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君沿著山間的石板小徑往上終於看到冒著青煙的地方乃是一座廢棄的寺廟。


    踩在濕滑的青石板小徑之上,腳下被雨水泡發的枯黃苔蘚被他踩得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很快他便來了寺廟的山門前,此時寺廟的大門已經被打開。


    穆君合探頭看了一下發現院子中間停放這好些和馬車和馬匹。


    看到這些馬車和馬匹原本還有擔心的穆君合終於是放下心來,因為這就代表著寺廟裏的人並非是盜匪或者官府的人。


    於是他便大步朝著寺廟裏麵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寺廟的大殿外麵,此時大殿裏傳來了李毅等人的聊天聲和歡笑聲。


    “在下路遇此地想借此地避一避風雨。”


    雖然穆君合知道這寺廟並非這支商隊的,但是總歸還是得講個先來後到所以他才會在進大殿之前先通報一聲。


    大殿中的李毅等人聽到外麵有人在說話於是立刻站起身來前去查看。


    而出現在李毅等人麵前的是一個渾身濕透還帶著鬥笠的漢子。


    這漢子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昏迷的人,不過這漢子卻是沒有顯出絲毫的疲態,可見對方也是一個練家子。


    同時他背上背著的那柄長劍也從側麵印證了對方是個習武的高手。


    “這位壯士此處山廟也非我們的地盤,我們也隻是暫時借住於此避避風,你要進來還請自便不用在意我等。”


    李毅看到這漢子肩上的那人背上有一道箭傷以此他斷定這漢子與他背上之人定然是遇到了仇殺或者官府追捕。


    因此為了避免再和之前洛州石窟那邊一樣惹上麻煩李毅並沒有太過熱情。


    穆君合見李毅等人也算是比較好說話,於是點頭感謝後邊進入了大殿之中朝著另外西邊的角落走去。


    見對方渾身濕漉漉的李毅吩咐安肅分出一部分木頭遞給穆君合同時自己也從火塘裏抽出一根燃燒著的木頭遞給了穆君合。


    穆君合再次感謝後邊點燃柴火開始給自己和安樂兩人烤身上的衣服。


    而李毅等人便不再與穆君合說話,畢竟雙方也隻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已。


    隨著時間的退意天空中的雨卻是越下越大,外麵的雨絲像是連綿不絕一般。


    天色也越來越暗眼看著天色將黑,今天是鐵定走不了了於是李毅等人便開始張羅著鋪好鋪蓋同時也草草處理了一下大殿中的積水。


    當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眾人也都準備好點休息好等今天早上雨天後抓緊趕路。


    就在李毅等人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偷偷觀察了一下穆君合那邊。


    此時穆君合和安樂的衣服已經被徹底的烤幹了,不過因為晚上天氣寒冷穆君合又從大殿後麵的殘破廂房上拆下了一些門窗,因此他的那堆火焰如今燃燒的正旺。


    而穆君合則是盤坐在原地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隻是李毅很好奇那個被穆君合背進來的家夥卻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中。


    可李毅之前明明看到穆君合已經將對方背上的箭矢給拔掉了,並且還幫他處理好了傷口。


    按照道理來說對方也應該是醒了才對。


    但是李毅哪裏知道,自穆君合進入到這間大殿中以後期間安樂有兩次要醒過來卻都被穆君合再次個打暈了。


    見對方沒有什麽異常,李毅便也和穆君合一樣盤坐在鋪蓋上進入入定的狀態。


    與他倆相同的還有敬子正。


    就在他們慢慢地進入入定之中時,冰冷的大雨之中何秋還在帶著人不停地尋找著。


    一個時辰之前何秋終於追上了穆君合踢跑的駑馬。


    當時這匹倒黴的駑馬正躺在山間的一處凹坑之中努力地嘶吼並且向上攀爬。


    隻可惜此時的它因為摔傷了一條腿並且這凹坑因為雨水將泥土澆灌的過分潤滑導致它無論如何也無法爬上去。


    而何秋等人在發現這戰馬上並沒有穆君合和安樂之後他們便明白自己中了穆君合的詭計了。


    不過現在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實在無法找到穆君合的蹤跡了。


    因此他們隻得調轉馬頭朝來時的道路慢慢尋找而去。


    就在他們尋找的過程中他們發現自己不遠處出現了大量騎著戰馬穿著蓑衣和鬥笠的人。


    接近之後才發現這些人原來是洛王穆林烔率領的大量城衛營將士。


    按照道理來說原本抓到了安定和安靜已經足夠撬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沒曾想安靜竟然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啞巴。


