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對這種看起來模糊,也隻是能看到,在感覺上,卻好似變得很遙遠的情況,非常熟悉。


    他之前走回現世的路上,看到的情況,便是這樣。


    隻能看到,卻咫尺天涯。


    這給溫言提了個醒,再次確認了一下,觸發提示的條件,應該跟距離沒有必然聯係。


    閻的儀式已經開始,溫言明白之前的判斷還真沒錯,當初同一時間四個地方爆發大規模侵入事件,的確是哪裏成功了,就重點推進哪裏。


    要是有選擇,閻肯定也不會跑到島國。


    此刻看著飄在半空中,臉皮不斷脫落的閻,看著看著,他就忽然感覺到有些眼熟了。


    那極為俊俏的麵容,隨著臉皮飛速的不斷脫落,不斷更迭,越來越像前些天在故夢裏見過的一位異人。


    這才幾天時間,溫言當然忘不掉。


    那個自稱跑路的異人,跟他同一艘船,作為拉仇恨的炮灰,必定是沒什麽背景,也不是貴族,不是學者。


    這種情況下,對方似乎還對宮中的事情很熟,還能遠遠地看到秦皇,能做到這一點的,基本就隻剩下服侍宮中的太監了。


    畢竟,溫言進去的時候,開始還有些納悶,為什麽很多人對他有異樣眼光,後麵才自己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胡須,他的下巴和上唇,就隻有點小胡茬。


    按照當時風氣和審美,再加上剃發剃須都能算是刑罰。


    他這個短發白麵小年輕,就是標準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同樣,那個麵白無須的異人,臉上連胡茬都沒,可不就隻剩下太監這個選項了。


    隻是當時在故夢裏,都在一艘船上,溫言又不可能傻了吧唧的直接問人家你是不是跑路的太監。


    如今看著閻的麵容,越來越趨近於那位異人,再結合一下提示,溫言頓時有些恍然。


    八成是手腳不幹淨,偷了什麽貴重物品,這才趕緊趁著徐市跑路的時候,跟著一起跑路。


    再加上這家夥是個長生者,結合當時的背景,政哥正好在找人搞長生不老藥,徐市出海也是為了這個東西。


    謎底直接寫在謎麵上了。


    不是,當初真的有長生不老藥嗎?


    還是閻其實是更早就存在?


    不,以溫言在故夢裏感受到的情況看,這個閻肯定是當初的土著,不是出生於更早的年代。


    可以確定的是,政哥是肯定沒服用,不然的話,也不會忽然之間結束,後麵也不會讓徐市匆匆忙忙,繼續二次出海。


    溫言過去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徐市這次出海,透著一股匆匆忙忙,濃鬱的草台班子味道,別人不可能什麽都感受不到。


    但最後還是讓徐市給跑路成功了,那大概率是必須要讓徐市再出海,而且徐市肯定是已經發現了什麽關鍵性的,有價值的東西,才能讓他順利跑路成功。


    這些都不是溫言現在要關注的東西,溫言屈指一彈,彈出一個東西,試探了一下,果然沒什麽用,現在隻是能看到,卻摸不到。


    他向著四方望去,隱約能看到一絲淡淡的金光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


    他拿出手機,給百目族長打了個電話,讓那邊的妖怪們利用他們的渠道,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溫言找了棵樹,灰布竄出,綁在高處的樹枝上,隨著溫言一躍而起的瞬間,灰布拖拽著溫言向著高處飛去。


    飛高了之後,溫言才看到那廟宇內部,有一個巨大的法壇,似是而非,像是道士的法壇,但更像是什麽邪門儀式,幾個方向擺著的妖怪頭顱,正在不斷的吸納各個方向匯聚而來的金色光暈,匯聚到閻的體內。


