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開闔之間,掣電已自遠處高峰瞬移至煞魂魔母身前三尺之地。


    荒蕪的戰場,魔心澎湃。


    眼前之魔,位列七帝,乃魔界不解之盾。


    擊敗她,當真隻是他不著邊際的妄想?


    掣電不願想,也不敢想,更不能想!


    “你的心緒,波瀾了。”煞魂魔母對著眼前的掣電,淡然道。


    “哈哈,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從容應對這場戰局,可沒想到在魔母麵前還是會不自覺表露怯意……”既然被一語道破,掣電索性坦誠心跡,直言不諱道。


    “你的心緒此刻已趨平定,進招吧!”煞魂魔母的聲音平淡如水,與此同時她麵上那半截烏金麵具卻閃過一道淡金色的哀光。


    “既然如此,那掣電便得罪了!”話音未落,掣電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了。


    但聞七次裂帛呼嘯之聲,掣電複又出現在煞魂魔母眼前。


    “果真還是不行,可我卻又很想得勝,這該如何是好呢?”掣電一邊自語,一邊揉搓著自己的筋骨。


    忽然之間,掣電身形驟縮,隨之一灘與地麵平齊的“白水”出現在了煞魂魔母的視線之中。


    遠處高峰上的鑲譽冠見到此幕,驚奇之態甚巨道:“水石化轉,流雲飄風,這便是傲藐之骨!”


    白水如電,渙開千重烈閃。


    此刻,煞魂魔母一襲暗月玄袍無風自擺,烏金麵具上的四臂神祇溢散出一圈神秘的靛青光暈。


    魔母的絕對防禦之招“舍沙之赦”終是在毗濕奴神印的青光受洗下開啟了!


    千頭神蛇環繞在魔母周身連接起一道堅不可摧的至完壁壘,渙散的無數白電就這樣硬生生打在了壁壘上麵,緊接著被清一色地反射出去……


    寰宇中傳來了掣電無奈的苦笑聲:“好硬的殼,居然連光都穿不進不去,但我不信你能一直持續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掣電化作一縷白風將煞魂魔母連同她的護身氣罩一同包覆了起來。


    “魔母,我賭你耗不起這場拉鋸戰。”掣電的聲音既深沉又銳利,“隻要你的氣罩有一絲縫隙,要命的針刺便會穿紮進去!”


    “傲藐之骨果真名不虛傳,隻可惜對本座無用。”煞魂魔母的聲音依舊平和而淡然。


    “你隻要抓不到我,時間便會促成你的敗局!”


    掣電信心十足道。


    “本座已經很久未曾遇到過如你這般朝氣蓬勃的少年了,隻可惜……”煞魂魔母的感歎欲言又止。


    “隻可惜什麽?”掣電仿佛意識到什麽似的,急切追問道。


    “你的始痕充滿了對殺戮的傲慢,以及對死亡的藐視!”煞魂魔母搖首歎息道。


    “有點意思,你所謂的始痕又是什麽?”掣電的語態明顯有些生硬了。


    “始痕,一個生命於誕生前最初的痕跡,也是決定這個生命一生起落的憑證。”煞魂魔母緩緩解釋道。


    “難道你還能看到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掣電試探道。


    “本座還知曉你的元印在何處。”煞魂魔母淡漠道,“無論你以何種形態出現,你的元印都不曾改變。”


    “元印就是我的破綻了?”掣電猶然鎮定道,“雖然我找不到你的罩門,但我偏偏就想賭一下,在你攻擊我破綻的同時,我能不能衝破你的防護,即便隻是讓你失去一根頭發絲!”


    “你很執著,也足夠聰敏,本座不能保證自己的一根頭發,但卻能夠保證不取你之性命。”煞魂魔母沉聲提醒道,“留神了!”


    一句留神,一道雄渾勁氣自煞魂魔母護身氣罩內激射而出!


    同一時間,掣電化白風成錐,迎著勁氣對衝而去!


    錐破勁氣直穿氣罩,勁氣化風點染虛空。


    但聞兩聲厲嘯,勝敗於此一刻定格:


    掣電卯足全力的錐心一擊,仍是突破不了魔母的舍沙之赦,而魔母被衝散的勁氣卻在虛空中脅住了掣電的“元印”!


