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感覺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嘛。”


    見到許時一整天都處於一種很上風的表情,小跟屁蟲夏可安不禁念了一句。


    “是嗎?”


    許時不置可否,“是還不錯哦。”


    懲罰壞女人,當然是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所以你把沈沁怎麽了啊?”


    “小孩子不要知道那麽多。”


    許時揪了揪她的臉,“會學壞的。”


    白發蘿莉直翻白眼。


    還學壞……你什麽人性我還不知道嗎?跟你待在一起學不好才是鬼事。


    且不說夏無憂那個死丫頭現在已經絲毫不把自己這個長輩放在眼裏,哪怕他新收的那個徒弟潘玲,夏可安都下意識有點擔憂。


    雖然看上去還是內向偏陰沉,但對方給她的感覺,其實和剛上島接觸時已經不太一樣了——那時候潘玲身上的自閉氣息是很重的,現在雖說話也不多,但更像是因為懂得克製而表現出的內斂,本質上她已經學會了管理和疏導自己的情緒。


    哪怕是麵對昨晚那種級別的衝突,她也能很快恢複正常,甚至不久後便按照許時的吩咐,去安慰姐姐了。


    反而是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潘楓,對此的鬱結更深,昨晚回去還偷偷哭了來著,哪怕剛才碰見,還是一臉的悶悶不樂。


    對比不可謂不明顯了……但要是老阿姨自己來說,反而是小楓姑娘的反應顯得正常,都是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女孩,發現了曾經至親甚至愛慕對象的真麵目,難過失落才是應該的吧?相比之下,潘玲有點冷靜的過分?


    這算是極度理性的體現嗎?上綱上線說句絕情都不為過了。


    別到時候真成了性轉許時吧?不對,小男孩那不叫絕情,真要說反而是濫情吧,誰好像和他都有一腿……準確來說,這家夥是性格惡劣的樂子人。


    所以她更擔心潘玲被他這個師傅帶壞,好家夥到時候真再來一個小號的許時那還了得?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發生在小玲姑娘身上的是良性轉變,理性一點沒什麽不好,說黑化也似乎有些言過其實。


    總比被洛宇賣了還給他數錢的強吧?講真,她也沒想到,那個洛宇本性居然那麽虛偽,你對付我們還可以說是對陌生人的天然敵意,情理上說得過去,對老家人你也一點不給好就過分了,尤其還是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要賣還不如讓許時來賣呢——夏可安下意識產生了這種偏袒的想法,可轉念一想發現才不會這樣,小男孩品性低劣毋庸置疑,但他要是拿你當自己人,那是一定會把最好的東西都安排上的,絕不會是單純的利用關係,那反而是他不屑做的事情。


    嗯……


    白發蘿莉甩甩腦袋,懶得深挖了,小可安才十歲,想這種事情太燒腦啦!


    愛咋咋樣,又不是我徒弟!


    “哼,說的好像我不知道一樣。”


    所以她還是把話題拉回了正軌,“無非就是先■■,再■■對吧?就算不是估計也差不多……別真把我當小孩子啊。”


    聽著她一臉輕鬆的蹦著各種虎狼之詞,許時不自覺抽了抽眼角,這tm十歲?


    沒人信,我都不信!我倒真想拿你當小孩子看呢,你自己倒是表現的像一點啊……


    “你說得對,但是也不對。”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因為■■和■■隻是一種方式,光是這樣哪能讓我愉悅的起來?”


    這話是真的,不是說從沈沁身上獲取不到xx的快樂,隻不過他要想獲取這種快樂,換誰來不比沈沁強?


    反正江夫人和夏夫人是很願意配合他擺弄千般姿勢的,她們甚至會自己鑽研新花樣呢,比如以前江澄澄的真空夜襲,還有那天的雙邊捧夾……主動和被動的區別,在這方麵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他更享受的還是,那種將沈沁小姐攥在手心裏肆意掌控的感覺,曲意逢迎也好,寧死不從也罷,隻要他願意,隨時隨地都可以給對方上上強度。


    許時甚至都沒正兒八經褻玩過她呢,最多用用手指道具什麽的,連夾棍都懶得使。


    可憐沈沁小姐還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的態度並不重要,還在那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呢。


    “但是結果沒差對吧?”


