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進入病房,在包裏摸了摸,摸出來一個黑色的駕照皮套,拿出來在劉銘麵前晃了一下。


    “相關部門的人,我叫溫言,來找你,是有些問題要問一下你,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是慰問。”


    “呃,什麽部門?”劉銘沒看清證件,證件上的字,都被溫言的手指頭擋著了。


    “帶有保密性質的相關部門,你要是有什麽疑問,可以去谘詢你的導師,或者醫院負責對接的人。”溫言加重了語氣。


    劉銘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問,他自己也知道,現在能這麽輕鬆進來見他的人,肯定不是什麽騙子。


    他自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不可能是普通的職業暴露,因為僅僅采血流程,都跟尋常時候不一樣了,防護級別加高。


    他這個看起來普通的病房,最多的錢都花在了衛生間,馬桶都是帶負壓的,最大限度地避免飛濺,汙穢之物也不會進入到正常的下水管道裏,會有其他的專業處理。


    按照他積累的知識,推測感染方式,大概率是消化道傳播、接觸傳播、血液傳播這三者範圍內。


    劉銘拿著手機,穩妥起見,還是發出去一個信息,詢問了下他的導師。


    他的導師秒回,告訴他,要是有人來找他詢問情況,照實說就行,不用擔心。


    “你想問什麽,盡管問吧,我知道的,都會配合。”劉銘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開始組織語言,思索著專業相關的事情。


    但溫言一開口,他就懵了。


    “你有沒有偶爾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是忽然看到什麽東西,或者去什麽地方,感覺很熟悉,似曾相識,但是你很確定曾經絕對沒見過,或者沒有去過。


    或者,有時候做夢的時候,總會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重複的夢到。


    你做夢的時候,能感覺到你是在重複夢到,可是醒來之後,很快就隻記得極少數細碎的片段。”


    溫言當然不是問有關專業的事情,這些東西,有專業的人去做,他連怎麽才能精準的問出來專業問題都不清楚。


    他就是想問問,其他的事情。


    按照他得到的信息,劉銘八成就是蘇木要找的人,一個在不斷轉生的人。


    而一個能轉生的人,本身就非常特別了。


    他推測,當初那個大魔,不知道怎麽找到的劉銘,應該不是單純的將劉銘當做一張拿捏蘇木的王牌。


    更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大魔八成也是看上了劉銘本身,將劉銘視為奪舍的目標。


    若是能奪取了劉銘可以不斷轉生的力量或者資格之類的東西,大魔肯定是不會放棄。


    “這……”劉銘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溫言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


    “不要糾結,你隻需要回答問題就行。”


    劉銘抬起頭,就看到他的導師在窗外,還有一些一看就不是醫護人員的家夥跟著,他的導師對他點了點頭,沒有進來。


    劉銘微微抬起頭,思索著。


    “即視現象,很多人都有過的,我自然也有過,隻是我沒研究過相關的課題……”


    “不不不,你誤會了,你隻需要回答問題就行,不需要考慮你的專業知識,現在,先忘掉你學過的東西吧,隻說事情就行。”


    劉銘思索了良久,回憶著事情。


    “去年的時候,我去西域那幾個郡,在那裏看到了一副石壁上的壁畫,壁畫已經缺損非常嚴重,但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我卻有一種感覺。


    我好像知道那副壁畫完整的樣子是什麽,當時還留下了一張草稿。


    當時有個遊客非常喜歡那張草稿,想問我買,我送給他了。


    那是我記得既視感最強的一次……”


    說到這,劉銘看向溫言,猶豫了一下,道。


    “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我也有一種既視感,我好像見過你。


    但是我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你,你問我有沒有做過一些奇怪的夢。


    我隱約想起來,似乎是在做夢的時候,看到過你的身影。


    大概是三個月前?還是四五個月前?


    我不記得了。


    就記得當時做了一個怪夢,別的都不記得了。


    就記得一個畫麵,當時有很多很多人……可能也不是人,是很多很多奇怪的家夥,我站在人群裏。


    看著一個人身上燃燒著火焰,像是點燃了半邊天,一步步走來。


    我剛才看到你走進來,你問我做夢的事情,我立刻就想起來了這個。”


    “恩,非常好,你給的信息很有價值,繼續,還有麽?”溫言將手機放在麵前,將劉銘說的話都記錄下來。


    他隻是憑借著猜測還有烈陽部裏的一些記載,隨便起了個頭,引導一下劉銘,看看劉銘跟轉生之前的聯係到底有多大而已。


    沒想到,竟然還真挖出來點有用的東西。


    他聽劉銘說起,心裏麵就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一次他在故夢裏待的時間太久,以至於開始接觸到實力層次遠超他極限的一些故夢。


    而劉銘描述的這一副畫麵,就跟他當時看到的,有六七分相似,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當時看到的是人,劉銘描述的都不是人。


    而且劉銘是作為圍觀者之一出現的。


    “還有……我記得小時候做過的古怪夢倒是很多,隻是不記得了。


    後來有一段時間,學畫畫,才會將其中個別作為素材記錄下來。


    再後來想寫東西,想要跟雜誌社投稿,才會在醒來之後,將記得的記錄下來。


    可惜還沒等我寫出來什麽呢,雜誌社就停刊了。”


    “可以看看嗎?”


