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一點左右,


    顧家圩顧村顧大興顧豔芳家的堂屋裏,


    “豔芳啊~這年頭誰家會把自己閨女嫁給兵燥子呀?”


    頭上包著藍白條紋頭巾的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憂心忡忡的說道。


    顧豔芳一聽對方這麽說,自己的臉麵有一絲掛不住覺得很尷尬又不自在。


    “趙大姐,最近村上不是有幾家嫁女兒的嘛,聽人家說都是大姐您給張羅的,我們之間本就是好姊妹,關係鐵,就拜托了拜托了請您幫我家的小兒子顧慕白找個媳婦吧!事成之後妹子我不會虧待大姐您的。”


    顧豔芳雙手合十向趙勝梅一臉急促的說道。


    趙勝梅不急不慢的說道:


    “看在姐妹一場,你也找了我,我趙勝梅就替你家老五說門親事。


    嗬嗬嗬~巧了不是,我想到了一戶人家,他家正好有一個女兒今年二十一歲,南江高中畢業,人長得好看,做家務一把好手,姑娘性格溫婉賢淑懂事又孝順父母。


    你覺得這姑娘咋樣?”


    顧豔芳聽了後她思考了一番,心裏覺得這姑娘十分不錯。


    她不在意姑娘家的長相,在乎的是學曆高低,還好這個姑娘高中畢業,覺得滿意。


    顧豔芳笑著問道:


    “這姑娘是哪家的?家裏條件怎麽樣?她父母人好不好相處啊?”


    趙勝梅覺得有戲了在心裏頭暗自竊喜。


    她笑容滿麵的說道:


    “本大隊的,我們村隔壁村的,孫會計家三女兒。”


    “啊?孫會計家三女兒?他孫尚泉哪有第三個女兒呀?大姐你是瞎說的吧!”


    趙勝梅輕笑了一下,道:


    “我們兩村子靠一塊,兩村上的人都知道,這麽多年下來了你顧豔芳不知道~”


    顧豔芳搖頭,實話實說:


    “我真的沒聽過,我想魏姐她們也不知道。”


    “哈哈哈~那我就不知道你們了,孫會計這個三女兒小的時候在家婆家生養的,一直到家婆死了,孫會計才把這個女兒接回來,那時候這個三女兒都初中畢業了,


    孫會計才找人把女兒遷回來按在鎮上上的高中算算這姑娘不是跟你小兒子是上一個高中嘛她比你兒子小兩歲那就比你小兒子低兩屆。


    她上高一你家小兒子上高三唉呀媽呀~說不定他們兩個人還見過呢!妹子吖你說呢?


    你考慮考慮一下子要不要真向孫家提一提,我實話告訴你啊我本來是打算替孫會計在縣城或者在市裏講個小夥子給他三女兒的。”


    “別別別啊~大姐,您先讓人家姑娘看看我家顧慕白啊,我家小兒子一表人才的,關鍵是他人也長得不醜也是高材生,


    他在部隊裏現在可是副連長,他要是哪天轉業了起碼最低待遇在本鎮公安局裏頭上班,拜托了大姐您先讓我們家顧慕白先相看相看唄!”


    顧豔芳趕緊從袖籠裏掏出一個紅包快速地塞進了趙勝梅的手中。


    “大姐,拜托了拜托了,孫會計這人我最了解了,跟他家結親,是我們顧家的福氣哦!這紅包小了點別介意哈,大姐您先收著唄!事成之後我一定包個大大的紅包給您。”


    “哎呀呀妹子你這是幹啥啊事還沒辦呢?這這這……”


    趙勝梅故意裝作不收禮的樣子半推半就的要把紅包塞回到顧豔芳的手中去。


    顧豔芳麵帶笑容的把趙勝梅伸過來的手臂給又擋又拽的推回去了,她也故意佯裝生氣說道:


    “這是規矩,這就當給大姐您的買鞋錢。”


    趙勝梅咧著嘴角滿心歡喜笑開了顏,手裏緊緊攥著紅包,其實她的心裏頭早就樂壞了。


    我趙勝梅還沒辦事呢?今天的油水就撈到手了嘻嘻嘻~


    趙勝梅收了下紅包揣進口袋後說道:


    “那我就收下了,你家的情況我心裏頭門清的很,你放心吧,我趙勝梅出馬沒有我辦不成的親事的,你就安心在家等著吧!”


    “好好好~我兒的終身大事就拜托大姐啦!”