    夏可安沒他那個頑劣心思,撇撇嘴抱怨道,“按照你的改造,她的腦子怕是早就不清楚了,忘掉了很多東西。”


    然後就是徹底忘卻那些和許時為敵的,以及有關沈河的記憶,最後被洗成一張白板……這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光是她,身邊人哪個看不出來?


    但大家都很心照不宣的沒有挑明,這或許是都想做個旁觀者,靜靜看著沈沁所謂的墮落——誰讓她們都是這麽過來的呢?就算有差別也隻是方式不同,本質上一點區別沒有,自然也樂意看到有新人走她們走過的老路。


    誰還不是個樂子人了?隻要別太多就行,太多了她們也少不了吃醋。


    “她每天都要忘記上千件事,為什麽不把這些也忘掉?”


    許時對此毫不否認,之前他說過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這話其實不夠貼切。


    更嚴謹的說法是,如果得不到她的心,那就給她換顆心。


    “所以我說你是個壞爸爸,你還不承認。”


    白發蘿莉笑嘻嘻的,口氣中多了點鄙視,“算啦,小可安什麽都不知道,爸爸開心就好。”


    “你又是什麽乖女兒?”


    許時笑的開心,卻也想起了一個問題,“喂,話說你和我那傻徒弟走那麽近,她難道不知道你心裏什麽想法?”


    “她倒是想呢。”


    老阿姨雙手叉腰,驕傲的挺起小胸脯,“我是誰啊?她隻不過c而已,想聽我的心聲?再去練個幾百年吧。”


    許時點點頭,還真是。


    玩笑歸玩笑,但夏可安到底是ss級「升格者」,又正好是精神係,天塹一般的差距麵前,不用刻意提防,潘玲都進不來。


    包括她本身的能力也有限製,c級能讀出具體想法雖然很超綱,但許時也不是沒確認過,傻徒弟實際上能讀到的也不是百分百,舉個例子,比如有人心裏想今晚要吃大白饅頭夾烤腸,她多半隻能讀到大白饅頭,但是讀不到烤腸,一部分要靠她自己去推理分析,或者去猜。


    她自己很多時候也會用黑啊白啊,黑裏透著白,白裏透著黑這樣的模糊說辭,再加上許時之前鋪墊過幾句,所以就算讀不到老阿姨的內心,她也沒能察覺到這事情本身就有問題,而是更偏向於認為,夏可安可能就是師傅說過的,心裏沒有秘密的“驚喜”。


    也得虧她感知不到了,不然這個假扮父女的秘密暴露與否暫且兩說,關鍵她的三觀會不會因此被刷崩才是大事——白發蘿莉的花花腸子沒比別人少,真讓潘玲讀出來了,怕不是要給她嚇死。


    想到那種畫麵,許時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總之呢,你這小徒弟比阿錦差遠了。”


    夏可安也笑了,“你老媽當年才是,想知道什麽就知道什麽,哪怕是我,有時候都不愛和她待在一起,防不住啊……”


    “這麽看我老爹才是高手?”


    談起這件事,許時也順著說了下去,“畢竟我老媽會讀心,那婚姻事情她也不可能兒戲對吧?”


    “你想知道啊?”


    老阿姨不知道從哪摸了包瓜子出來,分一分給他抓了一把,“其實那故事……挺俗套來著,就是很簡單的英雄救美。”


    “?”


    “真的,就是有一次六大財團開酒會,有人喝多了抽風,想和阿錦拉拉扯扯,然後是你老爹許誠給她出的頭,把那人打的半死不活。”


    白發蘿莉一副過來人的老成模樣,“你父親當時是「蛇環」太子爺,不過一直是個悶葫蘆,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做……但結果就是阿錦很吃這一套,然後我就看著他們倆越走越近,後麵……後麵你也知道啦。”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確實俗套。”


    許時暗暗翻了個白眼,“我老媽也沒讀一讀我老爹的心?”


