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貢。


    沿海的海景獨棟別墅。


    鬼佬威廉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手裏拿捏著的高希霸雪茄往上冒著青煙。


    “長官。”


    張景良抬手看了眼腕表,這時候已經近淩晨十二點半了,走到威廉跟前,拿起桌上的醒酒器開始倒酒。


    醒酒器裏的紅酒早已經開好,暗紅色的酒液在燈光的照射下在桌上折射出光澤:


    “我覺得,咱們現在就可以幹杯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出事,那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太大的變故了。


    “嗬嗬。”


    威廉抖了抖雪茄,伸手拿起高腳杯,就在他要與張景良幹杯的時候,電話響了。


    “你看,說什麽來什麽。”


    張景良掃了眼手提電話,拿了起來:“小阪先生的電話打過來了,報喜來了。”


    電話接通。


    “八嘎!”


    小阪一郎憤怒的咆哮在電話中響起,破口大罵:“出事了,車隊剛剛開出沙廠門口就被人攔截下來了。”


    他說話語速飛快:“領頭的人叫什麽大d,目中無人,還開車撞我!他媽的!”


    “什麽?!”


    張景良拿著酒杯就要喝酒,聽著電話裏小阪一郎的話,手掌一哆嗦杯中紅酒晃蕩著都濺了出來:“你說什麽?!”


    他目光看向了坐在對麵的鬼佬威廉:“一出門就被人堵住了?怎麽可能?!”


    威廉聽到張景良的話,表情同樣瞬間就變得陰沉了下來,盯著張景良。


    “呼”


    張景良深呼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先別著急,我現在就安排人過去處理,我安插了人在後麵等著,他們現在.”


    “該死,這群該死的支那人!”


    小阪一郎在電話裏破口大罵,傳出他咆哮的聲音:“該死,他們都該死,我的寶貝要是出了問題,這群支那豬通通死啦死啦的!”


    “伱閉嘴!”


    張景良聽著電話裏頭焦躁不安的小阪一郎,跟著咆哮了起來:“別他媽的慌,慌什麽,我說了,我會安排人處理的!”


    “沒有人知道這泥頭車裏運的什麽東西,沒有人知道,你慌什麽!這是兩個社團在打架,跟咱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別他媽的叫了!”


    張景良此時此刻比小阪一郎更要緊張。


    這件事情是他在負責做的,出了事他得承擔責任,沒有人比他壓力更大。


    小阪一郎被張景良的嗬斥聲震住,張了張嘴倒是沒有再繼續說話了。


    “我現在就安排差人過去。”


    張景良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跟著又快速撥出號碼:“現在,立刻,別在這裏等了,趕緊去五井沙廠,把他們趕走,要快!”


    他思路清晰:“把人趕走以後,直接警車送他們去海關。”


    張景良知道大d的來路,吳誌輝的馬仔,大d開車把跛忠的車隊堵住了,肯定是他們之間的那點破事。


    直接讓差人出麵把隊伍遣散就行了,什麽事情沒有,而且還可以理所當然的讓差人送跛忠的車隊去海關。


    陰差陽錯,光明正大的讓警車開路,這樣下來,今天晚上這件事情反而十拿九穩了。


    張景良的這個做法,威廉同樣也是表示肯定。


    此時兩人心中也暗暗後悔,怎麽之前自己就沒想到這一招呢,直接請一波演員去找茬堵住跛忠的車隊,然後安排差人出麵,直接用警車送去海關。


    如果一開始,張景良能想到這一招,不愧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招數,不會出現任何的差池。


    警車開道,沒人敢去阻攔的。


    但正所謂心裏有鬼的人,在某個時間段,思維會被自己的內心所局限。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讓跛忠運的是文物,見不得光的東西,下意識的就想撇清關係,不想讓自己在這件事情中出現任何影子。


    所以沒有想到這一招,現在用上這一招,有效還是有效的,但是張景良不知道,在眼下這個場合中,卻並不適用,不適用在跛忠身上。


    或者說,今天晚上運貨的不是跛忠,換成其他的小頭目,那也是絕對可行的。


    問題就出在帶隊大哥是跛忠,號碼幫的坐館親自下場,對於他們而言,麵子更重要。


    張景良他們這些差人的出現,隻會讓矛盾出現激發。


    ····


    五井沙廠。


    “忠哥!”


    大d把小阪一郎趕走以後,看著跛忠身後站著的滿滿當當的一眾馬仔:“不錯嘛,過來做事,還帶了這麽多人,是不是就等著我過來啊?”


