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會試開始。


    程光站在鶴鳴島中央閣樓頂樓處,居高臨下俯視著。


    此時此刻,鶴鳴島仿佛才是真正的蘇醒了一般,各地爆發出強大的元氣轟鳴聲。


    不少武院學子已經開始接觸,並且打了起來。


    即使中央閣樓附近的學子比較少,也依舊有些人聲鼎沸之感。


    程光沒有想到喬鬆山的身影,也不知道這個憨憨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


    看了一會下方的打鬥,程光覺得挺沒有意思的。


    他原本以為,求之槙會在比武會試開始的當下,就施展禁製,將鶴鳴島與外界隔絕開來。


    但求之槙顯然並沒有立即這麽做。


    至於原因,程光大致也猜到了,無非就是為他們後麵脫身作打算。


    程光百無聊賴站在頂樓處,默默地注視著島內動靜。


    這次比武會試大周大魏各出了數百人。


    約莫千人武者,若是放到外麵的軍隊之中,也是可以獨當一麵,橫掃八荒的存在。


    戰鬥的動靜,從一開始就沒有消停過。


    現在動手的人,身份應該都沒有問題,過會禁製施展開來,這會浪費的元氣越多,過會,越是會追悔莫及。


    正當程光思索著。


    一道略顯詭異的紫光,忽然從島內某處綻放出來。


    紫光如同匹練一般,迅速擴大延伸,它如同一道紫色的長城,將整個島嶼包圍在內。


    紫光凝聚,形成倒扣的小碗般,將島嶼緊緊地扣在其中,與外界隔絕開來。


    同時間,在這道紫光出現的那刹。


    程光莫名感覺自己體內的元氣運轉都變得沉重遲緩許多,如同被萬裏大山壓在身上,僅僅隻是調用一絲元氣,都顯得無比的艱難。


    程光是這般表現,白書宣的臉色也是不太好受的樣子。


    她似乎也受到了一定影響,但影響有限。


    渾身上下,妖力震蕩幾下後,便麵色恢複如常。


    白書宣妖族的實力,應該與人族五品開神境的武者相當。


    在白書宣能夠使用妖力,而五品開神境的武者無法使用元氣的情況下,絕對是打不過白書宣的。


    程光瞥了一眼白書宣,目光從她的身上挪開,落向島嶼中還在戰鬥的諸多武院學子。


    他們原本還在打鬥著正歡,一邊鳥語花香似地問候對方家人身體健康,一邊刀兵相見。


    隻是在那紫光出現的刹那。


    他們的臉色都變了。


    身體沒了元氣的支撐,別說踏空而淩,踩個鳥都費勁。


    不少人打著打著,要麽就是摔了個狗吃屎,要麽就是從半空之中墜落,身形踉蹌。


    原本雜亂喧囂的鶴鳴島,一下子變得極其的安靜。


    安靜之中,夾雜著許些詭異的色彩。


    幾乎是詭異般的寂靜後。


    不少還刀兵相向的大周武院學子,還有大魏武院學子,臉上都洋溢起燦爛的笑容。


    結果都沒有等對方先開口說話,紛紛調頭就跑。


    媽的,太詭異了!


    渾身上下的元氣都運用不了一絲一毫!


    這是由那道紫光所引起的嗎?


    是比武會試的一部分?還是說出了什麽意外??


    不少武院學子此時莫名地心生警惕。


    眼下的情況太危險了。


    沒法運用元氣,實力直接打了八九成的折扣,眼下還是和其他人江會在一起比較合適。


    武院學子對此感到迷惘,不太理解眼前的這一幕,本能地想要找個人多的地方匯聚。


    不僅僅是武院學子此時迷惘,中央閣樓內,正在主持著比武會試的諸多武院老師、官員,在看到島中忽然升起一道璀璨晶瑩的紫色光輝時,臉色紛紛變了。


    他們本能地想要過去一探究竟。


    十裏距離,對於他們而言,尋常隻需要數個呼吸就能到達目的地。


    但是現在,在紫光的照耀下,渾身上下的元氣好似是被禁錮住了一般。


    動彈不得。


    得跑過去才行。


    “這是什麽鬼東西!?”有武院官員驚駭發問。


    “我發現我們渾身上下的元氣都運用不了了。”


    “真是該死!”


