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之前的確看過烈陽部更新的資料,在最近一年靈氣複蘇加速之後,冥途的變化很快。


    不止是道路變寬,還有冥途勾連到的地方也變多了,有一些異類複蘇之後,他們潛藏的地方,連接的便是冥途。


    大荒的異類,想要衝過來,也借道了冥途,這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的確多。


    但他沒想到,溫言的名頭在冥途也挺好用。


    他之前看烈陽部的資料,也以為溫言是靠著自身實力,不懼這裏的負麵效果,也不懼這裏的異類和亡魂,這才敢天天借道冥途抄近路。


    現在看來,烈陽部知道的事情,可能也不是太全。


    他們怕是都有些低估溫言了。


    這裏的異類,想點個外賣,要問溫言,教授覺得挺合理,畢竟地方特殊。


    他意外的是,這異類竟然都不敢親自問溫言。


    到了大路口,兩尊雕像立在原地,跟這裏環境格格不入的路燈,綻放著暖色光,照耀著路麵。


    到了這裏之後,陰氣都減弱了很多。


    教授能感覺到,路燈照耀之下,有微弱的陽氣,沒有殺傷力,連那些亡魂,都可以受到點好處,這應該是烈陽。


    “不能回頭。”那背對著教授的老鬼,提醒了一句。


    說完之後,滿臉溝壑的老鬼想了想,萬一人家能不回頭也可以看到身後呢。


    他立刻補了一句。


    “更不能看身後。”


    教授知道冥途的第一規矩,他打開車門,單手拖著司機,將司機從駕駛位拖了下去,將司機背在身上,一步步走向大路口。


    走出幾步之後,就要轉彎的時候,教授開口。


    “你叫什麽名字?想吃什麽?我回頭給溫言說一聲。”


    “多謝先生,小老兒叫祖三九,想吃一碗水盆羊肉,加三個月牙燒餅。”老鬼趕緊回了一句。


    教授一聽這話,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你是想找到歸鄉路是吧?”


    “先生您明鑒。”


    教授回想了一下,有些死於靈氣複蘇之前的阿飄,隨著靈氣複蘇而複蘇,但是時間太久了,他們找不到回鄉的路,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家鄉在哪,這的確不是太稀有的事。


    有些奇特點的阿飄,臨死之前經曆不凡,或是死在戰場上,或是死在某些重要場合,死後都不記得自己死了。


    僅僅認清這一點,就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他們時常能記得的,可能就是至親的名字,但不記得樣貌。


    若是臨死時沒吃飽飯,可能就會記得某些生前惦念著的食物的名字,卻不記得那食物具體是什麽。


    這種時候,若是能嚐到一口他們能記得名字的食物,就可能會找到歸鄉的路。


    若這種食物的水土,來自其家鄉,便一定能讓其找到歸鄉之路。


    他在看了看前方老鬼的背影,同時回憶了一下,老鬼的衣著打扮。


    仔細想了想,水盆羊肉是關中郡的比較出名,而喜歡配月牙燒餅的地方,就在關中郡郡城東北方向二三百裏那一片。


    而祖姓似乎並沒有某一支遷徙到關中郡的記載,當然,少數個人可能是有。


    聽這個老鬼的名字,也能猜出來,出身一般,應該也沒什麽靠譜的族人,不然的話不至於到死了還在用這個名字。


    當然,也有小概率是因為對方專門留著這個名字。


    教授念頭閃動,最後還是按下了念頭,停止了分析,回頭再說吧。


    再浪費點時間,他的司機,指不定就會留下難以彌補的後遺症。


    教授背著司機,順著小路走了上去。


    老鬼站在路口,目送著教授離去,他便拖著那個被鎮壓的怪物,一路向前,消失在大路口。


    而另一邊,溫言策馬狂奔,在山巒之間,直線穿行。


    他看到了手機定位,還有無人機的拍攝畫麵。


    定位上,對方距離黃河已經不是很遠。


    想到之前那輛衝進黃河裏的車,溫言沉聲道。


    “黑盒,對方的車可能也要衝進黃河裏,最近的人,能攔截一下,拖延點時間嗎?”


    “因為要跨河,最近的人,應該也無法在他們靠近到黃河之前攔截住。”


    “無人機上有裝什麽東西嗎?炸藥之類的?”