    “是!”


    跛忠語氣梆硬,斜眼看著大d:“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讓開一條道來,不然我第一個就斬了你!”


    “嗬嗬,這話聽著好眼熟啊。”


    大d冷笑一聲,小拇指挖了挖耳朵:“上一次,你的手下菠菜佬也是這麽說的。”


    他看了眼自己的身後:“你有人,我沒有人啊,別廢話,泥頭車留下,帶著你的人滾。”


    “真以為,在荃灣,你大d說了算啊?”


    跛忠不屑冷笑,看都不看大d,大手一揮:“開車,走人,誰攔,就斬死誰!”


    司機重新發動泥頭車,車子緩緩向前,一眾馬仔手持刀棍走在泥頭車兩側,跟著向前。


    “攔他!”


    大d同樣手一揮,自己這邊滿載的泥頭車同樣開了上去,一眾馬仔跟在車子邊上。


    兩方人馬虎視眈眈,氣氛劍拔弩張,碰撞隻在一瞬之間。


    這時候。


    尖銳的警笛聲響起。


    接到張景良指令的李督察帶著隊伍趕了過來,車子停好直接衝到了兩方人馬中間,咆哮了起來:“幹什麽?一個個都想幹什麽?打架啊?”


    見到差人過來,兩方馬仔紛紛藏了藏手裏的刀棍,但是沒有散開。


    “他媽的,搞個工地,跟社團一樣,想打架進警署蹲著啊?!”


    李督察領會了張景良指示的精髓,並不真的要拉他們這些人,所以也不管他們,看著跛忠跟大d:“他媽的,真打起來把你們全抓進去。”


    “沒了人做事,我看你們怎麽趕工期趕進度,到時候,大家都沒有錢揾。”


    他聲音嘹亮的嗬斥著:“白天有白天的規矩,晚上有晚上的規矩,現在把人全都給我散咯。”


    “都散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也不想搞的太難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跛忠的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我開車帶你們出去,別給我搞事!”


    “嗬嗬。”


    大d這時候卻笑了起來,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斜眼看著跛忠:“忠哥,現在混的越來越膽小了啊?”


    “這才幾分鍾啊,差人就到現場了,還送你們出去,這幫差人是你叫來的吧?”


    “帶著這麽多人過來,還他媽的要差人進來插手幫你,哈哈哈”


    大d仰頭大笑了起來,衝跛忠豎起了大拇指來:“你是這個。”然後手勢翻轉大拇指指著地麵:“今晚過後,我看你號碼幫如何在圈子中立足!”


    “誒,什麽狗屁號碼幫坐館,樂色一隻,我看以後叫你們鬼佬的狗好了!“


    “從今天以後,你們都不要說自己是號碼幫的了,說自己是差人吧。”


    “哈哈哈哈.”


    大d身後的馬仔一個個頓時出聲譏諷了起來。


    “草擬嗎,說什麽呢!”


    “再瞎說,撕爛你們的嘴!”


    號碼幫的這群人被數落的不開心了,大家出來混的,肯定是跟看不起差佬的,因為他們當不了差佬,又要被差佬管。


    現在,卻被大d的人數落是差佬的狗,能不上火麽,一個個蠢蠢欲動:“大佬,怕什麽,斬了他們再做事!”


    跛忠臉色難看,聽著大d一行人的嗤笑,再看了看說話的李督察。


    “跛忠,你不要鬧事!”


    李督察看著跛忠的表情,再度警告道:“我保你出去,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用了!”


    跛忠語氣梆硬,看著李督察說道:“阿sir,我們就是晚上出來吹吹風而已,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他跛忠好歹也是號碼幫的坐館,今天晚上親自帶隊,所有的準備全部做全了,該鋪墊的都鋪墊了,就準備把前一陣在吳誌輝這裏落下的威拾起來。


    現在差人插手進來,自己要是跟著他們走了,那他媽的以後是真的不用在圈子裏混了。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跟著差人走,以後自己在圈子裏根本抬不起頭,手底下的小弟也會看不起自己。


    他要挺直腰板,先打趴下吳誌輝,然後風風光光的把錢揾了。


    “吹風?!”


    李督察聽著跛忠的話,音調拉高:“你跟我說你們在這裏吹風?!”


    “是,就是吹風!”


    跛忠看著李督察,直接伸出手來:“要不,你把我拉走?!”


    他冷眼看著大d:“我跛忠出來混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靠別人做事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搞定的。”


    “撲街!”