    “那天穹上籠罩著的紫色光芒是什麽?”


    中央閣樓內,此時一向淡然從容的武院官員,此時也臉色微變。


    不論是大魏武院還是大周武院的人,在這一刻,莫名地都顯得有點迷惘。


    很顯然。


    這紫色光芒,不是他們所布置的。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真的有人敢在大周大魏兩大王朝所關注的比武會試上動手腳吧??


    一眾官員不敢相信,但眼前這一幕又真實的發生了。


    現實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所有人的元氣都被禁錮住。


    並不是越強大的武者,體魄素質也就越強。


    反而可能相反。


    武道修行到了高深處,對於氣血的要求已然不需要那麽高,越高的境界,反而愈發看重天地意誌,神通武學的領悟。


    武道到達了七品通神境後,印記通神,一舉一動皆可引動天地元氣,深化恐怖異象,武學通神。


    對於元氣的依賴性也就更強。


    如果沒了元氣,和普通的武者沒有多大的區別。


    當下,不少武院官員已經有點慌了。


    元氣莫名被禁錮,渾身上下哪怕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調動一絲元氣。


    中央閣樓內,一眾官員團聚在一起,議論著應該怎麽辦。


    雜亂聲起。


    正在這時,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出來。


    “這是禁製!”


    是求之槙。


    求之槙蒼老的麵容似乎也是被這副畫麵震驚得微微動容,眼眸都有點顫動。


    他顫抖地舉起手,捋著自己的蒼白胡須,道:“這是禁製異寶!極其稀有,禁製一旦施展出來,想要阻止就已經來不及了。”


    “禁製?”不少官員麵色微變。


    對於禁製,他們了解的不多。


    但他們也知道,禁製異寶這玩意很稀有,稀有到也就隻有各大王朝的皇室手中會這麽一兩個異寶,用於一些隆重的大典上。


    大魏大周的比武會試,竟然能引出一件禁製異寶?


    求之槙望著天穹上的紫光,蒼老的麵容似乎不像以往那般隨和親切,變得憂鬱起來。


    “這禁製一旦施展出來,無法強行攻破,不然禁製力量失控,我們這些人,全部都會死。”


    “求院長,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不少大周的武院官員都將目光落到了求之槙的身上。


    求之槙是大周武院的老古董、元老級別人物了,從大周武院設立之初,就一直在。


    從當年一個平平無奇的武道講師,到現在的大周武院院長,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時間。


    晉升速度堪稱是極快。


    修為境界也是在飛速提升。


    才二百年的功夫,就已經突破到了九品武帝境,距離那天人境隻剩下一步之遙。


    未來不出意外。


    求之槙就是未來大周明麵上的第三個武道突破天人境的強者。


    種種原因交雜之下,不少大周的官員對於求之槙是百分百的信任。


    不少大魏武院的老師,官員也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自家老大身上。


    大魏武院的院長是一個清瘦的老頭。


    一身青袍,坐在角落處。


    林青葉,大魏武院院長。


    雖然身材清瘦,但他的目光卻堅韌如鋼,猶如萬年不化的冰川。


    與大魏武院官員的驚惶失措相比,他顯得很淡定,默默地坐在角落,端著手中的茶杯品茗。


    輕輕吹著升騰的茶水熱氣,目光落到身邊的大魏武院官員以及大周武院官員身上,失笑搖頭。


    “你們都緊張什麽,隻是元氣被禁錮住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敢在大魏和大周兩大王朝眼皮子底下動手的,這天下沒有幾個。”


    “就是瘋了,也是幹不出來這種事。”


    “興許是出了什麽意外罷了,莫慌。”


    林青葉很淡然,指了指窗外,“隻要找到那施展禁製異寶的武者就好了,要麽殺了他,要麽讓他自己主動收回異寶,這禁製便可不攻自破。”


