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寡婦聽清楚是王奎隊長和牤子深夜到訪,不知是何事卻不敢怠慢,馬上點亮油燈,穿好衣服,睡眼蒙矓地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馬寡婦一看來人,除了王奎隊長和牤子還有喬萬福,喬萬福手裏還拎著一個麵袋子,她猜到了幾分來意,但卻不明白,他和李萬福的事,怎麽驚動了王奎隊長和牤子。


    馬寡婦問道:“你們這是……”


    “這是什麽?明知故問。”王奎隊長沒好臉色對一旁的喬萬福道,“你還等啥?”


    喬萬福一聽,立馬把麵袋子送到馬寡婦麵前:“這些都是給你的,有十多斤呢,求求你放過我。”


    “你這是啥意思?我憑什麽放過你?你幹啥事了你自己不知道?我有證據,你敢不承認?”馬寡婦說這話,沒有一點兒羞恥感。


    “馬嫂子,你如果不答應,喬叔就沒活路了,你不知道,他正要跳井不活了,恰巧被我撞見了,不然就沒命了。”


    牤子實話實說,王奎隊長接著道:“馬二家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能把什麽事都做絕了,告他對你沒什麽好處,如果不是他強迫你的,你就給我和牤子一點麵子,這事能不能就算了?”


    馬寡婦聽牤子和王奎隊長這樣說,終於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好了,好在今晚除了我和牤子沒有外人知道,這事哪說哪了就算過去了,以後都留點把門的,別再整出傷風敗俗的事來,再讓我聽說這事,我把你們統統攆出幸福屯,就是我不攆,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你們,都好自為之吧。”王奎隊長撂下話後,對牤子說道,“牤子,走,咱們回去睡覺。”


    說完,王奎隊長和牤子就走。


    “王隊長,你們不管我了?”喬萬福問道。


    王奎隊長頭都不回怒斥道:“你不是想死嗎,要死就死在這兒,做個風流鬼。”


    “喬叔,趕緊回家吧。”


    牤子回頭,看見馬寡婦把麵袋子拎進屋,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且說,牤子回到社裏,老頑童還沒有睡踏實,牤子一進屋,他立馬從被窩裏爬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了?喬喇叭還死不死了?”


    喬萬福外號叫喬喇叭,平時大夥都這樣稱呼他。


    牤子道:“你希望他死呀?”


    老頑童不無擔心地說:“我不希望他死,但這事咋辦呀?”


    “沒事了,睡你的覺。”牤子道,“這事別人不知道,你的嘴嚴實點,不要對別人說,說漏嘴了,出大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老頑童狐疑道:“剛才還有事,怎麽這麽一會兒工夫就沒事了?”


    牤子說:“睡覺,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牤子脫掉衣服,熄了燈。


    躺在炕上,這一天發生的事,讓他久久不能入睡,腦袋上的傷口發癢,更是攪得他心煩意亂。


    ………………


    且說,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下周一是小梅到中心校報到的日子。


    這兩天,小梅的母親小梅媽貪黑起早為小梅準備好了住宿的被褥,小梅也將自己的日常所需用品收拾完畢。


    有鄒傑在小梅家,方便條件是她有自行車這個交通工具,小梅尚不會騎自行車,鄒傑主動承擔了為小梅送行李的任務。


    今天是星期日,鄒傑起了個大早,騎著自行車先行將小梅的行李送到了公社招待所。


    從招待所回來,鄒傑巡視一圈生產隊春耕會戰現場,午後,又騎著自行車馱著小梅返回招待所。


    小梅今晚就準備住在招待所,星期一直接從招待所去中心校報到。


    到了招待所,因為要辦理入住登記手續,錯不過,躲不開的人又是高老三,因為高老三是招待所所長。


    在鄒傑的房間裏休息片刻,鄒傑領著小梅敲開了高老三的房門,高老三一看是小梅,心裏喜不自禁,馬上攆走了屋裏閑扯的旁人。


    “鄒主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高老三雖然在和鄒傑說話,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小梅,“小梅,你來了,三哥太高興了,我知道你肯定來,住宿的地方我都提前為你安排好了,不信,我領你去瞧瞧,屋裏布置得像新房似的,而且是單間,包你滿意。”


    “謝謝高所長替小梅想得周到,不用去瞧了,我相信你的能耐。”鄒傑說,“你的什麽新房還是留給別人吧,我準備讓小梅和我住在一個房間,煩勞你給登記辦個手續。”


    “那怎麽行?怎麽能讓小梅和你擠在一起呢?你不方便,小梅也不方便。再說,你是公社領導,小梅不是,她暫時還沒有這個待遇,我雖然是所長,也不能違背原則不是?”


