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群毆事件,屋漏又逢連夜雨,沒過幾天,王奎隊長因為是一隊之長,被人民公社認為有對社員群眾管理不力,教育不到位的責任,導致釀成群毆傷人的嚴重後果,因此被罷免了生產隊長,生產隊長暫時由屯裏的老黨員趙益民代理。


    牤子聽到這個消息,心裏懊惱不已,難受至極,他認為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是,他並無回天之力。


    社員群眾得知老隊長被免了,人人義憤填膺,都為王奎隊長鳴不平。


    “這怎麽行,現在是民主社會,人民當家作主,人民公社社員說的算,不讓王隊長當隊長,我們幸福屯社員絕不答應。”花喜鵲在出工的早晨慷慨激昂。


    “對,我們絕不答應。”幾乎全體社員都附和花喜鵲。


    牤子也是這樣想的,一不做,二不休,在父老鄉親的慫恿下,他幹脆帶領大夥到生產大隊為王奎隊長討說法。


    “不要去,不要再鬧了,把事情鬧大了,沒法收拾。”王奎隊長苦口婆心地阻攔。


    這是民意,大夥決心已定,他哪裏能攔得住。


    這天早晨,幸福屯的社員都沒有出工勞動,而是浩浩蕩蕩集體來到了幸福生產大隊部。


    社員們堵在生產大隊部的門口,嚷著要找劉支書討說法。


    大隊民兵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麵,這是幹什麽?


    代理民兵連長趙凱有些驚慌,指揮民兵荷槍實彈擋在了門口。


    這位趙凱是一位退伍兵,宋連義聲名狼藉以後,暫時由他代理民兵連長。


    “你們要幹什麽?聚眾鬧事是吧?”趙凱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架勢。


    “你別把話說得那麽難聽,這是生產大隊,又不是官府衙門,我們是社員群眾,就不能來嗎?”花喜鵲上前毫無懼色道,“我們是來找劉支書說事的,又不是來鬧事的,你別讓民兵拿槍嚇唬我們。”


    趙凱聞聽此言,因為剛代理民兵連長,經驗少,不知該如何應答。


    劉支書走出辦公室,看了看大夥,表情嚴肅,問道:“誰讓你們來的?誰帶頭來的?”


    “沒誰讓我們來,也沒誰帶頭來,大夥都想來,所以就來了。”花喜鵲關鍵時候敢說話。


    “你們來這幹什麽?這麽興師動眾,什麽意思?”劉支書極其不高興。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知道,我們王隊長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說免就給免了?我們社員想不通。”牤子站在社員群眾的前麵,直接向劉支書說明來意。


    “你們幸福屯鬧出那麽大事,別說你們生產隊長,我這個大隊支部書記都受到了記大過處分,你們還有什麽想不通的?”劉支書鎮定一下說,“你們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犯錯誤要承擔責任,這是組織紀律、組織原則,我知道王奎在你們心中的分量,但這是組織上的決定,必須服從。


    “你們不能無組織無紀律,任意妄為,群毆事件沒有追究你們哪個人,已經是不錯了,再這樣聚眾鬧下去,你們以為法不責眾嗎?錯了!


    “聽我說,你們趕緊回去,現在旱情嚴重,抗旱要緊,幸福屯有光榮傳統,凡事都不拉後,你們不能放著紅旗不舉,反而惹是生非,我相信幸福屯的社員都是有覺悟的,今天這事就算沒有發生,以後再不許這樣,有事情派代表來。”


    書記就是書記,講話深入淺出,有理有據,不容置疑。


    “反正不讓王隊長當隊長我們堅決不答應,大夥說,是吧?”花喜鵲代表了民意。


    “對,我們不答應,絕不答應。”社員齊聲附和。


    “還反了你們了,都給我滾回去!”有劉支書撐腰,代理民兵連長趙凱為虎作倀。


    “這沒你說話的份,黃嘴丫子沒退淨,你算老幾呀?哪涼快上哪待著去。”社員中有一位老者聽著不順耳,頂了這麽一句。


    代理民兵連長聽著不順耳,耍起了特權,招呼民兵道:“誰說的?去把他給我抓起來。”


    “行了,消停點吧,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親父老,說者無心,用不著跟自己人計較。”


    劉支書製止住趙凱,隨後正色道:“牤子和花喜鵲留下,作為大夥的代表,我和你倆談談,趙隊長你把其他人都領回去,這裏是生產大隊,不是你們請願的地方。”


    新上任的代理隊長趙益民無法阻止社員到生產大隊請願,隻好跟在社員隊伍中,劉支書有話,他不得不招呼大夥:“走吧,走吧,都回去,都回去。”


    這位老黨員趙益民,思想覺悟高,但是組織能力和群眾威望遠不及王奎隊長,他的話在社員群眾麵前根本沒有號召力。


    因為趙益民當上了代理隊長,幸福屯的社員群眾反而對他多了一份抵觸。


    趙益民動員半天,大夥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王奎隊長沒來,大夥隻聽牤子和花喜鵲的。


    社員群眾都沒有走的意思,牤子發話了:“大夥先回去聽信兒,我和花姨會代表大夥說話。”


    聽牤子這樣說,雖說不情願,大夥還是紛紛離開了生產大隊,不過,並沒有走遠,散坐在大路邊等候牤子和花喜鵲,想知道最後結果。


    社員群眾離開了,牤子和花喜鵲被劉支書叫到辦公室。


    劉支書當著牤子和花喜鵲的麵怒得直拍桌子:“我劉忠成一直看好你們幸福屯,一直看好你牤子,還有你花喜鵲,沒想到你們今天讓我大開眼界,帶這麽多人來當麵給我難堪,你們居心何在?”