    林青葉的話,給在場不少官員吃了一些安心藥。


    也是。


    畢竟比武會試這般重要,還是在大周皇帝,大魏皇後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想來不會再出什麽意外了吧……


    想來或許就是不知道那個武院學子,無意得到了一件禁製異寶,還當成寶貝了,到了這比武會試用上一用。


    沒曾想,在這比武會試上用,樂子就大了。


    或許這就是一場烏龍,誤會。


    在場的官員鬆了一口氣,他們很快沉穩下來。


    求之槙適時開口道:“大周的官員安撫好自己的學子,大魏的官員同樣去安撫好自己學子,把他們都帶到這中央閣樓,聚在一起,大家彼此之間都有個照應。”


    “另外,執燈司的人呢?他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這麽大一件事竟然沒有察覺,你們再去找找有沒有學子有偷偷運用異寶的痕跡。”


    求之槙有條不紊地將命令一道道發出。


    兩國武院官員也不敢怠慢,緩緩離開閣樓,去迎接自家武院學子了。


    求之槙見眾人很聽他的話,嘴角也是不露痕跡地流露出幾抹微笑,目光隨之落到了林青葉的身上。


    “林院長,你跟我過來一下,這施展禁製的人,我好似有點眉目了。”


    林青葉本來還在思索著施展禁製的人會是誰,哪怕是大周的執燈司一時半會都找不到那施展禁製的人。


    這求之槙為何會知道?


    另外。


    這求之槙既然知道了,為何剛剛不說,現在官員都走差不多了,單獨對他說?


    林青葉眉頭稍皺,清瘦的麵容上,雖然有點不解與困惑,但也沒有多想,畢竟現在大家的元氣都被禁錮住了。


    哪怕是求之槙也是如此。


    即使是想要搞什麽花樣,也是有心無力。


    跟著去看看吧。


    林青葉點頭。


    跟著求之槙走進一間側房內。


    求之槙進了側房後,沒有和林青葉作過多的攀談,開始低下身子,翻找著什麽。


    林青葉臉色微怔,但也沒有說什麽,默默地注視著求之槙。


    直到有些不耐煩了,他才開口道:


    “求院長,你說找到了施展禁製的人,那是誰?既然你知道了,為何剛剛當著眾人的麵,不說出來?”


    林青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求之槙卻依舊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樣,“你等等我啊,我找找,我記得剛剛就藏在這……沒了元氣,我還一時間找不到……誒,對對對,找到了,就是這個……”


    求之槙從角落之中,抱出來一個水晶球,其上氤氳著淡淡的紫色光暈,麵光滑如鏡,冷潤如冰,每一個切麵都閃耀著七彩的光芒。


    仔細看去,竟然依稀能夠在這水晶球的內部,看到鶴鳴島的模樣。


    林青葉麵容很是微怔,然後驚訝似地看向求之槙。


    “這……”


    “這……”


    “這……”


    他用手指著求之槙,又望了望求之槙手中捧著的水晶球。


    他如何看不出來,這求之槙手中的水晶球就是此次禁錮了他們所有人元氣的真凶。


    “求之槙,這莫非都是你的安排?還是說,是大周皇帝的安排?”


    “哪怕是輸了三次了,也不至於掀桌子吧。”


    林青葉清瘦的臉龐上,在一陣驚訝之後,便就是無盡的憤怒。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求之槙為什麽要在這島上施展禁製。


    是為了比試會試??


    這根本沒必要,而且他們大魏皇後還在那裏看著呢,真要掀桌子,也不至於明麵上掀吧??


    所以,這是在戲耍我大魏??


    林青葉當即上前一步,眉眼帶怒,想要開口質問什麽,但下一刻,他眼前的求之槙忽然間消失了。


    他的肩膀,被求之槙的一手搭在其上。


    毛骨聳然。


    林青葉渾身瞬間打了一個寒顫,蒼老的麵容略帶僵硬,緩緩扭頭,看向身側的求之槙。


    這求之槙……


    能運用元氣?


