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陳墨是不打算再讓左良倫當麟州知府的。


    畢竟他率軍奇襲麟州後,麟州多縣也發生過抵抗。


    但是夏芷凝則是向他舉薦,說父親夏良卿還在世時,聽父親講過左良倫。


    和梁鬆出身世家大族,夏良卿出身也不錯,且因為站對了隊不同,左良倫完全是靠功績當上麟州知府的。


    左良倫最善治理,二甲進士頭名出身,在先帝時期,曾在柳州等地當過三任縣令,在柳州常縣當縣令的時候,爆發過饑饉與瘟疫。


    他先是組織大戶捐糧救濟,為了能讓大戶甘心救災,在當地立碑,凡是捐糧的大戶都能在碑上刻名,並將功績登上縣誌。


    之後,他又減價出賣平常糧食,做了很多的厚粥和湯藥,派人帶著醫生分街坊給百姓治病,救活了很多人。


    接著,他治水利,親自帶人疏通河道以通航,再修造堤堰閘門。控製湖水的蓄積與排洪,再把挖出的淤泥堆積在湖邊,南北長四十裏,修築成長堤以來往行人。


    因每次擔當縣令時,都將當地治理的井井有條,政通人和,甚至還讓一個縣城一躍成為了上縣,使得名聲越來越廣,功績也傳到了先帝耳中。


    先帝召左良倫進京麵聖。


    左良倫麵京後,先帝知他是落魄貴族,也就是寒門出身,很賞識他的才能,便將其調任至麟州當同知。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左良倫與在京師還是小官的夏良卿相識。


    夏良卿也是進士出身,但並不是和左良倫是同一屆的,得知左良倫的功績後,對他極為的敬佩。


    後來左良倫來到麟州後,沒兩年就被先帝提拔為了麟州知府,不過也在這個時候不久,先帝駕崩了。


    之後左良倫就一直在麟州待到現在了。


    衙門裏,左良倫把案牘庫中保存的戶籍檔案、田冊等各類有關麟州情況的案卷,搬到了陳墨的麵前。


    很快,陳墨麵前的桌案,就堆成了小山一般。


    當然,這些陳墨隻會簡單的翻閱一下,然後讓書吏抄錄一份,帶回虞州。


    陳墨一邊翻閱著案卷,一邊跟左良倫搭著話:“本侯聽內人說過左知府,得知左知府曾在柳州時,有著一筆很耀眼的政績,治理的三縣都是政通人和,為民辦了很多實事,不簡單啊。”


    “下官的這點小事,和侯爺您比起來不值一提,侯爺您才是做大事的人。”左良倫略顯諂媚道。


    他這話也算是實話實說,十八歲就封侯,官拜三品,掌兩.三州之地,自大宋開國以來,還無人能比。


    至於外麵傳的陳墨的實力隻有六品,左良倫是半點不信的,畢竟連梁鬆都被對方擒獲了,


    陳墨聞言放下案卷,心道左良倫難怪能當上知府,除了政績了得,說話還好聽,這樣的人,誰都喜歡用。


    左良倫接著道:“沒想到小人還能入梁夫人的眼,實乃下官的榮幸。”


    左良倫以為陳墨說的內人是梁雪。


    畢竟梁雪給陳墨為妾的事,現在可謂是人盡皆知。


    “本侯說的內人不是梁雪,而是夏芷凝。”陳墨道。


    “???”


    左良倫有些疑惑的看著陳墨。


    “夏良卿夏知府的二女兒。”陳墨道。


    左良倫一愣,繼而下意識地說道:“夏大人一家不是都”


    說到一半,左良倫也明白了什麽,心中巨震,暗道眼前這少年果然不是一般人。


    陳墨也不在這個問題多說,想到什麽,道:“據本侯了解,麟州的地方兵最少有一萬人馬,可本侯一路打來,直到入襄汾城,也不過數千人,其他的人馬呢?”


    陳墨對麟州的官場了解的不多。


    青虞兩州的軍政一體,讓他認為麟州也是如此。


    聽到這話,左良倫心裏不由的泛起了苦水。


    麟州雖然比不上青、虞兩州,但也擁有四郡,超五十萬人。


    入主麟州後,擁有三縣治理經驗,且取得極好效果的左良倫,又有先帝支持,心中可謂是豪情萬丈,打算好好的在麟州大刀闊斧的幹一場。


    但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一州之地,終歸不是一縣之地,其內勢力錯綜複雜,他在治理縣城時的經驗,在這裏根本用不上,若不通過當地的士族大家,他的政令根本就推行不下去,發現阻力重重。