    “可以,我發你。”


    溫言加了劉銘,劉銘打開擺在旁邊的筆記本,給他發了文件包。


    溫言打開看了看,很淩亂,從淩亂速寫稿,到文字片段都有。


    稍稍看了幾眼,溫言就確認,這家夥夢到的很多東西,說不定都是真的。


    畢竟,就算是故夢,曾經也是真實。


    淩亂的速寫裏有妖,文字片段裏也有些奇異生物,但唯有一副畫,裏麵什麽特別的東西都沒有,隻有一片翻騰的水域,水浪非常高。


    溫言看到了就問,這幅淩亂的速寫是什麽意思。


    “那是初三畢業那年,去壺口瀑布之後,晚上做夢夢到的,感覺就像是站在那裏,看著滔天巨浪,但是沒有了白天去看的時候頭暈目眩的感覺,挺特別的,就記錄下來了。”


    “恩,挺好的,後麵我要是有什麽問題再問你。”


    劉銘的資料包裏記錄的其實很詳細,就像是他自己也怕後麵忘了,當時就記錄的很詳細。


    字跡的變化也可以看出來,從熱情洋溢,活力非凡,慢慢的變得沉穩了下來。


    到了近期,記錄的資料雖然越來越少,可記錄的方式,已經越來越向病例靠攏。


    臨走的時候,溫言想了想,調出了蘇木的相片,將手機放到劉銘麵前。


    “你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沒見過。”劉銘看了一眼,一個笑起來很文靜的小姑娘。


    “好的,你好好休息,配合治療,有事情我會聯係你。”


    溫言起身離開,推開病房的門離開。


    等到溫言離開之後,剛才還表現的很正常的劉銘,忽然之間就冒出一身冷汗,一種奇怪的感覺,瞬間湧遍全身。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結束了超級戒備的狀態,現在才放鬆下來。


    他後背都濕透了,他感覺渾身發冷,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還有一些特別的感覺,開始湧上心頭。


    他想起溫言給的那張照片,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既視感出現。


    他幾乎本能地捏緊了拳頭,似乎本能地在防備。


    他伸出手臂,擦了擦額頭,額頭上一層細汗,掌心也是冒出了細汗。


    正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溫言探出半個身子,呲牙一笑,拿出一顆水果糖,丟到了劉銘的床上。


    “遇到危險的時候,把這顆糖吃了,能保住你的小命。


    別不當回事,這是很珍貴的東西,記住了。


    另外,那個小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不必這麽大戒心。


    應該是我需要對你有戒心才對。”


    溫言不等劉銘再說什麽,關上病房的門離去。


    劉銘被嚇的渾身汗毛,還有頭發都炸了起來,跟應激了似的。


    這次,他通過窗戶看到了溫言離去。


    不知為何,他明明感覺這個溫言沒什麽惡意,整個人給他的感覺也很舒服,可他卻有一種溫言極其危險的感覺。


    他甚至感覺,這種危險的感覺,在溫言麵前的時候,都沒冒出來,等到溫言走了,才敢冒出來。


    劉銘拿起那顆看起來很普通的水果糖,坐在病床上發愣。


    不知多久,他的導師進來,看到劉銘手裏的水果糖,微微一怔。


    “剛才那位給你的?”


    “啊……”劉銘回過神,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噢,是,剛才那個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給我的。”


    “那位……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工作人員,既然給你了,你就收好,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用,說不定能保住一條小命。”


    劉銘一臉的不可思議。


    “別不可思議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那個病危的病人,給用藥竟然都能中毒的病人。


    就是吃下一顆這種水果糖,各方麵指標才維持在一個勉強還可以的線之上。


    之後再繼續用藥,才開始起了點作用。


    倆小時之前,其實那位病人就已經到了可以宣布搶救失敗的時候了。


    隻是這個病人的情況,是第一個這種病症的重症患者,才要拚盡全力繼續做嚐試,不能放棄。


    但我們都清楚,這隻是無用功,隻是將宣布死亡的時間往後推一點而已,沒什麽意義。


    現在,他的確有了點希望,就看接下來一天,治療方案能不能起效。”


    “這是什麽新藥麽?”