    林青葉腦海之中隻剩下這麽一個念頭。


    再無其他想法。


    此時再看著求之槙隨和親切的麵容,嘴角逐漸咧開,蒼老的眼眸之中似乎還蘊藏著巨大的驚喜。


    “本來你要是有所防備的話,我還不能輕易得手,九品武帝境,這可是最佳的食料啊。”


    說著,在林青葉的驚恐目光注視下,一手劃過林青葉的額頭,求之槙咬破了指尖,一手輕輕地點在了林青葉額頭上。


    自他身體內流淌出來的血液中,還夾帶著許些透明的小蟲。


    那些小蟲與求之槙似乎是寄生的關係,並不會主動攻擊求之槙,但是看到林青葉時,透明小蟲變得躁動起來。


    迫不及待地自求之槙的血液之中鑽出,鑽入林青葉的皮肉之中,啃食著他的血脈,經脈,骨骼。


    九品武帝境的武者,肉體在長期元氣的灌養下,已然堪比一些天材地寶了。


    隻是人族的身體並不像是靈藥,吃了也沒有用,元氣隻能依靠一點點磨,從天地之中汲取元氣,強化自身。


    如若不然,四方人間也不會像這般安寧。


    但是,這個常識性的一幕,落到了求之槙的身上,好似變得不太對勁。


    有些啃食林青葉的透明小蟲,在吃飽飯後,又懶洋洋地重新回到了求之槙的血液之中。


    透明小蟲將剛剛啃食的血肉,一點點消化。


    除去生存繁衍所需要的能量外,剩下能量以及堪稱“雜質”的元氣,全部被一點點地排出體外,融入求之槙的體內。


    漸漸的,林青葉的臉色變得蒼白,毫無血色,眼眸的驚恐還沒有消失,便徹底地凝固住了。


    他倒死都沒有想到。


    為什麽這個求之槙還能使用元氣。


    為什麽這個求之槙血液之中會有那般奇怪的透明小蟲。


    那透明小蟲又是什麽東西??


    在無數的困惑與不甘中,林青葉的眼眸失去了色彩。


    求之槙興趣微懨,將透明小蟲全部收回體內,掏出一塊錦帕,細細地擦拭著自己手指。


    閉眸感覺了一會。


    發現體內的“生命”又更多了。


    同時間,他距離那天人境,又邁出了一小步。


    求之槙笑容緩緩收斂,麵容重新恢複成了隨和且親切的模樣。


    再次緩緩踏出門時。


    此時,屋外。


    近百位黑袍人已經立於中央閣樓四周,有的立於屋頂,有的立於閣樓,全部恭敬地看向求之槙。


    求之槙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件黑袍,緩緩披在自己的身上,遮擋住了他隨和親切的麵容,聲音變得冰冷且肅然。


    “該動手了,五品以上的,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立於屋頂上的黑袍人看著眼前這位大人,修為似乎又更加精進幾分,冰冷的眼眸之中不時流露出許些羨慕。


    “是。”


    無聲的回應,如同水波一般,在四方蕩漾開來。


    不過一會,黑袍人衝進了中央閣樓。


    大部分官員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便被黑袍人直接拔刀削首。


    不過短短片刻鍾,除去離開中央閣樓,去外搜集武院學子的眾多官員外,留守在中央閣樓處的官員大半慘死當場。


    求之槙緩緩走在閣樓走廊間,默默地穿越了幾個走道,向著頂樓走去。


    頂樓處。


    還有世子在。


    這位大周鎮國公世子死了,自家主人的計劃也可以提前一步完成。


    求之槙這麽想著,將黑色兜帽向下拉了拉。


    他緩步行走間。


    周圍的官員還在與黑袍人撕殺。


    他們縱使修為高深,但是在沒有元氣的情況下,卻是和一個普通的體魄境武者,沒有多少區別。


    一路上,慘叫不斷。


    質問聲不斷。


    求之槙被沒有被周圍的環境的影響,不急不緩地走向頂樓。


    當推開頂樓大門時,那道熟悉的尊貴身影,卻是不在此處。


    微風吹撫。


    隻有被陽光照著碎瑣的窗簾擺動。


    世子是走了?