    李督察低聲嘟囔了一聲,著急忙慌的走到一旁,直接打給了張景:“人不肯走,覺得自己丟了麵子。”


    “什麽?!”


    張景良低聲咆哮了起來,隔著電話好像都能看到他噴濺出來的口水:“冚家鏟,瘋了?癡線,麵子,麵子值幾個錢,搞砸了我的事,他媽的他得撲街!”


    “那,要不我現在叫人增員,把他們全抓了。”李督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他媽的也是癡線!”


    張景良沒好氣的咆哮了一句,把這些東西運出去,本來就要神不知鬼不覺,主打一個快。


    把這些全部拉回警署?夜長夢多,必須今天晚上把東西送出去。


    “……”


    李督察察覺著張景良這濃濃的怒火:“那我現在把電話給他?”


    “給他幹什麽?!”


    張景良沒好氣的罵了一句,這個時候把電話給跛忠,不就是告訴別人不同尋常嗎?


    但想想還是咬咬牙:“把電話給他,我親自跟他對話。”


    “不接!”


    跛忠看也不看遞到跟前的手提電話,直接掐掉了,把電話拋給李督察。


    “行。”


    李督察咬咬牙,隻得拿著電話就走了:“那你們就在這裏吹風吧,吹,繼續吹!”


    沙廠門口。


    小阪一郎躲在柱子後麵,看著外麵的場景,眼神中閃過一絲冷色,跟著拿起電話來,操著日語對著裏麵快速說道:


    “帶人過來,帶上槍,我的寶貝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外麵。


    “電話。”


    跛忠一伸手,接過馬仔遞上來的電話,直接打給了吳誌輝。


    現場電話聲響起。


    紅色平治開了過來,吳誌輝坐在副駕駛,拿著手提電話:“找我嗎?忠哥。”


    阿積開車,阿布坐在後麵。


    “大佬!”


    “輝哥!”


    眾人看到吳誌輝下車,紛紛齊聲打著招呼,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吳誌輝走在前麵,阿積兩兄弟跟在後麵。


    “吳誌輝!”


    跛忠看到露麵的吳誌輝,開門見山:“你讓大d這麽做事,是不是要打?!”


    “我說了,你不能進荃灣,那就是不能進。”


    吳誌輝跨步來到最前麵,手裏把玩著打火機,上下看了眼跛忠:“既然你還敢進來,那就把東西留下,不願意,那就斬落手我親自拿。”


    “那就打!”


    跛忠直接咆哮了起來,指著吳誌輝:“今天晚上,老子一次性操翻你!”


    他大手一揮:“給我斬了他們!”


    “打!”


    大d同樣大吼,眾馬仔拎著斬刀,一馬當先衝了上去,在利益麵前,沒有人退縮。


    整個現場瞬間混亂了起來。


    吳誌輝站在原地,看著對麵的跛忠。


    跛忠同樣也在盯著吳誌輝,身邊,手持雙刀的武浩南腰板筆挺,嚴陣以待。


    看到吳誌輝露麵,他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壓力的,吳誌輝的自己就有本事,再加上他身後站著的阿積跟阿布兩兄弟,壓迫感更強。


    他先前跟吳誌輝他們交手過一次,並沒有討到好處,現在又多了一個打仔,自己


    武浩南活動了一下握著刀的手,今天這筆錢不怎麽好揾啊,都感覺刀把有點燙手。


    “冚家鏟!”


    跛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拿著電話就打了出去,接連兩個電話跟著打了出去。


    一個是打給恐龍的,讓他等著,隻要新記敢冒頭,立刻就打。


    一個是打給大拳敏的,讓他動手。


    紅磡海底隧道。


    大拳敏大手一揮,車隊依次朝著隧道入口開了進去,二十多台麵包車滿載著人員朝著香港仔過去了,直奔吳誌輝的地盤。


    “吳誌輝!”


    跛忠攥著電話,指著吳誌輝:“今天晚上,先掃了你的荃灣,香港仔跟著一起掃了你們的,我倒要看看,誰他媽的能幫你!”


    “是麽?”