    “好說好說,對了,醜話說在前頭,萬一孫會計不同意那就不怪我的事啊我先告訴你一聲,別到時候說我沒盡心。”


    “嗯嗯嗯~我懂我懂,我們倆是啥關係啊我也不是那種人呀,這件事情那就拜托您大姐了!”


    “好,包在我手上。”


    “大姐,我問你個事兒哈,那個孫會計的三女兒叫啥名字呀?她是在家待著務農呢還是她在外麵上班呀?”


    “啥都不是的,她叫孫明月,她就在咱們大隊小學校當三年級語文老師啊!你沒聽孫會計說嘛?”


    “孫明月?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我也不是那種八婆的人自然是沒提過,再說了今天才知道他孫尚泉還有一個女兒,他藏的可深了啊!”


    “過去他家窮養不活這麽多人,明白生下來就送走了。你呀平時見你鬼精鬼精的這事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坐在大隊部有啥用哦!


    孫明月你當然聽過啊咱們大隊小學校教語文課最好的老師呀,本大隊好多家長都喜歡她。


    她明月人緣可好了,你不相信你自己去打聽打聽,替她說媒的人可多了去了,我慶幸跟他孫會計家沾親帶故的不然我也不敢伸手替他女兒講婆家啊!”


    “哦,大姐,你一定要幫我們慕白說好話啊,事成之後不會虧待您的。”


    “錢不錢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兒子跟人家女兒有沒有那種夫妻緣分,你光嘴上說沒用,知道不?人家女兒也不是傻子。”


    “對對對,大姐您說的對,說的對。”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趁著現在我不忙,我早點回去跟孫家說說。”


    “謝謝謝謝~”


    趙勝梅起身站了起來準備要走時顧豔芳好像想到什麽事,她突然拉住姓趙的胳膊問:


    “孫會計的婆娘是不是叫丁桂香?”


    趙勝梅點點頭嗯了一聲後緊張的問道:


    “怎麽啦?你跟她有過節嗎?”


    “沒有沒有沒有~我們離大隊近,你們村離大隊遠的很,村與村之間也沒有多大的交集,我隻是之前沒想過來,她丁桂香是孫會計的媳婦,


    孫會計他人在鎮上機械廠上班,這幾年我們也接觸的少還是在大隊供銷社買東西偶爾遇到過。


    說來也巧我跟丁桂香見過幾麵還在大隊一起收過棉花跟麥子,我們倆的關係還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丁桂香一般她不上大隊來,家裏買的東西都是讓孫會計下班回來順路捎回家。


    她丁桂香天天在家服侍一對癱瘓在床的公婆,家裏地她跟她家大兒子一家三口一塊種,她丁桂香是個閑不住的人,她在家還養雞養鴨,她人好,孝順兩邊父母,兩夫妻感情也很好,她三女兒孫明月就跟丁桂香一樣。”


    “嗯嗯嗯~她丁桂香人是真的好,我跟她相處一段時間,她能吃苦耐勞從不抱怨一句。我們兩家要是成了的話,我真的是太高興了,能有這麽好的親家啊!”


    “是啊是啊~你就安心的等我的好消息吧!我走了。”


    趙勝梅朝大門外走去。


    “路上慢點哈!”顧豔芳也跟在後麵走到門邊停下。


    她見人出了門走遠了才轉身往回走。


    “太好了太好了,慕白的婚事有著落了嗬嗬嗬~”


    顧豔芳笑嗬嗬的興奮的呢喃自語道。


    顧老太拄著木頭做的拐杖從門外慢悠悠地走進堂屋裏頭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兒媳婦兒嘴裏嘰裏呱啦的嘟囔著啥。


    “咚咚咚咚咚咚——”


    她黑著臉就把自己手裏的木拐杖用力的在地上跺了跺。


    顧豔芳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婆婆,心裏一咯噔一下,她立馬麵露笑意的轉身快步的走到老婆婆的麵前伸手扶著畢恭畢敬的說:


    “媽~你咋從小叔子家回來了呀?小叔子不是讓您老過去吃肉的嘛!”


    “我牙都掉光了吃啥肉啊?我最多就喝一碗肉湯解個饞。”


    “媽~你別怪小叔子,他一大老爺們會照顧你啥?我啊讓你孫女上街上去買肉了,晚上我做紅燒肉圓子給您老吃。”


    “小燕兒去鎮上啦!”


