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諾妍竟是真的願意自毀容貌。


    徐星光沒有逼一個女孩子毀容的惡趣味,終於肯賞金諾妍一個正眼了。「你要見她,直接去武原鎮不就行了,何必求我?」


    金諾妍卻搖頭說:「不行的,我被禁止踏入武原鎮了。」


    徐星光倒是不知道,還有這個事。


    「你做了什麽?」塔南長老算是脾氣很好的老人家了,金諾妍能惹怒塔南長老,想來是犯了大錯。


    金諾妍不甘心地說道:「塔南長老在嬴家總部都是能說上話的六大首要長老,她當初退休決定回牛駝峰養老,我爸爸就一門心思想要送我去武原鎮拜她為師。」


    「但我天賦不如你,去了武原鎮,不僅沒將18號藥田救活,還因為年輕氣盛得罪了塔南長老。那之後,塔南長老就禁止我踏入武原鎮了。」


    「你怎麽得罪她了?」徐星光挺好奇。


    金諾妍癟了癟嘴,才說:「我那會兒並不知道塔南長老就是18號藥田的守門人,在18號藥田工作不順,守門老婆婆說了我一句心浮氣躁,我氣不過,就...」


    她咬著紅唇,表情難以啟齒,聲音輕如蚊蠅:「就造了她黃謠。」


    ?


    半晌,徐星光才吐出一句:「你活該。」


    徐星光並不同情金諾妍,「年紀輕輕,仗著自己是金門城城主女兒的身份就耀武揚威,造黃謠都造到德高望重的老醫師身上了。說你是豬腦子,都是侮辱了豬。」


    金諾妍被她一番羞辱,都要哭了,卻還是忍著沒有走。


    「徐星光,我哥哥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們帶他去藥王城看過病,可他們都說我哥哥得的不是病,是蠱。那病無藥可以!」


    「中渝聯盟,唯有塔南長老擅長治療寄生蠱蟲。可上回我得罪了你,塔南長老一怒之下,竟然親臨城主府,公然同我城主府斷幹淨了情誼。眼下,就連我父親都沒法約她見上一麵了。」


    徐星光並不知道塔南長老去城主府給她撐腰的事。


    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徐星光,塔南長老最寵你了。」她突然在徐星光麵前跪了下來。


    大庭廣眾之下,金小姐能忍辱負重給徐星光下跪,可見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徐星光,隻要你肯說服塔南長老救我哥哥一命,別說是自毀容貌,就是自我了斷,那都可以!」


    金諾妍拽著徐星光的手腕,垂著頭跟她哭訴:「我就一個哥哥,求你,帶我去見塔南長老一麵,好不好?」


    女孩子的眼淚,不僅對男人好使,對徐星光同樣好使。


    她看著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金諾妍,心裏有些煩躁,也動了惻隱之心。


    這丫頭雖然囂張跋扈,也看不上俗世界的人,但她在金門城出生和長大,倒也沒有鬧出過草菅人命的醜聞。


    可見,她也隻是個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脾性大罷了。


    徐星光嘖了一聲,才說:「塔南長老既然說過不與城主府有來往,那就是真的不打算跟你們牽扯了。」


    金諾妍俏臉瞬間慘白如蠟。「那我哥哥真就隻有死路一條嗎?」


    徐星光掃了她雪白俏臉一眼,鬆了口,「如果你能當著滿城百姓的麵,公開向我的老師道歉,並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做仗勢欺人,編造謠言的蠢事。我可以代老師去城主府看看你哥哥,回頭再跟她仔細討論你哥哥的病情。」


    峰回路轉,金諾妍的眼裏又燃起了希望。


    徐星光是塔南長老唯一的學生,最受寵,想來也是有本事的。她能代替塔南長老去查看哥哥的病情,也總比塔南長老完全坐視不理好。


    金諾妍趕緊點頭,「好!我道歉!我


    現在就道歉!」


    金諾妍站起身來,胡亂一把擦掉眼淚,這才提起裙擺朝著招生辦行政樓跑去。


    她站在行政樓的房頂,盯著下方街道上人滿為患的百姓,跟前來報名的同齡人,內心掙紮了好片刻,才閉上眼睛大聲說道:「我是金諾妍,我要向塔南長老說一聲對不起。我因為好吃懶做受不了苦,對塔南長老安排給我的考核任務心存不滿,便故意造謠侮辱塔南長老的聲譽!」


    「我有錯,我道歉!」


    「我以後再也不仗勢欺人,再也不敢造任何人的謠言!」


    「如有違背,就暴斃身亡!」


    底下,來往的同齡人跟陌生的百姓都是一臉詫異地看著金諾妍。


    城主府的寶貝千金,他們自然都是認識的。


    見金諾妍肯認錯道歉,大家表情都有些匪夷所思。


    這人是被人威脅了?