    “讀了啊,我那時候還專門問過來著。”


    夏可安唇角勾起,“阿錦的回答很簡單,她說‘我知道他喜歡我啊,但他也隻是喜歡我這麽簡單,為了這件事情安排這麽拙劣的一場戲,傻的可愛’。”


    還真是自導自演是麽……許時突然有點沒臉,不過這倒的確很符合老爹的性格——有一說一,上一代的財團當家人裏,許誠收獲的評價一直是“中庸”,性格不聲不響,異能也隻是一般的b級。


    感情上嘛也差不多,這一點許時倒是很有感觸,老媽去世後老爹別說續弦了,連個女人都沒往家帶過,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過的不說是和尚生活也差不多了。


    但這種評價一般隻針對許誠個人就是了,能力這方麵可沒人質疑他,正如林文華臨死前說的,「蛇環」在許時爺爺輩時頹勢到了骨子裏,是他老爹一步步做出了成績,換言之這叫中興。


    不過許時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父母輩的私事,打小他也沒和老爹有什麽交流,都是蘇琳照顧的……當然了,估計就算他真的問,對方怕是也不會說。


    嘛……倒也有趣。


    “所以我有時候也好奇。”


    回憶起往事,老阿姨也有點感慨,但更多還是吐槽,“你父親算是一等一的癡情人了,怎麽到了你這就完全不同?”


    “他也沒教過我這些啊。”


    許時毫無負擔的把鍋甩了出去。


    “……彳亍口巴。”


    白發蘿莉不好否認,“說回正題,你接下來打算怎麽教導小玲?”


    昨晚許時的話她沒忘,的確答應了要替她控製能力來著。


    “用藥吧,來的時候我帶了一批「恒我」。”


    許時的回答很輕鬆,“她沒法控製是異能本身的局限性,我幫她開發出來就好了……對了,我老媽當時有和你探討過,讀心異能的一些修煉方式麽?”


    “有吧?但我們都是閑聊,零零碎碎的。”


    夏可安眨巴眨巴眼睛,“不過我估計,「羽毛筆」那裏會有更詳細的版本?”


    “那就等通訊落成要一份,然後讓她自己摸索。”


    “感覺沒有比你還不負責任的師傅了。”


    老阿姨聞言忍不住碎碎念,對比一下自家侄女和潘楓,你倆的用心程度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好嘛?


    “我本身也不會教人,調教人我倒是很在行。”


    許時毫不否認,“這和教劍術教打架不一樣,給她劃個大概道路就行了,我最多幫她修修枝丫。”


    “不怕她變成比你還黑的大魔頭?”


    “她變成什麽不還是我徒弟?”


    “人家都說弟子不必不如師呢。”


    “這話在我這裏無效。”


    許時雙臂交叉,“路她可以自己選,愛當聖母還是魔女我都不在乎,但是不管是聖母還是魔女,她真敢以下犯上,我就把她的屁股揍得震天響。”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想揍她屁股。”


    “不覺得這很酷嗎?”


    許時哈哈一笑,“我反正就這個想法了……不光是對她,對你也一樣。”


    “嗯?”


    “你老說不要讓我真把你當小孩子,但你自己又很樂在其中,哪有兩頭甜的甘蔗?”


    許時的語調突然有些意味深長,“說到底,選擇和我假扮父女……不一樣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這話讓夏可安愣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許時早不知道閃哪裏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延續傳統,把她那一頭長發編成了雞窩般的麻花辮。


    他什麽意思?


    老阿姨沒心理會自己的造型,但是心裏突然沒了底。


    他不會已經知道,自己痊愈後那點小秘密了吧?


