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喜瞟著紀雲深的神情,紀雲深的臉部放鬆神情淡然,似乎對剛剛的魔術表演司空見慣,忽然伸手抬起筷子夾緊了小狐妖滑不溜丟就要掉到桌上的珍珠丸子,穩穩當當地放到小狐妖麵前的碗裏,然後又端起自己的飯碗不緊不慢地吃飯……


    “多喜,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堂哥不是普通人吧?”


    臨走時,河神婆婆拉著福多喜說話。


    “他會些拳腳功夫。”


    福多喜不懂這些妖靈精怪嘴裏的普通人到底是什麽定義,不過在她眼裏紀大人確實不能算普通人,但也不會輕易透露紀大人的身份。透露紀大人的身份就等於給自己找麻煩,得趕在紀大人想起自己的身份前,把他送走……


    “我看他真不錯!”


    河神婆婆讚許一句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姐姐姐姐,以後我是不是可以當著俊哥哥的麵說話了?”


    “能不說還是不說。”


    福多喜拍了拍小狐妖的腦袋。


    剛剛放晴一天又下起了雨,淅瀝瀝不緩不急,到了下午雨勢小了,卻化成了一片雨霧。


    答應給小狐妖做烤肉吃,烤肉要配生菜蘸醬才是美味。


    福多喜拎起籃子走出屋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酷一點:“你在屋裏歇著吧。”


    紀雲深停下腳望著福多喜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回房裏。


    窗後的菜地已經長得綠油油一片,新種下的土豆也冒出了芽。不一會,福多喜的身影出現在菜地裏。紀雲深雙手抱臂,看著窗外那幅深春雨霧裏少女提籃摘菜的美妙畫麵,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官道上,一抹黑衣身影由遠及近。薑氏看到那道身影,身子不自覺地探出茶棚外,伸手想要招呼,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婆婆的咳嗽聲,又趕緊放下了手。


    黑貓妖本來是想趁著夜色進村的,轉念一想,還是再白天大大方方地走進村裏比較好,最好還要讓村裏人都看見他回來。既然福多喜認他做叔叔,他就得擺出叔叔的樣子,走路步子邁得沉穩,神情自然嚴肅。盡可能地彌補曾經崩塌的人設。


    感覺到茶棚裏投來的注目,黑貓妖走得更沉穩了,可以說目不斜視地走進了村口,消失在村道。經曆過那些風流情傷債,他可不想再惹上女人。


    “多喜,我回來了。”


    黑貓妖一路繃著臉走進籬笆院裏揚聲說道,一腳邁進門裏就想化成貓形放鬆一下。忽然看見從屋裏走出來的紀雲深,黑貓妖趕緊抹了一把,穩住了英俊的男人身形。


    “你是?”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目光同時落在對方的臉上。一個神情依舊淡然波瀾不驚,一個卻是由驚轉妒眼裏小火苗直躥。


    對方俊美無雙也就算了,還從他的房間走出來,看向他的眼神還透著一絲淡淡的傲慢,黑貓妖當然不高興了。


    “我是福多喜的幺叔。你怎麽在我房間?”


    “哦,原來是你的房間……”


    紀雲深的神情依然波瀾不驚,側身到門邊,那意思讓黑貓妖進屋。


    黑貓妖也不客氣,離開這一個月實在辛苦,每天都想著快點回來,隻有在南坪村和福多喜在一起,才能讓他躁動的心安靜下來。


    再次走進自己的房間,黑貓妖那是相當親切,伸手摸著床上的被褥,折疊整齊的衣服,眼裏的小火苗慢慢熄滅,目光再次落在紀雲深的身上,眼裏正在熄滅的小火苗又猛地躥了起來。


    “你穿我的衣服!”


    “哦,你的衣服……”


    紀雲深扯了扯身上的黑色衣衫。


    “你到底是誰?”


    黑貓妖繃著臉。


    紀雲深摸了摸額角,這個問題讓他很難回答,他確實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可以明確他不是福多喜的堂哥。


    “呀,幺叔!幺叔你可回來了,想死你了。”


    小狐妖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兩個男人的僵局。


    “幺叔你給我帶好吃的沒有,我還擔心你被金華土豪給搶去做女婿了……”


    小狐妖拉著黑貓妖說話,轉頭看見紀雲深,又趕忙放下爪子閉上了嘴,雙手在小肚皮上抓撓著,隨後又跑出去喊福多喜……


    晚飯桌上的氣氛相當緊張,黑貓妖抱著雙肘盯著紀雲深,紀雲深低頭正用菜葉包烤肉,然後把包好的烤肉遞給小狐妖。


    小狐妖嚶嚶地道謝,接過菜葉包肉先是吞了一口口水,然後一口咬下去,滿足地搖著腦袋。有好好吃的,它可不管什麽氣氛不氣氛的。


    “幺叔。”


    福多喜把包好的烤肉卷遞給黑貓妖,黑貓妖的臉色終於放晴,福多喜尊他是叔叔,那可是比福俊大一個輩份,那小子再帥再俊,也得對他保持尊敬。


    “讓那小子睡我床上吧,我還是習慣睡樹上。”


    黑貓妖故作大方甩了甩衣袖,“明天我繼續在後山開荒,你讓你堂哥去茶棚那邊。”


    “好。”


    福多喜點了點頭,目送黑貓妖走出門外身影一閃消失了蹤跡。


    “姐姐,我去問問幺叔他這一個月去金華都幹啥了……”


    看著在樹下跳腳的小狐妖,黑貓妖飄飄然落到地上。說起這一個月來在金華的經曆,貓臉又變得憂鬱……


    “幺叔去金華的尼姑庵看望他休掉的娘子了……”


    一個曼妙美人因為被冷落休妻,憤然削發為尼,黑貓妖放不下這段情債,上次留書一封希望可以解開前妻心結,終於還是放不下心去瞧瞧結果。


    結果發現那已出家為尼的前妻看過那封情深緣淺的信以後,非但不能解開心結,竟然還在尼姑庵後的歪脖樹上吊了……


    福多喜聽到這樣的故事並不奇怪,自古多情總被雨打風吹去,身為女子絕對不能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第二天中午,錢家老大迎親的隊伍回來了,鞭炮聲響徹了南坪村的每個角落。


    福多喜坐在茶棚裏看著那一路紅妝隊伍浩浩蕩蕩地從官道走進村口以後,又看見小蓮爹跌跌撞撞地出現在了官道上。


    薑婆婆瞥了一眼已經走上村道的小蓮爹,吧唧一下嘴說道:“小蓮肯定是災星,洞房之後男人也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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