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闖很快將赤腳醫生王大夫接到牤子家。


    四姑娘已經被小梅媽和其他社員勸走離開,劉彤被安撫倒在炕上,還是痛苦不堪。


    王大夫一到,問診切脈,不敢斷言,如果劉彤僅是腹壁軟組織損傷還不要緊,但若是傷及子*宮,問題就嚴重了。


    王大夫建議最好趕緊把傷者送往公社醫院進一步檢查。


    劉彤聽王大夫這樣說,自己也不知道傷得輕重,忍著疼痛大喊大叫道:“你們去告訴我爹我媽,讓他們帶民兵把假小子抓起來!”


    王大夫道:“這事真得通知家屬來,別人不好做主。”


    牤子不在家,沒有主心骨的人,這時候隻有小梅媽出頭,一邊讓大倔子去套馬車,一邊安排閆闖再跑一趟,到生產三隊通知劉彤的父母。


    四姑娘餘氣未消回到家裏,劉淑芬看見她的臉和鼻子傷成那樣,猜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追問四姑娘,四姑娘也不回答,直奔自己的屋裏,插上了門栓。


    “死丫頭,開門,你的臉被人撓成那樣,得趕緊上點花椒麵,抹點兒煤油,不然膿發了怎麽辦?”劉淑芬半天叫不開門,隻好作罷道,“懶得管你,跟你有操不完的心。”


    劉淑芬回東屋告訴王奎,王奎罵了幾句,當爹的氣惱歸氣惱,這事不便他出麵過問。


    劉淑芬不放心,出屋站在院子門口等待問詢過往知情的社員。


    這時候,牤子家裏,赤腳醫生王大夫已經為李桂香包紮處置好手上的傷,檢查了一下右小腿,隻是瘀青紅腫,沒什麽大礙。


    不多時,大隊劉支書和老伴帶著民兵趕來,老伴擔心女兒,張羅趕緊送往醫院。


    劉支書覺得這事丟人現眼,進屋見到劉彤隻說了一句:“就知道胡鬧!”


    之後,劉支書安排王大夫陪同母女倆去公社醫院,他自己等待和民兵一起回生產大隊。


    且說,四姑娘的母親劉淑芬站在大門口等了很久,沒等來社員,卻等來了四位全副武裝的民兵。


    “大嬸,你姑娘在家嗎?”一位民兵禮貌地問道。


    “你們這是……”劉淑芬預感到不妙。


    “例行公事,你姑娘王昭男把人打傷了,請她跟我們走一趟,到大隊民兵連部接受調查。”民兵一邊說一邊走進院子。


    民兵來了,王奎隊長不能熟視無睹,問過情況,任由民兵將女兒帶走。


    四姑娘很坦然,沒有大吵大叫,打開房門,穿好衣服,乖乖地跟著民兵去了。


    幸福屯發生這樣的事,社員們都唏噓不已,議論紛紛,大夥都為牤子和四姑娘捏著一把汗。


    眼睜睜看著四姑娘被民兵帶走,還不知大隊劉支書的女兒傷勢如何,萬一子*宮受損以後生不了孩子,四姑娘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此時的牤子到了東山,高老頭見到牤子很高興,問牤子來由,牤子隻說是來陪高姥爺喝酒的。


    馬小蘭生火炒了幾樣小菜,高老頭燙了一壺酒,一老一少盤腿坐在炕上對斟對飲起來。


    高老頭發現牤子鬱悶,追問原因,牤子也沒想隱瞞,就把前幾天大隊劉支書請吃飯,今天劉彤糾纏的事說了。


    高老頭告訴牤子,這事要妥善處理,劉支書那人很有心機,是一位政客,報複心很強,擅於投機鑽營,玩弄權術,從來不是一個善類,讓牤子有所防備。


    牤子做不到妥協,這事也隻能任由其便,隨機應變,別無他法。


    牤子心裏的主意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愛咋咋地。


    高老頭就喜歡牤子的這種性格,兩人一壺酒沒夠喝,又燙了一壺。


    托婭和琪琪格聽閆闖送馬時說,牤子去了爺爺家,她倆忙完,特意備了一壺牛奶,也趕了過來。


    兩位孫女到來,為高老頭一家帶來了生氣和歡樂,牤子也借著酒勁,暫時忘了煩惱。


    托婭和琪琪格生長在草原,對酒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尤其是高老頭自釀的葡萄酒好喝不上頭,兩位姑娘更是喜歡。


    末了,高老頭、牤子、托婭和琪琪格都沒少喝。


    托婭和琪琪格又唱又跳,唱著跳著想起了草原的家,思念起了阿布和額吉。


    兩姑娘到幸福屯來是奔著自己的向往,以圖嫁個如意郎君。


    現在琪琪格和李剛的關係逐漸升溫,托婭雖然對牤子不得不釋懷,但暫時心裏還沒有所屬。


    高老頭關心兩孫女的婚姻大事,建議琪琪格和李剛抓緊時間完婚,琪琪格說要等額格其托婭結婚,她再結婚。


    牤子平時不喝酒,總是莫不開與托婭交心,今天借著酒勁,話多起來,牤子有目的問道:“托婭,你認識我哥大憨也挺長時間了,她對你怎麽樣,好不好?”


