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家吃了個肚圓,喝個半醉,曹大官人才帶著侍衛離開曹府,登上那輛金閃閃的大馬車。


    走了兩步,見車轅上躺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白臉,二十多歲,穿著白色儒袍、披頭散發、光著大腳板,身上散發著酒臭味,邋裏邋遢。


    “將軍,郭公子說找將軍有事,小人也沒敢攔著。”


    車夫指著那人說道。


    “不怪你!”


    曹信擺擺手,打開車門,提著這醉鬼,扔進馬車裏,嘭咚~


    “嘶~,曹子玉,我是人,不是個物件,你能不能輕點?”


    郭公子坐起來揉著額頭怒喝道。


    “有地毯,摔不死你。”


    曹信大馬金刀地坐在軟塌上,翹著二郎腿,接過侍女捧來的茶湯抿了一口。


    “來幹什麽,給我還錢?”


    郭公子聽了這話,頓時轉怒為笑,撇撇嘴歪到軟榻上,


    “子玉賢弟,我們是至交好友,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該學學孟嚐君,輕財好義,免掉我的債務,我絕對把你當刎頸之交。”


    “嗬嗬~”


    曹信叫侍女給這醉鬼倒杯茶醒酒。


    這醉鬼姓郭名嘉字奉孝,被後世評為三國頂級謀士之一,最聰明的幾個人,要不是英年早逝,在謀士排行榜上或能跟諸葛亮、荀彧比一比。


    但此人奸懶饞滑,有負俗之譏,也就是非主流,除了能想出一些歪點子叫人倒黴,也沒什麽特殊本領。


    曹信認識此人是在去年。


    去年曹信從兗州搬到許都後,在此建了一座酒樓太白樓,販賣高濃度精釀,燒刀子(中級)、五糧液(高級)、太白仙釀(特高級)三種。


    對於酒鬼來說,到一座城市後,不品品當地美酒就等於沒來過這座城市。


    這郭奉孝是個愛酒之人,一日聞著酒香來到太白樓,喝了一口五糧液,放聲大哭,稱從沒喝過這麽好的酒,以前的酒白喝了。


    此後大醉三日,喝掉價值三千貫的美酒。


    這酒鬼剛當上相府小參謀,俸祿不到五百石,自然沒錢結賬。


    考慮到這酒鬼是曹老大的大謀主,將來肯定不差錢,曹信便讓欠著,等有錢再還。


    可這混賬仗著厚臉皮,天天跑去太白樓喝酒,從去年夏到今年,先後欠下23000貫酒錢,按照這酒鬼的年薪,至少要十年才能還清。


    但這家夥體弱多病,又喜歡花天酒地,不注意身體,要是提前掛了,那兩萬多貫債務就變成一筆爛賬。


    曹信不想做賠本生意,讓太白樓掌櫃限量供給郭奉孝酒水,一個月最多三兩。


    沒了太白樓的好酒,郭奉孝又喝不下去別的糟酒,便天天找關係,從別處蹭來太白樓的美酒。


    “瞧你這樣,你今日又在誰家蹭酒?”


    “嘿嘿,荀攸荀公達,他家小妾阿騖過生日。”


    郭嘉捧著熱茶,眉開眼笑。


    荀攸是荀彧的大侄子,也是曹老大的參謀之一,算無遺策,才能堪比張良、陳平。


    年輕時比較熱血,刺殺過董卓,好吧,都拿董卓刷名望,荀攸此人雖出身名門,但交友廣闊,為人雅量高正,是個有趣的人。


    他家小妾阿騖也是個美人。


    曹信微微搖頭,


    “上回是程仲德家小妾過生日,上上回是鍾繇家小妾,這回你又攛掇公達給他家小妾過生日,你這混賬為了喝酒,巧立名目,你就不能戒酒?想想你的前任戲誌才是多少歲沒的,34歲,你和戲誌才一樣,體弱多病還愛喝酒,放任自身惡習不懂得愛惜身體,照你這樣下去,你...你大概永遠也還不清我的錢。”


    “....”


    郭嘉氣呼呼地瞪著他,


    “曹子玉,你怎麽是這種人,一開始我以為你關心我,我還挺暖心的,結果你隻關心你的錢,你真是個利欲熏心之徒。”


    曹信撇嘴一笑,“身體是你的,錢是我的,你沒了命,我也沒了錢,我們兩輸。我建議你早點生個孩子,等將來你孩子長大了,還能替你還賬。”


    “你你你!”


    郭嘉指著他,被氣得翻白眼,他喘了口氣,眼睛一轉,“曹子玉,你作戰勇猛,常身先士卒,以命相搏,頗有烏程侯孫堅的風範,可你別忘了孫堅是多少歲沒的?27歲,嘿嘿,曹子玉,我也建議你早點生個孩子,繼承你家酒樓,免得你不在了我沒有美酒喝。”


    郭嘉拍著矮幾,哈哈大笑。


    曹信冷冷一笑,“死不悔改,我也懶得再說你,說吧,你喝完酒不回家,躺我車上幹什麽?你應該知道我是許都唯一不會請你喝酒的人。”


    “這可不一定,你也應該知道,我這人腦子好使,要是你有什麽想要的,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我用腦子還你的賬如何?”


