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和四姑娘又回到了大成的姑姑家,姑姑早就準備好了晚飯,大成很納悶,問道:“大姑,怎麽做這麽早飯?”


    “好不容易進城一回,你大姑父特意為你倆弄來兩張電影票,吃完飯你倆去工人俱樂部看電影。”


    “看電影?那可太好了,我很長時間沒看電影了。”大成對四姑娘說道,“四妹,你呢?”


    “我也很長時間沒看了。”


    四姑娘隻在鹿山人民公社看過幾回露天電影,還從來沒聽說過看電影還要票,更沒聽說過工人俱樂部,以為還是露天地。她聽說有電影可看,滿懷期待,想要回家的心思暫時放到了腦後。


    “大姑,知道是什麽電影嗎?”大成好奇地問。


    “《五朵金花》,連續上映幾天了,我和你大姑父都看過了,正好你倆來趕上,去看看,挺有意思的。”大成的姑姑道,“晚上七點開演,吃完飯早點去,能找到俱樂部吧?”


    “小時候你和大姑父領我去過,能找到。”


    大成心裏歡喜,不僅是有電影可看,關鍵是能和四姑娘一起去看,還能坐在一起。


    大成的姑姑準備好了飯菜,大成和四姑娘吃飽了,大成沒有騎自行車,帶上電影票,拿著手電筒,領著四姑娘一起去看電影。


    大成小時候經常到姑姑家,對縣城和礦山很熟悉,工人俱樂部廣場他經常去,距離姑姑家不算太遠,步行半小時就能走到。


    礦山的夜晚,隻有胡同裏黑暗,出了胡同,大街上到處燈光閃爍,馬路上不時能見到幾輛來往的汽車,運煤鐵道線上電線杆林立,電網密密麻麻,有軌電車劃著電弧來回穿梭。


    大成和四姑娘穿過鐵道線,來到了工人俱樂部,這個工人俱樂部相比周圍低矮的平房,算得上高大的建築。俱樂部牆麵上是醒目的工農兵宣傳畫和大字標語。


    俱樂部前麵是一個廣場,廣場上有照明燈,這時候已經聚滿了等待觀看電影的人。


    時間還早,大成買了兩串冰糖葫蘆,與四姑娘一起分享,還買來半斤炒熟的葵花籽準備著。


    四姑娘原以為電影在露天放映,到了俱樂部才知道,原來是在室內,她還沒有這樣的體驗,既滿懷期待又有些緊張。


    開始檢票了,檢票口排成長長一隊,擠擠插插,四姑娘在前,大成在後保護著她,兩人迫不得已緊緊地擠在一起。


    終於通過了檢票口,俱樂部裏,一排排長條木板靠背椅由前至後呈梯形擺放。室內雖然亮著幾盞燈,但還是比較黑暗,大成拉著四姑娘,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座位。


    兩人的電影票座位號是挨著的,旁邊都坐滿了人,四姑娘隻好緊挨著大成坐下,她心裏十分緊張、別扭。


    電影還沒有開始放映,這期間的俱樂部裏充斥著找人的叫喊聲和周圍嗑葵花籽的聲音。


    大成很興奮,將買來的葵花籽一把一把地分給四姑娘,儼然他是這裏的常客。


    四姑娘對這裏的環境不熟悉,隻能聽之任之,她看什麽都新奇。


    鈴響了兩遍,熄燈了,電影開始放映。


    電影裏雲南少數民族的風情,五朵金花的美麗,鐵匠阿鵬對金花愛情的執著,還有那些讓人忍俊不禁的誤會場麵,讓四姑娘和大成都沉浸在了故事和畫麵裏。


    電影看完了,大成和四姑娘意猶未盡,俱樂部裏人都快走光了,他倆才離場。


    漫步在礦山夜晚的大街上,看著一家家,一雙雙的人群,四姑娘跟在大成身邊,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