    而地下還有不知道哪匯聚來的血霧,從那個儀式之下,源源不斷的溢出,這個應該才是維持儀式進行下去的力量。


    溫言看著閻的容貌,他此刻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故夢裏見過的那個異人。


    當時他就有關注在那裏見到的容貌比較突出的家夥,可最後也沒發現一個。


    閻將他放逐,但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不是直接放逐到那些大荒妖怪們所在的故夢,而是在仙秦故夢裏。


    能被放逐到那裏,那麽,那個故夢就必定跟動手的閻有極為密切的關係,他本人大概率就在裏麵。


    可惜最後還是沒發現那個普普通通的異人,就是閻。


    溫言琢磨著怎麽打斷這個儀式,翻了翻自己的包,又翻了翻金戒指,好像是沒什麽太合適的東西。


    正翻動著呢,他的電話響起,百目族長給他發來一張像是無人機拍攝的照片。


    距離這裏至少一百多公裏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儀式祭壇,是一個妖怪主持的。


    而那個儀式祭壇附近,有大量的異類在守護,還有一些拿著火器的人,看樣子還不是什麽社團成員。


    百目族長這邊代表的妖怪和勢力們,短時間內是根本打不過去的。


    要是在神州,被發現了之後,三分鍾之內,這個儀式祭壇就會被列為靶子,十分鍾之內,就會有至少一發導彈命中目標。


    可惜,這裏不是神州。


    溫言已經開始懷念烈陽部了,有烈陽部幫忙除了跟某些異類戰鬥之外的一切事情,那是真舒服,出來之後,就感受到巨大差距了。


    他收起東西,拿出來上吊繩,既然沒法走正常路線,那就硬剛吧。


    他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來了聲音。


    “星君閣下。”


    愛莉行了一禮,看著飄在半空中的閻,慢慢的直起了腰杆,昂首挺胸地走來。


    “閣下,就讓我來吧,我能感覺到,地下湧動來的力量,都是大量的生靈死亡時留下的,是不是阻斷那些力量,就可以了?”


    “應該差不多。”


    “星君閣下,請務必讓我試一試,拜托了。”愛莉猛的躬身一禮,語氣非常認真。


    看著愛莉一臉認真,眼神堅定的不像是一個阿飄。


    溫言到嘴邊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情況,似乎已經不是愛莉可以插手的事情。


    “閣下,您告訴過我,我可以不依附任何人,作為一個完全可以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我是說過,但我可沒讓你冒險,這裏很危險,尤其是對你來說,算了,我實話說吧,那是忽悠你的……”


    “所以,您告訴我的那些都是真的吧?水鬼、魔王大人……”


    “是真的。”


    愛莉聽了露出一絲燦爛的微笑,笑的眉宇都展開了,眼裏帶著一種讓溫言都覺得有些心虛的光。


    “閣下,那你不能管我。”


    愛莉沒聽溫言後麵的話,轉身便沒入到地下消失不見。


    愛莉沒入地下,感受著地下的力量,她感受到了不少妖怪臨死的絕望哀嚎,她的確無法吸納那些流淌而來的所有力量,但是她可以吸納其中一部分。


    她邁著步伐,白裙上開始出現一些血點,那些維持儀式的力量裏,開始有一部分力量被半路截胡,被愛莉吸收掉。


    她一步步向前走,越是向前,吸收的越多。


    一襲白裙,漸漸化作了血色,長裙也開始漸漸一層又一層的疊加起來,每一層長裙上,都像是有妖怪們臨死的哀嚎在回蕩。


    她一身血衣,走出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廟宇的院內。


    她表情略有些痛苦,像是背負著重物,步履蹣跚,她站在那裏,緩緩地昂起頭,看向了閻。


    閻本來還是帶著微笑,他根本不怕溫言來了,這個儀式,也是專門設計過很久,才最終確定。


    最初是因為一個單獨的儀式,無法達成他的目的,才被迫分開,化作一個儀式組合。


    後來經過不斷修改,才變成了那五個地點,防護很弱,儀式其實很容易破壞,但他這裏的核心儀式,卻會進入到似虛似幻的狀態,無法被打斷。


    閻此刻再看著他之前都沒正眼瞧過的阿飄,竟然敢站在對立麵,試圖破壞他的儀式,臉色就變得有些陰沉了下來。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來找死?你是不是忘了,是誰賜予你的靈智和理智?”