    求之槙愣了一下。


    是被他身邊的那個狐族聖女帶走了?


    還是錢思遠帶走了?


    求之槙喃喃自語著。


    “這小子,莫名是察覺出了什麽?”


    “先是沒有喝我遞給他的茶,後又突然在我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離開中央閣樓……”


    求之槙這麽喃喃自語,旋即失笑搖頭,抬頭望著天穹上的紫色光幕。


    “不可能,執燈司都沒有察覺,他一個毛頭小子能察覺出來什麽。”


    “沒事的,沒事的,他跑不了的。”


    “哪怕有錢思遠保著他,他也出不了島,終究能會找到他的。”


    “就是那個白書宣有點難搞,好似被世子控製住了,若不是……找個機會把她送回妖域去……”


    求之槙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弱不可聞。


    …………


    在求之槙這邊開始行動的時候。


    紫光光幕出現在鶴鳴島的那一刻起。


    皇宮大殿內,便再無一絲聲音。


    半空之中的投影畫麵,被紫色光暈所籠罩,看不清其中的畫麵。


    但是,是個人都知道。


    這是出意外了。


    大周皇帝默不作聲,麵無表情地盯著光幕畫麵,微微合眸,好似是在感應著什麽。


    寂靜無聲的大殿內。


    除去了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之外,再無一絲一毫的聲音。


    “禁製,還是天品以上異寶施展出來的禁製,從外若是強行攻破,期內的所有人都會死。”


    “知海,這次是發生什麽事了?”


    過了片刻,皇帝威嚴的聲音才緩緩響起,眸光落到了台下,距離他最近的那人身上。


    程知海注視著那紫光半晌,壓下了心中擔憂的情緒,行禮後,恭敬地道:


    “陛下,據執燈司調查,鶴鳴島附近天地元氣似乎比似乎都要更加稀薄,為了以防萬一,臣已經派錢思遠率一眾部屬,在了島上。”


    “此處禁製出現,或許就是與這事有關,具體是異寶降臨產生的天災,還是人禍,都要等結束之後才能知曉。”


    大周皇帝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沒有作過多問話。


    他是相信程知海的。


    他查到了什麽,絕對不會隱瞞,可是眼下這件事,連程知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莫名真的是異寶降世引起的天災?


    大周皇帝不敢確定,這天品級以上的禁製異寶,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大周大魏兩國比武會試期間出現。


    更巧的是,還出現在了鶴鳴島。


    太巧了。


    可是偏偏沒有任何人的提前察覺會有這一幕。


    大周皇帝也是沒有想到,會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這種小東西,氣得差點笑出了聲。


    緊接著,他好似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目光落到程知海的身上。


    “光兒那小子聽說也在那島上?”


    大周皇帝沒有在乎朝堂百官,也沒有在乎大魏皇後以及一種小國使臣,就這麽肆無忌憚地拉著程知海聊起了家常。


    程知海麵露擔憂,有著對於兒女的牽掛,緩緩點頭。


    “是的,我想要讓他加入執燈司,所以給他安排了調查大魏學子的任務,卻是沒有想要,竟然會碰上這檔子事。”


    程知海也沒有絲毫遮蔽。


    他的執燈司就是情報組織,監察天下百官的同時,收集收集敵國的資料,再正常不過。


    基本四大王朝之中,除了比較特殊的大離王朝外,全部都有類似於執燈司的機構組織。


    大魏皇後聽到這話,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也沒有興趣摻和大周皇帝與程知海的拉家常話題,默默地注視著天穹上的光幕。


    那光幕之中的紫色隱隱消散了許些,能夠稍微看清一些,或許再過不了多久,鶴鳴島內是個什麽樣子就看個一清二楚了。


    大魏皇後也不在意,麵容平靜地繼續看著。


    而大周皇帝還是在和程知海聊著天,聽到程光還留在那島上,便寬慰起來。


    “有錢思遠在,光兒的安危倒是不必擔憂。”


    說著,大周皇帝好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一指輕點桌麵,道:“等此番事了,讓光兒來皇宮一趟吧。”


    “武泠那孩子對你光兒還蠻有好感的,這兩個孩子說不定能夠撮合撮合。”


    程知海聽到這話,想要拒絕,但是不好開口,便是道:“陛下,光兒已經有了婚約了。”


    大周皇帝聽到這,似乎是有點意外。


    “什麽時候定的?”