    不應該啊……


    ……


    應不應該夏可安不曉得,理論上說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這件事情才對……可她也不敢去問許時,或者說是心裏不想,真問了弄不好要變成自爆,打咩。


    許時也不管她,他最近有不少事要做呢,比如幫助程古劍操練兵士。


    頭次出海,他帶來的武器也不算很多,但是武裝王庭騎士團的精銳倒是夠了,合作敲定,東西很快就到了他們手裏。


    不過說是操練,本質上也隻是教給他們使用的方法,以及一些夜罪之城裏較為常用的戰術——本質上這些人沒那麽不堪,都是程古劍牽頭親自操練過的,又不是散兵遊勇,刻意改變他們原本的戰鬥模式反而畫蛇添足。


    而這些事情也不會是他親自來做,他哪有那本事?這方麵真正的行家是於星川,曾經的稽查局副局長,現在的局長做這種事情再合適不過了,當年稽查局也是在她的訓練下,才一直保持超高水準的。


    這也是夏無憂這個外勤主管比不過的,這方麵她隻能給副官小姐當個輔助。


    所以許時也做了個調換,叫她來的同時送了江澄澄回銀鬆島,監督建造通訊基站的事情了,大夫人臨走前還依依不舍的,好好和他共度了一晚春宵。


    那麽他自己在幹什麽呢?


    在享受。


    就算不能當教官指手畫腳,但人總是得到的,所以在校場訓練的各路人馬就看到了很奇葩的一幕。


    高台之上,某些人撐了一把躺椅,擺了小桌子,瓜子飲料礦泉水備的齊全,左邊有個狗腿一樣的小姑娘給他打扇子,後麵還有個板著臉的少女給他捏肩。


    這可太不要臉了,大家都累的死狗一樣在這裏訓練,你在這裏一副度假的模樣真讓人恨的牙根癢癢……哦,許時還算要點臉,選了個角落位置,而不是堂而皇之的坐在正中間。


    “再用點力。”


    許時啜了口華蘭帝國的特色飲品,笑吟吟朝著身後的沈沁小姐吩咐道。


    “……”


    沈沁不語,隻是默默加大了力度,一板一眼的很是聽話。


    說實話她是真的有點懷疑人生,稀裏糊塗又把許時錯認成哥哥,在他懷裏撒了嬌就算了,後麵明明談的還不錯來著,結果他又來個回馬槍?還特麽敏感度二十倍?


    這到底是個什麽人啊……本來她還覺得這樣朝夕相處跟在許時身邊,怎麽說也能摸到一點他的行動軌跡,結果卻是越相處越亂,完全找不到章法。


    那還能怎麽辦,涼拌唄。


    她板著臉不是因為生氣或者委屈,單純是因為有點麻木,以及一點迷茫。


    或許還帶著點二十倍敏感度的糕巢餘韻?這就不好說了……


    “師傅師傅,這是您吩咐的功課,請過目。”


    小狗腿一樣的自然是潘玲了,小姑娘手上端著一疊字跡密密麻麻的羊皮紙,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等著許時批閱。


    “先放那吧。”


    許時放下手裏的飲品,倒也沒急著看,而是關心起了其他的問題,“你姐姐怎麽樣了?”


    “姐姐的話……我勸她勸了好幾天了,她也想通了不少。”


    潘玲認真答道,“夏師娘也安排了她跟隨士兵一起訓練呢。”


    往下一掃,小楓姑娘果然在隊列其中,訓練的勁頭猛的突出,襯得周圍的士兵都有點磨洋工的感覺。


    夏無憂這麽安排當然也是希望她能接受一點係統性的訓練,當然她自己也希望找點事情,來轉移洛宇事件的注意力。


    又或者說,她更可能是想明白了一個問題,拋開其他不論,自身的強大都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她不想放過每一個可以變強的機會,尤其是有人帶著就更要努力。


    不然怎麽辦?還和以前一樣,某些人教一兩招花拳繡腿就高興好半天?


    許時點點頭,憑心而論,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算是有點殘酷,但是能產生正麵效果就不算糟,就和他之前說的一樣,有些事情說開了反而是好事。


    再說人家還有正牌師傅管著呢,他也就完全不用擔心了,轉頭又問道,“那你呢?之前給你注射了藥劑,感覺怎麽樣?”