    閻伸手一抬,對著愛莉淩空一抓,一隻無形的手,在愛莉腦後出現,直接探入到愛莉腦袋裏一抓。


    然而,什麽變化都沒有發生。


    愛莉的腦袋裏,仿佛有一點靈光在閃耀。


    愛莉一身濃鬱的怨氣,麵色如白紙,配合著一身血色的長裙,周身環繞的絕望哀嚎,怎麽看都是一個瘋狂的厲鬼。


    可是她此刻卻笑的非常燦爛,眼中閃耀著光芒。


    “這是星君閣下,為我點亮的光芒,你拿不走。”


    那天她陷入到自己的地獄裏,苦苦掙紮的時候,溫言為她加持了一次陽氣。


    本意隻是為了她不被溫言那可怕的力量燒死,但就是那一次加持,她被點化了。


    之後,她才真正擁有了獨立的靈智、理智,才能真正感受到溫言畫的大餅。


    她沒有提前說,悄悄離開,溫言也不管,放任她離開。


    她回來了,溫言也一副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樣子,根本沒管她是不是擅自跑掉了,反而告訴她,你辛苦了。


    剛才也是不想她插手,她都能理解到了。


    不再是一個瘋狂的阿飄,無法理解這些東西。


    此刻再感受到,那一點靈光,本身就是她,誰也無法奪走,她眼中的神采,就變得更加耀眼。


    “放肆!”


    閻勃然大怒,心中的怒火,比溫言破壞他的好事時還要劇烈。


    一個他甚至都懶得知道對方名字的阿飄,竟然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嘲諷,敢在這個時候,破壞他的大事。


    他現在才完全理解到,當年他盜取一部分長生不老藥之後,趙高麵對一群下人時,為何會暴怒成那般模樣。


    以至於當天那裏出現的二十多個人,全部都消失不見。


    被一個連名字都懶得知道的家夥擺了一道,竟然還無能為力的時候,就隻剩下暴怒。


    今天,閻終於完全理解了。


    他此刻到了儀式的關鍵時刻,根本沒法出手。


    愛莉站在廟宇大門口,一身血色的長裙,越來越大,她被這些力量壓製著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卻笑的一點戾氣都沒有了。


    她終於感受到了溫言說的那種感覺。


    虛幻的廟宇外麵,溫言麵沉似水,拿出手機,給黑盒傳了句話。


    “給傳個話,讓狗哥快點過來,我覺得得百分之一萬的保險才安心。”


    前方的虛幻,逐漸真實,廟宇的牆壁,出現了裂痕,不斷崩塌。


    溫言看到了,愛莉站在那裏,裂紋就是以她為中心擴散開的,崩塌的一部分,也全部是前院。


    溫言拿出純鈞鐧,暴烈大日加持,一步步向前,再給自己加持暴烈大日。


    在整個廟宇的前院,從虛幻進入到現實的一瞬間,溫言一步跨出,手握一輪大日,重重地砸下。


    刺目的光輝,化作奔騰的火焰,咆哮著向著前方擴散開來。


    呼呼呼的浪潮,衝刷著前方的一切,眨眼間,溫言前方,便化作一片火海。


    愛莉望著溫言的背影,笑的很燦爛,她微微欠身,低聲喃呢。


    “能作為依附,是我的榮幸。”


    奔湧的火焰,如同浪潮,衝起七八米高。


    儀式的一角,擺放的那顆妖怪頭顱,也已經被毀掉。


    轉瞬,水汽蒸騰,水浪從山的另一邊湧了上來。


    火焰被壓製下去,奔湧的水浪裏,閻的身形慢慢浮了上來。


    “敕封神明。”