    “對,去了跟你未來孫女婿一塊去的。”


    “哼~怪不得去老小家看不到瘸孫子平子是不是跟我小燕兒他們一起去的啊!”


    “是的,大春來接的,年平不是每月都去鎮醫院兩三次嗎?媽~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那小子就是在浪費錢,看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看好,還不死心。”


    “媽,我聽小燕說年平最近腿疼的厲害,忍不住了才上醫院檢查檢查的。再說了小叔子就這麽一個兒子,他不帶他冶的話怎麽對的起死去的嫂子啊!”


    “就你心善,變彎著說我老婆子心毒嘛~”


    顧老太目光凶巴巴的瞪了兒媳婦顧豔芳一眼,翻了個白眼兒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揮掉被兒媳婦扶著的手臂,自己拄著拐杖往自己屋方向慢慢走去。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啊媽~”


    顧豔芳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老婆婆生著氣回屋了,她深深歎了一口氣。


    被自己老婆婆冷臉冷語相對,顧豔芳心裏不是個滋味,她覺得自己也沒有說老婆婆壞話啊自己白白遭了個白眼兒。


    顧豔芳委屈的想哭,眼淚水一下子濕潤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忍了忍,在心裏頭早就把自己的老婆婆罵了一頓。


    “呸~老不死的,怎麽還不死呢?老娘做牛做馬這麽多年伺候你這老不死吃喝,呸~老不死的還是這樣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呸~老娘咒你這老不死的早點死別想再霍霍老娘了!


    顧豔芳罵完擦拭掉眼淚水後走回自己房內,關上門,擰了保險鎖。


    她走到窗戶邊拉上黑色的窗簾之後就蹲在地上,低著頭在地上搬開一塊灰色的地磚。


    她雙手伸進地洞裏掏出一個裝油的土黃色陶罐,隨即打開蓋子。


    “顧老三你小兒子要找媳婦,你當老子的要拿錢出來給你小兒子用對不?今天我就拿走你的補償款我代表你帶我們小兒子把他終身大事給解決嘍!你在九泉之下也就明目了,我也對得住你了。


    三哥啊你在那頭要保佑慕青跟慕白兄弟倆啊他們可都是你的兒子啊!


    特別是慕白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臨死之前親自給他取的名字。


    我顧豔芳不是對不起你哦,是你那個媽不是個東西。她不讓我回娘家也不許我改嫁。


    我也沒想改嫁,我大著肚子誰家敢要不?


    你犧牲後大隊來人送來了你的勳章,榮譽證書和補償款,我偷偷藏了一大部分來養活我跟孩子們。


    後來你媽見我肚子不顯懷非吵著鬧著耍無奈讓我嫁給你大哥,她說我不嫁她就把我拖到你大姐家把肚子裏的娃給做掉。”


    顧豔芳一邊嘴裏碎碎念,她一邊把陶罐裏頭用紅紙包著的包裹掏了出來說著說著眼淚水流了下來也沒擦一下子。


    顧豔芳抽噎著看到紙上的物件跟一紮錢還有一張黑白照片。


    顧豔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三哥,三哥啊你怎麽這麽狠心丟下我們娘仨哇嗚嗚嗚~你好狠的心啊~你走了我的日子不好過啊嗚嗚嗚~我要是不順著你大哥的話我早就被你大哥打死了啊嗚嗚嗚~


    這個家沒有你,我過的不是人過得的日子啊嗚嗚嗚~


    生下小燕這個女兒不是我本意,


    我是被你大哥整整欺負了三年才懷上的啊哈哈哈~整個大隊的人還以為你大哥是個孝順兒子好丈夫疼孩子的好男人呸~你大嫂的死就是你大哥喝酒醉了發酒瘋用酒瓶活活給砸死的。


    當初我要是知道你大哥是這樣的歹人,我絕不向你媽認輸妥協,那怕我當初嫁給你二哥也比你大哥強多少倍,三哥啊你為啥丟下我啊嗚嗚嗚~我心裏苦啊~”


    ~


    葉清婉出租屋。


    屋裏陳雪兒跟兩姐妹一塊算好了賬也分完了錢。


    “哇,清婉姐姐我跟小芩也得一塊錢呀?”


    陳少筠手上拿著一塊錢紙幣一臉興奮的問道。


    “拿著吧,給你們的是幫工錢連陳姨她都有份。”


    葉清婉道。


    “太好了太好了!”


    陳少筠拍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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