    “劉支書,我們沒什麽居心呀,大夥就是想不通,想討個說法。”花喜鵲雖說是女人,這場合敢說敢講。


    “討什麽說法?你們說咋樣就咋樣,要公社幹什麽?要政府幹什麽?要王法幹什麽?”劉支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繼續敲起桌子來。


    “劉支書,群毆的事是因我而引起的,不管是大隊還是派出所,抓我,處理我都行,我沒意見,但這事跟王隊長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知情,出事的時候,他始終在積極周旋和善後處理,沒有什麽不妥當,我不明白為什麽處理我們隊長,還說他有責任?”


    “牤子,我一直高看一眼,以為你頭腦清醒,有思想有覺悟,怎麽在大是大非麵前這麽糊塗?”劉支書消了消火氣說,“我問你,我個人和你們這起群毆事件有關係嗎?事前我知道嗎?但是,我也受到了處分,你說為什麽?”


    牤子和花喜鵲都不言語,劉支書自問自答道:“因為我是生產大隊支部書記,有領導責任,處理我心服口服,不用反省,我都知道我錯在哪了。你說處理你,我跟你說,這次你是借好人光了,不然,你以為不抓你?至少拘你個把月。”


    “反正我覺得王隊長太冤枉,”花喜鵲反問,“劉支書你說,遇到一夥人拿著棍棒,不分青紅皂白,進了屯就闖民宅,隨便打人,我們社員群眾能眼睜睜袖手旁觀嗎?我就不明白,我們社員群眾錯在哪了?王隊長錯在哪了?有啥不對?為什麽說免就給免了?”


    “社員群眾遇到這種情況,製止違法行為沒錯,但不能以惡製惡,打死人是要償命的,這道理你不懂嗎?”劉支書緩和一下語氣說,“不瞞你倆說,公社交代下話來,對這事低調處理,希望你倆回去跟社員群眾好好解釋,不能揪住這事不放,不能把這事情鬧大,鬧大了從上到下,都沒好果子吃。


    “王奎是個好隊長,暫時先閉門思過一段時間,為什麽大隊安排的是代理隊長?我們是有考慮的,等過了這陣風再說,這話不要跟社員群眾講,你倆心知肚明就行了,以後都吸取點教訓,遇事多動動腦筋,千萬不要蠻幹,尤其是牤子你,不要因為衝動,葬送自己的前程。”


    大隊劉支書一番話,讓牤子和花喜鵲無法辯駁,好在有後話,讓他倆感到社員群眾的訴求還有希望。


    大隊劉支書雖然言語激動,但是態度誠懇,實事求是,牤子和花喜鵲沒有再強詞奪理為難他,劉支書也沒有過分指責他倆和社員群眾。


    牤子和花喜鵲臨走,劉支書交代說:“回去告訴王奎,不要想不開,該怎麽幹就怎麽幹,沒了隊長名頭,他還是老黨員,還要充分發揮黨員帶頭作用,甚至比平時幹得還要好,牤子你更是責無旁貸,放下包袱,要協助好工作趙益民,咱們的目的隻有一個,為國家,為人民公社,為咱們社員群眾多做點事。”


    牤子點頭應允,說道:“劉支書,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還是希望王隊長早日恢複繼續當隊長。”


    花喜鵲補充說:“王隊長是我們幸福屯的主心骨,幸福屯離開他老百姓心裏不踏實。”


    “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做好社員群眾工作。”劉支書站起身。


    牤子與花喜鵲告辭劉支書,離開了生產大隊。


    社員群眾見到牤子和花喜鵲,紛紛上前詢問,牤子和花喜鵲耐心解釋,趙凱當著社員群眾的麵表態,幸福屯的事還聽王奎隊長的,他暫時先頂個名頭,等過了這陣子,再讓王隊長名正言順當隊長。


    這不是一個結果,也不是失望,社員群眾能夠理解和接受。


    大夥沒再說什麽,情緒不高,隨同牤子和花喜鵲返回了幸福屯。


    接下來的生產隊勞動和各項事務,正如老黨員趙凱所說,凡事請示王奎隊長,王奎隊長也沒有推脫。


    經曆了這前前後後的事,牤子在社員群眾麵前變得沉默了許多,除了吃苦耐勞,很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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