    而剛剛被送回去的安定更是果決狠辣,他直接一頭就撞在了穆林烔小院的石階上,當場就是腦漿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可把穆林烔氣的七竅冒煙了。


    隨後他便把最後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安樂的身上,為了以防再出意外穆林烔直接親自帶隊冒著淒風寒雨帶領了一百多近衛營的將士們尋著何秋留下的痕跡就追了過來。


    “殿下,現在雨這麽大那穆君合扛著一個人沒有了馬匹定然走不遠。”


    何秋見穆林烔處於即將爆發的邊緣於是趕忙勸誡道。


    “這該死的穆君合,他身為我大虞皇室的子孫,竟然跟一個佛門餘孽攪和在一起真是氣煞我也。”


    其實對於安樂被救走穆林烔並沒有那麽生氣,真正讓穆林烔不能容忍的是救走安樂的竟然是他們穆姓皇室的人。


    雖然當年穆君合一家被聖成帝剝奪了皇室身份,但是皇家宗正寺卻死保穆君合一家。


    因此雖然他們名義上不再是皇室成員,但是血脈上卻依舊被宗正寺認可。


    而按照輩分來算穆君合和穆林烔乃是同輩兄弟,隻不過無論是皇室還是穆君合自己都不會認可這一關係。


    原本要是穆君合是普通人,皇室或許還會優待些穆君合但是誰也沒有料到這穆君合不靠自己的血脈背景單單憑借努力就成為了天下聞名的“君子劍客”。


    而後又分別打敗了南北劍聖和軍中第一劍神以及道門第一劍仙。


    因此而他也一躍成為了“天下第一劍客”,換作是其他人稱為這“天下第一劍客”皇室和其他大勢力也不會太過關注。


    但是由於他的身份特殊,因此大虞皇朝各大勢力都想要招攬其成為自己的門客。


    甚至皇室也拋出了橄欖枝,更有傳聞說聖恒帝曾考慮恢複其皇室正統的名分。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些都被穆君合一一拒絕了。


    而他對外的解釋是,他乃是一閑雲野鶴受不得約束,朝友麋鹿,暮淵與棲,餐風飲露,天地為被才是他的追求。


    當時他的話讓皇室可謂丟盡了顏麵,這讓皇室一脈更加厭惡穆君合。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得將他抓捕歸案,包庇佛家餘孽視同謀反即便他是天下第一劍客也必須將之繩之於法。”


    穆林烔氣急敗壞地在寒雨怒聲罵道。


    “現在立刻將人全部都分散開來去尋找著逆賊的蹤跡,尋到他的藏身之處後立刻發信號通知其他人前去支援,切記不要擅自行動以防打草驚蛇。”


    何秋立刻指揮著上百士兵分散開來去尋找穆君合,同時由於忌憚穆君合的武力他要求所有官兵不得擅自行動。


    他知道出手的機會隻有一次,一旦再讓他逃走那就很難再抓到他了,因此隻有集合所有的兵力的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很快這片不大的山林中便分散了很多的士兵開始搜尋起來。


    由於現在的天色很安加之雨也越來越大因此寺廟裏的煙火也很難被發現了。


    就在李毅入定之後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之時,他突然有一陣心悸的感覺,讓他瞬間從入定的狀態裏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睛李毅的眼中便放出了一陣寒光,走到明滅不定的篝火前用木棍撥弄了兩下很快火焰便更加明亮起來。


    而大殿西邊的穆君合也睜開了眼睛,他稍稍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站起身來。


    “這位小兄弟莫要緊張外麵這些人是來抓我的與你等無關,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


    穆君合也已經感覺到了大殿的外麵有大量的人將這裏包圍了起來。


    “原本我也不想參與到你們的爭鬥中的,但是他們卻將我們的馬匹全部殺掉這可就與我有了因果了。”


    李毅和穆君合的說話聲將其他的人也吵醒了。


    大家醒來之後看到李毅和穆君合兩人都手持武器站在大殿的門口,他們瞬間明白了定然是大殿外有人。


    “太好了!有架打了!”