    “定了好多天了,父親也看過了。”


    “鎮國公選的?”


    “是。”


    大周皇帝和程知海有一搭沒一搭地拉著家常。


    殿內。


    除了大魏皇後能坦然自若外,沒有任何人敢喘一口大氣。


    大周皇帝看起來現在脾氣還很好。


    但是,帝王一向是喜怒無常的。


    對程知海脾氣好,不代表對他們脾氣好。


    如今這紫光禁製,若隻是一個意外,異寶降世引起的動靜也就罷了,但若是人為……


    敢在大周京都,天子眼皮子底下動手。


    那怒火,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不僅僅是大周皇帝會怒。


    大魏皇後不會咽下這口氣,同樣會震怒。


    究竟是什麽樣,膽敢挑釁兩大王朝的威嚴??


    百官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


    在眾人的等待中。


    很快,紫光變得稀薄,投影畫麵之中,可以清晰看到鶴鳴島內的情況。


    那鶴鳴島內,乍一看,看不到一個人影出沒。


    連異獸仿佛都死絕了般。


    周圍沒有生命的痕跡,隻有死寂和荒涼。


    野生生物在河岸邊徘徊想要逃離,但是還沒有觸碰到紫色光幕,便就像遇到了空氣牆一般,被彈了回來。


    隻是看一眼,不少人的心頭便是微微一跳。


    隻覺得大事不妙。


    大周皇帝也不說話了,空氣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侍候在一旁的太監控製著投影畫麵,視角拉近。


    中央閣樓出現在殿內百官眼前。


    一群海鳥在閣樓上空盤旋,不時地發出尖銳的叫聲。


    幾隻野兔在房屋附近的草叢中跳躍,它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不安。


    而在中央閣樓內,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躺在地上的,大多都是武院官員,不少修為境界都極為高深,眼下卻死的沒有絲毫尊嚴,被人亂刀活生生地砍死。


    投影畫麵之中,有官員一臉恐懼地逃亡,但很快被零星幾個黑袍人追上。


    一閃而過。


    鮮血濺射滿了整個投影畫麵。


    看著看著,大殿內的空氣變得更加壓仰了。


    所有人隻是看到這一幕,便就知道,這不是天災,完全就是人禍!


    這到底是什麽人,膽敢將手伸到比武會試上啊??


    百官隻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快要瘋了。


    眼下武院的官員幾乎被屠戮一空,那些還在島內的學子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所有官員隻是想到這,眼皮便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一股難以遏止的怒火,幾乎同樣如同要火山噴發一般,自他們心中爆出。


    那些學子……


    不僅僅是單純的學子啊。


    更是在場諸多百官,或者親屬的孩子。


    甚至還有可能就是如同程光這般,百般疼愛的獨生子。


    本以為比武會試就是一個給自家孩子揚名立萬的好機會,諸多權貴搶著爭著要把自己孩子送上去。


    他們哪裏能夠想得到,竟然真的有人膽敢將手伸到比武會試上。


    竟然真的有人……


    膽敢屠殺他們大周的人!


    “陛下,這可怎麽辦啊。”


    “陛下,那些黑袍人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不是除了參賽的學子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進入鶴鳴島嗎?”


    “陛下!那禁製異寶如此強大,為何執燈司一點情報都沒有收到?”