    「恒我」這種東西早都過了風險期,既然說了給她來一針那也不用拖著,華蘭帝國的人也沒比夜罪之城的人多個眼睛少個鼻子,不用擔心不耐受的問題。


    “啊啊……效果很好的,我也沒感覺有什麽不舒服……”


    明明是個簡單的問話,卻頓時讓傻徒弟身子一緊,回答起來也結結巴巴的,“現,現在的話,我已經可以自己控製能力的開關了……”


    「恒我」的效果立竿見影,尤其對她這種c級來說更是如此,潘玲自己都沒想到,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就這麽被師傅輕描淡寫的解決了。


    但害羞也是真的,原因無他,這一針是許時親自給她打的,還打在了屁股上……


    這就是某些人妥妥的惡趣味了,傻徒弟也知道師傅這邊精通醫術的是那個謝阿姨,或者說謝師娘吧?反正師傅是一定不在行的,偏偏那天裝的一本正經,說是什麽關心徒弟,還不知道從哪弄了身白袍白帽,以及口罩手套什麽的,整的有模有樣。


    當時的對話更是不對勁,什麽“等下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之類的,怎麽聽都很奇怪哎……事後她還聽到小師姐和夏師娘聊天來著,這什麽針貌似也不一定非得從屁股打進去,手臂注射才是更通用的辦法……


    “壞師傅。”


    她不由得咕噥一句,最要命的是她自己也會控製不住腦補一些,沒見過師傅那樣著裝打扮嘛……


    “你說什麽?”


    許時悠悠的問。


    “我,我說……我說你是壞師傅。”


    潘玲想了想沒有慫,反而鼓起勇氣大聲了一點,“你,你就是想打我屁股,你故意的。”


    “你第一天知道嗎?”


    許時絲毫沒有因為徒弟啵嘴生氣,反而壞笑了幾聲,“往好地方想,現在打了,以後再打你就習慣了。”


    傻徒弟委屈巴巴,“我又沒犯錯,幹嘛打我……”


    “未雨綢繆,等你犯錯再打就晚了。”


    許時有他的歪理,“再說了,老話說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徒嘛。”


    這是哪來的老話?潘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他說要打自己屁股倒真不是臨時起意,自己還沒拜師的時候他就有這種念頭了……總算讓他得了逞,倒是坦誠的很。


    但也就剩下坦誠了!其他地方怎麽看都不靠譜!話說現在改投夏師娘門下還來得及嗎?


    許時樂不可支,調戲徒弟多是一件美事。


    潘玲甩甩腦袋,這問題再討論下去她怕自己羞恥心刹不住車,索性清清嗓子關注起了事情本身,“徒兒,徒兒還是很感謝師傅的,幫我解決了問題……但是這樣用藥物,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畢竟父親,以及以往在銀鬆島上一些長輩都是一步一個腳印修煉出來的,哪怕姐姐不也是這樣?現在還在校場上揮汗如雨呢……在她看來,那才是「神選者」正確提升自己的方式。


    “有什麽所謂?你師傅我也是這麽過來的。”


    許時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結果一樣就行了,能力對你來說就是手段,先提升上去再慢慢鞏固也是一樣。”


    這是他一貫的理念,戰鬥係人員需要大量訓練打底這不假,他們不訓練光靠等級很容易變得虛胖,但他們又不是戰鬥人員,這方麵寬鬆點絕不是問題,他從來就沒係統性訓練過一天,差過誰了?


    甚至並發症的問題他都已經克服過去了,原來還得事後吃藥,現在屬於是想起來才吃,本質上早沒當一回事了,也沒見被被迫害妄想折磨的疑神疑鬼。


    “哦……”


    潘玲似懂非懂點點頭,這種理念問題她還需要點時間消化。


    “比起糾結這個,倒不如多關注關注你自己的心理問題。”


    許時不緊不慢道,“感覺你最近狀態不錯,但我看著也有問題,你的思考似乎有點太過極端……你最近交給我的作業,我看了感覺像是機器寫的。”


    就比如說她手上這個,算是電車問題的升級版,救生艇倫理學,比起單純的救一個還是救五個來說,牽扯到的東西更多更廣。


    倒不是說傻徒弟的答案有什麽錯誤,但就是那個問題,理性的有點絕對,和她第一次麵對這類問題時的表現完全不同。


    “這,這不是師傅您教我的麽?”