    郭嘉翹著腳,得意地抖了抖。


    曹信托著下巴點點頭,“這倒是個辦法,靠你那點俸祿,你一輩子也還不清我的賬,那就用用你的腦子。”


    “行,你說,我是聰明人,沒什麽我不會的。”


    郭嘉手指敲著額頭自信地道。


    曹信想了片刻,緩緩說道,“你也知道我想組建琅琊軍,而組建軍隊需要大量的錢財,你能不能幫我賺幾百萬貫?”


    噗通~


    郭嘉摔倒在地上,他氣急敗壞地罵道,“曹子玉,你能不能不要提錢?我的腦子是用來爭霸天下的,不是用來經商賺錢,你能不能別侮辱我的文韜武略。”


    郭嘉氣狠狠地瞪著他,讓一個治世之才去賺錢,也不怕天打雷劈。


    曹信笑了笑,也懶得反駁這窮鬼。


    “除了錢,我還喜歡兩樣,一個是美女,絕世美女,二是打仗,打大勝仗。你替我找到一個絕色美女,我免你兩千貫,十個全免。”


    “放屁!”


    郭嘉白皙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紅暈,“我是謀士,不是媒婆,更不是人販子,你叫我給你找美女?你把我當什麽人?等等,你喜歡什麽樣的美人,我好像聽說過幾個絕色美女,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曹信收起酒瓶,笑道,“隻要長相美麗,談吐不俗,氣質高雅,都算美人,唉,其實我找美人也不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我隻是想在這亂世保護她們不受傷害,給她們一個安穩的家,你明白我的心思嗎?我隻是個純粹的憐香惜玉之人。”


    郭奉孝翻白眼,這混賬驕奢淫逸,好色如命,乃天下第一無恥之徒,此事在許都人盡皆知,說甚憐香惜玉。


    “美人的事慢慢來,等我打聽清楚了再跟你匯報,打仗的事我們現在就可以談。”


    “哦,奉孝,哪裏要打仗?”


    曹信瞬間來了興趣,親自給郭嘉倒了杯熱茶。


    郭奉孝輕哼一聲,抿了口熱茶說,“想打仗可不難,且說近的,那袁術稱帝的消息已經傳出,約莫再過段時間丞相會就會出兵壽春,剿滅此等亂臣賊子,這就是你的機會。”


    “可我在南陽郡,怎麽參戰?”


    曹信摸著下巴問道。


    “這個簡單...等等,我們還沒談好價錢,我給你出主意,你給多少壇酒?一個主意十壇太白酒如何?”


    郭奉孝摸著嘴角說道。


    “一壇!”


    太白酒是精釀,酒水清冽甘醇,品質最高,目前一年隻能生產200多壇,每壇1000貫,而且有100壇早被各家預定,普通人喝不到。


    “不行,五壇!”


    郭奉孝討價還價。


    “半壇!再講價,隻給你一壇五糧液。”


    曹信說道。


    郭奉孝氣惱地跺跺腳,“你真是個奸商,好,就一壇太白仙釀,你去了南陽之後,要厲兵秣馬,等待戰機,那劉表和袁術早有勾結,等丞相出兵,劉表一定會從章陵、南陽方向出兵偷襲豫州,迫使丞相撤軍。你隻需時刻盯住荊州軍和張繡的動向,來個守株待兔,必然能在後方打一個大勝仗。”


    “若他們不來如何?劉表和袁術雖有勾結,可劉表是個守成君子,膽小甚微。


    此外在宛城之戰中,本將軍領著琅琊軍力挽狂瀾,威震中原,聲名遠揚,有我坐鎮宛城,他們還敢從我地盤上經過?”


    曹信猶豫道,他和荊州兵較量過,大概是沒經曆過戰亂的緣故,荊州兵戰鬥力一般,比青州兵西涼軍徐州兵差一截。


    郭奉孝搖搖頭,“劉表一定會來,丞相已經占據兗州和豫州,若是再拿下袁術地盤,屆時荊州以東、淮河以南、大江以北地區全在丞相掌控之下,唇亡齒寒,劉表不會眼睜睜看著丞相吞並袁術地盤。”


    曹信拿出一份簡易地圖,看了看荊州的周邊,發現確實如此,劉表不救援袁術,等曹老大奪取袁術的地盤後,荊州襄樊地區就處於豫州揚州的包圍之中。


    “既然劉表必然出兵,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麽打敗他們?穰城有個人比你和荀公達加起來還要厲害,這戰想贏不是那麽容易。”


    曹信遲疑道。


    “比我和荀攸加起來還厲害?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郭奉孝瞪大眼睛,滿臉不信。


    “此人賈詡賈文和。”


    “哈,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賈詡?你說他比我厲害?你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公達?”


    郭奉孝憤怒地喊道。


    曹信撇嘴,“賠了夫人又折兵是我用來刺激張繡的話術,口頭上占點便宜,可實際上我們在宛城完全敗給了西涼軍,敗給了賈詡,你可以問問程先生和丞相,此人絕不容小覷。”


    “好,你成功激起了我對賈文和的興趣,等丞相起兵後,你將荊州的動向傳給我,我來給你支招,到那時本公子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算無遺策。”


    郭嘉吹起額前的長發說道。


    “哈哈,奉孝,賈詡就交給你了。”


    曹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親熱地說道。


    “嘶~,你這廝輕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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