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日的功夫,皇太後身體已經迅速恢複,趙拓心情也轉好了,一個勁誇魏少龍是個難得的好大夫。


    「朕就不明白了,也不是什麽疑難雜症,難道太醫院那些人個個都看不出來麽?」這天散朝會後,皇帝問李丹。


    「也可能有看出來的,但是不敢說或者不敢治,畢竟老人家肚內有蟲這種事說不定連累出別人,傳出去又會有礙物聽。」


    李丹苦笑:「也就魏兄這樣一心救人的,心無功名地位的拖累,所以才敢實話實說。」


    「嗯,不管怎樣,這次救了太後他有功。朕要賞賜!」皇帝高興。


    「您還賞賜?把十公主都給人家了,要賞您就在他倆大婚時多給點紅包,或者給公主添些妝奩吧。」


    那天過後,魏少龍不但又治了一直忍著不敢吭氣的太妃,而且還治療了十公主。


    結果小丫頭對這個高大的大夫一見傾心,皇太後順水推舟賜婚下來,魏少龍兩月後就要迎娶公主。


    現在駙馬府都選好了,就用原先楊縞在京住過的府邸改。趁著李丹還在京,魏少龍請他主持設計,找了湖州的建邦住宅商社來施工。


    因父親身故,魏少龍特地請旨讓兄長長龍回京述職並參加婚禮。


    看到人家喜氣洋洋地準備,李丹心裏也熱起來。他這邊也積極做出發前的準備。


    首先找來林語堂(原餘幹縣主簿)、劉啟(原餘幹縣戶房主事)還有蕭貴(原餘幹兵房主事),新縣令上任後這三位先後退下來並投靠了李丹,現正輔佐朱先生。


    李丹讓他們先行一步去西安布局,了解當地實情。秦漢和劉花槍扮作護衛


    李鐵刀有兩個師弟在秦王府儀衛司和昆吾軍教習所任職,李丹派他和高飛(這哥們已經徹底投靠)隨行去組建陝甘的情報網。


    鐵刀師傅身上還帶去了給夢兒的信件,皇後派往西安傳旨的人應該已經出發,估計會和這封信前後腳到達,李丹希望這好消息能讓她全家高興。


    「唉,沒抱孩子幾天就要分開了。」阿英依依不舍地將孩子還給阿恍,這是全家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兒,李丹給她起名叫喬喬,頗有希望她成為大喬之意。


    這孩子一回京就成了所有人的心頭肉,每個姨姨都愛得不行,偏她說話早,阿英說這叫「早慧」,於是大名就定為李慧。


    誰想名字才起好,喜訊傳來寧兒也懷孕了!這讓阿英有些嘀咕,所以這兩天和這孩子膩乎得很,大約是想借助她給招個弟弟的意思。


    李丹對這個自然不信,不過對和阿英造個小娃這事他很上心,可不知為何一直沒成功呢?


    「姐姐莫急,說不定有囡囡相助,好事在前。」阿恍嘴巴上比姐姐乖巧,逗得阿英瞬間心情好了許多。


    是啊,此去西安直到陳夢兒嫁進來前,她都是唯一陪在李丹身邊的女人,懷孕的可能性還能不高麽?但願如願,她懷著羞澀這樣想。看書菈


    「黃道佛?這是什麽鬼東西?」坐在花廳裏透過四麵的玻璃,可以看到周圍的景色、花卉和噴泉,這種設計已經風靡了商京。


    李丹甚至由此專門成立一個商京庭院園林服務商社,交給張貴生(餘幹三家巷張氏,原楓港民兵隊正)打理,專門接權貴們的庭院灑掃、建築維護、改造工程設計和施工等業務。


    但是這會兒,與會的各人都沒心情去看外麵了。


    審傑見楊乙、顧大等人都迷糊,看眼李丹,讓蟹王五(解貴庭)來回答這個問題:「這玩意兒乍看上去和黃教很像,又有些佛教的意思,可實際信的是什麽廣目天尊。


    總之,四不像!」解貴庭起身介紹說。他自半年前離開通州就不見了蹤影,實際是奉了李


    丹的命令潛入黃道教,去追查其底細了。


    「他們人很多嗎?」


    「究竟是這個教義不好,還是他們幹的事情不好?」幾個人都有問題,紛紛舉手問。


    「教義本身就不好,他們搞歡喜雙修,男傳女、女傳男都是貼身貼麵那種,你覺得能好到哪裏去?