    潘玲眨眨眼,“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就泰然處之,那我就全用旁觀者的視角去分析了,那的確應該先讓精英上船,最大可能性保留船上人員的總價值……這不對嗎?”


    “這沒錯,但我教你的不光是這個。”


    許時微微頷首,“我對你的要求是,做出讓你自己最舒服的選擇,你說真話,寫這些答案的時候,你的內心真的通透嗎?”


    “我……”


    傻徒弟思考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也不全是。”


    “還是的了。”


    許時歎了口氣,“所以你的回答就沒有意義。”


    這也是夏可安那天擔心的來著,太過理性絕不是好事,用古話說這叫存天理滅人欲,保持久了會變成變態的……


    許時打心眼裏不覺得自己哪裏有所矯枉過正,明明就是順心而為問心無愧這麽個簡單的道理,潘玲居然就是抓不住點?反而是從什麽都在乎的極端走向了什麽都不在乎的極端?該說她真是個傻徒弟嗎?


    “那,那什麽才有意義呢?”


    小玲姑娘也是兩眼轉圈圈,之前糾結也不對,現在不糾結也不對,本來她還挺高興的,覺得自己花了這麽久工夫,肯定能得到表揚來著……


    “你自己的想法最有意義。”


    許時坐了起來,十分認真的叮囑道,“我們關注的永遠都不是問題本身,因為我給你的問題從來都沒有標準答案,你更應該學會的,是如何從這些問題中,培養自己的心態和思維模式。”


    “嗯……”


    “嗯個頭,聽我說完。”


    許時沒好氣打斷了她,“這樣吧,你以後想問題的時候,把正反兩麵的可能性都列舉出來,然後做個對比,你更偏向哪一條,就選擇哪一條。”


    “就比如這個細分出來的小問題,如果船上有人要死了,可以直接殺掉他們來讓新人上船嗎?是我的話我會選擇是,這種時候婦人之仁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下一條,如果船上有人要死了,可以吃掉他們的屍體來讓其他人活的更久嗎?我的答案就是不行了,因為這不符合我的觀念,當然了,這是我的答案,你的答案我不知道,用這個思維去想,然後重新回答一次,到時候交給我。”


    “好。”


    潘玲若有所思,雖然感覺還是有點迷茫,但看得出來,她是有按照師傅的話去認真思考的。


    許時也認真思考了一下,倒也能理解她的問題出在哪裏,準確來說就是思想尚未塑形,不像他自己對自己的內心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


    如果用九宮陣營劃分,他就是秩序邪惡偏混亂邪惡,也很清楚怎麽做事最符合自己的內心,但潘玲就未必,她還不僅僅是一張白紙,更像是一張揉皺的白紙。


    所以不妨試試天使惡魔二分法,每當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時,小天使念一句小惡魔念一句,這樣做決定就能方便很多。


    哎呀。


    誰說我對徒弟不負責任了,這不是很負責任麽?也很符合他所謂“修建枝丫”的做法,隻給建議剩下一概不管,否則是要幹嘛,調教個木偶出來?


    “包括你洛宇哥的事情……別裝的很冷靜一樣,我知道你心裏沒那麽好受。”


    他順便點了一句,“你要是覺得他沒那麽壞,和他保持來往就是了,覺得他傷了你的心,從此一刀兩斷也不要有什麽負擔,先讓自己舒服起來,顧及其他人,甚至你師傅我的感受則是第二位的。”


    “……嗷。”


    潘玲一怔,沒想到還是沒逃過師傅法眼,因為她的確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堅強,心裏也是不怎麽好受的,她又不是真的絕情之人,哪那麽容易說斷就斷?