    吳誌輝不屑撇嘴:“天哥說,他也等你很久了。”


    號碼幫的動靜早就被吳誌輝了如指掌,跛忠親自帶隊做事,不可能就這麽點人。


    紅磡隧道香港仔這邊的出口,任擎天站在自家夜總會的陽台上,能夠清楚的看到左邊不遠處的維多利亞港,同樣,也能看到紅磡隧道出口的情況。


    “辣雞。”


    任擎天看著進入視線的一眾麵包車:“大拳敏他們已經從隧道出來了,正在朝著你那邊過去。”


    “等他到了以後就跟他談,談不了,就跟他打,給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這個跛忠收拾不了他了還。”


    五井沙廠。


    兩方人馬混戰在一起,短時間內看不出優劣勢,但是打著打著,跛忠發現個問題。


    吳誌輝這邊,一直有人在源源不斷的頂上,但是自己這邊,要是倒下一個,那就是實打實的減員。


    人群中,大d拎著他那把大錘子揮的虎虎生威,大錘手柄很長,根據他一米八的身高特地加長過的,掄起來十分順手。


    長毛手持一把斬刀,與大d站在一起負責打輔助,兩人站在一起,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阿南!”


    跛忠盯著那邊最為出位的大d:“先去斬翻這個大d。”


    “嗯。”


    武浩南緊了緊手中的雙刀,刀刃摩擦在一起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朝著大d那個方向就去了。


    吳誌輝腰板筆挺的站在原地,看著混亂的現場,短時間內,自己不需要出手幹預,整體形勢對自己有利。


    這時候。


    電話響了。


    吳誌輝掃了眼電話,他等這個電話很久了,接了起來:“怎麽了張sir,大晚上的尋我?”


    “阿輝,你們在搞什麽?!”


    張景良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在搞什麽?”


    “沒有一點動靜,什麽反應都沒有,你們就跟號碼幫打起來了?尖沙咀那邊虎視眈眈,香港仔這邊直接就亂做了一團。”


    “大拳敏帶著人殺進香港仔了,現在投訴電話一個跟著一個的往我們警署打啊,幹什麽?想翻天啊?!”


    “是嗎?”


    吳誌輝聽著張景良焦急的語氣,嘴角上揚挑起一個弧度:“我也不想打啊,但是沒辦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利益就會有衝突。”


    “不要跟我說那麽多!”


    張景良嗬斥一聲直接打斷了吳誌輝的話:“我現在不想聽這些這個那個的理由,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人給我撤,不要再打了。”


    “現在到處都亂做一團,我根本沒辦法處理,沒辦法交差,是不是要我抓幾個你們的頭馬回來你才肯善罷甘休啊?!”


    他的語氣毋庸置疑:“別打了,給我撤!我不管你們要怎麽樣,但是今天晚上,絕對不能再鬧了。”


    “再繼續鬧下去,後果很嚴重的,到時候鬼佬要是下命嚴打,你們都開不了工!”


    張景良絞盡腦汁,把事情往最大的方麵去說,試圖嚇唬住吳誌輝,解決這檔子麻煩。


    隻不過,吳誌輝卻並不吃他這一套。


    張景良在電話中越發的跳腳,吳誌輝就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有很大的貓膩。


    區區三台泥頭車能運輸多少的渣土啊?張景良前前後後來了這裏兩次,為了什麽啊?


    就圖這三車沙土?!


    “張sir。”


    吳誌輝攥著電話,看著眼前混戰在一起的兩方人馬,語氣歎息:“哎呀,你怎麽不早點說啊,現在人都打在一起了,我說話也沒有用了啊。”


    “再說了,跛忠現在已經殺紅了眼,我想停他也不會停下來啊,再說吧。”


    “我還有事,先掛了。”


    吳誌輝說著就不由分說的直接掐掉了電話。


    張景良拿著電話,臉色鐵青,攥著電話的手指指關節發白,緊咬的牙關臉頰兩側咬肌明顯。


    在聽到吳誌輝叫他張sir的時候,張景良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吳誌輝肯定不會給自己麵。


    還真是這樣。


    張景良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怎麽說,以後絕對不會再幫吳誌輝做任何一件事。


    “怎麽樣?”


    鬼佬威廉夾著雪茄,目光盯著張景良,從他的表情中就看出來了一二:“搞不定?”


    “冚家鏟張建忠,死瘸子,他媽的,壞老子事!”


    張景良咬牙破口大罵:“死瘸子覺得自己沒麵子,不肯跟我的人走,硬是要跟他們打。”


    他開口問到:“怎麽辦?!”


    “啪!”


    威廉咬著雪茄,抬手將高腳杯砸在了地上,玻璃四濺酒水濺射一地:“你問我怎麽辦?這件事情你在做,你問我怎麽辦?我不管用什麽手段,我的東西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


    張景良一時間無語沉默。


    他能怎麽辦啊?


    “那要不”


    張景良看著鬼佬威廉:“要不叫人過去,把他們全部按住?先帶回警署再說?”