    “大憨哥對我們可好了,照顧得特別周到。”琪琪格搶先回答。


    托婭低頭不言語,她知道牤子的意思,但她一時還不能從對牤子的癡情中走出來。


    “孫女,我看你和大憨就挺合適,不如爺爺給你做主,你看怎麽樣?”高老頭來了興致。


    “爺爺,我還沒想好。”托婭深情地看著牤子,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額格其,既然爺爺給你做主,我也覺得大憨哥不錯,你還猶豫什麽?”琪琪格為托婭心急。


    “托婭,我家房子暫時還沒蓋成,但是有指望了,明年肯定能蓋起來,你要是同意,暫時我讓社員把奶牛場給你們收拾出一個新房來,今年就可以結婚。”牤子為托婭和大憨想的十分周到。


    托婭不表態,也不反對,隻是說:“爺爺,牤子哥,我還想喝酒。”


    “好,那咱們就接著喝,走,牤子,咱們到外麵架上柈子,攏一堆火,咱們烤兔子去,”高老頭興致勃勃說,“我倆孫女愛唱愛跳,讓她倆圍著篝火跳個夠,我這裏不比她們草原差多少。”


    牤子聽從吩咐,到院子裏架起柈子,生起篝火,馬小蘭抓來一隻兔子,高老頭親自操刀,開膛扒皮上架。


    篝火燃起來,院子裏紅彤彤,烤兔架在火上燒得滋滋作響。


    高老頭的四合院裏不亞於在過一個隆重的節日。


    然而,此時生產大隊部裏,劉支書沒有回家,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喝著茶水,抽著煙袋,生著悶氣。


    大隊民兵將四姑娘帶到生產大隊,直接關進了民兵連部,已經升任為民兵連長的趙凱正在審問四姑娘。


    四姑娘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但她並不後悔,捍衛自己的愛情,豈容他人插足。


    這一仗義不容辭,至於後果,四姑娘沒有想那麽多,況且是劉彤先動的手,她不覺得理虧。


    民兵連長趙凱看著滿臉抓痕的四姑娘,覺得不可思議。


    了解事情經過後,趙凱問道:“你和何百勝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幹涉他和劉彤的私事?”


    這個問題四姑娘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低頭沉默不語。


    趙凱一再追問,四姑娘被逼急了,憤憤地說道:“我和牤子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拜把子兄妹,牤子哥不可能跟一個克星、掃把星、寡婦過日子,那個臭不要臉的不知廉恥,非要嫁給牤子哥,還竟然自己找上門來,賴著不走,牤子哥拿她沒辦法,我可不慣著她。”


    “你是不是對何百勝有意思,也想嫁給他?”趙凱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


    “我想不想嫁給他,這事你們管不著,”四姑娘最怕誰觸動她的傷心處,激動地說,“是她先動手的,我臉被她撓成這樣,你們憑什麽隻抓我?我現在臉疼,心堵,頭暈,我也要住院,你們趕緊送我去醫院,不然,我死在這兒,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四姑娘沒有吃晚飯,又氣又餓不說,又在這裏站了許久,確實有虛脫症狀,她臉色煞白,虛汗連連,說話嘴唇直哆嗦。


    趙凱雖然身為民兵連長,但他與原來的民兵連長宋連義截然不同,他比較正直善良,看到這種情況,覺得實在沒有再審問的必要,四姑娘和劉彤互有傷害,最終要看診斷結果,再做責任定論。


    眼下,看到四姑娘的狀態的確不好,但他不能擅自做主放四姑娘離開,或者通知她的家人送她去醫院,他要請示劉支書的意見。


    趙凱沒再拖延時間,親自到劉支書辦公室,想要向劉支書說明情況。


    “劉支書,我匯報一下審問情況,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看這事怎麽處理。”


    趙凱剛剛開口,劉支書便一口回絕:“你們該怎麽審問就怎麽審問,別來問我意見,我沒意見。”


    “劉支書,現在看王昭男的身體狀況不好,臉色煞白,直哆嗦,喊著要去醫院。”


    “那還等什麽,等著給她償命呀?”劉支書怒了,站起身擺手道,“去去去,別跟我說這些。”


    趙凱謹小慎微地離開劉支書辦公室,既然劉支書有態度,他趕緊安排兩位民兵將四姑娘送回幸福屯。


    四姑娘虛脫挺嚴重的,走了幾步遠便癱軟坐在了地上,兩位民兵無奈,隻好輪番背著四姑娘回家,累得不停地喘著粗氣。


    四姑娘知道自己沒什麽大礙,心想,請神容易送神難,讓你們也嚐一嚐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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