    道歉後,金諾妍回到街邊,站在徐星光麵前,紅著眼睛問她:「我道歉了,徐星光,你現在肯陪我去看看我哥了嗎?」


    徐星光轉身就走,「帶我去吧。」


    金諾妍趕緊越過徐星光朝她的車子跑去。


    前往城主府的途中,徐星光跟金諾妍仔細詢問起她哥哥的病情。金諾妍不敢隱瞞,忙說:「他12歲就覺醒了異能力,原本是個身體強壯,戰鬥力高強的超強力者。但就在五年前,他忽然覺得身體不適,體內時熱時寒,那時候我們都沒太在意。」


    「直到半年後,他半夜病發,像條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我們這才意識到他病了。」


    「那之後,他的病情就急速加重,身體一落千丈。父親帶著他來往於各大醫院,尋求了許多厲害的醫師,無論是中醫師,還是現代醫師,都毫無辦法。」


    「前些時間,我哥哥更是嘔血不止,長期昏迷,現在更是臥床不起,連喊都喊不起來了。」


    金諾妍邊說邊哭,模樣瞧著可憐兮兮。


    徐星光安靜聽完金諾妍講述的這些症狀,心思一動,想到了夏侯懷歸。


    金公子這病狀,跟夏侯懷歸真是極為相似。


    這就有點意思了。


    *.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金門城城主府大門口。


    金諾妍的父親提前接到通知,知道塔南長老的學生會過來給兒子看病,趕緊撇下事務回到府邸。


    徐星光跟著金諾妍下車,一抬頭,就瞧見金光燦燦的城主府大門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體型微胖,但神情難掩憔悴的大漢。


    「這是我父親。」金諾妍為他們做了個簡單的介紹,就迫不及待地催著徐星光去看金公子的情況。


    「犬子諾安,受夠了病魔的折磨,徐姑娘,如果你們能醫治好犬子,那你就是我金門城的大恩人!」金城主跟他妻子感情深厚,妻子於八年前撒手人寰,那之後,金城主就將對妻子的懷念全部投入到了孩子們的身上。


    正因為溺愛孩子,才將金諾妍慣成了這副頤氣指使,張揚跋扈的模樣。


    「先去看看。」徐星光不愛吹牛說大話,她得親眼看看金諾安的身體情況,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金城主和金諾妍趕緊領著徐星光去看金諾安。


    金諾安的住處跟金諾妍挨著,是兩棟相鄰但獨立的別墅小樓。許是因為金諾安病重情況不妙,他這屋子裏的幫傭家丁都安靜得像是個傀儡,大氣不敢出一口。


    金諾安的臥室裏放了祛味的香薰,但徐星光進入臥室的那一霎,還是嗅到了一股腐爛的氣息。


    那是從金諾安皮肉之下散發出來的。


    他看著還是個人,但皮囊之下的血肉已經被蠶


    食腐爛了。


    金諾安身穿一套銀檳色真絲居家服,無法動彈的他,像是個瓷娃娃躺在床上。徐星光走到金諾安的床邊,盯著他打量,發現這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金諾安就沒了個人樣。


    他現在給人的狀態,就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


    像極了夏侯懷歸當初瀕臨死亡的模樣。


    「給他翻個身。」


    徐星光一聲令下,金城主雖有些猶豫,但還是親自動手給金諾安翻了個身。


    過程中,金諾安醒了過來,察覺到有陌生人在床邊,他就猜到這又是父親請來醫治他的醫生。


    但金諾安已經不抱希望了。


    他聲音嘶啞,喊了聲:「爸,別折騰了,沒用了。」這麽多年求醫無門,金諾安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別胡說!」金城主心疼得不行,斥責孩子的聲音,就像是在哄人。


    金諾安被翻身趴在床上,他察覺到有幾根微微泛涼的手指,撩起了他的衣擺。金諾安縮了縮身子,沒聽到那個人說話。


    徐星光不說話,金城主跟金諾妍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口。


    他們就看著徐星光。


    注意到徐星光的目光越來越凝重,金城主心裏堵著一口氣,提不上來也咽不下去。


    徐星光突然彎下腰來,看似細長柔弱的手指在金諾安肋骨縫隙中按了按,金諾安頓時疼得悶哼。他終於聽到了身後人的聲音:「疼?」


    金諾安嗯了一聲。


    「哪種疼?」徐星光問他:「是尖銳的痛,還是像有無數針紮?」


    金諾安說:「像針紮,很多針。」


    金城主聽得雲裏霧裏,問徐星光:「這有什麽區別嗎?」


    徐星光沒有回答金城主,而是對金諾安說:「不是蠱蟲,是寄生物。」


    聞言,病人跟兩位家屬都傻了眼。


    「寄生物?」金城主下意識否認:「這不可能,我帶著我兒去東洋聯盟那邊最好的醫院做過全身掃描,若是有寄生物,早就該被發現。」


    「東洋聯盟?」徐星光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卻沒說別的。


    這玩意兒就是東洋聯盟製造的,當然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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