    入這個教的人家沒有女子不被人玷汙的,那男的還覺著是天經地義,神佛傳道給他們了。至於幹的事情,他們有護法軍,暗地裏備有刀槍旗幟。


    最小的叫頭陀,上麵是護法、尊者、法師、大法師之類。我也隻是見過一個尊者,再往上的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顧大聽了瞪眼:「這叫什麽狗屁教?為什麽官府不禁?」


    「據說官府裏也有他們的人,人數太多抓不過來,而且通風報信很快也抓不住!」解貴庭說完看眼審傑:


    「這次派我混進去,就是因為新上任的通州知州發狠要抓了一個尊者,結果他自己在下鄉巡視的路上被人勒死,全家都遭了殃沒個活下來的。


    刑部派人下來,一無所獲,隻得報了個土匪仇殺。」


    「連知州都殺,這膽子也太大了!」顧大皺眉,扭臉問李丹:「那,大人今天聚齊我等,是要查這個黃道教,還是出動兄弟們剿了它?」


    「目前黃道教的事情解兄弟已經在查,我們還有兩、三個潛入進去的探子,但他們僅限於底層,能摸到個把頭陀都是極少,所以進展不大。」


    李丹起身往門口踱:「這個黃道教我是久聞其名了。當初有報告說襄王接觸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其中就有黃道教。


    但是我那會兒沒太當回事。不過他們在通州做下這樁案子時恰好我和吳先生討論建通州倉的事,因此就多了幾分關注。


    前幾日翼龍衛劉牧告訴說要小心黃道教最近在陝西大行其道,頗有蔓延之勢,故而我才警覺,快傳命解兄弟回來說說情況。」他站在門前抱著雙肩皺眉:


    「我這次去陝甘,原以為隻是麵對鈔幣問題,沒想到又多出來個黃道教。看來,此行不會順利!」


    曹均有出現在門外:「公子,盧瑞盧大人來了。」


    「請他來這裏敘話。」李丹回答。盧瑞已經是老熟人,雖然隸屬翼龍衛,但和李丹一直配合默契。


    「我有點懷疑,」李丹回過身走回書案旁:「這次推薦我去陝甘的是韓謂,而此人是鄭壽支持的一個傀儡。


    你們說會不會是這位土地爺爺給咱們下的一個套?就等著我乖乖自己鑽進去然後鬧個大笑話出來?還是我多心了?」


    「大人多想無妨,小心無大錯。」張鈸說。


    他是很想跟著去西安的,但是由於楚蓮懷了二胎,李丹遂叫他等孩子百日之後再來西邊,現在他名義上是顧大的副手,護標局的都頭。


    「我看,這次既然皇上派您做欽差,不妨和陛下說說,名正言順把遼東回撤的人就地轉為標營使用帶到西安去?」


    「誒,這也是我想提議的。」吳茂點頭:「手裏有兵心中不慌,否則您單身赴任難免被人看輕。」


    「但我現在是以中書省名義派員,如何能帶標營?」


    「不妨事,我看不如這樣辦。」吳茂低聲講個主意,眾人聽了都說好。


    正這時盧瑞和趙寶根來到門口,楊乙給他開了門,倆人進來一看熟人不少,趕緊紛紛見禮。賓主落座後盧瑞問:


    「曹中軍說有十個人,我看不止,這屋裏加上我倆都快二十人了吧?聚這麽多人,是在議事嗎?」


    「劉大人提醒我小心陝西的黃道教,我們正在說這個事。」李丹坦蕩地告訴他。


    「那想到一起去了,卑職也是為


    此而來。」盧瑞趕緊說:「黃道教在陝西分支的兩個人來了京師,但我們的人摸上去時,他們竟不知怎麽從住的客棧裏消失了。


    劉大人覺得蹊蹺,讓我們來告訴您,同時派小趙帶人過來依舊護衛。」


    「沒關係,」李丹用手一指:「這裏將星如雲,我還能怕了兩個賊不成?」


    「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盧瑞這麽一說,李丹倒不好說什麽了,卻奇怪:「就兩個人,值得陛下都驚動了?」