    他想強硬一點,像對待縣城裏的士族一樣,但這些人根本不杵他,先帝還在時,這些人多少還聽些話,雖是陽奉陰違,先帝走後,這些人更是鳥都不鳥他了。


    他若是敢亂來,沒有先帝當靠山的他,這些人能通過朝廷的關係,將他給擼下馬來。


    他雖然想改革,但卻不想丟官,於是他隻好向現實妥協了。


    但作為文人,他還是有風骨的,有底線的,他隻是對各地的所做所為爭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和他們同流合汙。


    從左良倫的嘴裏得知麟州目前的情況後,陳墨挑了挑眉,暗道左良倫真是個人才啊。


    在這種局勢下,左良倫都能把襄汾城掌握在手裏,並且還能調動數千人馬,一般人可做不到,起碼耿鬆甫是沒這個手段的。


    陳墨道:“近五千人馬,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了,你既然能掌握這麽多人,沒道理管不了整個麟州啊?”


    “侯爺有所不知,下官之所以能調動這麽多人守城,是因為侯爺您的入駐可能會損害他們的利益,加之當時下官.陳說利害。但若是下官想讓他們對付那些世家大族,那他們的刀尖將會對向我。”左良倫苦笑道。


    但即便是這樣,依舊有兩郡不願意配合的。


    聽完左良倫的講述,陳墨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左良倫目前的局勢,他要讓麟州為自己所用,也是自己所要應對的,反正都要治理,不如


    這兩年來,陳墨也是懂一些為官之道的,他道:“本侯的大軍進麟州,竟然遇到了層層阻礙,肯定是有逆賊組織,州內定然有逆賊同黨,左知府明察秋毫,應該是知曉同黨是那些人,不如列出一份名單,本侯讓孫校尉協助你處理。”


    此話一出,左良倫隻覺得頭皮發麻,但很快便心中一喜,他之所以向現實妥協,無非就是沒兵沒靠山不好管,可是現在有人支持,不正是一個鏟除異機的好時機。


    有些人,左良倫肚子早就憋了一團火了。


    很快,左良倫就提筆寫了起來。


    一張成人巴掌大小的紙,上麵的名字寫得滿滿當當。


    陳墨把名單交給了孫孟,道:“領三百親兵,再持本侯手令,從神勇衛、神武衛各領兩千精兵,隨左知府走一趟。”


    “諾。”孫孟接過名單,對陳墨拱了拱手,然後看向左良倫:“左大人請。”


    左良倫行出衙門,走路帶風。


    左良倫首先開刀的就是州城的同知,然後是通判,為此牽連數百人。


    孫孟派人來報,說左良倫趁機排除異己,手段太過,問陳墨要不要製止。


    陳墨回之,隨他去。


    反正陳墨隻是讓孫孟負責協助,真因此產生罵名,也是由左良倫來背,與他何關。


    好在左良倫能治理好三縣,多少不是嗜殺之人,除了主要頭目殺了外,對方的家人,也隻殺了男丁,女眷什麽的和牽連的勢力,都隻是投入大獄,查沒家產,連刑都不會上。


    襄汾城處理完後,便向周邊的郡縣擴散。


    左良倫手段的確高明,排除異己的時候,竟在之前先穩住了民眾,不讓世家大族鼓弄民眾,從而導致民變的發生。


    九月十日。


    關於麟州發生的事,逐漸擴散至天下,傳到了那些大勢力頭目的耳中。


    淮州。


    今天正是淮王妃回淮王府的時候。


    當初由於天師軍攻下淮州,嚇得淮王留守在淮州的軍隊,護送淮王妃退至江南避難。


    淮州之亂解決後,淮王便派人去江南把淮王妃接回來,今天才到。


    淮王帶著王府的人,親自來到王府外等候迎接。


    淮王作為皇室之人,又是有兵權的實權王爺,之所以如此,一是和淮王妃蕭芸汐的感情較好,二是他能有今天,也離不開蕭家的支持,三是蕭芸汐的哥哥隨他出征討伐徐國忠卻在河東戰死,淮王心有愧疚,打算在其他的方麵彌補蕭家。


    很快,數輛豪華的馬車出現在街道的盡頭,兩邊跟著一隊裝備精良,身材高大魁梧的騎兵。


    車隊在淮王府前停下,隨行的奴婢先從馬車裏下來,然後搬出一個木製的小台階,放在了車架旁。


    很快,車廂的簾布被掀開,一名曲線曼妙,凹凸有致的美婦人,抱著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在奴婢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美婦人身著宮裙,外麵罩著披肩,因為要照顧孩子,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背上,未施粉黛,也沒有戴一樣首飾,在陽光的照耀下,臉頰帶著幾分紅潤,風風韻韻,如同在風雪中綻放的豔麗牡丹。


    下麵的人給淮王遞來罩衣,淮王拿著罩衣迎了過去,道:“芸汐一路辛苦了,是本王沒用,竟讓你退至江南避難,讓伱受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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