    “程大人,你執燈司的情報都收集到哪裏去了!若是執燈司事先察覺,就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不少官員群情激憤,對於自家孩子的擔憂,加平日裏對於橫行霸道,鐵血無情的程知海有諸多不滿,疊加之下,便將炮口對準了程知海。


    程知海此時頗感頭疼。


    執燈司是提前察覺到了有那麽一絲異樣。


    那鶴鳴島天地元氣變得稀薄,想來或許就是禁製異寶施展之前的前奏。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人手中有天品級以上的禁製異寶。


    更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膽敢在比武會試上動手。


    哪怕他已經作足了準備,甚至還將錢思遠這個八品王者境副司長都派了過去。


    鎮守比武會試對於錢思遠來說,明顯是大材小用了。


    但,程知海還是沒有想到,就這還不夠。


    百官的心情,他也能理解,畢竟程光也在島上。


    程知海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要著急。


    但那禁製一旦施展開來,便無法從外部強行攻破,要一一破解,至少也要數個時辰。


    這數個時辰內,會發生什麽意外,沒有人能說得清。


    不少武院官員已經慘死當場。


    在元氣被禁錮的情況下,哪怕是修為通天的天人,實力也要大大折扣,更不用那些修為還不怎麽高的學子以及官員了。


    到現在。


    程知海還沒有看到大周武院院長求之槙,還有大魏武院院長林青葉的身影,在元氣被禁錮住的當下,難道他們也是凶多吉少了?


    程知海不由得皺眉思索。


    隻是耳邊百官的吵鬧聲實在是讓他心煩。


    默然抬頭,看向剛剛還將炮口衝著他的官員望去。


    目光所掃過的範圍內,所有還在吵吵的百官,全部縮了縮頭,連忙將頭顱低下,當起了縮減烏龜,生怕自己的容貌被程知海記下。


    他們知道程知海此時心情也不好。


    畢竟世子殿下還在島上呢……


    世子殿下都在島上,不就是證明……


    程知海這次事先真的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如若不然,以程知海對世子的性子,絕對不會讓他冒這個險。


    程知海按捺下心中的煩躁,想要對著大周皇帝開口,過去鶴鳴島那邊看看。


    大周皇帝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那禁製不是簡單能解開的,你又沒有學過,讓專業的人去吧。”


    “你現在過去,沒有多大意義。”


    程知海聽到這話,嘴角不由流露一抹苦笑。


    他也知道,眼下他就算過去,也不能破開那禁製,救程光出來。


    若是強行破開禁製,禁製內部的一切都將湮滅。


    到時候別說看看自家兒子的遺容了,連骨灰估計都看不到。


    但即使是如此,他還是想要離得程光近些。


    哪怕是束手無策,離光兒近些也是好的啊。


    要是光兒出了什麽意外,程知海真的不敢想象武月眉會怎麽對他。


    父親鎮國公會怎麽對他。


    原本隻是一件普通的走過場的任務,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哪怕是位於萬萬人之上,位高權重,鐵麵無私的程知海,在得知程光陷入生命危險,而自己又束手無策時,也不由得會表現出膽怯的一麵。


    他怕程光真的不一小心死去了。


    這對於程知海而言,無疑就是天塌了。


    不敢想,也不能想。


    程知海的神情變得恍惚起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心態,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大周皇帝注意到了程知海的神情變化,也知道程知海在擔心什麽,他也沒有多說,漠然看向身邊的太監。


    “趙晉。”


    “奴婢在。”


    一人應聲,微微俯下身子,傾聽大周皇帝的吩咐。


    他身穿一襲紅袍,腰間束著一條金帶,足蹬一雙烏靴,顯得十分華麗。


    手指細長而有力,掌心平滑,握劍時顯得十分穩定。他的氣質高貴而冷峻,令人敬畏。


    此人正是趙晉。


    趙晉的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魁梧,頗具威嚴。


    眉目清秀,鼻梁高聳,嘴唇緊閉,透露著一股英勇氣概,頭發烏黑,梳成了整齊的髻,頗具風度。


    趙晉是自小伴隨著大周皇帝武商長大,曾經還跟過上一位皇帝一段時間——也就是武商的父親。


    算得上是兩朝元老。


    趙晉即使是跟過兩朝皇帝,年紀近八百歲,相貌看上去還是正值壯年。


    他身居高位,權重勢大,是朝廷中的一位顯要人物。


    大周皇帝輕輕指了一下投影畫麵之中的紫色禁製:“趙晉,以你的手段,這種禁製你需要多久破解?”