    隻是師傅讓她去安慰姐姐,那總不能用這種心態去安慰吧?那就不叫安慰了,姐妹抱團哭還差不多。


    不過許時的話倒讓她也有點意外,師傅明明和洛宇哥那麽不對付,居然沒有強求自己一定要和他斷了來往?


    這真是那個小心眼的師傅?她知道許時這人睚眥必報的。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和他來往,也要考慮考慮,為師會不會暴跳如雷把你的屁股揍腫。”


    她正納悶呢,就聽到許時又給這話打了補丁,差點一個沒站穩栽倒在他身上。


    “師傅你剛才不是還說,先讓我舒服的嗎?”


    “沒錯啊,但這句話就是為師的意願了,同樣不用先考慮你的感受。”


    許時往嘴裏彈了顆花生,“這也是我教過你的另一課,無論做什麽,都要有足夠的能力去兜底,換言之,你如果方方麵麵碾壓為師,那就該你先爽而不是我先爽了。”


    “……是。”


    潘玲站穩了身子,用力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許時看起來的確很不負責任,但隻要他願意教導,每次的談話給她的啟發都不小。


    而且師傅這樣說她反而安心了一點,這才是他的模樣嘛……小姑娘跟了他也有一段時間,對自家師傅也算有了相對清楚的認識。


    身後的沈沁聞言,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怎麽說呢……明明感覺這家夥不是這麽耐心的人,但是教導徒弟倒是意外的上心。


    不過也沒少夾帶私貨就是了,專門又提起洛宇的事情也是為了拉踩吧,嘶……


    “許老弟好興致啊。”


    給徒弟上完了課,程古劍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他身邊,麵帶微笑的念了一句。


    “閑著也是閑著嘛。”


    許時還以微笑,“程大哥呢?感覺最近的訓練如何?”


    “還是很有效果的,這位於小姐的訓練方式,找出了我們以往存在的一些問題。”


    程古劍頷首道,“當然,這些武器也的確不錯,很大的提升了王庭騎士的實力。”


    “王室本身的訓練方式,在我們看來也有可取之處。”


    許時禮貌回應,“我看這裏大部分都是「神選者」,但是彼此之間很有章法,程大哥有沒有心得,讓我仔細研究一下?”


    “簡單來說,我們盡可能壓製了他們間的分歧,隻留下了相同的部分。”


    程古劍悠然道,“「神選者」的能力各不相同,人人因材施教也不是絕對的好事,所以曆來我們都是盡量用他們的共同點來訓練,以求最大化的步調一致,當然了,細則也有,許老弟需要的話,拓一本給你。”


    “那就有勞了。”


    許時點點頭,這的確是個辦法,夜罪之城裏「升格者」比較分散,很多聚不到一起去,也沒有係統性的修行方式,想解決就隻有高度機械化和重度依賴武器,如今算是又多了一條。


    至少對低等級「升格者」來說,這是個很有效的手段,高等級則是沒必要,舉個例子,你讓蘇琳夏無憂她們壓製本性和別人保持一致嗎?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應該的,這也是合作的一部分。”


    程古劍擺擺手,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聽說,批給你那幾個貿易點已經開張了?”


    “時間不等人啊。”


    許時歎了口氣,說是要滲透,那既然萬事俱備自然越快越好。


    負責這件事的是謝清焰,許時也從艦隊裏點了一批人給她打下手,雖說是高度改造,但看是看不出區別的,不至於讓本地人以為外鄉人都是怪物。


    夏可安也跟著去了,這也是為什麽小跟屁蟲今天缺席來著。


    “是的,時間不等人。”


    程古劍很讚同這話,“討伐海神的隊伍即日就要開拔,教廷那邊的準備不比我們慢……我知道的是他們似乎也增加了人手,甚至多添了三個白銀騎士,許老弟的能量還是很大的嘛。”


    許時隻是笑了笑,具體怎麽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他也不在意,桌下交易就算不擺在桌上,人家也會認為你許時和王室更加親密,挑明趕上了就隨遇而安,也沒有太大影響。