    “先生,這隻是探測無人機,按規定是絕對不允許加裝任何種類的炸藥。”


    “不是有電池麽?”


    “……”黑盒沉默了一下。


    “先生,電池並不是炸藥,那架無人機裏的電池,爆炸的概率極小。”


    “必要的時候,試著阻攔一下。”


    溫言吩咐了一聲之後,拍了拍亡魂戰馬,讓亡魂戰馬加把勁。


    另一邊,總部長也在關注著這件事,總部長看著屏幕上出現的預估時間。


    一個是黑盒預估的,那輛車可能會衝進黃河裏的時間。


    一個是按照溫言現在的速度,能抵達的時間。


    後者會晚大概二十三到二十五秒的時間。


    “查到身份了嗎?”


    黑盒給列出來那輛車裏幾個人的身份信息。


    隻是看這些,的確看不出來什麽,但根據高速路口的繳費記錄,先行篩選一遍,再根據時間,調動了對應的監控對比。


    的確發現,明麵上沒任何聯係的人,最近半年,有好幾次周末小聚的時候,碰到了一起,且都是在城外。


    “先用無人機試試,隻要拖延夠時間就行。”


    吩咐下去之後,總部長沉著臉,拿出電話。


    “我發給你的信息看到了吧?同步的定位發你了,半分鍾之後,若是不行,直接炸了那輛車,死活不論。”


    總部長現在隻是想抓個活口而已,不然的話,根本不用這麽麻煩。


    這些人暴露的時候,就是死期將至。


    複盤了一下對方的舉動,明顯是已經盯著教授很久了,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機會,所以才顯得略有些倉促。


    他們想要從教授那知道什麽?


    或者換個說法,到底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讓那些人寧願作個大死,去問教授?


    到底是什麽東西,可能隻有教授知道?


    正琢磨著呢,總部長看到了屏幕上出現了醒目的提示。


    “教授的手機信號恢複了,定位在德城,教授從大路口出來了。”


    看到黑盒的消息,總部長眼神一凝。


    緊跟著,看到後麵那句“根據攝像頭觀測,教授情緒穩定,沒有在說話”,總部長才暗暗鬆了口氣。


    教授雖然不是什麽正麵戰鬥的職業,卻也不是什麽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想來是冒險借道冥途回來了。


    而另一邊,一直盯著的無人機,也已經俯衝而下,準備直接人工炸機,阻攔那輛車一會兒。


    遠處還有其他無人機,準備接替。


    無人機先嚐試著稍稍阻攔了一會兒,沒有太大反應,當路過一個彎道的時候,無人機便直接一頭撞向了擋風玻璃,巨大的相對速度,直接讓擋風玻璃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龜裂。


    影響到了視線之後,再加上是彎道,對方果然降速。


    稍稍耽擱了這麽一下,此消彼長,等到對方重新加速起來的時候,在黑盒的計算裏,溫言應該已經能追上了。


    三分鍾之後,遠處大河在望,坐在副駕駛的人,咬著牙喊了一聲。


    “係好安全帶,準備衝進河裏了。”


    當他們都已經看到河麵的時候,側麵忽然有一道閃電出現,直接轟在了車屁股側麵,車身頓時失去平衡,側翻了好幾圈,停在了河邊。


    車內,三個身上或者臉上帶著鮮血的人,踹開了車門,從車裏衝了出來,直奔河麵而去。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拿出一顆手雷,丟向了遠處騎著馬的溫言。


    灰布瞬間飛出,一頭卷起,如同鞭子一樣抽過去的瞬間,再猛的一收,啪的一聲清響,手雷瞬間化作一道殘影,被抽飛出去數十米。


    就是這麽耽擱的一下,那三人裏,已經有兩人,從懸崖邊一躍而起,投向了黃河。


    溫言一步跨出,瞬間躍出路麵,在半空中以灰布纏住兩人,用灰布將他們倆掛在了護欄上。


    就在這個時候,就見最後一個人,也躍出了路麵,投向了河裏。


    那人滿臉鮮血,下墜的過程中,看著溫言,臉上還帶著笑意。


    “溫言,我認得你,你敢追來嗎?”