    “他完成了轉職,借助了地祇的特性,與本地的水脈結合到一起,真靈化入其中,從此真靈不滅,其本人便不會徹底死亡。


    同時兼備了本地神明的特點,可以在供奉之中,源源不斷地獲取力量。”


    看到提示的瞬間,溫言便感覺到,臨時能力密封被觸發,他周身的陽氣裏,感受到了一隻像是不存在的手,想要靠近他。


    但那隻完全感受不到什麽力量的手,被他身上洶湧澎湃的力量擋了下來,尤其是體內的力量高速運轉的之後,這種力量靠近不到他周身三尺,就被阻攔。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現在了,還在偷東西。”


    溫言一身凶悍的氣息開始爆發,動起來的瞬間,便見閻哈哈笑著退去,順著山坡往下,落入到下方的大河裏。


    他站在河麵上湧起的浪潮之上,看著溫言,搖頭嘲笑。


    “當年仙秦軍中,猛將如雲,你此刻的實力,也不過爾爾。


    最終還是方士之中,延續出來的路,能走出一片新的天地。


    你此刻縱然有霸王之力,也已經奈何不了我。


    神州地祇受到極大壓製,可島國不一樣。


    這裏地祇與神明的界限遠沒有那麽大,如今我已成神明。


    生命本質都已經發生了變化,你一個凡人,怕是根本不懂。


    也罷,先讓你見識一下。”


    隨著閻的話,大河之中,開始出現漩渦,漩渦越來越大。


    閃爍之中,伴隨著電光閃爍,河中的魚蝦蟹,都被擊殺,絞碎之後化作祭品。


    還有大量不知道何時被暗藏在河麵之下的大量屍身,有人的,有妖怪的,還有大荒異類的屍體,一起浮出,一同被卷入漩渦之中。


    漩渦飛速擴大,伴隨著電光閃爍,漩渦之下,一顆碩大的牛頭冒了出來。


    伴隨著震耳欲聾,讓人胸口發悶的嘶吼,那頭巨牛從漩渦之中鑽了出來。


    巨牛站在大河之中,露出水麵的部分,都足足有四十多米高,龐大的身形,讓其看起來就像是一頭普通的牛,站在小溪裏。


    凶悍的氣息,開始向著四麵八方擴散,天空中黑雲密布,壓抑而暴躁的氣息,從大河向著四麵八方擴散。


    溫言在山上,一隻手搭在了愛莉的肩膀上,給其加持了一個暴烈大日,她身上的血色長裙,在火焰裏飛速燃燒。


    溫言遙望著遠處的河麵,看到那頭巨獸,輕吸一口氣。


    他記得提示曾經專門說過,每一個長生者,隻要還活著的,都有兩把刷子,其本身的實力未必有多強,但花樣必定不少,惡心人絕對有一手。


    像那位肛腸科主任這樣的長生者,其實是長生者裏的異類。


    “夔牛血脈。”


    “擁有夔牛血脈的大妖,不化形,隻修妖身,體型越大,實力越強。


    擁有引動雷電的力量,每當合適的天氣出現,便是它的獵食之時。


    它會引動雷電的力量,擊殺其他獵物,然後生吞掉那些半熟的獵物。


    手段偏少,但舍棄掉其他手段,讓它的肉身防禦極強,力量極強。”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真正大妖,被已經完成轉職的敕封神明,竊取了天機,召喚了過來。


    你不是這頭大妖的對手,你最強的力量,都無法破開那厚厚的牛皮。


    不用猶豫,是時候搖人了。”


    “臨時能力:無。”


    溫言知曉,這次這個無的意思,是以他目前的力量和能力,無法生成出對應的臨時能力。


    同樣,也是用不著的意思。


    溫言沒猶豫,直接搖人。


    他拿出那瓶變身藥劑,將其打開之後,再將人才給弄好的毛發丟進去,然後忍著那種古怪到惡心至極的味道,一口氣將其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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