大笑,上前拜了拜。


    “好好,小六快起身,小六回來了就好啊。”


    曹太公拉著他哈哈大笑。


    “行啊小六,聽說你在戰場上又立功了。”


    “我們家就你本事最大。”


    其它幾個哥哥也熱情招呼他,圍著他噓寒問暖。旁邊的曹老大抬頭望天,誰才是親的?


    “小六!”


    還沒等他給其他人打招呼,一個婦人忽然在台階上一把抱住他的腦袋,聲音哽咽地說道,“小六,我都聽說了,那天幸虧小六來得及時,不然昂兒就沒命了,嫂嫂謝謝小六,小六就是我們家的大救星。”


    嗚嗚~


    曹信被丁夫人緊緊抱在懷裏,鼻子嘴巴被什麽堵住,悶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黑暗中他腦子一亮,又想起個發財的注意,那個玩意是時候發明出來了,有了那個,嫂嫂玉娘麗娘她們種胸懷寬廣的女性會方便很多。


    “夫人,快放開曹子玉,你這樣成何體統!”


    曹老大看著自家夫人摟抱著曹子玉,臉色黑成鍋底。


    那曹子玉要是幾歲孩子他就不說什麽,可那混賬二十一,人高馬大,還會跟他搶女人了。對這種大男孩,他很是介意。


    “什麽成何體統?”


    丁夫人瞪了曹老大一眼,“這是在家裏,我抱小六怎麽了?要不是小六,你能從宛城回來,要不是小六,爹老四老五昂兒他們還能在?有的人沒良心,不知道感謝小六,還因為女人懷疑小六會害了他,搶他的位置,哈哈,真是可笑,他那點東西有什麽值得搶的。”


    曹老大聽著臉色黢黑,想反駁卻很無力,在家裏,他弟位。


    “好啦大嫂,老六回家吃飯是高興的事,別說那些不開心的。”


    二嫂三嫂四嫂五嫂在旁邊勸和道。


    “是啊大嫂,那件事不怪大哥,都是曹洪闖得禍,我也有錯。”


    曹信也連忙勸和,免得曹老大事後找茬,給他安排一些髒活累活。


    “小六,你別替他開脫。”


    丁夫人板著臉說道,“事情我都聽說了,真不知道他曹孟德是怎麽想的,竟然派曹洪那個混賬去別人家裏搶女人,做這種事的人家裏就沒有女人?他就不擔心有一天別人也來搶他的女人?”


    丁夫人出身琅琊國丁家,大家小姐,當初曹操在洛陽得罪權貴,被罷官免職,回到家裏閑居,是曹太公厚著臉皮跑到丁家給兒子求情。


    本來以丁家那樣的富貴人家,是不屑於跟宦官之後結親,但丁夫人聽過曹老大在洛陽做的事情,覺得他是個人才,才委身下嫁。


    唯一遺憾的是結婚多年,丁夫人一直沒能誕下子嗣,才會允許曹老大廣納妻妾,不然丁夫人在家裏說話能更硬氣。


    “老大,你這次做的確實冒失,你是全軍主帥,以後做事穩當點。”


    曹太公拄著拐杖說道。


    “爹、夫人,孟德知錯了。”


    曹老大黑著臉說道。


    “大哥知道錯了,爹大嫂你們別怪大哥了。”


    “是啊大嫂,你也別生氣了。”


    “爹,我們回去吃飯,小六都餓了。”


    在大家的勸和下,曹太公和丁夫人才放過曹老大,一起進屋裏吃飯,熱熱鬧鬧一屋子人。而曹老大還站在院子裏,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大哥,進去吃飯吧。”


    曹信忍著笑招呼道。


    曹老大瞪了他一眼,咬著腮幫子說道,“曹子玉,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南陽太守,一郡之長,接了聖旨就早點去宛城,別整天賴在許都不走,若是丟了宛城,我拿你是問。”


    “是,曹丞相,下官遵命!”


    曹信拱手說道。


    “哼!”


    曹老大擺擺袖子,昂首挺胸進屋。


    曹信撇撇嘴角,這人也太惡劣了,幸虧生在亂世,要是在兩千年後,絕對是局子裏的釘子戶。


    ——


    “小六,你吃你的,別管你大哥,他那麽大的人還能餓著。”


    回到餐廳,大嫂丁夫人把他摁在座椅上說道。


    “大嫂,你也坐。”


    曹信拉著丁夫人笑道,他和丁夫人都是徐州琅琊國人,丁夫人無子,聽說他也沒父母,就對他格外照顧,後來兩人有了生意往來,丁夫人對他更親切了。


    “小六,你在這吃,跟幾個哥哥喝幾盅,我再去給你們添兩個菜。”


    丁夫人笑笑,轉身離開了餐廳。


    旁邊曹丞相黑著臉,變成武大郎,曹信衝著曹老大露出善意的微笑,曹老大卻不屑一顧。


    “小六吃肉,你是武將,多吃肉才有力氣。”


    大餐桌上擺滿山珍海味,雞鴨魚羊鱉全都有,色香味俱全,曹太公在旁邊不停給他夾各種虎狼之肉。


    “爹,我在吃,你們也趕緊趁熱吃。”


    曹信也盛幾塊鱉肉在太公碗裏。


    “好好!”


    曹太公笑嗬嗬地接下來,別看太公今年五十八,他在去年還納了兩個小妾,據說有個不久前懷上,老來得子,人生一大美事。


    “老六,你這回在宛城立了大功,朝廷封你個什麽官?”


    老二曹彬問道。


    “哈哈,南陽太守,威虜將軍。”


    曹信笑道。


    “不錯啊老六,二十一歲的太守,天底下獨一份。”


    老五曹德讚歎道。


    “嘿嘿,托大哥的福。”


    “老六,南陽那邊是前線,你又要去打仗了?”


    老三曹威端著酒杯跟他碰了下。


    曹信點點頭,“也不一定,荊州劉表膽子小,不敢跑來南陽搞事,張繡這仗損失一萬多人,西涼軍元氣大傷,段時間內也不會來找我麻煩,沒仗可打,是吧大哥?”


    曹丞相端著酒杯,雞兒一聲幹掉,“別那麽樂觀,袁術那邊稱帝了,你最好早點回宛城呆著,練練兵,檢查城牆,積極備戰,別等戰爭來了掉鏈子。”


    “大哥,聽你的意思,我們很快就要發兵打袁術,大哥要我做先鋒?”


    曹信興奮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


    曹丞相裝模作樣地捋了捋胡須。


    曹信撇嘴。


    “別說打仗的事了,吃菜吃菜,別涼了。”


    曹太公夾起個紅燒老虎垂,放在他碗裏。


    曹信咧咧嘴,忍著腥躁吃了。


    “菜來了!”


    很快幾個嫂嫂做的硬菜端上桌,盛情難卻,曹信繼續埋頭大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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