    這是一次美好的體驗,也是一次難忘之旅,在不知不覺中,兩位年輕男女彼此增進了友誼。


    也就是從這一次進城和看電影開始,四姑娘不再排斥大成,把他當成為朋友,兩人可以有說有笑,但是大成在四姑娘的心裏還是無法替代牤子的位置。


    四姑娘當晚又在大成的姑姑家住了一夜,第二日,兩人要返回幸福屯。


    大成的姑姑特意陪著四姑娘到百貨買了一塊上好的布料和幾樣化妝品送給四姑娘作為禮物。


    四姑娘百般推托,可是無效,隻好暫時收下,感謝姑姑的好意。


    離開了百貨,大成和四姑娘向姑姑告辭,騎車上路,午後便回到了幸福屯。


    幸福屯裏,沒人知道四姑娘與大成進城的目的,都以為兩人是談戀愛,逛縣城,軋馬路。


    屯裏有人看見四姑娘拿著從城裏買回的好看布料和化妝品,更是確信無疑。


    有人開四姑娘的玩笑,四姑娘不承認,但懶得分辯。


    大成坐享其成,屯裏人怎麽說,都對他有利。


    大成送四姑娘到家,劉淑芬見兩人有說有笑,心中歡喜,以為女兒同意和大成相處了,這可是去掉她一塊心病。


    沒有什麽比這更值得慶祝的,劉淑芬樂得趕緊生火做飯,準備好吃的。


    王奎隊長從生產隊收工回家,見到大成和四姑娘從城裏回來,這一去兩天半的時間,之前還埋怨老伴答應他倆草率,現在看來是皆大歡喜。


    老兩口問四姑娘是不是已經同意嫁給大成了,四姑娘矢口否認,大成也為四姑娘掩護說不急不急,慢慢來。


    當父母的已經看出了端倪,心照不宣,也沒再深追深問。


    飯菜做好了,王奎家有大成孝敬的小燒酒,王奎樂得與大成喝上幾杯。


    大成在四姑娘家吃過飯,戀戀不舍地騎車回家,四姑娘第一次靦腆地送大成到大門口。


    四姑娘終於想明白了,這可能就是命,盡管她心裏喜歡牤子,但她十分清楚,她與牤子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牤子哥心裏隻有小梅。


    而她,除了牤子哥,大成可能是最好的選擇,嫁不了自己愛的男人,將來嫁給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也隻有大成,不得不說,到目前為止,她看不出大成哪一點不好,倒是自己長相並不出奇,還很任性,難為大成能看上她。


    不過,隻要牤子不結婚,四姑娘對牤子就會抱有一絲幻想,就不會愛上別人,更不會與別人談婚論嫁,她對牤子執著的愛,從來沒有改變過。


    生活中不可能都是萬事如意,萬家燈火,向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且說,劉彤從城裏沮傷地回到家,母親見女兒憔悴不堪,精神恍惚,與自己心中的想象截然不同,判若兩人,她頓生疑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花喜鵲到訪之後,劉彤的父母以為劉彤在城裏真與牤子膩在一起,雖然這事不光彩,尤其讓身為大隊書記的父親丟麵子,可畢竟自己女兒如願以償,臉麵的事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女兒得到了幸福,老兩口還有些沾沾自喜。


    現在劉彤回來了,到家也不梳洗打扮,問什麽都支吾搪塞,神神秘秘的,回來就躲進自己的房間裏。


    母親心裏直打鼓,滿是疑惑,女兒這是怎麽了?與牤子鬧別扭,還是身體不舒服生病了?


    劉彤回到房間就拽過來枕頭和被,倒在了炕上,母親放心不下,跟了進來,伸手去摸劉彤的頭,看看是不是發燒。


    “哎呀,你幹啥呀,我沒發燒,累了,倒一會兒。”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母親關心地問道。


    “我沒病,你該忙啥忙啥去,不用管我。”劉彤很不耐煩,對自己母親說話也帶著公主脾氣。


    “前兩天,幸福屯的花喜鵲到咱家來,說你和牤子好上了,還說你留他在家裏過夜,這事在幸福屯都傳開了,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我和你爹都信以為真了。”


    母親的這句問話,劉彤感到心堵,知道是二賴子回來宣揚的,她恨二賴子,不知道真相,到處亂說,弄得謠言滿天飛。


    劉彤明白了,王昭男進城,半路找茬,肯定也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


    別人怎麽議論,劉彤無法去堵別人的嘴,現在父母既然已經聽說了,作為當事者,怎麽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根本就沒那回事,你們隻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劉彤止不住眼淚,悲憤地哭了起來。


    “你別嚇唬媽,怎麽了?沒那回事就沒那回事,你哭啥呀?”


    劉彤痛哭流涕,把母親徹底哭糊塗了。


    “媽,我上輩子是不是做啥缺德事了?為什麽老天爺總是跟我過不去,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呀……”


    紙終究包不住火,母親最是貼心人,劉彤難以抑製心中的憤懣和憋屈,一邊抽泣一邊向母親說了實話。


    母親還沒等聽完女兒的講述,就已經傻了,與劉彤一起抱頭痛哭。


    劉彤剛結婚兩年就沒了丈夫,現在剛剛走出陰影沒有多久,竟然又遭人強暴,還讓不讓人活了?


    母女倆感到天昏地暗,怨恨這個世界太不公平。


    晚上,劉彤的父親回家聽聞此事,腦袋裏就像響了一顆炸雷,炸得他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劉彤的父親把這事全部歸咎到了牤子頭上。


    在劉彤的父親看來,一切禍端都是因為牤子不識好歹,枉費女兒對他一片癡情,造成這樣的後果,牤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臭小子,我女兒的名聲,我劉家的顏麵,毀在你手裏,早晚要讓你知道啥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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