    隻是他也沒想到,那天跟蹤自己的陳管家,居然是現任王庭騎士長的親哥哥,聽說還是因為傷病退了下來的……好家夥,你這個大公可真是大公,人才再利用讓你玩明白了。


    “還是程大哥能量更大。”


    他由衷念了一句。


    “彼此彼此。”


    程古劍泰然受之,“如果我去了你的地頭,多半就該是我恭維你了。”


    “哪有,我就是個打工仔,總督有命,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咯。”


    “那就更是彼此彼此了,我也不過是輔佐女皇。”


    兩人商業互吹一波,時候也不早了,校場上的訓練到了尾聲,騎士們三三兩兩解散。


    “去我家喝一杯麽?”


    程古劍見狀邀請道,“上次招待不周,我一直過意不去。”


    “慶功酒等回來再喝唄。”


    許時笑著婉拒,“或者明天?我等下要去趟貿易站看看情況來著。”


    “那就明天。”


    程古劍也不強求,寒暄了幾句就準備帶隊離開。


    “對了,程大哥,我好奇一個事情。”


    許時突然叫住了他,“你們「神選者」修行能力的時候,是隻會靠自己訓練麽?還是說也會有一些輔助手段?”


    “你具體是指?”


    程古劍想了想回答道,“該用的時候都會用的,王室有一些打破桎梏的藥物,教廷那邊也有洗禮這樣的手段,我自己都經曆過。”


    “這樣啊,那我們差不多。”


    許時微微頷首,“有時間交流一下。”


    “沒問題的。”


    這話問的突兀,但一旁的潘玲卻知道,師傅完全是問給自己聽的。


    算是給自己用藥提升實力吃了定心丸?畢竟他一個人的說服力未必足夠,但古劍大公這樣的人夠有分量了吧?他都不避諱你怕什麽?


    說白了這樣的手段哪裏都有,隻是她先前一直待在島上,接觸不到罷了。


    不過她倒沒想到許時還會專門這麽做,原本以為對方安慰兩句,這事情就過去了呢……說是不考慮,其實許時一直都很照顧她的心思,有什麽問題都得完美解決才算完。


    從人性角度來說,潘玲絕對沒法捏著鼻子承認,許時是個好人。


    但從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他還真是個好師傅……


    先前想要轉投夏師娘的想法早就不知道被她拋到哪裏去了,主要她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區別。


    因為,夏師娘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有主見,很多事情照樣聽師傅的話來著……


    她要真那麽做,換來的絕對隻有屁股開花。


    一萬字,說到做到,剩下的盡快補。


    順便解釋下救生艇倫理學這個問題,直接用wiki版本了,比課本上的更直觀。


    1974年,加勒特·哈丁在《今日心理學》和《生物科學》發表兩篇文章來解釋救生艇倫理學模型。


    規定救生船的人數上限(60人)和海上現況(50人在船上,100人在海中)


    哈丁指出,船上的人有三種可能的解法:


    1.全部100名落水者都被帶上船,船開始下沉,把所有人都帶向死亡。哈丁稱這為“完全的正義,完全的災難”。


    2.100名落水者中選出10人上船。哈丁認為將安全係數降到最低遲早都會付出代價,接著問道“我們該讓哪10個人上船?”


    3.拒絕任何的遊泳者上船。“雖然可能需要做好抵抗強行登船者的準備”,但這能保證船上人員的安全。


    其他可能出現的問題:


    你如何決定哪10人可以上船?


    你有辦法在不讓剩下90個人發狂的情況下,讓10個人登船嗎?


    如果有乘客快死了,可以把他的生存資源分給其他更有機會存活的人嗎?


    在知道有乘客快死了的情況下,可以拋棄他來把位子讓給其他人嗎?


    如果食物稀缺,可以在乘客死後吃他的屍體嗎?


    如果確定有乘客再一兩天就要死了,可以把他們殺了,吃他的屍體來讓其他人活久一點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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