    看看這裏全是熟悉麵孔,盧瑞拱手說:「實不瞞各位,最近這個黃道教鬧的動靜有點大,所以不得不防。」


    「盧大人,剛才我們聽說順天府通州知州的案子,他們在別處勢力也很大麽?」楊乙問。


    「小乙哥以前這夥人不鬧,他愛怎麽玩都可以睜眼閉眼地。


    可最近不同,你們不知道,除了通州之外,還有山西、甘肅、河北四地,發生了五起殺官案,還有陸續扯旗造反的。


    當然,規模都不甚大,最大的就是陝北的鹿角王,手下聚眾有四千多。」趙寶根說:


    「商京這邊雖然沒鬧,但是內部線人講他們已經在京師有六千多信徒,所以不得不防啊。」


    「六千多?」吳茂皺眉:「那可真有些麻煩。」


    「是呀,所以陛下的意思大人這次出行翼龍衛的保全司還是要派一隊人護送,以防那些人半路造事。


    咱們途經河南,這裏黃道教的影響力不算小!」盧瑞說:「他們最集中的就是河南、陝西、山西、河北、順天、山東,甘肅和漢中、淮泗、湖北也有進入。


    另外這個黃道教和黃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連高層大師的衣袍眼色都是一樣的。」


    「大人,黃道教不是信個什麽廣目天王嗎?怎麽和黃教又一樣了?」周塗趕緊問。


    「要不說他們亂呢。」盧瑞笑了:「我們也迷糊了好久。後來才明白。


    這個教是個叫張十三的家夥造出來的,他原先當過道士,四處遊曆,後來在草原上說是受到神的召喚,又改宗黃教。


    九年前突然離開草原回漢地,次年創立了黃道教,以無征子的名號傳教。五年前在五台山被信徒尊為天師。


    沒想到官府盯上了,說他傳播邪教,拿住殺死。眾人又推舉他兒子做少天師。


    你們知道歡喜雙修吧?就是從他兒子開始推廣的,說廣目天王俯瞰大地眾生,擇眾生中最歡喜者送至西天侍奉彌勒佛。


    所以底層的信眾要先敬信廣目天王,然後升至尊者方可拜歡喜佛。彌勒嘛,那隻有大師以上才能夠拜的。」


    「哦,這樣啊!他們居然把拜神也按級別劃分了?」大家這才轉過彎來。


    「所以,要想拜更高級別的佛,他們就得不惜把妻女獻出來,還要親身去禍害更多的女子才行嗎?」有人問。


    盧瑞搖頭:「非也,不在教也就是非信徒的妻女是不可以碰的,不是別的原因,因為她們連廣目天王都不信的話,身體不幹淨。」


    「就算僅限他們教內,也不是好東西!」顧大罵了句。


    「盧大人,這兩個陝西的來京是做什麽,你們可有內部線報?」李丹忽然問。


    「有!」盧瑞點頭:「他倆是來串聯京師信眾的,另外有人去周邊其它省份。看這架勢,你們覺得他們想做啥?」


    「起事?他們有這樣大力量嗎?」眾人幾乎異口同聲!


    李丹讓大家停止議論,問了盧瑞兩個問題:「這個少天師叫什麽,人在哪裏?他們這樣久都沒有起事,為何現在想動手了?」


    「大人,這個少天師隻有個小名叫寶瑞,沒人見過他,也不知他行蹤。


    兩個月前陝西房來報,說有傳聞他到了陝西,那邊鬧事、抗稅、打砸商鋪、衝擊公廨的事突然增加,搞得布政使衙門非常狼狽。


    我們大人揣度,大約他覺得現在陝甘適合動手,所以去的那邊,然後派人來聯絡關東諸省響應,弄個天下震動的局麵。李大人,你看可是這樣?」


    「有可能。」李丹點頭,看了吳茂一眼:「若真是這樣,怕我們把陝西之行還是想簡單了!」吳茂默默點頭。


    想了片刻,李丹忽然問:「周天王(周正,原餘幹衙役捕快班頭)在做什麽?」


    「周正回鄉以後務農,後來去了安仁鋼廠做工,現在是車間的主事。」朱慶回答。


    「讓他帶上衛雄、竇炯趕緊來京師,越快越好!」李丹說完轉向審傑:「你趕緊挑幾個好樣的去追鐵刀師傅,我擔心他人手不夠!」


    「要不要把小五調回來?」


    「不,他和三錢子還得盯著那件事,不能放鬆!」李丹拒絕了把審小伍從南昌調回的提議,想想說:「讓寶子(鄧越)過來跟你,十七(盧鼎,審傑徒弟)去陝西,如何?」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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