    溫言看著碧綠的水麵,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在半空中出現在對方身側,一腳踹在了對方後腰上,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對方整個人,瞬間橫向飛了出去,化作一道拋物線,墜向了河邊的泥灘。


    溫言的身形不斷下墜,距離河麵都隻剩下兩三米的時候,瞬間消失,閃現到河邊。


    他的身形踩在河邊的一瞬間,就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昏沉。


    天空陰暗,黑雲壓頂,前方碧綠的河水,咕嘟嘟地冒著氣泡,深沉的氣息開始浮現。


    那原本看起來很平靜的水麵,也終於有了點出名印象裏奔騰咆哮的味道。


    河麵水浪翻飛的時候,隱約可見一頭鐵牛,眼中冒著紅光,在浪花之後若隱若現。


    那鐵牛背上,橫坐著一個紮著大辮子的女子,那女子微微側頭,這才看到,她一半身軀看起來完好無損,另外一半已經是一副骷髏。


    溫言麵無表情,單手拎起來那個盆骨可能都被踹斷的家夥,冷眼看著河麵。


    “我還當是河神複蘇了,原來是個鬼東西在這裝神弄鬼,有本事就來搶,不敢就閉嘴,再逼逼,挖你真身,拉去填海。”


    溫言丟下一句話,拎著那人,轉身就走。


    身後河麵上,浪潮翻滾,綠水開始泛起一絲黑色,黑水化作巨浪,撲向岸邊的溫言。


    溫言頭都沒回,右手手背上的解厄水官籙微微亮起一道光華,身後的巨浪,便無聲無息地平複下去,衝上岸一兩米便後繼無力。


    溫言拎著人回到路麵上,在將剩下倆吊在路邊的家夥拉回來。


    溫言伸出手,先卸掉了他們的下巴,再搜了一下他們身上的東西,全部拉出來之後,確認沒問題了,這才拿出手機。


    黑盒發來消息,教授已經從大路口走了出來,目前狀態還不錯,就是有點受到冥途環境傷害侵蝕,所幸時間不長,很好彌補。


    教授的司機還在昏迷,已經送到醫院了。


    看到這個,溫言鬆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大概十分鍾之後,就會有人來接應。


    這幾個活口,肯定要帶回去好好審訊。


    溫言很清楚,這些人要去投黃河,要麽是為了滅口,淹死在河裏的人,按照正常情況,是跟死在陸地上的不一樣,隻要有點準備,死了也不用太擔心“滅口”失敗。


    要麽,這些人投河,其實是規劃好的跑路路線。


    等人的功夫,溫言瞥了一眼河麵,河麵已經恢複了原本平靜且碧綠的樣子。


    他執掌司雨,天上有沒有雲,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什麽鬼玩意,還想用幻術來嚇他。


    說挖它出來,就挖它出來,回頭就找人挖它真身!


    要是沒必要,溫言是真不想靠近黃河。


    但這次,溫言可咽不下這口氣。


    他翻了翻這些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


    其中有一個人脖子上掛著一個古玉吊墜,那吊墜背麵,陰刻著一道符籙,看起來有點像解厄水官籙。


    溫言很熟悉這個,解厄神女籙。


    看起來應該是某個授了解厄神女籙的授籙道士,親手篆刻,又親自開壇做法,加持上去的。


    很粗糙,都算不上奇物,其上蘊含的力量,能持續的時間應該很短。


    但大概率佩戴這個的人,在落入水中之後,應該能在短時間內保持不被淹死。


    溫言不太擅長此道,隻能憑借著自己地模糊的感應,判斷大概在十五分鍾到半個小時之間。


    被發現之後,落入河中,的確遠比在陸地上更容易逃掉。


    但除了這個人之外,其他的應該就是為了滅口。


    等了十分鍾,接應的人抵達,直接押送著這幾人去關中郡,若是帶他們過橋,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麽事。


    回去的路上,教授打來了電話,教授的語速明顯比平日快一點。


    “溫言,你沒落入河裏吧?”


    “沒有。”


    “那你在那用烈陽了嗎?”


    “那很顯然沒有。”


    “哦,那就好。”教授鬆了口氣:“我剛才聽說了你過去的事,我又重新複盤了一下,我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這次的事,弄不好也有引你入黃河的意思。”


    “教授,這些先不說,我先請教你點別的事,黃河裏有沒有一頭黑鐵牛,像是水牛,但是又有點黃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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