    “不能拖。”


    威廉沒好氣的回答道:“你當大陸的公安都是沒有腦子的啊,拖延的越久越容易出事。”


    “那怎麽辦?”


    張景良咬咬牙,直接問道:“變故太大了,根本沒辦法再主導了,隻能全部帶回去再說,想辦法把東西再轉移出來。”


    “……“


    威廉聞言也沉默了下來,盯著張景良看了好幾秒鍾,隻得點點頭。


    張景良直接打電話給李督察,讓他帶人直接控場,把所有人帶回去再說,把運貨的泥頭車還暫時停在五井沙廠裏麵。


    李督察接到張景良的指使以後又趕回現場,但是現場徹底亂作一團,哪有人聽他們的啊,他們一共才三個人,拿著點三八在手,壓根沒人搭理他。


    總不能直接開槍射吧?!


    “叫人!”


    李督察咬咬牙,還是放下了手裏的點三八,衝下屬吩咐道:“叫多三十個夥計過來支援。”


    混亂的現場,隨著武浩南的加入,跛忠這邊氣勢倒是上來了幾分,到底是有底子加持,武浩南手持雙刀入局,猶入無人之境。


    但是他也不下死手,不取性命雙刀專斬手腳,快速放倒幾人以後,一路長驅直入,直奔最中心的大d跟長毛組合而去。


    “小心!”


    長毛早就注意到了武浩南,衝大d示意一聲,大d也注意到了入局的武浩南,手中大鐵錘揮動著砸向武浩南的胸口,直取中路。


    武浩南靈活的像一條泥鰍,一個彎腰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一圈躲避,手中雙刀直接斬向大d的手臂。


    長毛持刀幫大d格擋,但還是慢了一分,鋒利的刀刃輕易劃開大d的左手手臂,鮮血滲了出來。


    “阿積。”


    吳誌輝盯著身法靈活的武浩南:“搞定他!大d打不過他的,沒他那麽靈活。”


    阿積也不說話,看著場中的武浩南,腳步加快直接朝著他走了過去,右手拿著自己的短刀,握著刀把靈活在手中轉動著。


    今天的阿積穿著一身白衣,從頭到腳都是白,一頭白發在路燈的照射下,尤為顯眼。


    “冚家鏟!”


    跛忠看著從吳誌輝身邊走出的阿積,他自然早就聽說過阿積的實力,絕對不能讓他阻攔武浩南,衝著身邊的槍手嗬斥道:


    “幹掉他!”


    槍手聞言從後麵走了出來,看著快步行走的阿積,右手同時伸向腰間別著的大黑星。


    “阿積!”


    吳誌輝一眼就看到了忽然從跛忠身邊冒出的人,當即出聲提醒,同時手掌攥出一把匕首,隨時準備擲出。


    不用吳誌輝提醒,阿積自己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槍手,站在跛忠身邊全程沒有參與進去,現在忽然冒頭,那就先解決他。


    “噠噠噠”


    阿積看著五米開外的槍手,雙腿發力緊繃,腳步加快開始助跑,鞋底踩踏在水泥地麵上聲音清脆。


    到底是找的槍手,收了錢還是敢辦事的,沒有任何猶豫,槍手看著衝刺而來的阿積,手掌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大黑星上,直接抽了出來,同時擼動槍管。


    視線中。


    阿積快速移動,比想象中的速度還要快上好幾分,一身白衣隻留下白色的影子。


    “哢擦!”


    槍手看著快速而來的阿積,不由抖了幾分,加速擼動槍管,子彈上膛。


    “借你一用!”


    阿積加速狂奔,看著自己這邊被推倒在地剛剛準備站起來的馬仔,左腳用力一點地,整個人越起踩在馬仔的後背之上。


    馬仔吃力硬撐一手,給阿積提供了發力點,同時往上一抬,阿積整個人高高躍起。


    他整個人自馬仔背上騰空而起,自空中翻滾一圈,手中短刀旋轉一圈,看著子彈已經上膛跟著抬起大黑星的槍手,右腿重重砸向槍手的腦袋。


    槍手下意識的閃身躲避,但是卻慢了一步,重擊之下讓他吃不住力,整個人腰身下沉單膝跪倒在地。


    “去死吧!”


    槍手看著阿積,低吼著直接開槍。


    槍手手指剛剛搭在大黑星的扳機上,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手指斷裂脫離,大黑星直接掉在了地上,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在神經反射下,甚至還動了動。


    “啊!”


