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裝飾一新的長秋宮正殿,宣承熠仍然是有些嫌棄的,但也知道,若是大興修繕,六宮難免會對嘉樹有所側目。


    “罷了,還算雅致。”宣承熠飲了一口上等的獅峰龍井,嘴上淡淡說。


    這正殿裏裏外外都重新漆了一邊,又燃上了一爐上等的華帷鳳翥香,再以時令鮮花供奉,以增馨香,著實是比她的偏殿好了不知凡幾。


    那獅峰龍井也是禦前送來的,預備著皇帝駕臨之時享用。衛嘉樹是斷斷不敢竊飲的。


    “最近可有練字作畫?取來給朕瞧瞧。”宣承熠擱下茶盞,一副頗有興趣的樣子。


    衛嘉樹內心止不住吐槽:乃是班主任嗎?


    回回來都要檢查作業!!


    衛嘉樹道:“嬪妾這些日子,身子倦怠,所以隻畫了兩幅素描。”


    英落這會子已經跑去西偏殿取畫作了,兩張潔白如雪的宣紙,上頭那頁赫然畫著一隻曬太陽的鞭打繡球獅子貓,正是衛嘉樹心愛的小愛。


    宣承熠看在眼裏,不禁微微一笑,“看樣子嘉樹很喜歡這隻小貓崽子。”


    說著,宣承熠又翻到了下一頁,這張畫作,便是截然不同的畫風,濃霧之中是一株略有些模糊的巨樹,巨樹仿佛置身冬日,一片幹枯蕭索,看了莫名叫人心中荒涼。


    幸而這巨樹有一小小枝幹衝破迷霧,分外清晰地伸展枝幹,而且還吐露出一簇嫩綠的葉片。


    於這荒涼中,總算有了一抹希冀。


    “這是什麽樹?”宣承熠打量著那葉子,不似他所知的任何一種樹木。而且這樹上,模模糊糊的迷霧中還掛著一盞淡黃色的小圓燈。


    衛嘉樹訕笑:“我做夢夢見的。”


    宣承熠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頓了片刻,道:“很清奇的夢。”


    這特麽是什麽評價??衛嘉樹黑線了,反正肯定不是正麵評價。


    宣承熠放下素描,抬眼看著那張清理無暇的小臉,此刻竟有些鬱悶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旋即伸手一把拉住那寬大的雲紋袖子底下的溫軟柔夷,拉著她到自己身旁坐下。


    “朕瞧著,你的氣色不及往日些。”宣承熠看著那張如雪的臉頰,微露幾分憐惜之色。


    衛嘉樹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個月的流量的確稍微大了些,“許是月事剛過的緣故。”


    宣承熠“唔”了一聲,“朕安排個太醫,給你調理一下身子吧。”——倒也不是為了女子月信的這點兒小事兒,主要是他覺得嘉樹身子嬌弱,應該好好調理一下,這樣才能盡快有孕。


    衛嘉樹忙道:“嬪妾身子很好,不需要勞動太醫的。”


    宣承熠仿佛沒聽見她這番話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就胡太醫吧,他是婦科聖手,讓她給你開個藥,好好調理一番。”


    說著,宣承熠忽的附耳低語:“這樣,你才能盡早有孕。”


    哦,原來狗皇帝是這個目的啊,那你純屬白費力!隻要她被翻牌子,她的甜羹裏就必定會被人下藥。


    衛嘉樹也仔細觀察了,每日去膳房領取膳食的人並不固定,小石頭和小林子輪班去,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身邊人下藥。


    畢竟這白美人應該還沒本事一下子收買她身邊兩個太監。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膳房的人被收買了。


    白美人在長秋宮居住多年,膳房裏人被她收買了,也不稀奇。


    衛嘉樹不禁默默祈禱白美人的藥很充裕,可千萬不要給老娘停藥啊!


    見那白嫩的小臉上竟毫無半點害羞之色,讓宣承熠心裏微微有些失落,旋即又不禁想,必定是嘉樹也盼著有喜,所以才並不意外,所以才未曾害羞。


    想到此處,宣承熠心中不禁暗喜,原來朕與嘉樹竟是心有靈犀了。


    宣承熠滿心美滋滋,“也不必太著急,你先調理幾日,朕過幾天再召你。”


    衛嘉樹一愣,過幾天?


    難道說,這家夥還會算排卵期???


    知道月信剛結束,木有卵子??


    不過也好,天曉得這個時代的避孕藥有多大副作用。要知道,宣太祖發明的抗生素,都是最原始的磺胺類,雖然在挽救人命上很有用,但副作用也大得嚇人。


    “嬪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衛嘉樹低聲道。


    宣承熠笑了:“朕就知道,你必定懂得。”


    那修長的帶著墨香的手指輕輕摸索著那溫軟柔夷的手心,一下下,癢癢的。


    衛嘉樹忙趁機抽回了自己的手。


    宣承熠飛快掃一眼周遭低眉順眼的太監宮女們,自是無人敢抬頭窺視,於是他安心了,再一次將那隻羞澀的柔夷強行攥在自己手心裏,暖暖的、軟軟的,著實令人愛不釋手。


    “白氏最近可安安分?”宣承熠忽的想到那個囂張跋扈的白氏。


    衛嘉樹微微一笑:“白美人已經被皇上幽禁在東偏殿,已不能為難嬪妾了。”——隻不過就是經常砸東西,經常詛咒謾罵她罷了。


    於她而言,根本就是隔靴搔癢,毫無感覺。


    宣承熠頷首,“那就好。”


    皇帝日理萬機,所以宣承熠隻在長秋宮呆了小半個時辰便離開了。


    衛嘉樹恭恭敬敬恭送了皇帝大爺,便叫長秋宮首領太監鎖上了正殿,便兀自回西偏殿了。


    英落臉上略有些遺憾,又有些安心的樣子,“小主恩寵太過,未必是好事。皇上聖心燭照,如此既能使六宮安寧,又能讓小主不至招惹太多怨恨。”


    衛嘉樹: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不過,也不能說皇帝沒有這個意思。


    畢竟侍寢,可不隻是為了生娃,很大程度上更是滿足皇帝的個人需求。


    衛嘉樹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午後的陽光甚好,小愛乖巧地窩在衛嘉樹的雙膝上,軟絨絨的一團,像個毛絨玩具似的,任擼任摸,毫不反抗,反而還很享受的樣子。


    過了晌午,皇帝指派的胡太醫便來到了長秋宮。


    這位胡太醫胡子花白一大把,據說已經年近古稀了。這把年歲,若是別的官職,早該退休了,但是中醫這個職業,就是年紀越大,經驗越老道,醫術也愈是高明。


    看著胡太醫滿臉的褶子,和滿頭的白發,衛嘉樹都忍不住擔憂,會不會被診出服用了避孕藥。


    但衛嘉樹明顯是多心了,中西醫之間到底是存在壁壘的。


    所以胡太醫把脈之後,隻給出了“血虛”、“體弱”之類的小毛病,然後留下個補氣血的藥方子便走了。


    照舊,衛嘉樹暗示了英落,給了胡太醫十兩銀子的賞銀,這才送走了這位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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