    尖錐被氣罩震退後化為白煙湧向了第二聲厲嘯的源頭,與此同時掣電自地上的一攤白水中緩緩現出血肉之身。


    和之前不同的是,眼前的掣電麵色煞白,雙目無光,頹喪消沉之態溢於言表。


    這一幕,令在遠處觀戰的玄雷與鑲譽冠各自驚愕不已。


    “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破綻,你是怎麽知道的?”掣電至深的疑惑伴隨在起伏不定的喘息聲裏。


    “如果說生命的運轉依托始痕,那經絡的中心便為元印,本座麵上之載,恰能洞悉這始痕元印。”煞魂魔母的聲音平淡而悠遠。


    “哈哈,不愧是七帝之一,今日掣電敗得心服口服!”掣電壓抑住內心巨大的波瀾,強行擠出一絲微笑,故作灑脫道。


    “承讓了……”煞魂魔母的尾音突然變了調。


    “啊……”


    此時,掣電竟開始歇斯底裏地嚎叫起來。


    遠處被黑雷籠罩的玄雷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一幕不能忘懷的場景隨即在腦海裏浮現。


    那日他敗於天幽王後,掣電曾偷偷前往重焱獄為他雪恥,幸被他及時發現製止了可能發生的悲劇。


    “電兒,你要去哪裏?”


    “爹親……”


    “回去,你還有自己的戰事需要處理,我的仇並不需要你來越俎代庖!”


    “看到爹親你的血性回歸,電兒甚為欣喜,待電兒將對手全部剪除以後,再同爹親您一起,血洗重焱獄!”


    “好了,你的傲藐之骨尚需再錘煉幾年,如今的你還不具備狂傲的資本!”


    “不瞞您說,偌大一個魔界,除了七帝、帝魔妖天幽四劍以及爹親您之外,電兒看誰都是一坨糞土!”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在戰場上受挫甚至敗陣,你會接受現實嗎?”


    “電兒完全可以接受,可電兒的情緒卻不能接受,誰讓娘親將她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脾氣也一並遺傳給了孩兒呢?”


    玄雷一邊回溯,一邊內心歎息道:“你若隻是遺傳了你娘親的倔脾氣,我是一點都不會擔心的,可你卻同時遺傳了我的紓壓手段……”


    極致的壓抑必將導致極端的發泄,癲狂殺戮的悸動,抽搐濺血的悲啼,轉移卑微的受體,懷擁死亡的靜謐,一切一切的瘋狂隻為實現自由喘息的舒暢!


    悲嚎聲下,掣電再度蜷縮成為一攤白水,白水如靈蛇般朝著浮屍盆地外觀戰的四殿魔眾無差別撲噬……


    隻一瞬間,被白水埋屍之魔便逾百千,細觀之下,屍者七竅皆蝕,血濁如墨,冥相之淒,世所不容!


    “還有你,偽裝公正的奸佞,戲弄我們父子的代價隻有死!”


    此時,白水挾著萬丈怒火瘋狂湧向正飛奔趕至屍群的鑲譽冠。


    然而,就在白水即將蔓入鑲譽冠七竅的一刻,煞魂魔母的護身氣罩及時延伸而至,白水觸碰到氣罩後迅速回落,洶湧倏頹。


    “一念慈悲,血流成河,此愚憫之失該由本座親自補過!”煞魂魔母一邊緩緩走來,一邊哀傷道。


    “多謝!”鑲譽冠看向煞魂魔母,不疾不徐道。


    “鑲仲裁,能讓本座親自彌平這場不該存在的殺戮嗎?”煞魂魔母的聲音如陰雨般悲冷。


    “請便!”鑲譽冠緩步退開,躍上觀戰高地,靜觀此戰後續。


    “一招,分出生死!”煞魂魔母麵對著眼前猙獰的白水,沉聲道。


    “誰敢傷害他,我就要誰的命!”玄雷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掣電傲藐之骨化成的白水旁。


    “你們兩個一起上吧!”煞魂魔母冷靜的聲音充斥著冷酷的殺意。


    “電兒,今日就讓我們父子掙脫一切桎梏,盡情享受殺戮帶來的快感吧!”玄雷一反常態,意態瘋狂道。


    “殺!”掣電一字起殺,白水凝結成一道異常耀目的十字閃電。


    “傲藐萬古·十字電殺!”


    “青荒·沉雷殛!”


    狂雷怒電聯手一擊,整個血雷穹都為之變色沉淪!


    然而雷電合招在煞魂魔母的護身氣罩麵前毫無意義,瞬息之間便已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煞魂魔母凝神聚氣,一隻遮天蔽日的金色巨鳥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巨鳥在一聲震耳欲聾的啼鳴後緩緩展開了雙翼,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能量自魔母身前旋射而出——“迦樓羅之罰!”


    在一束裹挾著巨大能量風暴的衝天金光過後,整個浮屍盆地就隻剩下煞魂魔母一人了……


    鑲譽冠仰首望著天穹上的金星點點,不禁自歎道:“好強大的力量,攻守兼具的煞魂魔母不愧為七帝之一!”


    至於玄雷和掣電被這股驚心動魄的力量帶至何方,是生是死,已經沒有誰再去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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