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恨言晏,張開地和張平沒有,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和年齡,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可以預見。


    從韓王安扶持起姬無夜和夜幕與張家抗衡起,他們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在拖延這一天的到來。


    當臣子的實力威脅到了君王,那麽就有了取死之道。


    就算沒有言晏,也會有韓非、有其他人來做這件事,因此,不罪之罪在於權力這個遊戲本身,與人無關。


    唯一的遺憾就是若是沒有言晏,張家或許不會終結在他們手中,讓他們成為張家的罪人。


    “還是要感謝並君親自前來!”哪怕是階下囚,畢竟也是五世相韓的張開地和張平,並沒有被打上枷鎖,除了不能自由行動外,其實與之前生活並無兩樣。


    “你們不恨我?”言晏好奇的看著張開地和張平。


    “相比於其他人前來,至少並君算是自己人!”張開地微笑著說道。


    儒家內鬥雖然很激烈,同樣張家和言家也不是一派的,但是卻不會將事情做絕,就好比現在言晏其實明知張家還有一個張良,卻隻字不提,不見於文,就是在故意給張家留後。


    而且隻是夷三族,也就保留了張家的關係網,讓張良將來也不至於沒有一點人脈可用。


    百家之爭,點到即止!


    言晏微微點頭,畢竟都是同出儒家,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若是他這麽做了,就是壞了諸子百家和天下貴族的規矩,將來若是他的子嗣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就要承受他留下的因果了。


    做人留一線,將來就算他的家族沒落,其他人也會高抬貴手,放上一手。


    “子房還年輕,可能不懂這些,若是將來做了什麽得罪並君的事,還望並君能看在老夫的麵子上,能放過他一次!”張開地最擔心的還是張良。


    他和張平都知道他們張家其實還承了言晏的恩情,但是不代表年輕的張良現在也能懂這些。


    而張開地和張平也很清楚張良的性格,絕對會處心積慮的想辦法找言晏報仇,可是張良能算計得到言晏嗎?


    張開地和張平都持否定態度,趙國、魏國想殺言晏的多了去了,可是誰敢動手了?上一個動手的,如今墳頭荒草都有三丈高了吧!


    雖然沒有任何條件跟言晏商量,但是兩人還是希望言晏看在同為儒家的份上,不要去計較將來張良所做的。


    “他若是隻針對孤,孤看在同為儒家的情分上,會饒恕他一次,但是若是傷到了孤身邊之人,那麽就算荀夫子親自前來,孤也不會給這個麵子!”言晏認真的說著。


    “禍不及家人,子房應該是懂的!”張開地和張平深深一拜,能做到這份上,已經是很尊重他們了。


    韓王安給了張家最後的體麵,行刑的法場並沒有公開,而是選了一個新鄭城外的僻靜山穀,還讓人給收屍安葬了,同時也沒有大肆的宣揚。


    “子房!”韓非和衛莊在紫蘭軒再次見到了憔悴無比的張良,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尤其是韓非,作為韓國司寇,他也成了處決張家數百口人的監斬官,因此,麵對這位好友,韓非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九公子已經派人將你的族人好生安葬了!”衛莊開口說道。


    “多謝!”張良聲音有些沙啞。


    韓非和衛莊也沉默了,現在的韓國是他們希望中的樣子,可是卻沒想到代價是犧牲了張良的全族。


    “不要去找並君報仇!”韓非還是忍不住提醒。


    無論張良刺殺言晏是否成功,隻要張良去做了,那麽整個天下,諸子百家都不會再有他的容身之所。


    張良也沉默了,他何嚐不知道呢?


    現在言晏的名聲太高了,為華夏戍藩籬,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天下士子崇敬。


    “我走了,我要去齊國了!”張良靜靜的說著,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韓國的勳貴,甚至連名字姓氏都不敢再用。


    韓國可以對他的逃走睜隻眼閉隻眼,但是若是他再以韓國五世為相的張家名頭行事,那麽韓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容得下他!


    “嗯,好好進學吧!”韓非和衛莊點頭。


    張良起身行了一禮,再無從前那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風采,灰撲撲的離開,仿佛一隻流浪的小狗,轉身黯然的離開了新鄭這種韓國的權利中心。


    “我當初取名流沙是不是錯了?”韓非第一次對玄學有了畏懼。


    流沙,聚之成塔,散之為沙。


    可是卻仿佛又是一盤散沙!


    紫蘭軒之事後,紫女意誌消沉;現在張良也被迫離開了,整個流沙的主心骨們都散了,如同一盤散沙。


    衛莊也沒有說話,他也在懷疑這個名字似乎真的有問題。


    “姬無夜死了!”然而,還不等韓非和衛莊傷感張良的離開,紫女也興致缺缺的走了進來,說著最新得到的情報。


    “被並君的劍氣所傷,最終還是沒能救下?”韓非和衛莊問道。


    紫女搖了搖頭,“並君的浩然正氣雖然至大至剛,但是並沒有能殺得了姬無夜,隻是將他的一身橫練給破了,在醫家大師的救治下也穩定了下來。”


    “那是怎麽死的?”韓非和衛莊急忙問道。


    他們的計劃本來是要自己動手的,現在一看,似乎有人走在了他們前麵。


    韓非和衛莊說完之後也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出現了一個答案,四公子,韓宇!


    “是白亦非!”紫女知道兩人在想什麽,但是卻搖頭說道。


    “白亦非?”


    “血衣侯!”


    韓非和衛莊都震驚了,整個夜幕和張家都被這場動蕩給波及了,夜幕不想著如何補救,為何要自相殘殺?


    “兔死狗烹,張家沒了,夜幕這顆棋子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韓王宮中,韓王安靜靜的擺弄著棋盤。


    誰也不會想到從始至終,白亦非都是韓王安的人,姬無夜的死也是韓王安下的令。


    韓國朝堂講求的永遠是相互製衡的均衡之道,張家消亡了,夜幕就是一家獨大,而這是韓王安不允許出現的。


    因此,姬無夜死了,死在了白亦非之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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