    “我怎麽聽你說的話自相矛盾呢?”鄒傑道,“你不是說給小梅準備的也是單間嗎?”


    “她那個單間和你的這個單間不一樣,那是一個四人間,隻不過我不安排別人,隻讓她一個人住。”


    鄒傑問道:“你的意思,小梅不能和我住在一起?”


    高老三道:“鄒主任,你是公社領導,原則上的事你比我懂。”


    “鄒姐,實在不行就算了,我還是回家住吧。”小梅說。


    “來回二十多裏路,你每天步行,那怎麽能行?”鄒傑想了想,將計就計道,“也好,高所長既然不同意咱倆一起住,我把自行車借給你,過後,我幫你弄個自行車票,你也買一輛。”


    “謝謝鄒姐,那咱們走吧,就不麻煩人家了。”


    鄒傑的話,小梅心領神會。


    “行,隻好這樣了,咱們不能讓高大所長違反原則。”鄒傑說著,和小梅就往外走。


    小梅配合鄒傑成功上演了一個雙簧,這時高老三急了,說道:“別,別,別,小梅,我領你去看看我親自為你準備的房間,保證讓你喜歡。”


    “謝謝你,讓你費心了,”小梅說,“不過,對不起,如果不能和鄒姐住在同一房間,我認可回家住。”


    鄒傑說:“走吧,小梅,招待所既然有規定,咱們就別為難高所長了,難得高所長這樣堅持原則。”


    “別,別,別,什麽原則不原則,原則都是人定的,”高老三道,“怎麽我也不能看著小梅受苦受累,那就你倆住一個房間,對外我就說是鄒主任自主要求的。”


    “本來也是我自主要求的,不是你高所長硬安排的。”鄒傑說。


    “那就好,那就好。”高老三道,“我現在就給小梅辦手續,糧票和錢帶來了嗎?沒有我這兒有。”


    “都帶來了。”


    小梅將糧票和住宿費、夥食費按照鄒傑提供的數目交給了高老三。


    高老三登記完畢,親自到會計那裏為小梅辦理了食堂飯票,回來說:“鄒主任,小梅,今晚,我為你倆接風洗塵,到時候,我把中心校王校長請來,我媽也來參加,拜托你倆給個麵子。”


    “高所長,剛才的事,謝謝你,你這件事,對不起。”鄒傑說,“我今天當著你們倆的麵,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可能對小梅還存有幻想,請你不要枉費心機了,你們倆根本就不合適,也根本不可能,小梅已經心有所屬,你呢,不要把時間和心思再浪費在她身上,這樣,對你倆都不好,不瞞你說,我鄒傑已經認下了小梅這個妹妹,我決不允許誰在背後打擾她,甚至傷害她,我相信,高所長是有身份的人,絕不會做這種事。”


    “那當然,別說我不能做這事,就是別人膽敢在背後打擾小梅,欺負小梅,我高老三絕不會答應。”高老三道,“既然鄒主任這樣說,我高老三也不是不知趣,那就一切順其自然,順其自然,不過,晚上一起吃頓飯,還請賞個臉,總得給我個機會盡地主之誼吧?小梅,求求你給三個表個態行嗎?”


    “謝謝高所長的好意,不過,對不起,不勞你為我做什麽。”小梅禮貌地說。


    “我也沒做什麽,隻是請你和鄒主任與大夥坐一起認識認識,吃頓飯而已,有王校長到場,對你以後在學校工作有好處。”


    小梅不再說話,鄒傑說道:“高所長,你這不是一頓飯,你這是擺的鴻門宴。”


    “鄒主任,別說得這麽難聽好嗎?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高老三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倆這麽認為,那就算了,小梅,日久見真情,你三哥到啥時候對你都是真心的,我要是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轟。”


    事也湊巧,沒過幾分鍾,外麵便電閃雷鳴下起雨來。


    這可是難得下一次的春天喜雨,明天就是立夏,民間有”立夏不下雨,犁鋤高掛起“的說法,這場雨可謂大旱逢甘霖。


    隻是這一陣電閃雷鳴讓高老三剛發過的毒誓顯得滑稽可笑。


    小梅住進了招待所,與鄒傑住在一個房間。


    夜裏,姐倆提起和高老三的唇槍舌劍,還有那出雙簧戲,覺得高老三這個人很可悲。


    小梅依然有些心裏不安,鄒傑也為小梅有些擔心。


    高老三這一夜也住在了招待所,不是外麵的雨把他隔在了這裏,而是他從此就準備住在招待所,一切都是為了小梅,為了小梅的一切。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越是取之不易的越是有吸引力,不得不說,這回高老三對小梅是動了真心思,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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