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楚從容一直難以入眠,雖然今晚重新睡了木床,又有蚊帳什麽的,還燒了蒲棒。而且之前又做了好幾簸箕西米,但累歸累就是遲遲睡不著。


    思來想去,莫非是下午遇險的後遺症?


    她幹脆起身走到院子裏,想涼快一下。不料楚有德也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


    “四叔,還沒睡啊。”


    楚有德嗬嗬笑道:“我剛去挑了幾擔水,想歇一下再睡。你怎麽也不睡?”


    “四叔,挑水的事都說好讓三哥來幹,你不用辛苦的。”


    楚有德的腿不便,雖然不影響挑水但始終不方便。


    “現在地裏又沒活幹,隻能見什麽就做什麽,我天天在家閑著不好。”楚有德質樸地應道。


    “四叔,你多大了?想沒想過成親?”


    楚從容知道他是擔心被嫌棄吃閑飯,想多找點事情來做。但現在她並不想大張旗鼓地做什麽,一時也沒想到好的安排。幹脆就和他聊聊天,打消他的顧慮。


    楚有德一聽,立即神情緊張起來,喃喃地問道:“三哥三嫂……嫌我累贅,不想理我啦?”


    楚從容一頭黑線,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麽能如此敏感脆弱?


    “四叔!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你不要這麽緊張行不,你和咱們是一家人,誰敢不要你!”


    楚從容差點想說,即使不要一個人首選也是楚有賢,怎麽也輪不到他。


    楚有德這才鬆了口氣,告訴她自己三十一,至於成親就不想考慮了。在他看來,沒有姑娘願意嫁沒錢沒地又殘廢的老男人,成親就意味著要和三哥一家分開來單過。


    “四叔你信不信明年開春,咱們新房子一蓋,好日一過,全鎮的媒婆都往咱家跑?到時候隨便你挑。”


    “嘿嘿,真有這一天,媒婆也是找三郎的,你不要老拿四叔開玩笑。”


    楚有德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些,想到三哥傷成這樣以後都幹不了重活,蓋新房子隻能在夢裏想就好。


    “看你侄女我的,你隻管擦亮眼睛等著!”楚從容說得高興,象個大人那樣拍了拍他肩膀。


    楚有德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說道:“五丫你別怪你爹好不,我知道三哥是想為了讓爺同意咱們再回去。”


    這回輪到楚從容懵圈,誰有病才想重新回去。自己千方百計好不容易才擺脫那窩超級蝙蝠,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爽嗎?非要上門找罵求虐?


    頓時談興全無。


    第二天,晨時剛過。楚老爺子抽著煙絲,一路慢溜,走到了舊宅門口。他站在門口,隔著院門看著重煥新機的舊宅,心裏感慨萬千。這裏曾是他居住幾十年的地方,後來起了大院才搬離的。想不到又一次回來,房子雖然殘舊,但有了人氣就是不一樣。


    “老三家,在家嗎?”


    雙胞胎正在堂屋學算術,聽到聲音衝了出來,見隻有楚老爺子一人,便給他開了門。


    “我娘去洗衣服了。”六郎說道。


    “你們乖,你爹在嗎?爺想去看看他。”楚老爺子摸了摸他的腦袋,一副慈祥的神態。


    “爹在屋裏躺著。娘說他昨天吃不下東西,精神不好!”七郎將他帶了進去,又跑出去繼續和六郎溫習去了。


    屋裏隻剩下兩父子。


    楚有賢依舊躺在木板上,見老爹親自來看望自己,連忙掙紮著坐起來打了聲招呼。


    “老三你好好躺著,爹隻是心裏掛著你,不放心想來看看。聽說你昨日吃不下東西?”楚老爺子關愛地問道。


    這種溫柔慈愛的情景,正是楚有賢夢過千百回的,瞬間淚如雨下:“兒子不孝,令爹擔心了。”


    “三兒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身體要緊啊。隻要三房分出來一天,怎麽說你都是一家之主,他們隻管自己不管你,這怎麽行!”老爺子怒氣衝衝地說道:“全都沒教養不知尊卑的,我看你還是領他們回來一起過,我再好好教育他們!”


    “爹,您……是讓我們搬回去?”楚有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床上躺了這些天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傷四弟殘孩子們又年幼,一家七口光憑幾畝地幾兩銀子,是萬萬熬不下去的。爹和娘雖然有些事情可能做得過了些,但也是為了楚家好,隻要他們重新接納三房,沒有什麽不能過去的。


    “唔,你明日先拿田地籍出來,我讓老五去鎮裏辦了,回頭把花剩下的銀子交回你娘那,找個好日子一起搬回來。你好好養好身子,咱父子同心把地裏活整明白了,老大父子再考個秀才回來,咱老楚家好日子就不遠了。”


    楚有賢聽得熱淚盈眶,恨不得爬起來給楚老爺子磕頭。


    楚老爺子又扯了幾句,這才起身離開。楚有賢立即高聲喊著葉氏要吃的,六郎端了碗參湯進來,告訴他娘親洗衣服去了。他感覺老爹的神態有些不對勁,連忙讓七郎去通知姐姐。


    楚從容正在牛二家和牛小花在一起。


    “五丫,你之前給的吃食可好吃了!”牛小花吃著糕點,開心地說道。


    “你願意買來吃不?”


