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從內地向東南亞販賣人口就有兩條路。


    一條是走雲南邊境的陸路,一條是走東南沿海的水路。


    魏解曾以金城為中心,建了一條通往金三角的人蛇通道,拐賣人口送給藏身金三角的妙玄仙尊做修行犧牲用。


    地仙會覆滅,這條通道也被我搗毀。


    可妙玄仙尊不可能因此而停止修行。


    他要麽用東南亞的土人做犧牲,要麽就得通過昆什猜的販賣人口網絡收購內地生口。


    既然陸路通道被毀,一時半會也不可能重建,那麽東南水路就必然會取而代之一。


    想從一國一地往外拐人,必須得有本地拐賣人口的勢力配合。


    常興來就算自己不做,也一定知道這買賣的存在。


    既然不準備除掉常興來,那就不能浪費他的資源。


    聽我這麽一問,常興來輕咳了一聲,道:“我這一分利,一年少說可以給你一個億,做什麽大事不夠?”


    我笑了笑,道:“修仙,不夠。謀國,也不夠。多少錢都不夠往裏填。你這邊的買賣算是惠妙兒的,這一分利我隻好個人拿,不能再給地仙府,所以必須另辟財源。常老板,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常興來道:“澳門那邊的,聽說有條可以直通泰國的蛇道,兼著販賣生口的買賣,掌穴的叫陳文新,花名海狗新,老底子大天二,手下人槍船俱全,隻是不上岸搶穴,不像崩牙駒水房賴的名氣那麽大,但真要論起來,實力毫不遜色。道長,海狗新這買賣做幾十年了,從來沒人能在他手上分了好處去。”


    我說:“別人是別人,我是我。你常老板這麽大的局麵,不也一樣願意分潤我好處?我這人向來最會勸人同我合夥。不過,我跟他不認不識的,就這麽找去,大概連門都不讓我進,我是去做買賣的,當然得和氣生財,也不能因為這點事就殺光他們。殺光他們倒是容易,可人都死了這條水路也就荒廢了,我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常興來道:“海狗新是大天二的老底子,現在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劫客船了,卻經常會在海上攔白相貨船搞黑吃黑。我剛開張的時候,有船被他們劫了去,親自去澳門那邊討回來,算是跟海狗新不打不相識,從那以後一直都有往來,如果道長真想去他那邊摻一股買賣,我可以做個中人,介紹你和海狗新認識。”


    我笑道:“那就麻煩常老板了。不過我現在是正道大脈弟子,這買賣不方便直接出麵,過後我會安排個人來,常老板隻管搭個橋,把人介紹給海狗新就可以。不白讓你忙,回頭你做個東,我把文小敏找來,生意上的事情你們兩個再談談。以你常老板的實力,就算不獨占香港這邊的貨線,至少也得占個九成吧,現在分這些,實在是不配你啊。”


    一路無風無浪,後半夜兩點左右,船至貓仔嶼。


    這裏已經是對岸軍事部署範圍。


    不過漁船開過來,卻是連個巡邏船都沒碰上。


    碼頭上有人舉著燈正劃三圈,反劃三圈。


    船頭的船員同樣回應後,碼頭上的燈閃了兩閃。


    漁船便即靠岸。


    碼頭上站了十幾個人。


    當先兩個戴著鬥笠的漁民,剩下的都穿著對岸軍裝,鬆鬆垮垮地挎著槍,透著懶散氣息。


    常興來並沒有親自出麵,而是由一個手下先下船交涉。


    他下船並沒有多說什麽,簡單打了個招呼,便扔給對方帶隊軍官一個沉甸甸的膠絲袋子。


    軍官拉開袋子瞧了一眼,立時眉開眼笑,把袋子扔給身後的士兵,又叮囑了幾句明天天黑之前務必離開之類的話,便即帶著手下迅速離開。


    等到士兵離開,先下船那人一轉身的功夫,便閃過兩道雪亮的刀光。


    兩個漁民捂著喉嚨倒在地上,到死都沒能發出任何聲響。


    常興來這才領著眾槍手下船,將屍體拖到草叢裏簡單掩埋,便沿著海岸急急趕路。


    急行半個小時,前方出現一個小漁村。


    漁村中燈火全無,靜寂無聲。


    村頭海灘上有座高腳小屋。


    常興來悄聲道:“那裏就是老舵爺的居所和道場,上麵總共三個房間,他住在麵海那間,外麵一間住的是他的徒弟,另一間是他施展法術接客人用的。侯大師說公雞血能禁術,我帶了些,要不要先安排人過去灑上?”


    我擺手道:“不用了。用公雞血,這是外道術伎倆,我正道大脈弟子從來不用這些,跟著我來就是了。”


    說完,我便大步向高腳屋走去,毫不遮掩身形。


    常興來趕忙帶人追在我後麵。


    高腳屋建在海水裏,有一條木製的棧道從岸邊通過去。


    這棧道有些年頭了。


    人一走上去,便嘎吱吱直響。


    堪堪走到一半,木屋裏的人就已經動了起來。


    有人趴到窗口向外張望,旋即向屋裏呼喊,“阿爺,外麵來了好些人。”


    我彈出牽絲,墊步借力,縱身飛起,淩空躍過棧道,落到木台上,走到麵海的第三間房門外,撮指成火點起三炷香,往房簷上一插,旋即一腳將木板門踹得粉碎。


    房間內一片墨黑,散發著隱隱的屍臭味。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


    旁邊房門打開,一個三十多歲的黝黑中年人舉著一柄砍刀衝出來,兜頭便朝我砍下來。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甩手扔進麵前的房間中。


    他人剛一進去,便發出淒厲慘叫,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


    下一刻,他又從房裏飛了出來,隻剩下了上半截,摔落在地,一麵慘叫著,一麵艱難向前爬行。


    我自挎包裏掏出一瓶烈酒,祭起祝融符,往空中一扔,抬手一拍瓶底,瓶中酒液激射而出,瞬息間將祝融符化為一道火龍,將麵前的房子點燃。


    憤怒的咆哮自房內響起。


    轟的一聲大響,牆壁粉碎。


    一張滿是鋸齒般尖牙的血盆大口破牆而出,猛得向我咬過來。


    我向後一躍,借著牽絲拉扯,輕飄飄落回到棧道上。


    整個木屋化為一片火海。


    一隻足有五六米長的巨大鱷魚自火海中躍出,重重落入海水中。


    魚背上站著個頭纏白布的黑瘦老頭,左手持著麵圓形手鼓,右拎著柄尺許長的短錘,怒視著我,喝道:“你是誰,為什麽要燒我道場。”


    我盯著那鱷魚細看了兩眼。


    魚眼赤紅如欲滴血。


    剛剛房間中的屍臭味就是從這鱷魚嘴裏散發出來的。


    這是一隻用人屍體喂養出來的妖鱷。


    “我叫惠念恩,高天觀的惠念恩,今日來此斬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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