    “不是,隻是一顆水果糖,但是有神奇的作用而已,若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導師,加上我也是這次治療團隊的一員,我也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你出去了不要亂說。”


    “噢……”劉銘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


    劉銘的導師過來轉了一圈,便風風火火的離開,專門過來一趟,也是擔心劉銘多想,先給他安安心。


    那位重症病人的治療還在繼續,這種要保命的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麽預後的事了。


    按照治療方案,直接肝髒移植是最快的方式,但風險也是最大的,這個人的特性肝炎沒控製住之前,根本活不到需要考慮排異的時候。


    有了鎖血buff加持,這邊才開始上藥,藥效還沒發揮結束的時候,就得上洗血療法。


    經過一天的搶救,病人的情況,才算是稍稍穩定了下來,沒有一直踩在瀕死線上。


    溫言離開醫院沒多久,就收到了消息,聖遺物的效果有一點點,但考慮到誤差,還有其他治療方案的原因,可以忽略掉聖遺物了。


    推測這個聖遺物對於最初的母體,或者亡靈法師,應該是有極強的效果。


    後來傳染開之後的特性肝炎,亡靈法師的力量更像是一個催化劑,不會參與後續的衍生。


    這樣就能避開一些針對亡靈法師特攻的東西。


    現在實驗的結果,的確是這樣。


    溫言倒是沒太大意外,那個亡靈法師好歹是跟羅賓還有歐羅巴的教會對抗了很久的職業,對於怎麽規避對方的力量,應該都非常精通。


    溫言不太懂研究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給研究人員提供樣本和材料。


    其他地方都有自己的路線,烈陽部這邊的路線和任務,也是如此。


    溫言離開關中郡,直接去找張啟輝。


    而同一時間,溫言在關中郡出現的消息,自然是傳了出去。


    他都沒刻意隱藏行蹤,甚至聖遺物的事情,也沒刻意隱藏。


    他說話還是算話的,說替老孟背黑鍋,自然是背了,現在知道溫言去了趟鎮壓看守所,把聖遺物拿走的人,應該不少。


    溫言的確不太在意這個,他現在挺想讓人知道的。


    同時,他還想讓人知道,他把聖遺物帶過來,是為了治療一個特性肝炎的重症患者。


    這些消息,都是沒有特別按照烈陽部的絕密資料來設定,隻是普通的秘密級別。


    這就代表著,任何一個有相關權限的人,都可能會知道這件事,而且需要的權限也不高。


    當天,疾控中心就開始發布一些東西,倡導保持衛生,飯前便後洗手這一套東西,餐具要消毒如何如何。


    而另一邊,劉銘因為職業暴露而住院,被隔離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來拉攏劉銘的人,在醫院裏,沒見到劉銘,卻見到了溫言,甚至眼睜睜的看著溫言進入了那一層的隔離觀察病房。


    當天,遠在島國的俊俏男人,就知道了這則消息。


    溫言去見了劉銘,哪怕推測,可能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但他清楚,溫言肯定不是去問病情的。


    溫言什麽水平,傳聞甚多。


    在青城解簽的時候,能告訴來問孩子學業的人,得看人家自己的努力。


    你還能指望溫言懂醫學的東西?


    他要是能懂,人家臨床生也不用上五年本科了。


    俊俏男人擰著眉頭,略有些焦躁不安,別的事情,他都可以忽略。


    什麽特性肝炎終於出現重症患者,什麽聖遺物之類的事情,唯獨溫言去見了劉銘,讓他特別不安。


    沉吟了許久之後,他還是忍不住了,他拿出手機,傳出去一個消息。


    “加快速度,那個該死的亡靈法師,搞出來的事情,壞了我們的節奏。”


    他拿著手機,思忖良久,又傳出去一條消息。


    “把之前準備的,有關那個亡靈法師的事情,放出去一部分,先放第一個文件,在歐羅巴放,讓那個該死的亡靈法師,去吸引目光。”


    很快,歐羅巴還在深夜的時候,一個沒有限製的小型社交平台上,有人口嗨,說了一些亡靈法師之類的東西,而且還言之有物。


    不到三個小時,這個口嗨的家夥,就被教會的人重拳出擊。


    對方見勢不妙逃走,房間都被點了火,想要毀滅帶不走的東西。


    卻被教會的人滅了火,留下了大量的東西。


    資料顯示,這個人接了一些髒活,但是他的上家,找理由扣了錢,這家夥才沒忍住發牢騷,關鍵詞被捕捉到了。


    教會的人,順著那些資料一查,然後再從神州這邊買了點情報。


    他們非常順利的知道了一件事,那個偷走聖遺物的可恥的狗奸商,把聖遺物給了烈陽部,然後烈陽部用其治療亡靈法師放的毒。


    他們回頭再看的時候,才發現兩個月前,烈陽部就已經給他們通報過了,有疑似魔法力量催生出的毒素在傳播。


    教會的人立刻跟烈陽部聯係了一下,想要獲得一些數據,甚至願意給出一些東西,一起參與治療。


    包括禁運的設備、相關的藥物等等,然後還會給共享一部分相關的醫療數據。


    當然,還有點小條件,能不能將聖遺物還給他們。


    烈陽部回複,沒見過聖遺物,不知道聖遺物是什麽,但是他們之前獲得的一種治療材料,用完了。


    教會的人確認了這些東西之後,各派別之間的明爭暗鬥,也都一下子平息了不少。


    曾經的一個走毒素路線的亡靈法師造成的破壞有多大,他們心裏都清楚,哪怕最終這口黑鍋,大半都被扣在了女巫頭上,實際上如何,內部都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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