    槍手捂著手指慘叫了起來,看著跟著出手的阿積,隻能抬手格擋,被阿積踹著往後退去,喪失抵抗力。


    阿積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槍手,手中短刀劈砍而下,抽刀換手,手中短刀出刀極快,在槍手胸口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迸濺的鮮血在空中飛濺,點點鮮血濺在阿積的白衣之上,徒增幾點紅,如同綻放的梅花,尤為刺眼。


    槍手徹底喪失抵抗力,在阿積的衝撞之下接連後退,撞在車頭之上。


    “噗嗤!”


    阿積右手攥著的短刀直接刺進他的肩側,刀身沒進去好幾分,匯聚的鮮血順著刀刃流淌而下。


    他抬起頭來,眼神如同鷹眼一般銳利,盯著槍手,一頭白發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的白了幾分:


    “你很不專業!”


    如果,他剛才沒有子彈上膛這個環節,省下拉動槍栓,就會搶占先機。


    “噗!”


    阿積按著槍手的脖頸,將刺在他肩側的短刀拔了出來,轉而看向了跛忠。


    跛忠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不管他!”


    吳誌輝衝阿積喊了一句:“大d撐不住了,先解決武浩南那個打仔!”


    幾個回合下來,大d跟長毛兩人身上都多了兩道刀口,處於下風。


    “我來!”


    阿積嗬斥一聲,朝著武浩南直接衝了上去,手中攥著的短刀隨著他的奔跑,刀刃上沾染的鮮血匯聚滴落。


    高舉的短刀直接劈向武浩南的腦袋。


    武浩南看著來勢洶洶的阿積,眼皮子一跳隻能舍棄大d跟長毛,抬起手中的雙刀呈x狀格擋。


    “鐺!”


    兩刀劈砍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這一刀力道十足,讓武浩南的身體往後退了一退。


    “嗯?”


    阿積瞪著眼前的武浩南,手中短刀跟著發力往下壓去,武浩南雙刀架著短刀,暗暗跟他比拚力道,吃力之下雙刀順勢下拉直接鬆開,右手刀直接上撩劃向阿積的手臂。


    阿積側身移動躲避,右手手腕極為靈活的攥著手中短刀往後一勾,順勢橫掃出去,驚的武浩南隻能收刀退後躲避。


    兩人瞬間打在一起,周圍的馬仔一個個慌忙讓位置來,不敢靠近免得殃及池魚。


    大d在阿積的幫助下得以放鬆,拎著大鐵錘直接朝著跛忠那邊衝了上去:“斬倒那個死瘸子!”


    長毛跟在他的身後,幾個馬仔持續跟上:“斬死他們!”


    跛忠看著身上染血來勢洶洶的大d一行人,招呼著馬仔上去攔截,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後退去。


    “嘭!”


    大d揮動著大鐵錘直接砸在泥頭車上,車身整個的凹陷下去,跟著一錘,擋風玻璃應聲碎裂:“給我卸了他們的車!”


    立刻有馬仔繞到泥頭車後麵,踩著車廂上的梯子爬了上去,直接打開了貨箱鎖扣,砂石掉落出來。


    “給我下來!”


    長毛衝上去拽開車門,把駕駛座坐著的司機拉了下來,自己跟著坐了進去,抬手一按翻鬥的按鈕,泥頭車發出沉悶的聲音,後麵的貨箱緩緩抬了起來。


    “嘩啦!”


    隨著貨箱的抬高,車內滿載的砂石傾倒而出,伴隨著重物的撞擊聲,掩埋在砂石之下的一個個封裝的箱子滾落在地上,尤為顯眼。


    “完了!”


    跛忠心裏“咯噔”一下,心頭一顫。


    五井沙廠內。


    躲在柱子後麵的小阪一郎心頭同樣也是一顫,咬牙低吼了起來:“該死的支那豬!”


    “嗯?”


    吳誌輝看著燈光下翻滾著然後落定的箱子,不由一挑眉,眼睛眯了眯。


    “草你媽的!”


    大d看著翻滾出來的箱子,走上去看了看:“你他媽的運白粉是吧?難怪你要親自下場!”


    他抄起手中的大鐵錘,對著最大的那個箱子直接砸了上去,“咣咣”連著好幾下,哪怕是定製的箱子在大鐵錘的重擊下裂開了口子來,露出裏麵的東西。


    一個褐色的佛頭呈現。


    燈光照在上麵,為佛頭覆上了一層白。


    “嗯?”


    大d看著這佛頭,整個人頓時一愣,一下子還沒有回過神來,幾秒後破口大罵:“冚家鏟,死瘸子,你他媽的往外倒文物,你他媽的還是個人?”