    趙晉眼眸平靜,道:“陛下,起碼需要十個時辰。”


    “這禁製異寶的品階不低,以臣的修為,最快十個時辰,已經很吃力了。”


    大周皇帝沒有多說:“八個時辰。”


    語音落下,趙晉眼眸沒有變化,隻是頭顱低了低。


    “喏。”


    大周皇帝揮了揮手:“去吧,需要什麽,就在宮內支取些資源。”


    趙晉沒有多說,連忙快步離開。


    離開大殿後,身形一閃,消散在了大周皇宮。


    緊接著他身影便出現在鶴鳴島的上空。


    大周皇宮大殿內的投影畫麵上,趙晉的身影也顯露其上。


    百官默默地看著趙晉施展神通,一點點解析並瓦解著禁製。


    進度緩慢。


    卻還是要八個時辰……


    大周皇帝這是要趙晉拿命來拚。


    整個大周,能夠擁有破解禁製手段的人,並不多。


    趙晉就是其中一個。


    畢竟尋常人家,連禁製是什麽都沒有接觸過。


    趙晉因為是皇室的人,被特意培養過,所以對於禁製要比其他人懂得多。


    若是趙晉都破不開禁製,那隻怕整個大周都沒有能夠破開禁製。


    那樣的話……


    就隻有一條路……


    等禁製自己消散。


    殿內,在趙晉走後,重新恢複了安靜。


    不少百官此時已經是有點坐立難安。


    鶴鳴島上的學子,一個個都可以稱得上是天驕。


    哪怕忽視他們的身份,不是他們的孩子,也不是什麽權貴,也是大周不可多得的人才。


    哪怕損失一個,都是大周的損失。


    但眼下,連皇帝都沒有什麽辦法,他們還能什麽辦?


    除了那些學子之外。


    此時鶴鳴島上,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人存在。


    世子。


    其他人可以死,但唯獨世子不能死。


    不然,鎮國公真的要瘋。


    不少官員麵對程知海時,還能不時出言譏諷幾句,畢竟程知海雖然是鐵麵無私,冷血無情,但還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隻要不觸碰他的底線,也不觸碰大周律法,即便你就指著他罵,他也不會殺你。


    但是鎮國公不一樣。


    鎮國公就是一個純粹的武夫!


    一個純粹的凶神!


    一言不合就會動手,世子要是死了,鎮國公會為了找出凶手,惹出多大的麻煩,他們想都不敢想。


    他們的孩子死了,最多隻需要再生一個就好了。


    但對於程知海而言,他卻不行。


    月眉公主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再生二胎了。


    世子死了,鎮國公府沒了繼承,沒了希望。


    鎮守界域戰場的鎮國公會做出什麽事,眾多大周官員光是想了一下,便覺得無比膽寒。


    皇宮大殿中,金碧輝煌的寶座和巨大的殿柱在黯淡的燈光下投射出漫長的陰影。


    盡管周圍充滿了華麗與貴氣,但此刻的大殿卻陷入了一種肅靜。


    宛如萬籟俱寂的深夜,隻有銅鼎之上的嫋嫋香煙在空中盤旋,輕輕地縈繞在半空中。


    像是沉默的魂魄,在寂靜的空氣中顫動。


    朝廷百官,大魏以及其他小國眾多使臣們悄然無聲地肅立在大殿的兩側,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的投影畫麵上,靜靜地等待著結果。


    他們臉上的表情如同嚴肅的石雕,既冷峻又呆滯。


    大殿中飄蕩著一股沉重的氣氛,猶如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每個呼吸都顯得那麽小心翼翼,唯恐打破這份沉寂。


    正當這時,中央的寶座旁,那道彌漫著尊貴氣息的倩影輕咦一聲。


    這聲音清澈而又好聽,充滿了威嚴與尊貴。


    大魏皇後嬌顏展露一抹錯愕,一指點出,控製著投影畫麵向著一處轉去。


    那處,有人。


    眾人抬眸,看向那投影畫麵。


    隻是看了一眼投影畫麵之中的人影,頓時麵露錯愕。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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