    安肅看到李毅手持定風波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立刻開心的大喊起來。


    而原本睡眼惺忪的羽真雷也立刻清醒過來,他也從鋪蓋邊上拿出了自己的兩柄苗家刀。


    “門外的朋友我們與你們素不相識,你等卻偷偷摸摸斬殺我們的馬匹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李毅的聲音如炸雷一般在大殿中響起,即便外麵的雨聲也沒有能掩蓋掉他的聲音。


    “這人是個高手!”


    何秋立刻判斷出喊出這句話的人乃是一個高手,因為要做到如此中氣十足沒有多年的鍛煉根本無法做到。


    其實原本他們也不想斬殺這些馬匹的,因為剛才他們發現這裏的時候就判斷這破廟中還有其他人,而這些馬車和馬匹就是屬於這些人的。


    而同時他們也判斷這些人應該與穆君合沒有什麽關係。


    但是介於之前穆君合在官道上搶馬逃跑的事情,穆林烔擔心穆君合會故技重施從這些人手裏搶奪馬匹逃跑,所以他才會命令手下人將這些馬匹統統殺掉。


    可他卻不知道原本不願意摻和到此事中的李毅也因為他的舉動徹底的怒了。


    “裏麵的人聽著,我等斬殺你們的馬匹是為了防止裏麵的朝廷叛逆借住馬匹逃脫,等到此間事了你們可以到洛州州城去尋洛州州城城主去索償。”


    穆林烔卻並不認為自己殺掉這些馬匹有什麽不妥,他始終覺得自己斬殺這些馬匹是理所當然的。


    他今天必須要活捉安樂和穆君合。


    前者是他解開當年天麟之變的關鍵之一,作為佛家最後的餘孽他定然會知道當年佛家參與天麟之變是受哪些人指使的。


    而後者這是皇室的恥辱,抓住他做實他與佛家餘孽的關係才能為皇室徹底鏟除這一塊積年的心病,所有稍微犧牲幾匹馬匹算不得什麽。


    “大虞律令,偷盜牛馬者判終身勞役刺字髡發剃須。你們如今私自斬殺這些馬匹應該罪加一等,應該是判處流放三千裏甚至斬首,作為苦主的我們即便是殺掉你們這些賊子官府應該也不會怪罪我們吧!”


    見對方用朝廷壓自己,敬子正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他同樣用官府來反製對方,並且他還搬出了大虞律令有理有據說的也合情合理。


    被敬子正這麽一說門外的穆林烔立刻啞口無言了,他也是從小熟讀大虞各種律法,他當然知道對方說的一點都沒錯。


    “穆君合你這縮頭烏龜躲在這些無辜之人的身後算什麽本事!”


    穆林烔也心思靈巧之輩,他見自己與這些外人爭論處於下峰,於是他立刻轉移目標朝著大殿裏喊道。


    “穆君合!?”


    李毅和敬子正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大吃一驚,他們倆紛紛轉頭看向旁邊這位手持長劍的壯漢。


    “真是在下,之前是在下唐突了,一直沒有過告知真名!”


    看到李毅和敬子正如此的表情穆君合還以為這兩人是聽說自己在江湖上的名頭才會如此。


    “師兄在上請受師弟一禮。”


    說著李毅和敬子正便立刻左手在外右手在內同時左手的手指插於右手的虎口之內行了一個標準的子午訣。


    這子午訣乃是到們同道之間行禮的一種手訣,但是卻並不是道門的唯一一種行禮手訣。


    但是鬼穀門卻將之規定為同門之間行禮的標準手訣。


    “師兄!?你等是······?”


    穆君合看到這兩人的手訣不由一怔,他沒想到眼前這兩人竟然會喊自己的師兄並且還使出了自己門派的手訣。


    “師兄我們兩人乃是鬼穀門泰極子師傅座下弟子!”


    李毅擔心穆君合不信因此直接報出了師門和師傅的道號。


    “你們真是我的師弟!?”


    穆君合聽到自己師傅的道號立刻就相信了,畢竟他們鬼穀門在外實在是名聲不顯能夠知道鬼穀門和泰極子的定然是門內之人。


    “不是師傅他老人家可還好啊?”


    穆君合見兩人激動點頭也不由大為激動,他立刻開口問道。


    “師兄放心,師傅他老人家一切安好。這些稍後再談我們先將外麵的問題解決再說。”


    李毅一把拉住穆君合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手然後一躍便邁入了寺廟的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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