    大d跟著撬開了另外一個箱子,動作小心了幾分,撬開後,一個瓷瓶露出,青花。


    雖然大d不認識這玩意怎麽樣,但是青花肯定是貴重的,他伸手一指跛忠,大聲嗬斥了起來:“你他媽的幫小鬼子偷運文物,死瘸子!”


    “斬死他!”


    好幾個馬仔頓時朝著跛忠衝了上去。


    長毛從車上跳了下來,跟著來到第二台泥頭車上,再度升起貨箱,砂石傾倒而出,同樣翻滾出好幾個箱子,第三台泥頭車同樣如此。


    “都別他媽的打了!”


    大d雙手握著鐵錘,站在泥頭車前,衝著混亂的現場大吼了起來:“死瘸子幫小鬼子偷運文物,我大d最不能容忍這種賣國賊了。”


    “誰他媽的還要再跟著他一起給鬼子做走狗,我大d第一個打他,打死他!”


    原本還混亂的現場,隨著大d嘹亮的聲音響起,開始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跛忠的馬仔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阿積與武浩南分開,兩人各自退開站立,盯著對方,阿積身上多了一道血痕,武浩南身上掛了四道血痕。


    “哼,武浩南。”


    阿積手持短刀指著武浩南,扭頭看了眼那邊顯露的佛頭:“這就是你的大佬?!你幫這樣的人賣命?”


    “……”


    武浩南嘴唇蠕動了一下,緊了緊手中的雙刀,沒有說話。


    不遠處。


    還在等待支援的李督察見此一幕同樣心頭一顫,看著燈光下露出的佛頭,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張景良隻是讓自己來幫他平事,但是可沒跟自己說這車子裏麵運的都是文物古董啊。


    這群社團仔其他的沒有,但是就是講義氣,聽著大d的話就知道,自己要是敢上去搶這些東西,保不準會被這群爛仔暴揍。


    怎麽辦?


    溜了溜了。


    李督察不帶任何猶豫的直接坐上了警車,帶著自己的兩個夥計直接離開。


    ····


    香港仔。


    波斯富街上


    大拳敏帶著人正在跟辣雞的人馬混戰,馬仔忽然湊上來遞過電話,目光閃爍的看著大拳敏:“敏哥,大事不好了。”


    大拳敏眼睛一縮:“忠哥沒打贏?!”


    “不是。”


    馬仔把電話遞給了大拳敏,大拳敏接過:“敏哥,不好了,忠哥晚上不是去給人運貨的,泥頭車裏運的全都是文物,他幫小鬼子運文物出去。”


    “什麽?!”


    大拳敏聽著這個消息,聲音都高了好幾分:“文物?幫小鬼子做事?”


    “是的。“


    馬仔支支吾吾:“怎..怎麽辦?”


    “都給我停了!”


    大拳敏麵色變幻了一番,衝著混亂的現場低吼了起來:“他媽的別再打了,不跟他們打了,事情出現了變故。”


    “敏哥,什麽事?”


    “為什麽不打了!”


    有馬仔發問。


    “張建忠幫小鬼子往外倒文物,草你媽的,這種事情傳出去,我大拳敏丟不起這個人,以後都不用在道上混了!”


    “都給我停手!”


    隨著大拳敏的話,原本混亂的街道頓時也安靜了下來。


    ····


    五井沙廠。


    此刻周圍一片安靜。


    跛忠的馬仔看著那邊被追砍在地的跛忠,一個個沒再動手,這種事情傳出去,號碼幫丟人徹底丟大發了。


    這個時候再幫著跛忠做事撐他,以後不用在圈子裏混了,過檔都沒人收。


    “兄弟們!”


    大d拽著衣服隨意的擦拭了一下大鐵錘上的血跡,抬起手掌往掌心吐了兩口唾沫,摩擦開來重新握起大鐵錘,看著周圍:


    “我們出來混的,有些錢掙得可能不幹淨,帶血,但是,我覺得做人做事一碼歸一碼。”


    “輝哥好早以前就教育過我,做人要有底線,哪怕咱們是出來混的,同樣要有自己的底線,在有些事情上要有原則,不能自己貶低自己。”


    他抬起手中的大鐵錘,直接對著後麵的五井沙廠大門口:“現在,跛忠幫著這幫小鬼子往外運文物,你們說,咱們該怎麽辦?!”


    “掀了他!”


    “掀了他!”


    眾人齊聲吼道。


    “給我衝了它!”