    “那麽好吃,要是不貴我肯定願意買啊!”


    楚從容問過牛小花,一斤黃豆得近四斤豆腐,而她自己測過豆腐做成豆腐幹豆腐絲得率是五成,折算下來一斤豆子約得一斤八兩豆腐幹或豆腐絲。大豆每斤五至六文,整體物料加上香料的成本,也才每斤五文。


    “十文一斤不算貴,我想做這個買賣。”


    牛小花一聽,是比豬肉便宜一些,但也不算得便宜。但這是新奇又美味的東西,應該有人買。


    “你想我怎麽幫你?專門給你做豆腐?我爹娘他們會願意的。隻是十文錢不算便宜了,做多了你要是賣不出去怎麽辦啊?”


    牛小花興奮地說道,她爹娘說過豆腐隻要二文一斤,不虧本就行,街上賣二文半呢。


    “是我們一起賣!”


    楚從容把自己的設想跟她說了,正好七郎火急火燎地過來找她,連忙跟他回去看看。


    果不其然當她回到家,楚有賢正捧著人參雞湯吃得津津有味,葉氏洗衣好衣服回來,見自家男人精神頭又回來了,很是欣慰。


    事出反常必有妖,昨天還玩絕食呢,今天就神奇大逆轉?左看右看他也不象回光返照的樣子,也就放心了。可是雙胞胎說老爺子來過,這不得不重視起來。


    “姐,我隱約聽見爺說田籍、銀子什麽的。”六郎雖然不敢聽爺和爹的牆根,但也留了心眼,是老爺子的嗓門太大了。


    楚從容冷冷一笑,這兩樣東西在葉氏身上,如果再次被弄走,那也隻能怪她笨。


    “請問是楚五丫家嗎?”一個少女聲音從外麵傳來。


    楚從容迎出去一看,一個十六七歲女孩正在院門口,身著丫鬟狀,整個人身材修長勻稱,膚色有些粗糙偏黑,但給人一種陽光的感覺。


    楚從容確信不認識對方,但還是點頭就是。


    女孩咚的跪下,叩道:“奴婢見過小姐!”


    我的媽呀,這是哪裏冒出來的,連台詞也不會背?


    楚從容有些詫異,自己什麽時候成了大小姐?還丫鬟呢,自己原來就是個丫鬟好吧。葉氏和雙胞胎在旁邊也傻眼了。


    “奴婢是從太平王府過來的,這是奴婢的賣身契。請小姐賜名。”女孩一邊說一邊掏出張紙來。


    楚從容連忙將她扶起來,說道:“這位姐姐,你看我們家窮成這樣,象是能養得起丫鬟的人嗎?你從哪來還是回哪去吧。”


    女孩連忙又跪下,說道:“奴婢當不得小姐的稱呼,奴婢隻是奉命過來伺候小姐、保護小姐的。”


    楚從容左看右看眼前這女孩,穿得比自己好,比自己高半個頭,稍稍結實一點,不象會功夫的樣子。心想什麽保護,分明是那太平靖王出於財產安全考慮,派人來監視自己。


    有背景的人啊,得罪不起。她連忙和顏悅色地將女孩扶起,說道:“我們家不興跪的,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低頭說道:“奴婢在王府叫翠花,按例小姐要給奴婢起個新的名字。”


    楚從容本想就那麽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懶得起什麽名字了,但翠花這名字實在膈應,隻得另起個名字。


    “以後你就叫木蘭吧。”她不是說保護自己嘛,人家花木蘭那麽厲害,但願她對得起這個名字。


    “奴婢多謝小姐賜名!見過夫人、見過兩位少爺!”女孩一連串的行禮,然後恭敬地站在楚從容身邊。


    唉,吃什麽睡哪裏,楚從容很是頭痛要如何處理這尊大佛,被她一連串稱呼搞得頭昏腦漲的,隻得說自己家裏不興這個:“以後你就叫我娘阿姨,他們是小六小七。還有千萬記得,別在我麵前開口閉口奴婢的,聽起來煩死了。”


    “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啊,總管和統領知道了會責罰的!”新晉木蘭連連搖頭。


    “現在你是聽王府的還是聽我的?”楚從容有些惱火,你既然說規矩,咱就按規矩來。


    木蘭一聽連忙跪下:“是,奴婢錯了,奴婢應該聽小姐的!奴婢已離開王府,再也與王府無關。”


    你妹的又跪,本姑娘要不是惹不起王爺,咱保證立馬退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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