    大d大吼一聲:“衝進沙廠裏麵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好!”


    眾人齊聲大吼。


    有馬仔直接翻進了泥頭車裏,油門轟鳴著車頭一轉,直接朝著五井沙廠的大門衝了過去。


    “嘭!”


    “嘭!”


    “倒!”


    “倒!”


    在一聲聲撞擊中,眾人的齊聲大吼中,搖搖欲墜的鐵門在撞擊中應聲倒下。


    眾人一窩蜂的直接衝進了沙廠裏開始搜了起來,刨沙子的刨沙,裏麵的廠房也衝進去不少人。


    保安看著這個架勢哪敢阻攔啊。


    小阪一郎更是頭皮發麻,直接一個飛身撲進了圍欄邊上的雜草堆裏,身材矮小的他躲在裏麵,倒也沒人注意到他。


    “呼”


    吳誌輝吐了口氣,走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跛忠,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跛忠啊跛忠,想不到你堂堂一個號碼幫的坐館,竟然帶著自己的兄弟做這種事情。”


    “為了攬石礦進口運輸的活?幫鬼佬做事?幫小鬼子做事?是不是?!”


    “嗬”


    跛忠跌倒在血泊中,身上的刀口往外淌著血,看著吳誌輝,身體往後爬了爬。


    “丟人現眼!”


    吳誌輝嗬斥一聲,不再搭理他,看著地上的那一個個大箱子,招呼一聲:“把東西先撿起來,運走先,不能給這幫差佬!”


    “是!”


    剩下的馬仔開始上前搬運。


    當看到露出的文物出現以後,吳誌輝心裏立刻就回過味來了,之前張景良他們兩次來五井沙廠的緣由也就對上了。


    這件事情,有鬼佬,也有小鬼子的身影,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今天晚上在這工業區,差佬會來的這麽快,原來都是一路人。


    所以。


    絕對不能把這些東西給鬼佬管理的警隊了。


    剩下的箱子沒有再打開,一個個往泥頭車上搬運上去,開始收尾。


    裏麵。


    大d帶著人從廠房裏出來了,衝吳誌輝搖了搖頭:“大佬,應該是沒有了,都運出來了。”


    他們又不是小鬼子進村,沒有亂搞破壞,沒什麽發現也就出來了。


    “清理現場。”


    吳誌輝點點頭,看著那邊正在往車上搬運東西的馬仔:“把東西全部帶走藏起來。”


    “嗯。”


    大d點了點頭,跟著就往裝車的那邊走去。


    這時候。


    一台銀色的麵包車忽然衝了出來,徑直衝到了五井沙廠的門口。


    車門打開。


    八個黑衣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冷冷的盯著吳誌輝他們一行人。


    “砰!”


    一聲突兀的槍聲響起,槍聲是從沙廠圍牆邊上打出來的,子彈幾乎是擦著大d的鬢角射了出去,傳來點點焦糊味,然後打在正在裝車的馬仔肩膀上。


    “噗通。”


    馬仔慘叫一聲,從泥頭車車尾倒了下來,捂著肩頭臉色蒼白。


    沙廠裏。


    躲在雜草堆裏的小阪一郎跟著也爬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大黑星,明晃晃。


    眾人騷動,紛紛躲避,看向了五井沙廠門口走出來的小阪一郎。


    “死啦死啦地!”


    小阪一郎手持大黑星站在八個黑衣男子前麵,衝著吳誌輝一行人咒罵了起來:“該死的支那豬,你們全部都該死!敢壞我的事!”


    “把我的寶貝留下,全部統統滾蛋,我可以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是嗎?”


    吳誌輝看著小阪一郎:“真是沒看出來啊,上次在置地集團跟你見麵,你他媽的人模狗樣。”


    “東西放下!”


    小阪一郎操著生意的普通話再度重複道:“不然,我就先射死你!你們都得死!”


    話語落下。


    身後的黑衣男子從麵包車上拉下來一個帆布袋,拉開拉鏈,一把把鋒利的武士長刀抽出。


    八人走上前來,雙手把握著武士刀刀柄,鋒利的刀刃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著寒光,蹭亮無比。


    八人站位分開,彼此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整體呈一條橫向的直線,持刀姿勢統一。


    他們麵無表情的盯著吳誌輝一行人,雖然這裏的人多,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懼色,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屑與輕蔑。


    “嗬嗬。”


    吳誌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看著這群人:“看來,今天晚上的事情,有點意思了。”


    他大手一揮,冷聲道:“直接斬死,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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